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国王在冬眠——青浼
时间:2021-10-08 09:22:14

  眼角还有点儿泛红。
  卫枝就看见老烟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挂住,不自在地换了个坐姿,他也不敢再盯着姜南风看了——
  强势的攻击一举未成,给自己杀了个人仰马翻,小崽子最后还是收了笑,沉默了下说:“没删,就是转私密了。”
  姜南风没说话。
  老烟低着头扣了扣手指,想了想,说:“等你同意了,我再放出来……”
  在一个红绿灯,单崇稳稳刹车。
  一下子连发动机声音都没有的车内,老烟的声音清晰得彻底,他说——
  “到时候,该在那的,一样不少。”
  少年的嗓音带着浓郁的鼻腔音。
  过了几十秒,始终望着窗外的人把头转了回来,她歪着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在前方司机重新启动车辆,发动机抖动起来时,她几乎不可闻得“嗯”的一声,钻入耳中。
  前方红灯跳转为绿色。
  ……
  年前的机场总是显得特别忙碌。
  送卫枝去机场的这天单崇说不上是心情很好,看着人山人海,他始终蹙眉,就烦赶着春运呢,人挤人的……
  往年都是大年初一上飞机,机场鬼都没有一只。
  替卫枝拎着行李箱进了机场,盯着她托运,换了机票,一路送到安检口,男人双手插兜,说:“去吧。”
  口罩外面,那双漆黑的眼一派平静,完全没有不舍,冷静得不像是送她进机场安检口,而是站在山顶雪场下缆车的地方短暂分道扬镳,她去K道,他进公园……
  中午还能蹲在一起吃饭那种。
  这种画面都不敢想,一想,卫枝感觉五脏六腑已经开始不舍的了,吸了吸鼻子,怀疑这人是不是没有心。
  机场外,太阳刚刚从地平线升起,不刺眼,也没有温度,火红火红地挂在天边,就像是个假的太阳。
  卫枝一回头,看见老烟微微低着头,伸手给姜南风整理脑袋上的贝雷帽,气氛一派和谐,这两人到底没落得个“互删微信”的下场。
  脑袋转回来,看着面前正经八本的男朋友,小姑娘怨气深重,心想她比较像合适上了飞机就删好友的那个。
  她指尖弹了弹跨在腰间兔子包的兔子耳朵。
  这时候,男人终于动弹了,一步向前,大手压着她的肩膀,俯身在她脸侧落下一个轻吻,隔着口罩,感觉到他温暖的触碰。
  这王八蛋亲的是他昨晚留下牙印那呢。
  “脸还疼不?”他压低声音问她。
  她想说“不疼了”,然而声音到了嗓子眼突然泄了气,她娇气地发出一声鼻音,扑进他怀里:”你怎么都没有舍不得我?”
  她软绵绵的双手死死地扣着他的腰。
  这时候,单崇微微眯起眼,露出一丝丝笑意,摸摸她的头,答应她晚上开视频,缆车上有空也开视频,能不接女生的课就不接,硬要接不随便搭人家的腰,要手把手教的程度也暂时pass……
  吧啦吧啦。
  她讲了一大堆,最后男人一只手勾着她的口罩边缘,往下一拉,带着她熟悉气息的唇瓣贴上她的唇瓣,蜻蜓点水的一碰——
  叮嘱的碎碎念戛然而止。
  没等她反应过来,口罩戴回去了,男人略微粗糙的指尖压了压那个边缘确保与鼻梁严丝合缝,他笑着说:“去吧,落地给我打电话。”
  “万一那时候你在雪道上呢?”
