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师兄陆在清最招摇,花大价钱给安纾瑶买了件天蚕羽衣,天蚕丝非常坚韧,可以抵挡仙器以下的伤害,不仅如此,由天蚕丝织成的布,轻如羽翼,滑如丝绸,又实用又漂亮,堪称女修们的最爱。
安纾瑶一夜暴富,整个人都觉得很不真实,晚上回房休息时,感觉步子都在飘。
柏亚川和梅吟雪送她到门口,两个男孩子对视了一眼,柏亚川突然挠头道:“瑶瑶,其实我和雪儿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安纾瑶黑眸里映出欢喜:“真的吗?什么礼物?快拿给我看看。”
柏亚川从怀里掏出一个木雕,递给了安纾瑶:“呐。”
他好像雕了个人,又好像雕了只鸡,安纾瑶盯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是什么。
“这是我。”柏亚川解释道。
经柏亚川这么一说,安纾瑶总算看出来了:哦——原来雕的是正在做金鸡独立的川哥。
梅吟雪也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娃娃,递给了安纾瑶。
安纾瑶杏眼儿一亮,这次认出来了:“晴天娃娃!”
“什么晴天娃娃呀,这是个雪人儿。”柏亚川纠正安纾瑶道,“雪人儿,雪儿,木雕大侠,我,多好认啊,这都看不出来?”
安纾瑶:……能看出来才神奇吧?
两个小少年都是第一次做手工,难免做得丑,但心意却是真的。
“你每天都自己去上课看书,一定很寂寞吧?”柏亚川说,“以后,木雕版的我,和雪人版的雪儿陪着你,你就不会寂寞了。”
第18章
入夜,安纾瑶把木雕川哥和雪人雪儿放到了枕头边上,她侧身躺着,盯着两个丑丑的小玩具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从床上爬起来,翻出针和线,开始忙碌。
小姑娘忙了一整夜,第二天,所有人都收到了她的回礼。
大部分人收到的都是精美的小点心,三师兄不爱吃甜的,安纾瑶回送了一壶自己酿的桂花酒,师尊的回礼最丰盛,五份样式不同的糕点加两壶酒,一壶桃花酒,一壶桂花酒,都是安纾瑶闲暇时自己酿的。
至于柏亚川和梅吟雪的回礼……
天还没亮,梅吟雪便听到窗外有窸窸窣窣的响声,他本不想理,但转念间又想到了什么,于是翻身下了床,踩着木凳开了窗。
“雪儿!”小可爱果然冒了出来,她带着清晨的寒气,发梢还凝着晶莹的露珠,“快出来,我有东西给你。”
他的瑶瑶,向来只敲窗户不敲门。
“你快换衣服,我去叫川哥。”安纾瑶扬了扬手里的铜锣,雏燕般轻快的跑开了。
柏亚川可不是敲敲窗户就能叫醒的了,换衣服的梅吟雪很快便听到隔壁传来敲锣声。
那铜锣,貌似还是从凡间带来的。
梅吟雪唇角不自觉的扬了扬,换好衣服走了出去。
两个男孩子都被叫醒了,柏亚川打着哈欠,不悦的嘟囔道:“瑶瑶,这还不到卯时吧?你这么早把我们叫起来干什么?”
“因为想在晨练前给你们一样东西。”安纾瑶杏眼儿弯弯,倒映着漫天晨星,她从怀里掏出两个粗布缝的玩偶兔子,一手一个,塞给了柏亚川和梅吟雪,“呐,昨天的回礼。”
跟昨晚那两个丑丑的玩具不同,小姑娘手巧,兔子缝得可爱极了,还用纽扣给玩偶兔子做了眼睛,兔子背后缝了个大大的“瑶”字,这玩具就代表她了。
“为什么是兔子呀?”柏亚川好奇的问,瑶瑶的名字跟兔子也没联系呀。
安纾瑶歪头:“不像我吗?”
她今天扎了两个小丸子头,是那种尖尖像粽子一样的丸子头,灵动又可爱。
柏亚川盯着那两只小粽子看了一会儿,又低头看看手里的兔子,脸莫名其妙的开始发烫:……好像,是挺像的。
“而且兔子最擅长逃命了。”安纾瑶继续道,“机灵,胆子小,跑得快,这不就是我吗?”
