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在。”顾沾牵了下唇。
“好困哦,我要去睡了。”苗脆把手机从支架上拿下来,往床上走。
女孩蓬松的头发似海藻般搭在耳侧和双肩,巴掌小脸白里透红,唇泛着诱人的光泽,雪颈似乎一只手掌就能握住,顾沾肆无忌惮地看着,突然问她:“手酸吗?”
“嗯?”问她手酸不酸干嘛。
男人突然笑了起来,“我记得你小时候,不会自己吹头发,都要哥哥帮你吹。”
“……”
男人还在那说:“你说你拿不动吹风机,拿久了手会酸。”
“……”
苗脆保持平静,爬上床,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下半身,盯着视频里那老男人看了看,嘟了下腮:“我现在拿久了手也会酸啊。”
她没想着撒娇,但说出来的感觉在顾沾看来就会带着点娇噌,他舔了舔唇,道:“那搬到哥哥家里去,哥哥天天给你吹。”
“……”
“想得美!”苗脆顿时红了下脸。
顾沾这是在邀请她同居吗?!!
忽的,脑海冒出今晚吃完火锅出来,苗肃说的话。
是啊,她们都是成年人了,谈恋爱居然不同居,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哥哥说真的。”顾沾盯着她看,“你毕业后,总不能一直住在这个小公寓吧?”
苗脆说:“我可以回家住啊,谁要跟你住啊,臭不要脸。”
“嗯,哥哥不要脸。”顾沾隔着屏幕指腹点了下她的唇,声音醇哑,“只想要你。”
“……”
“你再这样,我挂了。”苗脆觉得顾沾这个人,简直一脸色气,六年前他哪里是这样的啊。
可这个人,似乎熟捻于在正经和不正经之间转换,上一秒还像个败类,下一秒又是温柔儒雅的大哥哥模样,他嗯了声,“是不早了,你睡吧。”
“你呢?”苗脆问。
“哥哥还要一会儿。”顾沾道。
“你还要忙什么?”
“处理点公司的事。”
“明天处理不行吗,我感觉你经常熬夜。”苗脆躺了下去,把手机举起来看他:“熬夜对身体不好啊。”
“心疼我啊?”顾沾眼尾下弯。
想到他可能是因为抽时间陪了她一天而不得不把工作累到晚上做,这次苗脆没否认,她道:“嗯。”
谁知男人顺杆子往上爬,“如果你跟哥哥住在一起,哥哥就不熬夜了。”
“……”
虽然人不在身边,可他说话的神色,他那坏坏的样子,仿佛平渡过来烫人的热气,往苗脆脸上扑。
苗脆转过身子,把手机盖到床上,不想理他了。
“还在吗?哥哥开玩笑的。”好一会儿,顾沾说道。
因为手机陷在柔软的床里,流出来的男音闷闷的。
苗脆就任手机铺着,让顾沾视线一抹黑,她扯开话题道:“刚才我哥有没有给你发信息?”
“嗯?”
“有没有嘛。”
“没有啊。”顾沾道。
“……”
“真的没有?”苗脆无语了。
苗肃这人怎么这样啊。
“怎么了?怕你哥哥找我兴师问罪啊?”顾沾声音含着浅浅的笑意。
“不是。”苗脆说:“刚才我哥来找我了。”
“找你说什么了?”顾沾问。
苗脆把手机抓过来一些,嘴巴凑着传音口说:“他说,让我记得对你好点儿。”
顾沾笑了起来,“嗯,记住你哥哥说的话。”
苗脆不服气,“哼,这句话应该去找你说的,找我说什么呀!”
这晚上,视频电话一直没挂,苗脆枕着柔软的枕头,听着顾沾啪嗒啪嗒敲击键盘的声音进入梦乡,翌日醒来,可怜的手机早因为电量耗尽而自动关了机,苗脆懒洋洋爬起来,找来充电器把手机充上。
苗脆拾掇好,准备去上班的时候,焦穗小跑过来,“小饼干,我给你商量件事儿!”
