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国王在冬眠——青浼
时间:2021-10-08 09:22:14

  从一开始相差甚远,第一个棋门追上一点,第二个棋门再追上一点……
  等到第五个棋门,两人重归并驾齐驱!
  雪道旁欢呼声简直要掀翻了天!
  丢失了原本的大好优势,戴铎心理却不像单崇一样无情滑雪机器,他不得不也压小过弯弧度,减少过弯收速——
  但是这种操作是需要极其冷静的情况下才能冷静判断的。
  滑雪这东西,分神乱看必摔。
  在第十三个棋门,众人一声惊呼,只见压弯过快的白色身影迅速失控整个人甩飞出去,跌到雪道旁的网子上,撞得网震动不已,拉扯着雪道旁的树哗哗落雪!
  戴铎被埋在雪下,好一会儿没动弹。
  比赛戛然而止,谁胜谁负已然分明。
  单崇余光瞥见原本紧紧跟随的白色身影甩飞出去,脚下一踩,伴随着雪板板尾因为猛地刹车溅起一道极高的雪墙,他稳稳地在第十三道棋门和第十四道棋门中间停了下来。
  原本热闹的雪道鸦雀无声。
  他弯腰,脱板,拎起雪板。
  众目睽睽之中,男人拎着自己的雪板走到赛道旁,那一堆被雪堆起来的雪人旁边,停下,附身观察。
  他背对着所有人,所以雪道外的人也不知道此时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感觉到那抹黑色的背影散发出来的气场沉默且拥有巨大的威压——
  这强大的压迫力使得明明胜负已分,现场却没人敢放声欢呼鼓掌。
  过了很久。
  他抬手,拉起雪镜,用脚尖踢了踢埋在雪里的人。
  与此同时,那压在众人心头的震慑仿佛一下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死就起来。”单崇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别在这一动不动的。”
  他说着这话,却完全没有要伸手拉戴铎一把的意思——
  体育精神是不可能有体育精神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有。
  看戴铎躺在那如同废物咸鱼就像回到家一样,全身洋溢着温馨与快乐。
  等戴铎慢吞吞拍开身上的雪,从雪堆里爬出来,周围这才七零八落响起一两声叫好,并且很快的,那叫好声连成一片,最终变得惊天动地,仿佛另一个山头也能听见。
  戴铎无视了那欢呼声。
  默默脱了板,沉默坐在雪道旁,年轻人抬头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
  他立在那一动不动,深色的瞳眸深不见底,因为背着光,即将落下的夕阳在他身周笼罩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
  良久。
  单崇睫毛轻轻煽动,薄唇轻启。
  “戴铎。”
  他叫他的名字。
  戴铎呼吸一窒,也不记得上一次听眼前的人叫他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原本充满了不甘和怨念的双眸亮了亮,又迅速熄灭,白色雪服的年轻人抿唇露出个复杂的表情,正想说什么……
  就听见从斜上方,男人声音慢悠悠的响起:“雪镜拿来。”
  戴铎:“……”
  戴铎:“?”
  “比赛总要有点彩头,”单崇的声音听上去微沉,相当理所当然,“愿赌服输。”
  不顾面前坐在雪上的人一脸错愕。
  他弯腰,抬手,点了点戴铎还戴在脸上的雪镜,示意:看什么看,快他妈拿来。
  在远处的众人看来,这又是另一个难以言喻的画面:白衣年轻人坐在白茫茫雪地上一脸茫然加狼狈,立在他身边,稍微年长的黑衣男人伸手在他的雪镜上一拂而过,低声说了些什么。
  一时间。
  什么“化敌为友”“久别基友重逢”“是相爱相杀啊啊啊啊啊”“如果这都不算爱”“单崇没有女朋友是因为性取向有问题”化作一系列弹幕飞过他们的脑海里。
  众人的死寂沉默中。
  只有跑步向前靠近他们的背刺,真正听见了他们的崇神到底在说什么——
  “比赛输了连彩头都不给,我凭什么陪你比,当我闲啊?”
 
 
第17章 有始无终的暗恋
  今日,两位公园大佬的平行大回转竞速之战让人们值回票价,有人专门回去查找了2018年平昌冬奥会的平行大回转比赛视频,发现至少在淘汰赛中,选手的第一轮成绩一般都在45S左右。
  也就是说,单崇和戴铎的滑行水平,已经非常接近这个项目的专项职业运动员。
  四舍五入,大家花一百多块雪票钱,看了一回奥运会预选赛?
