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小脸露出猥琐的菊花笑容。
以防万一,苗脆跑进书房看了看,又跑去厨房。
确定顾沾就是不在家后,她挺直脊背,昂首阔步踏进顾沾的房间。
本以为要费些功夫才能翻出那罐白糖,但没想到她一进房,那罐白糖乖噜噜地立在男人床头的案柜上,第一眼就被她捕捉到。
“小宝贝,妈妈来了!”苗脆红着眼睛冲过去。
她已经迫不及待,待会顾沾给她点的外卖送来,她将白糖撒在每一道菜上的画面。
天了,好久都没有这么爽过了!
苗脆捧住白糖罐,狂亲了好几口,似为了有仪式感,她没忙着打开,想等外卖送来了再打开。
刷了几道数学题,门铃终于响了。
这次给苗脆送外卖的,同样是顾沾那个助理。
苗脆拿了外卖后,一样样摆好,然后将白糖罐扒拉过来,打开。
下一秒,脸像是被焦糊的锅底拍了一巴掌,变得黑乎乎的。
罐子根本没有白糖,白糖不知道去哪了,里面只有一坨小小的纸团。
苗脆将纸团倒出来,揉开,是两行龙飞凤舞的字:“小孩,想偷糖吃?”
下一行:“想都别想。”
苗脆:“……”
气死了,她要气死了。
苗脆头顶冒烟。
顾老男人居然敢玩弄她!
好过分。
吃完外卖,苗脆心里那股气还没消,她从书包里掏出几只荧光笔,朝顾沾的房间走去。
-
晚上十点半,苗脆合上五三,打开房门把头探到外面。
虽然房间的走廊上和客厅里都亮着灯,但是过于安静,让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苗脆有点不敢去厕所刷牙洗脸。
以往虽然也有大晚上顾沾还没回来的时候,但是她知道顾沾会回来,只是早晚的问题,但是今天顾沾跟她说,他不会回来,那么从今天晚上到明天早上,家里只会有她一个人。
想想就有点害怕。
苗脆抓抓头发,在房间里走了两圈,摸出手机来敲。
小脆脆:【顾沾哥哥,你今晚真不回家了吗?】
过了有半分钟,那头都没回,苗脆没耐心等了,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一会,才被接听。
“喂。”男人低醇的声音响起。
“顾沾哥哥……”苗脆柔柔地喊他一声。
“还没睡啊。”顾沾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那边有些吵。
“你今晚真的不回来了吗?”苗脆瘪瘪嘴。
顾沾嗯了声,“哥哥在外面有点事,明天早上回来,你在家里乖乖的,早点睡知道吗。”
苗脆眼睛一下子有点红,不高兴地道:“你怎么能留我一个人在家呢。”
“……”那头似乎愣了一下。
苗脆吸了吸鼻子:“我不要一个人在家,你回来,马上回来!”
“……”
男人沉默几秒,“小孩,你不会哭了吧?”
“呜呜呜你竟然留我一个人在家,我哥哥都不会这样……”那种孤单的,寂寞的,无助的,害怕的情绪,一下子涌上苗脆的心头,将她包围,苗脆蹲到地上,抽泣声渐大。
“……”
似无可奈何,又别无他法,那头安静几秒,哄人的语气:“乖,不哭,哥哥这就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苗·胆小鬼·小哭包·脆:)
第13章 没
“嗯,你、你快回来。”苗脆抽了一下,用手背抹眼泪。
得到顾沾的答复,苗脆心里才安稳了下来,也才敢踏出房间,朝厕所去。
她希望等她洗完口,洗完脸,顾沾就回来了。
可是都把面霜抹了,把睡衣换了,也没听见外面响来动静。
苗脆又不大高兴起来,翻开手机盖子,拨通顾沾的电话。
那头没接。
苗脆皱了皱眉,又打过去,铃声快停掉的时候,男人才接起,声音似有些不耐,“小孩,又怎么了?”
