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呀。”
“沂沂是怎么做的?”
“我肯定不会哭啊。”
他嗯了声,轻吻她发丝:“没想我?”
她立即摇头,可怜巴巴用力抱着他:“疼的时候就想你,想到你就不疼了。”不止是这次,从前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想到周岩,总觉得任何困难都可以度过。
周岩很轻易就被这句话取悦,冷郁的脸色总算有融化的趋势,“刚刚起来做什么?”
“无聊,想找本书看看。”
周岩瞥了眼落在地上的那本书,过去拿了过来,星沂再次爬进他怀里,爱娇的搂着他,仰着头问,“可以读给我听吗?”
周岩吻她笑弯的眼睛,怎么不可以?她这样子,让他把心掏给她,周岩也不会皱皱眉。
书是一本游记,周岩的声音低沉好听,很适合讲故事。
星沂趴在他膝盖听着,偶尔会提出问题,周岩对于她的打断并没有生气,他会停下阅读,再耐心的解答她的疑惑。
星沂看着他沉肃的神情,唇角始终弯着,她想到了从前,周岩为她辅导功课的时候。
他手把手教她算数学题,陪她做一个又一个枯燥乏味的化学实验,她其实并不聪明,一个重难点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吃透,周岩却是十分聪明的类型,但他从没骂过她笨,还会在她取得一点点成就时不吝啬夸奖,他是最好的老师。
星沂忽然撑起手臂,去咬他正在读文字的嘴唇,周岩一顿,看着她,两人眼睛里都映着彼此。
她退开,坏笑着说:“早就想这么做了,在你每次让我好好学习的时候。”她凑近,暧昧地压低声音:“真想把你压倒,周老师。”
周岩神情平静的合上书。
“怎么合上了,不念……”她被有力的手掌忽然摁下去,周岩慢条斯理的俯身,那双看着她的眼睛渐渐变得深沉危险,“原来我们想的一样。”
看她为学习纠结烦恼,软乎乎的求他,撒娇的样子真动人啊,他早就想将她压倒了。
星沂愣了愣,开始有些慌:“我……我开玩笑的。”
周岩放肆地巡视她的身体,“我不开玩笑。”
“我受伤了呀。”
“嗯,我知道。”他垂眸,平静的解开一颗纽扣,“我不碰那里。”再说也不可能碰到。
窗外阳光明媚,树梢随风摇摆,窗帘轻飘,周岩看着发丝凌乱的女孩儿,缓慢地吻着她问,“我是谁?”
“老公?”
“还有呢?”
“周岩?”
“还有呢?”
还有什么呀,她不知道啊。
周岩轻笑,哄她:“叫老师。”
啊……?
星沂羞愤的闭上眼。
周岩这个变态!
**
星沂睡着后,周岩穿上衣服离开,陆匀和云佳已经查到是谁放的针,周岩不用问也能猜到是谁。
杨临在外面等他,见男人从陆家大宅院出来,忙上前说:“是陆玥,陆先生和太太已经去她家了,先生,我们也去吗?”
“嗯。”
*
陆玥悲愤的跪在地上,她脸色苍白,右脸有些红,像是被打过,身体紧张的颤栗着,显然是害怕极了的样子。
满屋子的长辈严肃的看着她,特别是陆匀和云佳,她总觉得云佳很想扑过来再给她几巴掌。
事实上她脸上的红印子就是云佳打的。一个小时前云佳见到她,不由分说就甩她两巴掌,陆玥挨了巴掌,几乎是瞬间就想明白前因后果。
刚开始她当然不承认,直到陆匀和云佳带上证人,以及证人手机里偷拍到她放凶器的视频,她才意识到自己做的事并不是天衣无缝。
陆家老二当然心疼女儿,就算忌惮大哥大嫂,也不会任由他们欺负,两家闹得不可开交,请动了陆家几个已经不怎么理事的长辈出来评理,现在陆玥就是被审问的那一个。
一位老太太开口:“要不把沂沂那丫头也叫过来问问?”
星沂当初在陆家只有个小名沂沂,没取大名,她用星沂这名字也很多年了,夫妻俩问过她的意思,她自己不想改,夫妻俩也没逼她。
云佳面对着长辈,冷淡的脸色也并没有多好看,“我家沂沂受伤了不能走路,在家里休息,我这个当妈的来给她讨公道。”
陆匀适时开口:“证据确凿,也就不用叫沂沂过来了,陆玥这样的心肠,我怕我女儿过来,还会被她欺负。”
“我女儿刚找回来不久,在宴家时吃了很多苦,家里的人应该多照顾才是,没想到反倒去欺负她,这让我很寒心。”
“今天请各位出来,就是看看怎么处理这件事,陆玥伤了人,不可能轻轻揭过。”
陆二不服气的站起来:“你们都打我女儿两巴掌了,还想怎样?”
