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枝悄咪咪跟在他屁股后面。
站在魔毯上男人剥了颗糖,护脸拉下来塞嘴巴里。
这会儿单崇的学生都陆陆续续到了在上面等他了,正巴巴望过来等着他——
刚入圈的小姑娘们哪认识什么大神不大神的,也不知道教她们的是谁,就知道今天早上抱着板一来发现“哦豁戴着护脸的老师有点儿帅”,这会儿见他摘了护脸,直接惊为天人。
她们一个推搡一个,疯狂窃窃私语起来。
卫枝能咋样。
还不是在心里骂了躺医院的老烟一万遍。
下了魔毯,单崇走过去,让她们排一下队一个个下去,注意控诉,别滑太快,速度控制不住就得摔了。
卫枝假装路人靠过去。
这时候听见一个小女生脆生生地问:“老师,你在吃什么?”
就听见旁边安静了几秒,男人想了下用毫无起伏的陈述语句回答:“糖。”
“咦?你还有糖!”
小女生是真的活泼,也没什么坏心思,一窝蜂凑过来围着男人,摊开手心:“那我们也要啊!不能吃独食的!”
卫枝弯下腰,“咔咔”穿她的固定器。
就听见旁边男人“嗯”了声,淡道:“女朋友给的,她要知道了得跟我发脾气。”
小女生们发出失望的叹息。
“她不会知道的。”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们不告诉她。”
“不行,”男人一脸严肃,“我不敢。”
卫枝穿好固定器站起来,下滑,压板头,拉板尾,板尾旋转面朝山上,借板弹力顺势往上一抬,在板尾完全旋转后,踩着粘雪那一点点儿板头,视线先同时转面朝山下。
上半身转。
板子“啪”地发出沉闷响声落地。
粘转180°,完成。
鬼使神差回头看了眼,就看见男人借着演示的名义,跟着贴雪回转刻下来,在距离她几米的地方,拉板,转,落——
正好落她旁边。
单崇:“女朋友,刚那个粘转180°,做的还行。”
卫枝:“男朋友,刚那求生欲,做的也还行。”
单崇:“上一个瞎给东西的现在躺在医院。”
卫枝:“……”
单崇:“人类和动物本质的区别就是人类拥有吸取教训的智慧。”
说完,他一个背呲拉平雪板,在山坡上面一堆小女生疯狂的鼓掌声中呲出雪墙后,稳稳站住——
卫枝:“……”
可以不招蜂引蝶,但是该孔雀开屏还是要开的,毕竟孔雀长了尾巴,就是为了开屏。
:)。
作者有话要说: 啊,今天第二更有点儿少
但是没关系
第一更那么肥,嘿。
更新个滑雪日记——
昨儿个,大佬顶门进顶门出,连上八小时课,给自己干废了
晚上八点:
大佬:最后一趟
我:第一次听您主动说“最后一趟”,噫嘻嘻嘻嘻
大佬:因为你滑的好
我:……放屁还是您会放
*
大佬:你觉得你现在怎么样
我:啊,不知道,时时刻刻感觉要摔,不咋地吧?
大佬:你看现在雪道上,没一个比你好的。
我:?
(震惊)
我:……
我:是因为快下课了您终于反应过来应该说点好听的、来点爱的教育,是吗?
第88章 活动,来不
单崇顶完老烟的课,紧接着还有一节自己的课,就是上次那群小屁孩,今天又要组团来过杆杆。
今天过杆杆的小屁孩们都已经学会box5050了,连最喜欢哭的那个都能正确地上下道具不摔,最快的那个则已经可以进阶到地上像水管一样的真·杆杆。
其实本来单崇也不是有任务要教他们出活儿,就是培养培养滑雪的兴趣,你让小孩去玩什么刻滑、平花那都不现实,他们那么小,哪里懂得在雪面上转圈圈很酷——
公园就不一样了,滑雪公园对他们来说真的就是公园,和幼儿园里面的大型玩具是一样的,有像滑滑梯的跳台,有幼儿园同款的杆杆,他们只需要踩着滑雪板想办法玩这些地形道具。
小孩也很少穿正常雪服,此时此刻一个小姑娘穿着蓝色小象的连体服,妈妈大概是怕她摔了给她里面穿了很多的衣服,现在她变成了一只圆滚滚的小象。
小小的一点儿,踩在不够成人手臂长的滑雪板上,可能是因为腿太短啦,滑的时候,屁股上的大象尾巴还在身后雪地上拖着……
单崇没穿板,就两条腿,她放直板上道具的时候,他跟着小跑在后面弯着腰给她捡尾巴——
把差点儿卡着刃的尾巴扔回她的滑雪板上,男人的嘴巴里还在嘀咕“慢点,慢点,嗳,好,漂亮”。
再次证明他也是能好好说话的。
而不是——
歪了。
走什么刃,那你是上还是不上?
