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国王在冬眠——青浼
时间:2021-10-08 09:22:14

  单崇:“……”
  手机揣回口袋,他慢吞吞滑到她跟前。
  卫枝躲在护脸后面正呲牙咧嘴一边感慨还好胸是真的不然这会儿十个都摔炸了,下一秒感觉到面前的光被阴影遮住,她趴跪在雪道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
  视线从面前熟悉的黑色mach板,路过他的雪裤,他的雪服,他冷艳高贵的下颚弧线……透过雪镜,她对视上男人平静的双眼,“腾”地脸红了下,拿开自己放在胸口上的手。
  “干嘛?”她很有气势地问。
  男人背着手立在她面前,无视了她的虚张声势:“刚才戴铎打电话来,说姜南风在高级道那边被鱼、雷撞上网子,伤了手和脚,但是不——”
  话还没落。
  小姑娘拽着他的裤子,一个使劲儿借力爬起来了,二话不说就摘了手套伸手去掏他放在口袋里的自己的手机——
  感觉带一双小爪子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从腰摸到胸口,男人忍了三秒忍无可忍地拍掉她的爪,打开胸口的拉链,把她手机掏出来扔给她……
  在她手忙脚乱接住手机时,他飞快伸手往上拽了下自己的裤子。
  默默发誓以后有事儿说,要离她三米远用喊的就行。
  垂眼看着她回播刚才的电话,因为带着头盔和护脸不方便只能用公放,电话响了两声,被接起来了,戴铎懒散的声音传来,语气不是很好:“又怎么了?”
  一听是他的声音,卫枝更慌了。
  一只手捂着嘴,十分震惊:“怎么是你接电话,她连话都说不了了吗?”
  单崇站着冷眼看这个刚才连他的话都没听完就在这上蹿下跳不消停的小姑娘表演“天塌下来了”,站着看累了他干脆原地坐下来看——
  他还特地摘了雪镜,以方便高清版看她扑腾着翅膀,要哭不哭的惨兮兮模样。
  而此时此刻,电话那头显然也是被小姑娘带着哭腔的声音吓着了,沉默了三秒:“就是拧了下筋,休息两天就能好,没多大事……单崇刚才怎么跟你说的?他是理解能力有问题还是表达能力有问题?”
  卫枝:“……”
  哦。
  休息两天就好。
  没多大事。
  听到戴铎这么说,卫枝那个坐过山车似的心脏啊,“嘎”地一下就落地了,原本被吓得包在眼眶里的眼泪也吞回去了。
  “他什么也没说。”
  她嗓音里还带着未完全褪去的惊吓带来的沙哑,说着抬头,瞪着单崇,满脸写着:你是不是故意的。
  单崇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冤枉。
  眉梢一挑,没来得及开口训她,电话那边的某人倒是接梗接的飞快:“哦,那他应该是故意的。”
  “……戴铎,她开着公放的。”
  坐在雪道上,男人声音冰冷得能掉下冰碴子,然后转身看向卫枝,“我话还没说完你已经开始哭了,从你翻手机开始,给我把话说完的机会了吗?”
  卫枝认真回想了下。
  “啊。”卫枝说。
  “装傻就完了吗?”单崇说,“从我出生到现在还没谁能给我造这么天大的委屈。”
  “人总要有那么一天的。”卫枝狡辩。
  单崇沉默看着她。
  她默默收起了手机:“我错了,下次一定让你把话说完。”
  单崇撑着地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她:“板摘了,带你下山。”
  卫枝条件反射先听指挥坐下把板摘了,拎着雪板站起来,看男人顺手接过雪板,又让她把乌龟也摘了,才反应过来:“你带我下去?”
  “等你自己磨叽下去姜南风伤都好了。”男人把她的板夹在腋下,左右荡了下板,挪到她面前,“坐。”
  卫枝摘了乌龟,把乌龟和板一块儿挂他身上,熟练地爬到他板两个固定器中间,抱着他的腿,坐下。
  想了想,她猛地抬头:“我能不能——”
  换个优雅的姿势下山。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头顶传来“嘶”地一声痛呼。
  她脸忙抓着他的腿问“怎么了”,话语之间看见男人因为剧痛面色大变捂着身下某处弯下身来,手里抱着的腿肌肉瞬间收紧,隔着雪镜都能感觉到他面色铁青!
  “头盔没摘随随便便抬什么头!”