“你怎么还不回来啊,这都几点了。”苗脆爬上床,扯过被窝盖住自己。
“在路上了。”男人缓了点声。
“哦,我等你。”苗脆把电话挂断。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苗脆是不敢睡觉的,把房间的灯开得通亮,翻出英语单词本来看。
背着背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困意袭了眼皮,不多时,手里的单词本掉落,她脑袋歪在枕头上。
顾沾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小姑娘睡得呼呼的,那叫一个香,小脸红润,脚丫子翘在外面,如何也看不出来这人两个小时前还在电话里跟他嘤嘤哭泣过。
似无奈,男人脸上渗出疲意,走过去把她的睡姿摆正常了些,给她关掉灯,转身离开。
去到自己的房间时,眉骨一抽。
房间的四面墙上,门上、窗户上,甚至被单和床单上,被五颜六色的笔,图得乱七八糟。
这里一句“不要脸”,那里一句“乌龟王八蛋”,那边一句“黑心肝”,转眸,灰色的枕头上,大红色的荧光笔写着:“戳瞎你的狗眼!”
顾沾:“……”
某种积压的烦躁,似乎在这一刻往外扩,男人淡抿了下唇,面无表情地摸出手机,拨通苗肃的电话。
那头很快接起:“说。”
顾沾语气凉凉的,“你确定你妹今年是十六岁,不是六岁?”
他按了下额角,声音更淡:“你确定她已经是个高中生?”
都上高一了,怎么还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
“……”
那头安静了一会,似在笑,“她怎么你了?”
“……”
顾沾把情况给苗肃说了一遍,苗肃声音里的笑意未减,他道:“她就是这样,又虎胆子又小。”
像是想安慰顾沾一般,苗肃道:“有次我故意讲了个鬼故事吓她,她一生气,让我家保姆买来两框鸡蛋,把我房间砸得到处都是。”
“……”
苗肃又说:“还有一次,我没买对她想要的裙子,她把我衣柜里的衣服全剪了,连内裤和袜子都没放过。”
“…………”
好半晌,似觉得荒唐,顾沾反而笑了,语调平淡:“可她是你妹,又不是我妹,我凭什么惯着她。”
想起当初苗肃是先找了苏丁宇,苏丁宇工作太忙,实在没时间管苗脆,才找的他,顾沾看了眼那些红红绿绿的“报复”,哧道:“你也不怕我打她?”
话音刚落,旋即感受到电话那头有冷意冒出来,“你敢。”
苗肃道:“都说了,别对她太好,你可以凶一点,她怕你就不会胡来了。”
终究是小孩子,再胡闹也是个小孩子,顾沾缓下语气嗯了声,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可是谁能想到,今晚注定是个不消停的夜晚。
他拿出一套干净的床单被套,换掉被苗脆摧残过的,冲完澡之后,努力无视掉墙和衣柜上那些嚣张的句子,打开电脑处理了下没处理完的事,大概两点过,躺下睡觉。
-
凌晨四点过,抱着被子睡觉的女孩滚了两圈,掉下床,摔在地上。
苗脆猛地睁开眼,怔了几秒,长呼出一口气。
太、太吓人了,她怎么会做这种梦。
还好只是个梦。
苗脆从地上爬起来,揉揉摔疼的胳膊肘,有些不敢再闭眼睡过去,她怕再睡过去,还会梦见那个梦。
房间里黑漆漆的,苗脆心里的害怕更盛了些,她摸着黑去找灯的开关,一不小心撞到床角,疼得她眼泪花都出来了。
她便下意识喊:“顾沾哥哥!”
可回应她的,还是一片黑漆漆。
苗脆吓得不行,顾不得疼意,继续去找开关,这一次终于成功把灯打开,可变得亮堂堂的房间也没驱散她心头的那点惧意。
苗脆揉了一下被撞疼的膝盖,鞋也顾不得穿,跌跌撞撞出了房间,往顾沾的房间走。
两个房间离得不远,她很快就走到顾沾的房门口,站在门外喊了一声,没人应后就不管不顾扭开门闯进去。
她起初害怕顾沾没有回来,但走进房后,打开灯,见床上躺着人,心里松了口气。
她走到床边,揪着睡衣的衣摆喊他:“顾沾哥哥……”
男人没反应。
她皱了下眉,抬手推推他,“顾沾哥哥你醒醒……”
男人似睡得很沉,他蹙了一下眉,身体转到另一边睡。
苗脆抿了下唇,满面愁容地朝房间的厕所走。
再出来时,手里端了盆水。
苗脆端着水走到床边,眨巴眼盯了男人两秒,倒下去。
“噼里啪啦——”
一盆子的水,淋在顾沾的头颅上。
被这种方式惊醒过来的顾沾:“…………”
空气凝固了几秒,男人青筋暴跳:“苗!脆——!”