你的后脚在干什么?
压稳啊。
跳的什么东西。
门口雪具店包了这两个小时公园的场,让小孩儿在里面玩,卫枝摘了板进公园坐在旁边捧着脸看单崇教小孩……
男人好像是把他能想得到所有友善的词都拿来用上了,能好好直滑上个道具就“漂亮”了,卫枝掰着手指头一算,她从学会穿板到现在会走刃会box小入门会平花小入门,辛辛苦苦,从没在他嘴巴里听过这两个字。
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连三岁小孩的醋都能吃。
可能这就是恋爱中的女人吧(认真脸)。
她目光幽幽的,能在男人的背上扎出洞来,于是单崇带了一小姑娘后,让剩下的排排队站好一个个上box,完了一边在旁边守着看,一边倒退两步,挨着他家小孩蹲下来。
“瞅什么呢?”
“……我从认识你到现在你夸我的句子没超过五句,”卫枝目视前方,盯着一个身穿连体恐龙服(可能和大象是兄妹)的小男孩上道具做了个背呲,“你看看这些小孩随随便便——”
“可以啊!张元元!大家看看张元元能背呲过了啊!”男人“啪啪”鼓掌两次,冲着不远处喊,“但是学会了也不能骄傲,你别老欺负王媛媛,嘲笑别人不会,知道了吗?男孩子要懂得绅士风度。”
卫枝:“……”
她伸手推了他一把。
男人摇晃了下,懒洋洋地望过来。
卫枝就很气:“你对我讲过绅士风度吗,我背呲过box加反脚下你就会问我反脚滑行都没学搁那逞什么能!”
单崇:“……”
开始了,女人无聊的时候想找点乐子,一般来说最大的乐子就是找男朋友无理取闹。
单崇:“你和小孩比什么?”
卫枝:“不能比吗?”
单崇:“能啊。”
单崇:“那你生个。”
卫枝:“?”
单崇:“男女都行。”
卫枝:“?”
单崇:“我来带,一岁推坡,二岁走刃,三岁上道具,四岁直飞大跳台,五岁上大跳台做不到Methodgrab(*跳台动作,前手抓后刃)我脑袋摘下来给你娘俩当球踢……成不?”
卫枝:“……”
单崇:“我六千一个小时,教他按年算不花一分钱,四舍五入你们能从我这薅走几个亿……划算不?”
卫枝还在石化,旁边色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护脸上那双漆黑的眼相当冷静,从头到尾将她扫了一边,伸手把她拽起来,然后把自己的板从不远处拖过来,塞到她屁股底下。
她稳稳地坐在他俩固定器中间,屁股下面一下子不凉了,但还处于震惊中,所以没说话。
单崇又“嗯”了声,尾音上翘,是疑问的意思。
卫枝抱着膝盖:“……问题是这羊毛薅的意义是啥?”
卫枝:“我的好处呢?”
单崇:“不吃醋。”
卫枝:“?”
单崇懒声:“你生的,我夸了你不吃醋啊。”
卫枝:“我就为了听你夸夸别人而我不吃醋?介于这种人并不存在所以我干脆自己造一个出来?……你这逻辑哪个鬼才老师教的,建议他一个小时收费一万。”
单崇还蹲在那,这会儿默默低下头脑袋埋膝盖里开始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她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逗她,一时间从脖子红到耳根,伸手推了他一把,想了想还不解气,伸手抓他的卫衣帽子——
男人顺势往她这边倒。
余光看了眼小屁孩都在那玩呢没人注意到这边,他就着靠过来的姿势飞快亲了她面颊一下:“认真地说,正想这薅羊毛得赶快,趁我还跳的动……再过个七八年就难说了。”
听说吉林北大湖雪场六七十岁的老头大把有!骗谁!