  他用的前所未有的凌厉语气!
  卫枝吓了一跳,楞楞地看了看他,反应慢半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啊”了声,条件反射又想伸手给他揉揉疼的地方……
  手直愣愣伸过去。
  戴着手套的手都快碰到了,她猛地反应过来那不是她随便能“揉揉”的地方,烫着似的缩回手,“对、对不起啊!”
  犹豫了三秒,手定格在半空蠢蠢欲动:“你自己揉揉?”
  她又停顿了下:“还是?”
  那含义无限的“还是”二字……
  单崇忍痛,无语地用毫无波澜的漆黑瞳眸盯着她三秒——
  确定她是真心实意问出这种问题的,他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跳。
  “……卫枝。”
  “啊?”
  “闭上嘴,别气我了。”
  “……”
  ……
  抱着大腿一路秒下雪具大厅,卫枝连滚带爬从单崇的板上站起来,接过自己的板就要往外冲,被单崇一把拎回来。
  “慢点,”他说,“一会儿你也摔了,俩瘸子,每天肩搭肩、两人三足形式去吃饭?”
  “……”
  好好的一张嘴怎么就不说人话呢?
  卫枝刚想说什么,单崇叹了口气:“我陪你去看一眼吧。”
  被他拎在手上的小姑娘回过头,警惕地望着他,圆眼里写满了困惑,意思是你去干什么,真怕参加冬奥会的好苗子摔了可惜吗?
  她脸上的表情有点生动,单崇看得好笑,万年不变的棺材脸都露出一点儿笑意,抬手拍了下她的额头:“电话是我接的,出于礼貌也要去探望一眼……这也要吃醋?”
  卫枝也觉得自己疯了。
  捂着额头她抱怨,“还不是你的错,你先开始的。”
  单崇好心不跟她计较到底是谁开始大放厥词的,只是用不清楚到底是认真还是玩笑的口吻,轻飘飘训斥她:“这样也不行,虽然你是老幺,但是群里有上百号师兄弟,你这么习惯性要霸占着师父,以后会被围攻的。”
  卫枝:“……”
  他的发言很有海王风范,可能其中还似真似假地掺杂着一丝丝警告。
  虽然但是……
  他自称“师父”时候,她的脸还是不争气“腾”地变红了,就觉得他带着笑意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怎么声音这么好听,毁天灭地的迷人。
  狗嘴里真的要吐出象牙来。
  一时间也许是心动上头,勇气可嘉,仗着有护脸遮着,卫枝盯着他的眼睛:“围攻就围攻好了。”
  间接就是承认她很有占有欲。
  她说完很紧张地吞咽一口唾液,咕嘟一声,等了半天却只听见男人“嗤”了声,护脸也因为他的嗤笑而动了动,她愣了下,又忍不住又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直到后者原本微微弯起的眼角逐渐放下:“怎么?”
  “就没见你正儿八经笑过。”
  她收回目光,有点儿掩耳盗铃似的清了清嗓子,又抬手压了压捂得严严实实的护脸,假装不在意地嘟囔,“阴阳怪气专程吓人那种不算——”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对着你笑不出来?”
  “为什么,我今天有很好地学会换刃了。”
  “平均两个S弯摔一跤,雪道明天都用不着压雪机师傅上班。”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回走,男人已经摘了手套,卫枝的卫衣帽子像是牵引绳似的牵在他手里,脚下速度想快都快不了。
  只是走到雪具大厅的时候,她感觉到帽子上的牵引力松开了。
  “嗯”了声像个抖M似的回头,就看见男人在门口转了个弯,从地上捡起一块和他手里抱着同样的mach板,看了眼,然后一掂,顺手将它抱了起来。
  卫枝:“?”
  单崇走过来,大概是看见了卫枝好奇的目光,说:“狗的板。”
  卫枝:“谁?哦,戴铎……他的板怎么放这了?”
  单崇:“估计是急着送姜南风回酒店,扔这了,他可能是有病……普通板没人拿不代表放个mach在这也没人拿,去年来事这边雪场监控有死角的,也不知道今年改进了没——”
  卫枝看着男人手里两块等长等宽同品牌同型号的滑雪板,都是乌漆嘛黑的,毫无辨识度……她犹豫了下,问:“你怎么知道这是戴铎的板?”