  血赚。
  比赛的视频广为流传,基本在场的所有人当下都发了个朋友圈(除了单崇和戴铎)……而其中比较有心的,甚至还剪了个视频。
  比如老烟。
  晚饭时间,卫枝正拿着手机浏览今日菜单,突然被姜南风叫住,她放下手机凑过头去,视频的前奏响起了——
  伴随着极其有节奏的鼓点,“thereoncewasashipthatputtosea”低沉磁性的男声吟唱开始,画面里,一黑一白的两人以半身大头行驶出现在屏幕中。
  天空飘起了小雪,空中有细雪花在飞舞,模糊了镜头。
  白的那人戴着雪镜和白色的护脸,捂得严严实实,他目视前方。
  在他身边,黑色雪服的那个刚开始什么都没戴……当一颗对焦放大雪花飘过时,他转过头往屏幕镜头这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拉下雪镜。
  “啊啊啊,是他!”
  卫枝一把抢过手机,两根手指把视频扒开扒开放大那张英俊的脸,瞪圆了眼。
  “眼镜布大佬!”
  “是哦?”姜南风慈爱地笑着说,“巧不巧?眼熟不眼熟?”
  卫枝一心扑在朋友圈偶遇眼镜布大佬的快乐中,无视了姜南风的话,退出来看了眼,发视频的是老烟:“你奶狗教练认识他?”
  姜南风:“认识吧。”
  卫枝:“一分钟,我要他的全部资料。”
  姜南风嫌弃:“你能不能把视频看完再说?”
  卫枝:“我要还眼镜布!”
  姜南风:“我还想看雪圈今日头条呢,手机还我!”
  她作势要抢,卫枝双手举起,一个灵活翻身从她胳肢窝下面钻走,扑倒在床,按下继续播放键。
  于是视频里画面重新开始动了起来,视频中两人压低了身型,伴随着一声哨向,雪板划破雪面以及背景音乐进入高潮部分——
  雪板卷起雪尘吞没了两个身影。
  背景乐的捕鲸鱼船乘风破浪,水手们在甲板上举起了手中的朗姆酒。
  欢快的音乐声和滑雪板摩擦雪地的“沙沙”原声完美融合。
  一黑一白两抹身影,如游鱼或者飞鸟,畅游银海,翱翔白色苍穹。
  镜头里,动作或者放大或者放慢,只能看见溅起雪花里,他们伴随着身体的折叠起伏的背脊——
  看不清楚竞赛中两人穿的什么雪服,也看不清他们用的什么雪板,只有激速前进!
  镜头缓缓下放,软而深的白雪之上,两道深深的雪板刻痕,被吹着飘摇起来的双色棋门在风中安静飞舞。
  背景音乐突然画风一变,轻快的节奏和男声吟唱里,两位选手比赛却已结束,看不见比赛的结果。
  视频镜头拉远,拉远,再拉远,人们只能看到冰天雪地、白雪皑皑的冰雪世界,远处有很模糊的一黑一白两抹身影。
  只能隐约看见,白色的那人坐在地上,抬头望着身边的黑衣人。
  黑衣人也低头看着白衣人。
  紧接着一阵风吹过,他们身后的树上冰晶在夕阳中反射着金黄的光。
  黑衣人动了,他弯下腰。
  此时,镜头一切,放大了白衣人的脸,他坐在雪地上满脸茫然,而在他雪镜上,有来自另外一人修长的手指,轻点落在他的雪镜上……
  就在这一秒,视频黑下来,唯有背景音乐还在响,“onedaywhenthetonguin\'isdone,We\'lltakeourleaveandgo”……
  伴着吟唱渐低,视频结束了。
  “这什么?”抓着手机的卫枝抬头茫然地问,“这什么?”
  “山顶雪场大型旅游宣传片,”姜南风取回手机,自己又看了一遍,“啧啧”道,“小树林的雾凇也太好看了,明天我们也去玩玩?”
  卫枝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这不是大型旅游宣传片,这是大型滑雪题材禁忌爱情片。”
  姜南风:“什么?”
  卫枝面无表情:“眼镜布大佬喜欢男的?”
  姜南风:“?”
  卫枝表情崩塌了:“他给白衣人取雪镜的动作比我那个无情教练拉开我雪镜时动作还温柔!!!!!QAQ”
  姜南风:“你教练没事拉开你雪镜干嘛?”
  卫枝:“他非要我自己爬起来但我爬不起来于是自闭了三秒他害怕了拉开雪镜看看我被他气哭了没!!!QAQ”
  姜南风:“……所以气哭了没?”
  卫枝:“这是重点吗!!!”
