“……”
虽然这种舞法很刺激,还可以体会到与平时不一样的美妙之处,但她还是决定以后不要这样了。
睡觉之前,艾娜翻箱倒柜地找出她最保守的睡裙,把自己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
“晚安,亚特先生。”
她用沙哑无力的嗓音,对着昏迷不醒的约西亚特说了一句,然后不到三秒钟便沉沉睡去。
……
约西亚特是在第二天中午醒过来的。
醒来的时候,枕边早已没有了人,他的身上也被贴心地套上了睡衣,艾娜为了让他睡得舒服,特意加厚了房间里的窗帘,把正午刺眼的光线尽数挡住。
穿着拖鞋走出房门,他看到餐桌上扣着一个银质罩子,罩子下面是两块三明治,和一杯温热的羊奶。
他的唇角缓缓上扬。
还记得他来到瑞池堡后,给艾娜亲手做的第一餐,就是两块三明治和一杯羊奶。
从这两块三明治不大匀称的外形来看,这是她亲手做的没错了。
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他拿起一块,咬下一大口。
细细嚼着,他嘴角的笑意加深。
可以尝出她是下了功夫去模仿他做出的味道的,只可惜酱料的比例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不过,这却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三明治了。
小傻瓜值得表扬,等晚上好好奖励她一顿。
两三口解决完重归人形后的第一顿早餐后,约西亚特的第一件事是去找艾娜。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露天阳台,也就是她之前经常抱着约西亚球汲取阳光的地点,远远地,看到一个正在画画的少女背影。
她今天穿了一身浅绿色的高领长袖贴身长裙,微微打着卷的火红长发随意地半束着,水藻似的垂在盈盈一握的腰间,画板前的凳子上,少女的脊背笔挺,衬托出玲珑曼妙的优美曲线。
约西亚特就这样静静看了好久。
诺格斯正午的阳光十分耀眼,虽然之前他已经见过许多次了,但这次还是他第一次以人的眼睛来看这一幕。
其实黑暗生物大多名副其实,喜欢黑暗阴冷的环境,在约西亚特给予了这个地方阳光之后,很多魔物一开始是适应不了的,他们不得不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通过昼伏夜出来避免白天刺目的阳光。
一开始他甚至会反思,自己为了艾娜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太自私了一些。
可是现在,站在瑞池堡三层的露天阳台朝下看,他看到了许多诺格斯之前不曾有过的植物和花草,因为有了阳光,它们得以在这里恣意生长,又因为有了新的植被,这里逐渐多了不少新的物种。
而新物种又会带来新的食物链,对于现在诺格斯的魔物们来说,虽然他们依然没有改变嗜血吃人的本性,但他们不再是只知道吃人,而是偶尔也会捕两只野兔山鸡来填肚子了,还有,有些树上的野果也是很酸甜可口的。
“啾啾”
一只灰不溜秋的小麻雀从远处飞过来,落在阳台的围栏上。
艾娜抬头望去,停下了手中画笔,从凳子旁边拿过一碟早已准备好的面包屑。
“过来。”她轻声道。
小麻雀歪了歪脑袋,扑腾着翅膀飞了故去,一双鸟爪子踩在这位诺格斯领主兼黑暗之神的手腕上,开始啄面包屑吃。
艾娜忍住手腕上传来的痒意,一边举着手臂喂鸟,一边在自己的画板上画下一只Q版的麻雀画像。
麻雀看着这只像自己,又不完全像的胖鸟,疑惑地探了探脑袋。
然后继续啄面包屑吃。
“你嫌我画得不好?”艾娜危险地眯起眼:“今晚给亚特先生加餐,做个烤麻雀。”
麻雀:“?”
“对,烤的就是你。”艾娜继续恐吓。
意识到危险的麻雀扑腾着翅膀飞起来,顺便一jio蹬翻了盛面包屑的碟子。
“……”
艾娜气呼呼地对着麻雀飞远的方向小声逼逼:“你有本事以后别来,我再也不喂你了。”
身后,一直默默旁观这一切的约西亚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亚特先生?你什么时候来的?”