苗脆抖了一下,举着盆,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我做噩梦了,害怕。”
顾沾:“……”
“你、你别凶我,呜呜呜……”苗脆手里的盆掉落,肩膀抖了起来。
“…………”
见她眼睛红成那样,眼泪像豆子一样落下来,顾沾一腔的火气如何也没法再撒出来,他甩甩头发上的水,吐了口气,“不哭好不好?”
男人拍了下额头,确认这他妈的不是在做梦,而是真实发生的境况后,他努力缓下点声,“你,告诉哥哥,为什么要用水泼我?嗯?”
苗脆用手背抹了下眼泪,吸了吸鼻子说:“我喊你了的,但是你醒不过来。”
“……”
“醒不来就用水泼我?”顾沾竟被气笑了。
女孩咬得嘴发白,无辜又可怜的样子,“那还能怎么办嘛。”
“……”
顾沾看着她,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训也不是,不训也不是。
似受不了房间太过安静,也似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有多么荒唐,女孩挪到床边,小脸涨出歉意,“哥哥,对不起。”
“呜呜呜我知道错了,我刚才太害怕了,只是想……”女孩抽了一下,“想让你快点醒来陪我……”
“……”
顾沾眉骨突突地跳,这小祖宗怎么又哭了。
他吐了口气,压住不耐,努力温下声:“行,哥哥知道了。”
男人抬手捏住女孩挂满泪痕的小脸,“不哭了好不好?”
苗脆嗯了声,抬手抹掉眼泪,她瞅了眼顾沾湿哒哒的头发和他湿透的前胸,心里的疚意更盛,忍不住又对他道:“真的对不起。”
“我去给你重新拿件衣服吧!”苗脆抬脚往顾沾的衣柜走。
不光衣服,枕头和被子基本也遭了殃,顾沾起过身,对女孩道:“不用,哥哥自己处理。”
他道:“要不你先回你房间去?”
苗脆不说话。
顾沾缓着声,“等哥哥处理完了去找你。”
“嗯嗯……”苗脆这才听他的话,把自己朝外走,要走出去的时候,才注意到这房间十分的……惨不忍睹,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哥哥,你听我解释——”苗脆转过身。
“解释什么?”顾沾看着她,似笑非笑。
“就,你的房间……”苗脆摸摸鼻子,“你有没有觉得这样,更好看了?”
“……?”顾沾头顶飞出一串问号。
苗脆捂住脸,“我是想帮你的房间涂鸦来着……”
“……”
“涂不要脸和黑心肝?”男人似在那笑。
“……”苗脆不敢看他了,捂着脸往后退,歉意膨胀在心头,快要爆炸,“那、那对不起嘛!”
“不过,还不是你先捉弄我的!”苗脆说:“你故意不锁门,然后把白糖罐里的白糖换了!”
顾沾睇她:“你要是不动心思想偷糖吃,怎么会中哥哥的套?嗯?”
“……”
“哥哥也,”顾沾轻挑了下眉,“只是想给你开个玩笑,你就这么——”
男人目光在“不要脸”和“黑心肝”上流连,“惨绝人寰地报复我?”
“…………”
苗脆咬了下唇,“哎呀,对不起嘛!”
她说完这句就心虚地跑了,冲回自己的房间,砰地关上房门。
听见那么重的关门声,顾沾想,这小姑娘可能也不希望他处理完后去找她了。
男人觉得这辈子,所有的耐心,所有的仁慈,可能都用在了这一晚。
不,确切地说,是这一个多星期。
一想到这小祖宗还要在家里住半个月,他的脸似变了点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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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沾用帕子擦干头发,不得不又换了一床新的床单被套,刚忙活完,手机收到女孩发过来的认错小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