云佳一听这话就火了,一拍桌子也站起来,语气冷飕飕:“才两巴掌你就想了事!?她可是用一根不算细的针扎我女儿的脚!那是一双普通的脚吗?那是跳舞的脚!要是伤到经脉,让我女儿不能跳舞,我跟你们家没完!”
陆二有点怕这个大嫂,憋半天,憋不出什么反击的话,闷闷的恨声说:“你不可理喻!”
云佳冷哼着坐下来,“你还就说对了,我就是这么不可理喻,沂沂就是我的命,陆玥伤了她,就是在挖我的心窝子!医生说她还得修养两个星期以上才能好,你知道这两个星期里有多少重要的演出吗!我的沂沂最喜欢跳舞,陆玥却伤她的脚!不可原谅!”她太过愤怒,嗓音带着些急促的颤抖。
已经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动静的周岩舒展开紧皱的眉,星沂回陆家的时间不长,云佳却已经意识到跳舞对于星沂的重要。他从没想到,居然会有一天,她受伤时第一个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他,第一个为她讨公道的也不是他,而是变成了她的父母。
虽然有失落,但周岩不讨厌,因为清楚的知道,他的星沂多了人疼。这很好,真的很好。
“陆玥确实做得不对。”苍老的声音响起来,是另一位老人,他正在抽烟,用的是烟斗,他年纪最大,也最受尊重。
他活得实在久,从旧社会一直到现在,骨子里还有封建大家长的理念,也见不得同门残害。
老爷子敲了敲烟斗,精明的眼睛盯着陆玥看了半响,直把陆玥看得抖得更厉害,她最怕的就是陆家这位说一不二的老头子。
“心狠手辣害亲人,确实该罚,在国外的时候倒是规矩,就收拾收拾离开吧,国外的风水也很养人,不用回来了。”
老人轻飘飘的决定让陆玥整个身子软了下去。
门外的杨临问:“周总,咱们还进去吗?”
“她现在有人护着。”暂时不需要他。
“走吧。”
陆家的大家长定下的决定,陆二也没有反驳的权利,心里盘算着等这老家伙死了就把女儿接回来,可对上陆匀和云佳冷冰的眼神,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来,不可能了,有这夫妻俩在,陆玥想回国,难了。
陆玥离开的日子很急,云佳希望她争分夺秒的滚出清远,大概是恶有恶报,她刚到国外的第一天就进了医院,双脚被扎进很多针,得养小半年。
星沂知道这事的时候看向身旁正陪她吃晚饭的男人,状似不经意提起,“陆玥的事你知道吗?”
他表情很淡:“我做的。”
星沂没想到他承认得这么理所当然,筷子停顿在他面前的一盘青椒炒肉丝上。
周岩看她有点愣,平静的为她夹菜,“最近脚还疼吗?”
她摇头,顿觉以后应该多注意,好好保护自己,才能避免这样的事发生,不让父母担心,更不让周岩担心,因为他担心了,总会以牙还牙。
她向来知道周岩不好惹的,跟在他身边后,但凡知道有谁欺负过她,他表面云淡风轻,却总会在恰当的时候回以反击。
星沂放下筷子坐到他怀里,这样的亲密对于俩人来说都已经习以为常,他自然地圈住她的腰,轻吻她耳尖,“不吃了?”
“喂我。”
他笑,并没有拒绝,用勺子为她盛汤。
陆匀和云佳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他们的女儿坐在男人怀里,娇滴滴的张着嘴巴等人喂,而那个平时不苟言笑的男人只是淡笑了笑,十分温宠的一口一口的喂她喝汤,喝完了,还问:“好喝吗?”
女儿点头。
男人把碗放下,手掌压住她的脑袋,舔舐着她的唇,将她唇边的湿润都舔干净。
终于,女儿抬眼看到了他们,空气刹那间安静下来。
陆匀和云佳怔怔的立在那儿,双腿跟绑着铅球似的,怎么也迈不开。
星沂已经傻了,看周岩还要继续往下亲,连忙大力把他推开,慌乱的从他怀里起来,“……爸……妈……”她脸上烧红一片,尴尬羞耻得无地自容。
周岩回头看到他们俩,倒是非常淡定平静,“爸妈,早。”
陆匀和云佳睁大眼,怎么就喊上爸妈了?
星沂连忙给他们把椅子挪开,慌乱且乖巧的邀请:“爸妈,坐,坐下吃饭。”
她心里懊悔,明明老管家说过他们俩忙公司的事情,不回来吃饭的呀!