  他垂了垂眼。
  “在哪都得接。”
  ……
  送完了媳妇儿,男人回了山顶雪场公寓。
  原本心态正常。
  打开门,空气中扑面而来的尚未散去的甜香洗发水气息扑面而来,一切就开始显得不对劲了。
  公寓里还没收拾,小姑娘早上用的浴巾还这么随手搭在椅子上,男人倍感邋遢地蹙眉捡起来,扔到洗衣篓里;
  铺床;
  拉出来的椅子摆回到原地;
  沙发上他换下来的衣服叠好;
  进了浴室,看见女朋友留下的洗发水果然还在那,拿起来看了眼,就跟计算好了似的,就剩下一个空瓶……这会儿瓶口随意敞开着,那股散不去的香味罪魁祸首就这么被找到了。
  巡视似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男人突然发现,少了个能自己叨逼叨个半天的人,屋子里也太安静了点。
  背刺滴滴他的时候是早上八点半,他也就刚刚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转了第八百圈。
  【CK、背刺:哥,回来没?小师妹走了啊?】
  【崇:嗯。】
  【CK、背刺:时间刚刚好哎,今儿顶门进,搞不?】
  单崇淡定地从枕头上捏起一根乌黑的、长长的、带着点儿弯曲卷度的头发,盯着看了一会儿,他把这根头发放在床头柜上,顺手回了个信息——
  【崇:搞。】
  这一天的山顶雪场,严格来说和往日并未有什么不同。
  昨天下了雪,今天的雪质甚至算得上是最好的,厚厚的粉雪,单崇他们抱着板钻了一上午小树林……
  单崇也就开始第一趟有点儿性质。
  第一趟从树林里出来,他就感觉,也就那样呗。
  接下来几次,背刺一群人乐颠颠的在前面表演人类返祖学猴叫,他就干脆充当了摄影师的角色,拿着手机稳稳跟在他们后面,给他们录雪地里撒欢的内容。
  中午吃饭,他饭也没怎么好好吃,懒洋洋地靠在旁边给徒弟们剪视频。
  背刺到底是个孝顺的,看出阿爸兴致不高,凑过来问他下午上不上跳台飞两把。
  男人掀了掀眼皮子,一边看了眼时间琢磨媳妇儿飞机落地了没,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想了想说:“不想去。”
  这是背刺认识单崇以来,第一次觉得他的形象跟犯了相思病的林黛玉画上等号。
  背刺:“……”
  背刺:“那上课不?我这有一学生问能不能约你?”
  单崇:“我腰疼,扶不住啊。”
  背刺:“……”
  背刺:“那下午干什么去?”
  单崇想了想,说:“不知道啊,瞎几把滑吧。”
  然后,瞎几把滑他也没好好滑。
  吃了饭换上自己的滑行专用板,盯着上面的“mach”字样他都发了三十秒的呆。
  然后抱着板上缆车,盯着下面雪道上看,一眼看到个哈腰撅屁股摸雪的,他来了点兴趣,一转头刚想说点儿什么,对视上儿徒莫名其妙的双眼。
  背刺:“嘎哈?”
  单崇:“……”
  单崇觉得自己这辈子没有现在、此时此刻那么生动立体地体会到”索然无味”四个字是怎么回事。
  木着脸扔下一句“没事”,他又把脸拧了回去。
  这也许是个开端……
  这一天下午,男人的每一个后刃摸雪,他都想着有个小姑娘抱着他的脖子喊“我屁股剁了算了”……
  这刻滑摸雪如此快乐的事,都要给他摸出PTSD来。
  于是。
  这天下午滑了一个小时,男人果断摘了板,回雪具大厅人都还没站稳,直接买了回家的机票——
  谢邀,果断加入春运人挤人大军。
  宁愿回家挨骂,也不硬呆这充满了寂寞气息的破雪场了。
 
 
第126章 这个雪啊
  单家门铃被按响时一家子正窝在电视跟前看新闻联播后面电视节目,窗外在呼呼吹着寒风,窗户上挂着冰窗花。
  桌子上摆着一些干果和新鲜,水盆里泡着梨和石子……
  门铃一响全家都面面相觑,互相在对方的脸上看到茫然,单善问了句,这时候,谁来啊?
  “可能是你李婶来还上次借我的榨汁机。”单母站起来往外走,一般走一边说,“八月十五借走的,我都快忘记这茬了……那几天还翻来覆去睡不着,琢磨怎么开口让她还回来。”
  一边说着一边怀揣希望地喊着“谁啊”打开门。
  单家在学校职工老小区,大院环境,院子里种着见证了三代人长大的古树那种老小区,楼道里不封闭,没有电梯也没有暖气,楼梯拐角放着大缸,缸上放着白菜那种……
  冬天一开门,外面寒风除了夹杂着冰雪气息,还有楼梯储存的蔬菜散发的味道扑面而来,卷得单母微微眯起眼。
  就看见门外昏黄的声控灯下,立着个修长的身影。
  “妈。”
  声音不高不低,几乎要被吹散在外面的呼呼寒风里。
  门外站着的人黑色长羽绒服裹着,戴着个线帽,脚上踩着一双有些磨损的AJ,身边放着个三十二寸的大箱子。
  开口说话时,来人嗓音低沉磁性,是完美渡过了变声期后留下的荣光岁月痕迹。
  单母一只手把着门,看着门外站着的年轻男人,有那么两秒以为自己是撞了邪产生了幻觉。
  眨巴了下眼,她都想关门,手甚至已经做了个关门的姿势,半晌回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挂历——
  这天才年二十四。
  严格来说,除了部分村里还延续“过了腊八就是年”的旧习,普通城镇人民心中都他妈还没进入过年倒计时,办年货都没提上日程……
  甚至连卖福字的摊贩可能都还没想着出摊。
  每年大年初一才能见着人影的人就回来了。
  单母把视线挪回门外,又惊又喜得好半天没说上一句话,直到单父嘟囔了句“怎么了谁啊怎么没声了捏”站起来,不放心地歪身子探头看了眼……
  一眼就看见门外站着的人。
  哪怕他背着光。
  当父亲的也一眼能认出来。
  “哎呀”了声,单父愣了下,随后肉眼可见的么,光就从眼角的褶子往眼珠子蔓延,中年男人原本有点儿懒散的眼一下子就亮了,又“哎呀”了声,他站起来!