  姜南风:“不是,但我还是想问问。”
  卫枝:“有点想哭,但是没现在想嚎啕大哭,我的眼镜布大佬没了!没了!我们的故事刚开始就发现性取向不合适了!今晚去酗酒吧,至我有始无终的凄苦暗恋!啊!嘤!”
  姜南风“咖嚓”一声锁上手机屏幕:“你好像有那个大病,还酗酒呢!一块眼镜布就让你魂牵梦绕,阿姨叔叔在你小时候也没饿着你,大概万万猜不到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了结果你就这么被一块眼镜布骗走了!”
  卫枝:“骗走去哪!我倒是想走!前面有路走吗!啊啊啊啊呜呜呜!!!”
  姜南风不忍直视地看着在床上滚来滚去的一团肉,瞅准机会伸手摁住她,凑过去,居高临下地问:“所以现在还要他资料吗?你对自己有信心的话可以试试直掰弯……”
  卫枝:“不要了!爬!我不做那么没素质的事!我也没那个信心——他们俩看起来甚至有点甜可恶啊呜呜呜呜呜呜嘤嘤嘤嘤嘤!!”
  姜南风:“………………有点甜什么鬼,你还磕上了?这就是在自家的塌房子正中央强行磕破墙和烂瓦CP的快乐吗?”
  卫枝揉揉眼睛。
  呜呜咽咽地说:“那个穿白色的人还有点像今天在雪道上呲我们一身雪的神经病。”
  她停下来,想了想,得出一个十分地图炮的结论:“果然穿白色雪服的都不是好人。””
  ……
  卫枝一晚上没睡好,隔天早上干脆请了假,睡到下午才没精打采地出现。
  下午两点,她挂着黑眼圈背着小乌龟出现在雪场,屁股上的屁垫有多绿,她的黑眼圈就有多深。
  “这下真的很像忍者神龟了。”
  姜南风怜爱地摸着卫枝的黑眼圈,被后者黑着脸拍开手。
  小姑娘散发的低气压中,老烟到了,身边还跟着个……潮男。
  潮男也没穿那种正经的雪服,深紫色的宽松的连帽卫衣和缩口卫裤,护脸倒还是规规矩矩的黑色护脸,安全盔和雪镜被他拿在手里,只露出一双毫无波澜的眼。
  他腰间还挂着个挎包,鼓鼓囊囊的不晓得装了什么。
  卫枝一眼看过去,直接没认出来这是哪位,目光麻溜地从他身上掠过直接停在老烟身上,无精打采地问:“我宝贝师父呢?”
  单崇不在,她就乱喊,什么宝贝什么师父,反正他也听不见。
  老烟一脸茫然,还沉浸在“宝贝”俩字里无法自拔,不晓得该教训师妹狗胆包天还是夸奖师妹啥都敢吃啥都敢讲……支支吾吾半天,最终,他将无助的眼神投向了身边的潮男。
  潮男的目光始终落在卫枝身上,这会儿更是能射出刀子。
  见后者终于望过来,他问出了一个在心中隐瞒已久的问题:“小孩,你是不是有脸盲症?”
  那低沉缓慢的嗓音,可以说是十分熟悉——
  无数次在雪道上凶巴巴地喊她“拧板”“视线”“重心”“你的左脚在干什么不想要就砍掉”。
  卫枝愣了愣。
  微微睁圆了眼,认认真真、上上下下把面前的潮男打量了一遍,惊了。
  “你怎么穿这样?改行了?改行玩儿平花了?”
  卫枝没说错,其实每个玩法分枝的人穿着打扮多多少少好像总有点儿区别,比如那些离开雪场发型都不用换直接能去夜店里蹦个迪的嘻哈潮男以及漂亮小姐姐,多半是在喜欢逗留在初、中级道跳来跳去转圈圈的平花大佬。
  单崇懒得理她。
  卫枝不依不饶:“你居然不穿雪服?”
  单崇:“谁规定我一定要穿雪服?”
  卫枝:“这种卫衣防水吗?”
  单崇:“不防。”
  卫枝:“那沾了雪一下子就湿了很容易感冒的。”
  单崇:“我又不在雪地里打滚也不会动不动就摔跤,它有什么沾着雪的必要?”
  卫枝:“……”
  就很有道理。
  而且还带有一丝丝指桑骂槐的攻击性。
  卫枝:“我今天心情不好,你不要和我吵架,否则待会儿我可能会坐在雪道中央嚎啕大哭。”
  单崇十分顺手地把她手里的板子接过来,神色放松比较无所谓,大概是压根不在意她是否坐在雪道中央嚎啕大哭:“心情不好?早餐没吃饱?”
  “我除了吃也会点别的!”卫枝加重语气说,“我有少女心的!”
  单崇:“你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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