焦穗还穿着睡裙,头发乱绒绒的,因为她也是在家里的公司实习,但她爸爸很惯着她,她也没什么事业心,实习属于三天晒网两天打鱼那种,大多数时候都不用去公司,都是呆在家里当咸鱼或者出门旅游。
今天苗脆起得早了,磨蹭打扮下来,也还有多余的时间,她便不急,任由一脸郑重神色的焦穗拉着在沙发坐下。
“怎么了?”苗脆看着她。
“小饼干,我……”焦穗吞吞吐吐的,面含抱歉,“呜呜呜我对不起你!”
“……”
“你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你?”苗脆有点想笑。
焦穗道:“我还没干,但、但可能要干了……”
“……”
“什么啊?”
焦穗握住苗脆的手,老实交代:“我可能要搬出去了。”
苗脆没多少惊讶,“你是要回家住了吗?”
焦穗摇头。
她缩了下脖子,说道:“我可能要搬去李易坤那。”
“……”
“小饼干,我对不起你!要打要罚,你来吧!”焦穗对苗脆挺直胸脯,闭上眼睛,任打任罚的模样。
“……”
苗脆抬起头,只是往她鼻子轻轻掐了那么一下,嫌弃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要搬就搬啊,我没关系。”
“你真没关系啊?”焦穗抱住她。
焦穗想了下,说:“要不你也和顾沾同居呗。”
“……”
苗脆没说话。
焦穗道:“人家说两个人到底适不适合,在一起住一段时间就知道了,同居后,对方的缺点就会暴露出来,要是能忍受,以后就能成,若不能忍受,就赶紧分了,省得浪费彼此的时间,同居更能考验两个人的感情。”
苗脆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个理。
主要是焦穗搬出去了,她一个人住,晚上会有点害怕,又不想回家里天天被苗肃管着。
-
晚上八点,苗脆怀里抱着扭来扭去唱着两只老虎的苗一余。
苗肃面色很不好看,“你要去平渊工作?”
苗脆扯了下苗一余肥嘟嘟的小脸,说道:“我不是来找你商量的啊,我只是来跟你说一声。”
“……”
“不行。”苗肃冷下脸。
“行不行,你说了不算。”苗脆把苗一余抱回婴儿车里,“你不要这么严肃嘛,我都成年了,你管不着我。”
苗肃吐了口气,“不是不让你去平渊,而是平渊没有苗氏的分公司。”
“我……”苗脆犹豫了下,“我想好了,我可以去顾沾的公司工作啊。”
“不行。”苗肃又是这两个字,“你只能在苗氏工作,不能去别的公司。”
“有病啊,我想在哪工作你管得着吗!”苗脆小脾气上来了。
“……”
见两兄妹剑拔弩张,余蔷下意识把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苗一余拉远。
苗肃道:“你现在也长大了,二十几岁的人了,那哥哥把话说明白给你听,如果你不在苗氏工作,对苗氏不了解,也无根基,以后想从我手里接手苗氏,会很困难。”
“……”
这话,彻底炸了苗脆的神经,她瞪大眼睛看苗肃,“哥,你什么意思?”
没等苗肃说话,苗脆道:“谁要接手苗氏啊!你有病吧你!”
“……”
在脑海里脑补了一下自己有一天变成苗总裁,然后忙前忙后,忙得没时间保养皮肤更没时间吃饭的样子,苗脆浑身一激灵。
苗肃道:“苗氏本来就是你的,这些年,哥哥只是替你,替爸管着。”
说这句话的时候,苗肃语气没那么僵了,摆出跟苗脆商量正事的神色。
苗脆顿了下。
好半晌,她嘟囔道:“你就不能继续管着么。”
苗肃:“嗯?”