  单崇把板翻过来,下巴点了点板子上面示意她看——和单崇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的板不一样,戴铎的板子上面有各种定制贴纸,全国各地各种雪具店的(赞助),滑雪民间小组织的,或者是品牌商的……
  贴满了。
  单崇:“一看就是他的。”
  卫枝:“那这么贵的板他就随便扔地上了?就不能下山之前找个朋友过来帮收走……”
  单崇:“那也得有朋友才是。”
  卫枝:“?”
  单崇:“嘴那么欠,我怀疑他没朋友。”
  卫枝:“……”
  您也没好到哪去其实。
  卫枝的腹诽中,他两并肩走近雪具大厅,准备穿过雪具大厅回到酒店去,单崇正低头问身边的小姑娘要不要先把雪鞋解开……
  就在这时,从侧面冲出来一抹黑影,把单崇手里那块mach板抽走了——
  男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就感觉到板子强行抽走,金属边的板刃狠狠划过,他掌心一阵火辣剧痛!
  紧接着听见身边小姑娘一声尖叫,下一秒她一个健步上前,在那人举起那块板要往地上砸时,用双手接住那块板:“老烟,你干嘛!疯了吗!”
  她一急起来,声音又急又尖,叫着那人的名字,小小的身板还要撑着那块板,双手死死地抱着板刃不让砸,看上去都叫人觉得离谱,仿佛下一秒她可能就要被拍扁了——
  她紧张地盯着面色难看的老烟,就从来没想过眼下这种又冰冷又疯的模样出现在他脸上,就像是谁都不认识了,红着眼。
  她死死地握着滑雪板的板刃,两人谁也没撒手,她白皙的手掌心都让锋利的刃压得通红一片——
  老烟原本瞪着眼,十分凶恶,余光瞥见卫枝的手,愣了愣,目光闪烁了下,终于哑着嗓音开口:“你让开,别多管闲事。”
  他很凶,且没一点要主动松手的意思……
  但是也没有再和她硬抢这块板。
  卫枝这会儿正火大得很,当然不让:“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有什么气不能用说的,非要砸人家的板子!这板子多贵你知道吗!”
  老烟冷笑:“贵怎么了,我赔不起啊?”
  卫枝:“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干嘛砸人家板!”
  此时一堆雪具大厅的人已经看了过来,看一个高大的大男生,和一个小小一团的小姑娘抢一块160加宽的雪板……
  雪板比小姑娘还长,她几乎是弓箭步才勉强撑住它没掉地上。
  老烟在雪圈好歹也是个名人,短视频软件的粉丝好几大万,如今眼下见他整这出,周围人议论纷纷,都在讨论发生了什么——
  一半的人猜是感情纠葛。
  有几个人看卫枝一副要被雪板压扁的样子,也看不下去了,正想站出来帮个忙,就在这时候,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从卫枝身后,一把握住了这块mach的板尾。
  “丢人现眼够了吗?”
  低沉而略微沙哑的嗓音自斜后方响起。
  卫枝回过头,随后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无须质疑,单崇是长得极好的,但是此时她突然意识到,有时候,他那张英俊的脸也会成为第二次要的东西——
  比如当他生气的时候。
  周身带缠的寒意,和居高孤傲的威压,轻易四散开来,能压在他周遭的人喘不过气。
  卫枝从未见过他真正动怒的模样,那双眼里犹如寒潭,深不见底,冰冷至极。
  单崇能收那么多徒弟,各个都对他恭敬不是白来的。
  此时此刻,男人那双漆黑凌厉的眼扫过来,周围的空气好像都被抽空了,原本围着他们窃窃私语的人们都不由得安静下来,大气不敢出——
  包括老烟。
  被那双无情绪目光锁定,老烟也愣住了,他下意识就松开了原本握着雪板的手。
  那沉甸甸的雪板落下来,要不是男人站在身后接了下,直接就砸卫枝脑袋上了……她“哎呀”一声双手撑着板卸了大部分的力,回头看了眼身后立着的人,他见她拿稳了板,才松开手,垂眼道:“放旁边去。”
  卫枝得令,艰难地抱着那块比她人还长的板拖到旁边去放好。
  单崇的目光重新挪回老烟身上。
  “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一双双眼睛都看着不嫌丢人?”
  男人的声音冰冷无情绪,“传出去人家怎么说?两个雪圈有头有脸的滑手为了抢一个学生闹得这么难看,好听?你们谁脸上能增光?”
  “……崇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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