  踩着拖鞋往门口方向走了两步,嗓门如洪钟:“哟,这!儿子,我寻思你不能理你妈威胁你提前回家这事儿呢!你还真——呀!真回了啊!”
  被丈夫这两声铿锵有力吼得回过神儿来,单母让开了道,让站在门口喝了两分钟西北风的儿子把行李箱拎进屋。
  看他进屋,喊人,脱衣服,像是一条刚从外面野回家的野狗,朴簌着身上的黑色短毛,抖掉外面带进屋的寒气。
  单善还在沙发上,这会儿盖着层薄薄的毯子,穿着短袖,也歪着身子撑在扶手上往这边看,一双眼滴溜溜的,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才几号啊!”
  大家都动起来了,屋子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电视机里节目的声音原本是唯一的声响,这会儿突然被衬托成了背景音。
  “我也是说,”单母一边接过儿子手里的羽绒服,还没从短暂的惊喜里回过神来,一边给他挂羽绒服一边头也不回道,“是不是又搁外面干什么好事儿了,早点回来省的挨骂呗?”
  单崇脱了鞋,换了拖鞋,走到沙发旁边,低头看了看。
  没搭那些个恶意揣测他不干好事的话茬,这会儿回到熟悉的环境,他也放松了……
  双手插兜,一只脚直接就怼在妹妹肩膀上了。
  踩了踩。
  “让开,干什么呢?整个沙发都被你占了。”
  “妈!我哥欺负我!”
  “别吵吵,回家屁股没落椅子就吵!”
  单母站在旁边,看着单善吭哧吭哧往旁边挪,单崇挨着她就坐下了——
  今天他也算是连轴转,上午还老老实实钻小树林,下午摘了板,一拍脑门就开着车进机场了、一路上除了飞机上狗都不乐意吃的飞
  飞机餐,一口多余的都没来得及吃……这会儿坐下来,感觉到浑身散了架似的又累又饿。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大概十分钟前,卫枝发了信息问他到家没……
  刚想回复,这时候胃部一阵闹腾,他打字的手一顿,抬了抬眼,问了句家里有什么吃的。
  “锅里还有菜,让你妈给你闷个面。”单父替儿子把行李箱推进他的屋,“你都没说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单母都要转身进厨房了,听这话突然停下来,转身,上上下下把儿子打量了一圈:“闯祸了?”
  单崇刚坐起来从水盆里捞了个梨,捏了捏,闻言莫名其妙:“我能创什么祸?”
  “撞了别人,或者被别人撞?”
  “我在崇礼滑雪,又不是在崇礼开坦克。”
  ”那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单崇就沉默了下,主要在琢磨这事儿应该怎么开口,要说女朋友跑了他一个人在那倍感寂寞,肯定得招来疯狂嘲笑……
  正想着,一抬头,好巧不巧,电视里居然见了鬼似的在播放前段时间文娱相关部门与明年冬奥推广的联动活动,就卫枝参加那个,一群搞文娱的连带着明星到奥运场馆采风。
  主持人拿着话筒在吧啦吧啦地说个没完。
  单崇又低头看了看手机,暴躁女朋友一分钟前问他不回信息是不是欠拉黑。
  【崇:到家了,饿,让吃口饭成不?】
  对面立刻显示“输入中”,飞快地回了个“噢”。
  手机一放,男人就有了主意:“女朋友今早的飞机,不放心我一个人在雪场待着,非让我一块儿回家……就回来了呗。”
  他语气轻描淡写的,说完,屋子里气氛还很和谐,一片放松。
  就单善坐起来了些,有点儿茫然地望着他。
  单母在厨房里,一边在弄面条头也不太地地嘀咕:“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快要人都爬到窗子上才勉强让你动摇回来过个年三十,你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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