卫枝动了动唇,正想骂人。
这时候大象拖着尾巴和她的板过来了,拽着男人的袖子喊:“老师,刚才张生生拽我尾巴!”
单崇一边应着“那你不跟他玩”一边站起来,弯着腰被小姑娘拉回去主持公道。
卫枝又被扔下一个人。
只不过这次屁股下面多了一块他的板,就那个burton新款custom,现在雪圈谁想提前拿这板还得找找人托关系,在这边已经被单崇用到板底都有拉丝了……
使用频率很高。
走哪都带着。
这会儿在女朋友屁股底下。
不远处,就穿着雪鞋的他又扶着个小孩上了杆子。
低着头,垂着眼,睫毛浓密而卷翘,那双平日里总是闪烁着冷然目光的瞳眸中平静而带着淡淡的暖意。
卫枝突然开始怀疑他可能真的挺喜欢小孩。
……
卫枝坐在旁边盘着腿看热闹。
身后来了俩抱着雪板的从魔毯上下来,结果就被工作人员揽着了,告诉他们今儿个公园有冬令营包场,不让进。
那两人显然是没想到还有这种情况,不是很高兴,大周末的好不容易不用上班来一趟,公园还不让进。
“买雪票的时候也没人说啊!”
“算了算了等等吧,听说他们已经开始好一会儿马上就下课了——咦?嗯?我的眼神儿出了什么毛病,你看看在上课的那个是单崇吗?”
“你有病吧,单崇不是在新疆那边?雪季呢,跑这边教三岁小孩当人保姆?”
“钱到位有什么不可以?”
身后那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话逐渐不客气,直到不远处男人扶着个小男孩过完box,脸顺势转过来,他们看清楚了,哦,还真是他。
他们的声音放小声了点。
“我听说他上课还挑学生,这会儿三岁小孩就不挑了?”
“他就是不教基础滑行,谁告诉你小孩就一定啥都不懂啊——你看看这还有个能背呲过杆的,我艹,牛逼啊!我都过不了。”
“什么不教基础滑行,我看他就是选基础好的,那基础好干啥不快?所以才有了后面那些人花六千上他课,学了点新活儿感恩戴德……吹上天去。”
“也是,雪圈不管教什么的,你看谁敢收六千一个小时?六百到一千二一个小时才是常态。”
“网红呗!”
“嗤,他还没老烟红。”
“人家退役运动员。”
“不会滑的一定不会教,但会滑的也不一定会教。”
那两人窃窃私语个没完。
原本卫枝都懒得理,这世界上那么多人,身为半个公众人物,去在意每一个人对自己的评价,那就太累了……
把这些人抓出来一个个地纠正他们,告诉他们,单崇就是会教还会滑,每一个被他教过的人都安全地出活儿了,他们就会来买课吗?
不会的。
所以她头也没回,抱着膝盖,下巴放在膝盖上。
“我不懂他到底为什么退役,之前世锦赛、世界杯,那什么什么名字我都忘记的公开赛三连冠,状态那么好。”
“后来平昌不是没了吗,当时挺多人说他的……后来在长白山摔了下,可能没信心了吧?顺势就退役了。”
“真的浪费资源,也不怕挨骂。”
“哈哈,你能骂死他不?”
“现在还敢出来上课了,就挣钱呗——以前还有点底限,只教公园,现在连三岁小孩也教,给钱就行?”
那两人正讨得挺开心。
这边,卫枝听到这些话又有点儿不能忍了。
乱七八糟说点酸言酸语也就罢了,姑且当做他们多管闲事……
什么都不知道就明摆着扣屎盆子,那就不行。
于是。
那两人正喋喋不休,突然看见前面网子里,有个原本坐在那的人站了起来——
站在坡下面,她也就比网子高那么一点点儿,转过身望着他们。
两人都是一愣,刚开始压根没注意脚边多了个人,这会儿她站起来了,小姑娘头盔都没戴,扎着半马尾,皮肤白皙,眼圆圆的,眨巴了下眼,她问:“你们为什么能对一个不认识的人评头论足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