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也太陡峭了吧?她该怎么回去?木筱筱想到这里,拧衣服的手突然顿住了。
她……为什么要回去?
她这个角色本来拿的是开场就挂的命运,虽然现在躲过一劫,但是最保险的做法,难道不是远离书里出现过的所有人物,不再跟原来的剧情有任何牵扯?
可是桑远……木筱筱忍不住忧虑起来,她的逃离在他看来会不会是一种背叛?他的性格如此偏执,说话行事全不在乎后果,如果没人看着,分分钟会在反派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木筱筱正纠结,突然被一声口哨声打断了思绪。
“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长得如此娇俏可人?”河岸边走来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木筱筱赶紧将拿起来拧干的衣服衣摆放下来,遮住自己光溜溜的腿。
“你怎么全湿了?这么可怜?”四周无人,男人贼笑着走过来,“在拧衣服吗?让我王五哥帮你拧怎么样?”
木筱筱想走开,但是腿脚实在不太方便。只能冷下脸来,低喝出声:“别靠近我,滚开!”
“小娘子还挺凶。”王五嬉笑着靠近,丝毫不惧,“你不是本村的吧?不然你进村打听打听,这村里谁敢不卖我王五的面子?”
他说着一把扯过木筱筱的湿衣服:“你独自一人衣冠不整,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姑娘。你要是让爷高兴了,兴许爷还赏你几两碎银子。”
“放手!臭流氓!”木筱筱怒极大骂,奈何手上使不上劲,一时竟不能反抗。
王五见她无力挣扎更加猖狂了:“爷就喜欢野的,现在就把你办了!”
木筱筱吓坏了。她这才发现自己作为一个妖怪居然使不上一点法力,甚至连普通人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正无助,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耳边:“红儿让你放开她。”
桑远!木筱筱见到桑远的同时仿佛凭空生出一股力量。一把打掉了王五的手,她几步奔到桑远面前,扑进他的怀里,一双脚紧紧地缠住了他的腰!
感觉缠着他的脚在害怕地轻颤,桑远的脸蓦地沉下。
见木筱筱有人撑腰,王五心里也有些慌。但是想到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他气势立刻上来了:“你们是哪里来的野鸳鸯?不会是流窜到这里的流寇吧?信不信我去官府举报你们?”
回答他的,是突然钻出地面的一根巨蛇一般的褐色根系!
“妖、妖怪啊啊啊——”
木筱筱的理智被王五的尖叫声拉回,眼看王五就要丧命,她在电光火石间紧紧抱住了桑远:“桑远,不要杀人!”
根系顿了一下。下一刻,王五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没命地往村里跑去!
桑远冷冷地看着王五跑开,伸手摸了摸怀里木筱筱的发,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好说话:“他欺负了红儿,让红儿感到害怕,他必须死。”
绝对不可以让桑远杀人!冷静下来的木筱筱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她改变了自己开篇就死的命运,但是桑远作为反派黑化的剧情还在。她绝对不能让他杀人,一旦他杀了人,就会走回原剧情,变回书里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她必须阻止他!
有了!木筱筱脑中灵光闪过,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桑远,”她故意苦大仇深地看着他,“刚才那个男人太可恶,我觉得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桑远不解地看她。
只听木筱筱继续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就是杀了他,他也不过痛一下,如此解气?我这有一个办法,能让他生不如死。”
“你说。”只要不是放过他,桑远都觉得可以。
木筱筱想了想,回他:“前天我们路过树林的时候,地上有一簇金针菇你还记得吗?”
桑远点点头。
“你采上几朵,等天黑以后,我们去找那个叫做王五的男人。”
是夜,桑远抱着木筱筱出现在王五家的屋顶上。
木筱筱掀开屋顶的一片瓦片,看着底下正在打呼的王五。白天她也没闲着,让桑远带着她打听了一下王五的为人。果然这王五不是什么好人,他是村里的村霸子,平日里没少做些坑蒙拐骗,调戏妇女的勾当。
惩罚这种恶棍,木筱筱丝毫没有心理压力。
将桑远手中的金针菇掐下一棵最小的,她将细细的金针菇递给桑远,嘱咐他道:“你下去,拉开他的裤子,将这个给他换上。”
桑远蹙着眉,但还是听了木筱筱的话,下去将金针菇给王五接上了。至于原来□□,当然是拿去喂狗了。
木筱筱特意叮嘱了不能害他性命,所以桑远下手很有分寸,整个过程中王五睡得死沉,无知无觉。
做好这些,他们继续隐身坐在屋顶,等着看王五的反应。
鸡叫三遍后,王五打着哈欠从屋子里出来,走向茅房。
“啊!”茅房里陡然蹦出一声尖叫,然后是王五比见了妖怪还要凄厉的嚎叫声:“啊啊啊啊——”
桑远被这杀猪般的嚎叫声吵得耳朵疼,但看木筱筱兴致勃勃地看着戏,又将直接杀了王五的想法压下去了。
脚下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物什被撞翻的声音,却是王五苍白着脸从茅房里走出来,一边潦草地系着裤子,一边急匆匆地往外赶。
木筱筱伸手拉了拉桑远的衣襟:“走,桑远。我们跟上他!”