两个男孩子却都在看安纾瑶的丸子头:尖尖的,好想戳一下。
然而这一年,梅吟雪还没安纾瑶高,够不着,柏亚川十二三岁,已经意识到不可以随便揪女孩子头发了,两个小少年都十分懊恼,发泄般的去揪布偶兔子的耳朵。
“我有大侠川哥和雪人雪儿,你们也应该有一个兔子瑶瑶。”安纾瑶欢喜道,“这个兔子就是我,你们要随时戴在身上,兔子在就代表我在。”
“所以呀,如果以后我不在你们身边,你们也不可以打架,不可以闹矛盾谁也不理谁,更不能成为仇人打个你死我活,如果未来有一天,你们间有了不可化解的矛盾,就拿出兔子瑶瑶,想一想,如果瑶瑶在的话,会怎样做。”
她的假设莫名其妙,柏亚川皱眉:“我为什么要跟雪儿打架?我们只是在做对打练习,没有真的打架呀。”
梅吟雪眼皮一跳,下意识的抓住了安纾瑶的手:“你要去哪儿?”
他以为她要走,黑眸里显出慌张。
安纾瑶笑了,她伸手安抚性的摸了摸梅吟雪的头:“胡思乱想什么呢?我哪儿也不去。”
“我的意思是,我去上课或者看书的时候,你们可不能闹矛盾,对打只是练习,不要打着打着动真格了。”
“那是自然。”柏亚川很好骗,完全没有怀疑,“瑶瑶,你就别瞎操心了,师兄说了,就算动真格也没关系,男孩子就要多打几次架,才能成长为真正的男子汉。”
梅吟雪黑眸沉沉,他其实从昨晚就感觉到了,安纾瑶有些不对劲,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问,只能抓紧了她的手,不想让她走。
远方传来钟声,卯时到了,三师兄江凛起床抓三小只晨练,晨光里,三个小家伙挑着木桶爬山,踩着梅花桩练剑……颇有一副小少侠的气质。
晨练结束后,安纾瑶直接去了藏书阁,今天上午没有公开课,她要去藏书阁查些资料。
安纾瑶带了一盒糕点,送给了藏书阁的看守人君不归。
“君前辈,这是我做的桂花酒酿小丸子。”小姑娘将一个包裹得十分精致的小礼盒递了过去,“您喝酒前,先吃点小丸子垫垫肚子,胃不会太难受。”
君不归正歪在藤椅上打盹儿,怀里抱着一壶酒,壶盖掀开了,清凉的酒液从壶嘴里流了出来,弄湿了男人的衣袍,男人却毫不在意,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拿起酒壶又往嘴里灌了两口酒,这才掀开眼皮去看安纾瑶。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君不归哑声道,“你以前不都下午来吗?”
他顿了顿,剑眉颦起,不太确定的问:“……还是说,现在已经下午了?”
“现在是巳时。”安纾瑶笑道,“今天没课,所以来得比较早。”
说着,小姑娘从怀里取出手帕,递给了君不归:“君前辈,您衣服湿了。”
那手帕干干净净,和邋里邋遢的君不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君不归接过手帕,胡乱在身上擦了擦:“表在桌子上,自己登记。”
安纾瑶拿起毛笔,在登记薄上认认真真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转身去了草药区,寻找相关书籍。
她想找一种服下后,能让人产生生病假象的药。
这样就有借口,不下山出任务了。
既然原著里没有详细写原身是什么时候死的,那就做好充分防范,没成年前绝不下山,一定要苟到大结局!安纾瑶十分惜命的想。
然而,她在藏书阁翻了一整天的书,却没找到想要的答案。
“唉——”小姑娘趴在书堆里,郁闷的叹气。
头顶上方传来笑声,君不归不知何时倚到了书架上,正用细长的眼梢似笑非笑的瞥安纾瑶:“你也会叹气啊?”
小姑娘总是一副干劲十足的好学模样,今天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她发愁。
安纾瑶扭头看向君不归,小脸鼓鼓的,惆怅得很可爱:“前辈,你知不知道有什么药,吃下后,可以让人看起来像生病了,诊断起来也像生病了,但其实没有生病呢?”
君不归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意思就是有了。
安纾瑶心中窃喜,这一年来各种送美食送美酒送棉被,刷了这么久的好感,总算要回本了。
君不归可不是普通的看守人,他其实是十二世家之一,云泽阮氏的后人。
云泽阮氏,乃医修世家,其血脉之力,可与世间所有植物想通,控制植物按照自己的心意生长,其血脉之力演化到后来,成了治疗力,阮家人可以直接用自身灵力为修士疗伤,清魔。
云泽阮氏曾在修仙界颇具盛名,只可惜,十二年前神魔大战爆发,阮氏通敌叛变,被女帝下令诸了全族,云泽阮氏就此没落。
君不归就是苟活下来的阮氏纯血,原名阮庚辰,是修仙界四大名医之一,医术非常了得,原著里,女主也是阮家人,君不归认出女主后,暗中传授了女主很多医术秘籍,是女主强大的靠山之一。
安纾瑶是个好姑娘,但也有小心机,她知道君不归是隐藏大佬,所以这一年来她一直不着痕迹的在君不归面前刷好感,小姑娘对谁都特别好,好感刷起来完全不会显得刻意,君不归对她印象不错,偶尔也会在医学上稍微指点一下她。
“君前辈。”安纾瑶摆出一副很纠结的模样,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轻声回答道,“我把原因告诉你,你不可以告诉别人,也不可以笑话我。”
君不归笑了:“不告诉别人没问题,但不笑话你,我可保证不了。”
安纾瑶生气的把脸扭了回来:“那我不告诉你了,你肯定会笑话我的。”
“说说嘛。”君不归走到安纾瑶跟前,伸手去戳她脑袋上的小粽子尖。“到底有什么烦恼?说出来让前辈乐呵乐呵。”
“讨厌。”安纾瑶护住脑袋,“不要动我头发,好不容易才梳好的。”
女孩子都护头发,君不归不再逗小丫头了,他灌了自己一口酒,带着醉意道:“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可走了。”
安纾瑶惴惴不安的看了君不归一眼,粉嫩的唇抿了抿,似是在犹豫,但最后她还是鼓起勇气问:“君前辈,您相信预言吗?”