艾娜回过头,忽然感到有些窘迫。
约西亚特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准备揉一揉他可爱的小未婚妻的脑袋。
“你怎么醒得这么早?”艾娜的眼里满含担忧:“亚特先生,你精力消耗过度,需要好好休息,不能这么着急下床的,快,回去再休息一会儿。”
“……”
约西亚特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进退两难。
他绷起脸问:“你以为我是因为消耗过度才晕倒的?”
“不然呢?”艾娜眨眨眼。
约西亚特的脸色更阴沉了。
呵,小孩子才喜欢辩解,大人只会用行动来证明,他也不多说话,直接动手去扯她胸前的绑带,低哑道:“是不是消耗过度,不试试怎么知道,你说是不是?”
艾娜垂眸看了一眼他不安分的大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现在看约西亚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头身残志坚的倔驴。
“亚特先生……”艾娜抿了抿唇,考虑了一下措辞,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你知道有一个词叫精尽人亡吗?”
约西亚特的动作倏地停下。
并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因为他看到了艾娜胸口那些已经有些发青的痕迹。
他似有所觉地拉起她一只细得仿佛一捏就断的手臂,将袖子撸上去,果不其然看到了昨晚他留下的抓握痕迹。
他的眉心跳了两下,心里那些旖旎的想法瞬间消失。
“疼不疼?”
他问着,将艾娜轻松地整个抱起,自己坐到了椅子上,让艾娜侧着坐在他的大腿上,以便仔细地查看。
艾娜摇了摇头:“不疼。”
约西亚特指尖凝出白光,一点一点地帮艾娜消除这些痕迹。
然而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的治愈术突然熄火了。
“……”
可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恢复。
艾娜很有眼力见地主动开口:“没关系的,我真的一点都不疼,只是看着惨了一些,其实根本没什么。”
她冲他弯起眉眼笑了一下。
少女的笑容明媚又灿烂,让人一时间分不清是阳光更刺目,还是她的笑颜更加耀眼。
约西亚特将自己的脸凑过去,在她的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傻瓜,”他抵着她的额头说:“我昨晚是不是弄疼你了?怎么也不知道喊疼?”
“不……”艾娜下意识地想否认,但想了想还是承认了:“是有那么一点疼,不过就一点点,没关系的。”
毕竟他也憋了那么久了嘛,可以理解。
约西亚特吁出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叹气,又或者两者都有。
他今日份的神力已经用完了,所以只能手动帮艾娜恢复剩下的部分,他一手捏着她的一侧腰,开始轻柔地打着圈按摩。
“我的错,以后不会了。”他说。
正被揉得很舒服的艾娜一下子睁大了眼,她圈住男人的脖子,神色认真道:“不不不,其实只要你的动作稍微轻那么一点,偶尔这样也,嗯,就,挺好的其实。”
……糟糕,她怎么还语无伦次了。
她到底在讲什么东西啊啊啊啊!
约西亚特先是一愣,然后十分恶趣味地贴着她的耳廓笑了起来。
艾娜小猫似的用两只小手推他,柔软的身体向后仰:“好痒……”
“我懂了。”约西亚特意味深长。
“?”
约西亚特继续靠近她的耳侧:“我懂了,你就喜欢刺激的。”
“……”
艾娜唰的一下红了老脸:“才没有。”
她只不过是偶尔想要尝试一下新鲜的东西而已,这明明是正常人都会有的想法。
看着一脸跃跃欲试的约西亚特,她害怕地抱紧了柔弱的自己。
他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该不会是想拿小皮鞭抽她吧?
“亚特先生,我很严肃地告诉你,”艾娜一本正经:“我不喜欢被别人打,抽也不行,踩也不行,掐脖子什么的更不可以,更不想被吊起来,你懂吗?”
她每说一句,约西亚特的脸色就古怪一分。
他打量了她一会儿,严肃地蹙起眉问:“你从哪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别告诉我是书上看的,上次我带你去的那家书店里可没有这种书。”
“那个……”艾娜咽了口口水:“难道你想的不是这些吗?”
粉红泡泡害死人,呜呜。
约西亚特的眼神更古怪了,他用自己的额头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脑门:“我只不过想和你回神子.宫殿外的花园,还记得上次那棵树么?”