桑远于是将她抱起,一路踩着屋顶,跟着王五来到了一座镇上的医馆前。桑远施了隐身法,倒也不担心被人发现。
只见王五进屋之前遮了遮自己的脸,鬼鬼祟祟地进了里面。
不用掀开屋顶的瓦片,桑远便可以准确地隔着屋顶找到王五的所在。
“啧啧啧!”他们足下的房间里,大夫啧啧称奇的声音从他们脚下传出,“老夫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精巧之物。”
“不是的,大夫!”王五的嚎哭声几乎要穿透屋顶,“今天之前它都不是这样的!今天早上它突然变了!大夫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我!”
“……要不你还是另请高明?”
这一日王五跑遍了镇上所有的医馆,桑远和木筱筱一路跟着,看着他脸上的慌乱一点一点地变成惨白的无望。
最后一次被大夫拒之门外,王五一下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桑远看着他这个样子只觉不解:“他看起来确实十分痛苦。但我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金针菇是无毒的。”
“噗!”桑远脸上真切的不解让木筱筱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真不懂?”
桑远一脸茫然:“我该懂什么?”
木筱筱愣住了。哦,桑远是棵桑树,是植物不是动物。
“那个……”木筱筱想了好一会,最后对他道,“你可以把我放到街上,然后自己进去问一下大夫,大夫能解开你的疑惑。”
“好。”桑远应了声,将木筱筱放下,当真进去找大夫补上生理卫生课去了。
木筱筱闲着无聊,便决定到一旁的街市上逛逛。
这小镇很是热闹,街市上的小商品琳琅满目。木筱筱看得很有购物的冲动,但奈何钱袋空空,只能干看过过瘾。
街市的那头,状似游魂的王五猛然抬首,看见了正在逛街的木筱筱。
“妖怪……一定是这妖怪害的我……”王五低喃一声,想起什么,立刻往镇上的客栈狂奔而去。
昨日他撞见妖怪,特意打听过,正好有一个游方道人路过这里。他当时赶过去一看,发现那个所谓的游方道人只是一个娃娃脸的年轻道士,就骂骂咧咧地回家了。
这个时候,王五什么也顾不得,去了客栈寻到道士,拉着他就往街市走。
“我亲眼看见那妖物变出一条褐色巨蛇,道长你一定要救救我!”王五声泪俱下地说了自己的遭遇,隔着几个铺子,指着木筱筱给那道士看。
年轻道士开了天眼,果然看见木筱筱身上泛着浓重的妖气:“果然是妖怪!”
那道士说着,将背上木剑取下,一脸正气地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指着木筱筱大喝出声:“大胆妖物,胆敢在人间作乱!还不立刻束手就擒!”
第7章 你今日真的玩疯了。
木筱筱正逛得兴起,突然听到有人对她大吼:“大胆妖物,胆敢在人间作乱!还不立刻束手就擒!”
她抬首看去,只见不远处正有一个道士用木剑指着自己。那道士穿一身蓝色道袍,看着十分年轻,但是眉宇之间正气凛然,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出尘的仙气。
木筱筱转身就跑!
“妖怪,站住!”只听年轻道士在身后大喊。
你都要抓我了我怎么可能站住?木筱筱没命地往医馆的方向跑,正好看见桑远从医馆里走了出来。
几乎是下意识地,木筱筱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将他抱住了。桑远也自然一手托住她的腰,一手轻抚她的发,安抚着她的情绪。
“真是世风日下,大街上搂搂抱抱。”
“这姿势实在没眼看,就是青楼女子也没有这般不矜持。”
周围的低声议论渐渐传进木筱筱的耳朵里。
捡回一条小命的激动情绪过去,木筱筱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正像藤蔓一般缠在桑远的腰上。
天呀她在干什么?在这之前她从没来得及注意她抱住桑远的姿势。所以每次,她都是这么抱着他的?用新长出来的脚缠他?