陆匀和云佳尴尬的点点头,分别坐下,眼神瞥向周岩,带着十二万分的不赞同。
周岩气定神闲牵着星沂坐在身边:“爸妈有空吗?”
陆匀哪里猜不到他准备谈什么。
“没空,最近很忙。”
周岩却像没听到,“我和沂沂的婚礼,我已经看好日子,就在下个月初。”
云佳瞪着眼:“下个月!这么急!?你想得美!”
她的女儿才刚找到就要搬走,她不可能答应!
周岩继续说:“办婚礼后,沂沂想回家随时可以,你们想去看她,也随时可以,但如果二位不允许,我只有带着沂沂离开了。”
云佳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气得脸色通红,已经忘记这是跟自己世交多年的侄子,只想着她是拐走自己女儿的大灰狼,“你威胁我!?”
周岩平静的喝茶,“礼金和聘礼我都准备好了,过几天就送过来,我会请周家长辈出面,商量婚礼的细节。”
陆匀和云佳觉得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云佳更是差点气得仰倒,都给气笑了,“周岩,我还真是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想从我身边强娶我女儿,谁给你的胆子!”
都以为周岩会强硬到底的时候,他却平静的放下茶杯,平静的站起来,在几人疑惑的目光下,平静却毫不犹豫的跪下,就跪在陆匀和云佳的面前。
这样的举动,让陆匀和云佳震惊,也震撼着星沂。
周岩不觉得丢人,他看着陆匀和云佳,嗓音低沉,“我活到现在跪过四次,第一次是父母去世的时候,第二次是因为执意要把星沂带在身边,被周家那群老顽固罚。”
星沂不自觉站起来,怔怔的盯着周岩,这事他从来没有跟她提过,原来他为了她,竟向那些人弯过膝盖?
“第三次,是桩乔山寺庙,我求佛祖赐我一人,一个我心心念念十年,触手可及,却不能触碰的人。”
他不信神佛,却为她真诚求拜,他求的哪里是神佛,他求的分明是她。
“第四次是现在。我知道你们疼星沂,找了她二十多年很不容易,想多留她一些日子。”
他笑着,说得坦然:“但也请二老体谅我的心,体谅我的梦寐以求和思之如狂,我想娶沂沂,想和她分秒厮守。”
陆匀和云佳呆愣的看着他,有些佩服周岩的淡然,他居然能用这么沉稳冷静的语气说着这么让人脸红心跳的肉麻话,还非常具有说服力。
星沂已经听得面红耳赤,连忙过去把周岩拉起来,从桌上拿个馒头堵住他的嘴。
周岩知道她害羞,淡笑着拿下馒头,看着陆匀和云佳慢悠悠问,“陆叔陆婶,怎么样?”
两口子被周岩这一跪弄得没了气势。
“考虑考虑。”
“先吃饭吧。”
气氛有些微妙,星沂安静的吃饭,可不敢再和周岩有什么亲密举动。陆匀和云佳在他们俩之间看来看去,也不知想什么。
**
陆家的生活一片祥和,宴家却不是这个样子。
宴徊最近很苦恼,他的生日快到了,可他最想见到的人已经离开宴家。
宴辙知道他不开心,最近也多次抽空陪伴他,小家伙心里还是惦记着姐姐,再一次问爸爸:“我生日的时候,星沂姐姐会来吗?”
宴辙神情顿了顿:“爸爸不知道。”
星沂回到陆家之后,他们在晚宴上见过一次,她看起来过得很好,竟然也会认认真真叫他叔叔,不再是从前那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了,她还问起宴徊,语气似乎有些怀念。
那天晚上的一切交流都很和谐,只是宴辙也不确定星沂会不会来,毕竟现在她已经不姓宴,姓陆了。
父子俩人都有些惆怅,却没想到,宴徊生日那天,星沂真的回来了,还给宴徊带了礼物。
见到心心念念的姐姐,宴徊反倒扑到妈妈的怀里痛哭流涕,近乡情怯到不敢看星沂。
桂榕不好意思的说:“他害羞了。”
星沂蹲下来拍拍他脑袋,“宴徊?”
宴徊慢吞吞从妈妈怀里转过头来看着姐姐,他眼睛哭得很红,像个被欺负的小朋友,却也是最帅气的小朋友。
星沂对他笑得温和,“宴徊,姐姐回来了。”
她在这座庄园里为数不多的温暖其实都来源于这个小家伙,她总是被这个小家伙挂念着,期待着。
一句姐姐回来了,小家伙儿哭得更厉害,这次却没有往妈妈怀里扑,而是朝星沂扑过来。
星沂将他接住,抱了起来,“小寿星哭起来真不可爱。”
“宴徊没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