君不归拿酒壶的手一僵,迷失的黑眸里隐约有痛意闪过。
安纾瑶知道他在痛什么。
原著里写过,在仙魔大战开始前,不死林巫氏的巫女曾为君不归卜过一卦,巫女准确预言了阮氏的灭族,让君不归带妻子隐居,避开这场战乱,可君不归没听。
那年阮庚辰心高气傲,他刚得了医圣的头衔,名声大噪,外界甚至疯传,阎王见了阮庚辰,也要绕道走,而这也是事实,阮庚辰妙手回春,只要患者还留着一口气,他就能把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死神都斗不过他,他岂会怕小小的预言?
阮庚辰不相信预言,他信的是人定胜天。
所以他无视了巫女的忠告,不仅没有归隐,还入朝为官。
结果预言一一实现,仙魔大战爆发,云泽阮氏的族长通敌叛变,阮氏一族由名门望族变成了阶下囚,女帝下令,诛阮氏全族,无论妇孺,全部杀无赦。
阮庚辰终于信了,可一切都太晚了。
他在好友的帮助下逃了出来,可他怀孕六个月的妻子,却被送上了断头台,一尸两命,他最后连妻儿的尸体都没能找到。
经此一事,阮庚辰彻底废了,他由原来举世闻名的医圣,成了一个终日抱着酒坛子过活的酒鬼,每天靠酒精麻痹自己,只愿长醉不愿醒。
往人家的心窝里子捅刀,安纾瑶知道自己很卑鄙,可她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把谎言说完:“我在拜入凌虚宫之前,曾遇到过一个巫族的姐姐,她给我卜了一卦,说我有仙缘,日后会拜入灵虚宫,但她建议我不要修仙,因为我仙缘很短,修仙的话,将来会在某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发生意外死掉,死的时候,都没成年。”
“我本来也不相信,但巫女姐姐的话,好像都应验了,我真的拜进了灵虚宫,所以我有点害怕。”
“昨夜我筑基了,师兄说要把我的档案送到问世堂,让问世堂给我做名牌,分发任务……前辈,你说我不会真的死在山下吧?”
君不归黑眸沉了沉:“所以你想装病,以此躲过问世堂的任务?”
安纾瑶小脸微红:“我也不会一直躲的,巫女姐姐说我会在成年前死在山下,那我成年后再接任务,应该就没事了。”
君不归没说话,他仰头又灌了自己半壶酒,然后转身摇摇晃晃的走了。
“欸,前辈……”安纾瑶对着那醉醺醺的背影喊了一声,对方并没有应。
唉,安纾瑶在心里叹气:看来大腿没抱上,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心里虽然遗憾,但安纾瑶也没太在意,她不是那么计较得失的人,对方愿意帮她,她会感激,对方不愿意帮忙,她也不会怨恨,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没有谁一定要帮谁。
小姑娘伸了个拦腰,抿了口浓茶,打算继续去圣贤书里寻找出路。
然而看了没多久,鼻翼间传来熟悉的酒味,君不归又回来了。
“啪!”君不归将一个小木盒丢到了安纾瑶面前。
安纾瑶拿起木盒,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株幽蓝色的植物。
“石隐花。”君不归低沉的声音传来,像沉积在枯叶下千年的古木,有着年代的悠远韵味,“一种生长在阴阳交界处的花,服用后,花会包裹住灵核,造成灵核破损的假象。”
“这花有一个副作用,服用后十年内,你灵核会变成一个无底洞,灵力只进不出,你会和那些真正灵核破损的人一样,无法在动用灵核内的灵力,只能用识海和丹田里储存的稀少灵力。”
“但十年后,药效解除,你这十年里修行所得的力量,会十倍返还回来。”
第18章
十年的隐忍,换十倍的收获,安纾瑶自然是愿意的。
但她也有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