他当时确实没有想到,在那一次的不了了之之后,下一次竟会是几个月后的昨天。
甚至他还以为永远都不会有下一次了,现在想想,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如果不找到当初那棵树,在那里办她一次,恐怕那棵树会成为他永远的阴影。
艾娜“啊”了一声。
她一时间不知自己是该嘲笑约西亚特太过纯洁,段位太低,还是该反省自己的思想太过芒果。
反正有罪的都是她就对了,呜呜。
“好,那我们下次就去那棵树下面。”艾娜故作镇定地挤出一个笑脸。
约西亚特用带有审视意味的目光打量了她几秒。
然后把目光转移到她画的画上。
“那个,”艾娜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子,想要遮住自己的大作:“亚特先生,你饿不饿?”
约西亚特一把将她捞过来,移开眼前的遮挡物,面不改色地端详着这幅主角是自己的果体画像。
几秒后,“画得小了点。”他随口道。
“……”
艾娜红着脸解释:“亚特先生,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要画你不穿衣服的样子的,只是……”
“这有什么?”约西亚特云淡风轻地说:“写实就是应该照着真人画,下次画的时候叫我,我站在那里让你画,不是更好?”
以防你再把尺寸画得不对。
艾娜低着头“哦”了一声。
她默默把自己的后半句“只是昨晚你在镜子里的倒影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给咽了下去。
“你懂的真多。”她搂住男人的脖子,脑袋在上面蹭了蹭。
约西亚特得意地扯了扯嘴角,亲了一口她的脑门。
“怎么突然换画风了?”他指了指人像旁边的Q版麻雀:“你不是一直喜欢这样画么?”
艾娜回头看了一眼可爱的小麻雀,叹了口气说:“只有我喜欢有什么用,别人都不喜欢。”
想让这个世界里的人认可她的二次元画风,简直比告诉他们地球是圆的还难吧。
在这一刻,她竟然感受到了与梵高一样不被理解的哀伤。
约西亚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怎么不喜欢了?我就挺喜欢的。”他说。
“真的?!”艾娜的眼里亮起了小星星,可是又很快黯淡下去:“你骗人,你之前还说我这是画给五岁孩子看的。”
因为这件事,她还气得吃不下饭,跑去丽莎的面包房里一连吃了好几块蛋糕才消气,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想到这里,她看向约西亚特的眼神就带上了几分怒意。
约西亚特眨了眨眼睛,装傻:“有么?我还那样说过?我不记得了。”
艾娜气鼓鼓地瞪了他一会儿。
然后再次叹了口气。
“其实你说的没错,这应该就是大部分人心里的想法,只不过他们不会实话实话而已。”她抿了抿唇,“亚特先生,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想多攒一些钱吗?”
“因为你是财迷。”约西亚特想都不想地说。
“……”
艾娜:这天聊不下去了!
约西亚特笑着说:“我开玩笑的,你继续说,为什么?”
艾娜被他顺着毛哄了一会儿才开口:“因为我之前一直想开一个画室来着。”
“画室?”
“对,”艾娜点了点头,“如果钱多的话,就开在繁华一点的地方,如果不多,那就在乡镇里买一块地,开一间小画室,再收几个学生。”
约西亚特静静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
“可你之前不是说要给我在黄昏城里买地?”他问。
“没错啊,”艾娜看着他,“因为后来你让我对你负责,我不是答应了吗,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满意,所以只能把我最好的送给你了。”
“唔……”约西亚特若有所思,“所以你就决定把开画室的钱用来给我造房子,就为了让我活在阳光下?”
艾娜点了点头。
约西亚特哑然失笑。
他自顾自地笑了很久,久到艾娜开始自我怀疑的时候,才抬起眸子直视她,用笑意未散的语调说:“我还以为你那时候只是在用钱财敷衍我,没想到艾娜小傻瓜是想把她最好的都给我,我理解的对吗?”
艾娜红着脸,“嗯”了一声。
约西亚特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再次愉快地笑起来,笑得整个身体都在颤。
艾娜被迫跟着他一起颤了一会儿,她用手推推他的肩膀,真切地问:“亚特先生,你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