苗脆突然蹲下去,凑到苗肃面前,对苗肃撒起娇:“哥,我的好哥哥,你怎么会那样想啊?我爸就是你爸啊,苗氏是我爸的,也是你的啊。”
“你觉得我这样,能管理好这么大一个企业?我才不要。”苗脆说。
“你有这个能力。”苗肃道。
“可你问过我想不想吗?!”苗脆不开心道。
“……”
“你忘了?苗氏当年差点破产,是你把它搞起来的啊,而且以前的苗氏哪有现在这么壮大,苗氏能走到今天,有很多你的心血啊,你问问你自己,你甘心把它让给我?”苗脆说。
仔细分析起来,其实当时苗鹤山出家,大半的原因是她母亲去世,但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苗氏遇到了危机,苗鹤山渡不过这个危机,就选择了逃避。
“不是让。”苗肃道,又是那句:“它本来就是你的。”
“……”
“那我不想要行不行!”苗脆翻了个白眼。
她想了下,对苗肃道:“再说了,我问你,顾沾他应该比你有钱吧?泽临比苗氏更牛逼吧?那个哥,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啊,你也很厉害的,我的意思是,我不稀罕做什么苗总裁,我就想每天开开心心,有钱花就行,不想那么累,这些顾沾都可以满足我啊,就算他不能满足,你给我钱花也一样啊,干嘛非要让我接手苗氏。”
“……”
“没出息。”苗肃忍不住道。
“……”
“对啊对啊,我就是没出息,你管我啊!”苗脆哼道。
-
苗脆离开不久,余蔷道:“你同意了?”
苗肃:“她那脾气,我能不同意?”
看他还气着脸,余蔷忍不住笑:“她想去平渊,就让她去吧,多大的事啊,你这么认真做什么,小脆都这么大的人了,你还想管着她她能不生气?而且也不是去平渊,是回平渊,那是你们以前住过的地方,咱爸不是在平渊么,她回去也好经常去看看他。”
这一点也是苗肃肯同意苗脆去平渊最大的一个原因,他吐了口气:“小屁孩长大了,管不住了。”
“你以前管得住?”余蔷笑。
“……”
“她以前虽然皮,但还是很听话的。”
苗肃声音有一丝丝酸:“不像现在,为了个男人竟然要离开他哥和嫂子,回平渊去生活。”
余蔷:“噗!”
“……你笑什么?”见老婆笑,苗肃心头的沉郁莫名散了些,无奈看着她。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怀念你以前因为我吃醋的样子了。”余蔷摇摇他的手臂。
“……”
“别伤心了,平渊离明城也没多远,坐高铁三四个小时的事儿,做飞机更快,小脆不会忘了你这个哥哥的。”余蔷把头枕到苗肃的手臂上。
-
从家里出来,苗脆给顾沾回了个电话。
之前因为想来家里跟苗肃商量想去平渊发展的事儿,都鸽掉了和顾沾今晚的约会。
顾沾好像还很伤心的样子。
“知道给我打电话了?”手机里,男人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苗脆不说话。
“吃饭了没?”顾沾问。
“吃了,在家里吃的。”苗脆说。
顾沾声音醇厚:“我知道。”
苗脆坐在自己的车里,却不想动,连方向盘都不想花力气扭,她嘟了下嘴:“你在哪啊?”
“酒店啊。”顾沾道。
“现在忙不忙啊?”苗脆问。
“不忙。”顾沾道。
苗脆抠了抠表面充满沙粒触感的方向盘表皮,道:“那你来接我。”
那头似沉默了会儿,应道:“好。”
-
苗脆刷着微博,时间过得特别快,十多分钟就过去了,忽的,眼前亮起璀璨的银蓝色照灯。
她抬起头不久,照灯熄灭,男人清晰的轮廓印在大块的挡风玻璃里,他对她挑了下眉。
苗脆拢回高跟鞋,提上包包,推开车门下车。
男人也下了车,朝她走过来。
苗脆踮起脚,圈住他脖子,“这么快啊。”
“让女朋友等急了,我会心疼。”顾沾下颚轻蹭了蹭她的额面。
苗脆心口像塞了一包蜜枣。
顾沾将她公主抱了起来。
苗脆就这样无情地、冷漠地,抛弃了她那辆白色的小宝马,跟顾沾上了他的劳斯莱斯。
顾沾也没问苗脆为什么自己有车还让他来接,似乎对这事乐此不疲,苗脆也没同顾沾说她想去平渊和他在一起的事,车很快开到苗脆的小公寓楼下。
“我走了啊。”苗脆下车的时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