木筱筱实在没脸见人,也不敢让桑远发现自己脸红了。只能将脸埋进桑远怀里,然后努力控制自己的脚从桑远的腰上挪开。
然而她才刚刚把脚挪开一点点,桑远立刻空出一只手抓住她的脚,把它们挂回了自己的腰上。
“别掉下去。”桑远温柔地叮嘱她,十分殷切。
木筱筱瞪大了眼睛,不得不压低了声音跟桑远解释:“这里人太多了!你让我把脚放下来,这样丢死人了!”
“不丢人。”桑远揉着她的发,轻声安抚:“寄生妖遇到危险都会回来找主人的。这是妖的本能,不丢人。”
什么鬼妖的本能,现在他们在人堆里呀!木筱筱在心里大喊着,恨不能立刻就从桑远身上下来。
可是她一紧张,腿脚更加不受控制了。在她的努力下,她的脚不仅没从桑远的腰上挪开,还将他缠得更紧了。
“这大白天的,也太不要脸了……”周围的目光都快把木筱筱的脊梁骨烧穿了。木筱筱当真欲哭无泪。
“你太紧张了,红儿。”桑远依旧温柔地轻抚她的发,笑得溺宠,“别忘了你是一棵菟丝子。你越紧张,就会缠我越紧。”
“我……”木筱筱正想开口求助,突然反应过来两人在这聊了半天,刚刚追她的道士不知怎的没了声息。
“好奇怪。”她低声嘀咕,“刚才追我的道士呢?”
“你说他吗?”桑远散漫地斜了不远处的小巷一眼。
下一刻,足下铺着青石板的土地陡然裂开,一条根系从裂缝里钻出来,根系的末端,缠着一个身穿蓝色道袍的年轻道士!
异变突起,周围的人惊叫着四下逃窜,没一会这条街便被清空,只剩下木筱筱和桑远,还有被桑远用根系抓回来了年轻道士。
木筱筱默默地看着前一刻还熙熙攘攘的街道变得空无一人。这位大佬大概根本不知道低调两个字怎么写吧?
年轻道士被桑远钢铁一般的根系紧紧束住,根本挣脱不开,只能虚张声势地大吼:“妖怪!我是天宗门门下弟子,你要是杀了我,天宗门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若识相,立刻把我放了!”
天宗门?木筱筱听到这个名字止不住将心提起。天宗门是女主所在的宗门,是而今天下第一的修仙门派。他们才刚刚和女主分开,为什么这么快又和女主发生关联?
“他刚刚看见我就逃。”桑远根本没理会那道人的大喊大叫,一脸平静地看向木筱筱,“我把他抓回来了。他吓到红儿了,所以我得抓回来杀了。”
“不要杀他。”木筱筱只感觉到偏离的剧情在努力地自我矫正,忙不返地将桑远抱住,以免他当街杀人。
“我们不杀他好不好,桑远?”木筱筱软下声音,低声恳求桑远。
桑远沉默了好一会,而后抖开袖子,摸出一把金针菇:“那送他一棵金针菇吧,我这还有。”
木筱筱表情复杂地僵住了。
年轻道士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隐隐间总感觉不妙:“你们想做什么?难不成是要给我下毒?”
“金针菇是无毒的。”桑远好心地向他解释,“我会把它放到你的……”
木筱筱伸手捂住了桑远的唇,尴尬地笑了一声:“桑远,我们还是换个折磨人的法子吧。”
桑远垂首看看手里的金针菇,最终还是把它们收了起来:“好吧,那就换一个。”
然后他将目光转向木筱筱,等她发话。
“呃……”木筱筱说不出话来。她刚才一时口快,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让桑远放过眼前的年轻道士。
“红儿还没想好,那就先带回去。”桑远笑着摸摸她的头,抱着她闲庭信步般往山上走。
他们的身后,年轻道士被一条根系拽着,一路被桑远拖上了翟耀山。
那道士被拖在地上,起初还有些吵嚷:“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你张爷爷我……噗!”
地上全是尘土,那道士一开口就吃土,一开口就吃土,试了几次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木筱筱被桑远抱在怀里,默默地记下了他的话。
姓张。书里提到的天宗门里姓张的角色不多,只有一个,名叫张延宁。张延宁确实是天宗门的弟子,但又跟一般的弟子不一样。他在天宗门修行过,学了些降妖伏魔的法术。后来觉得修行太苦,就自请出师,靠着在天宗门学到的本事在人间四处闯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