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你自己有什么?你为何会对自己的恶毒如此自信?你的善良是伪装出来的,你的所谓真心、真爱,也只是一场骗局而已。从前圣上还为情蛊所控时,你尚能得几分宠。可如今,圣上情蛊已解,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格来赌?”
郭氏虽在赌,但其实心里也是忐忑和害怕的。姚品娴所言非虚,句句都戳到了她的痛处。
她之前之所以那么自信,一切不过是因为情蛊的缘故。
圣上只要一日还为情蛊所控,就会爱她一日。
可如今……
“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当时胆子还是不够大,还是心软了。当年我若是选用另外一种情蛊,一种找不到解药的情蛊,那么今日赢的就是我了。”郭氏言语间有懊悔,也有得意。
姚品娴蹙了下眉,一时觉得哪里不对劲。
郭氏又道:“你们二人今日便是来传处置我的结果的吧?既然是你们来……呵呵,想来皇后娘娘此番是不想见我啊。她既不想见我,说明她心里还有疙瘩在。而她心中还有疙瘩,就说明圣上对我也并没有那么绝情。说吧,你们要如何处置我?”
姚品娴淡淡说:“谁告诉你我们今日是来传达处置你的结果的?”
“那你们今日是来干什么的?”郭氏脸突然一沉。
见她急了,姚品娴便抿唇一笑,高兴起来。
“当然是来告诉你你儿子的下场的啊。”她语气得意,言辞欢脱,“谋上判乱,证据确凿,且群臣起而攻之……你不会以为,都已经这样了,圣上还能护得住赵王吧?”
方才太子妃也被郭氏说的有些着急了,但此番见皇嫂三言两语便又调转了形势,她又沉住了那口气。
“你……你什么意思?”郭氏果然更慌了。
姚品娴这才慢悠悠道:“赵王谋反,触怒天颜。赵王府阖府抄斩,郭氏一族同罪。赵王被赐死,郭氏一族处以凌迟。”
“不可能!”郭氏果然按捺不住了,“圣上不可能会这样对安儿。什么谋上叛乱,这是你们的阴谋。你们设的局陷害安儿的,圣上会明白!”
“那就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姚品娴起身,略弯腰,居高临下打量郭氏,“圣上已经禅位于太子了,他早不管朝政之事。如今,群臣皆以太子和魏王为首,只听他们二人的号令。所以这种情况下,你以为,赵王一党还能讨得了好吗?”
“还有。是不是真有不臣之心,你们母子二人心中再是清楚不过。”
“不可能……这不可能。”郭氏一直不肯相信。
她和圣上相处了这么多年,她知道,圣上有仁德之心。哪怕是他们母子做了再错的事,圣上最多就是对他们失望,是绝对不会杀了他们的。
她不信这是真的。
“你骗我!”郭氏发狂。
同时,她心中也因此对姚品娴的恨意达到了巅峰。姚品娴脑袋中突然又响起了那道“叮”声,她倏的松了口气。
郭氏的那五年寿命值,她总算是顺利拿到手上了。
但她仍还是骗她:“反正我已经告诉你实情了,你爱信不信。”她此番前来目的已经达到,自然是打算走了。
不过临走前,她还是把郭氏的结局告诉了她。
“本来也是要处死你的,但我们一致认为,就这样让你死了反而是便宜你了。所以,皇后娘娘说要让你活着,让你痛苦的活着。你不是想要荣华富贵吗?不是想过好日子吗?就偏不让你如愿。从今日起,你以后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妇,要干活才有一口饭吃。”
“冬日天冷时,再没有好的炭火供你取暖。夏日天热,你也只能蹲在大太阳下任由烈日毒烤。怎么,你想死?你死不了的。会有人看着你,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就死去的。”
撂下这最后的一番话后,姚品娴抬眼看了下太子妃,说道:“我们走吧。”
太子妃“嗯”了一声,高兴的就跟上。
而她们身后的郭氏,突然发狂,猛地就要朝二人扑打过来。但她才起身,就被一左一右的两个粗壮婆子死死压住了。
“老实点!”那两个婆子说着就一人扇了郭氏两个嘴巴子。
声音啪啪作响,可见是使足了力气的。
而郭氏却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以为你们赢了吗?不,你们也没有。哈哈哈,我要活着,我倒要看看你们将会是何下场哈哈哈。你们这些贱人,你们不配得到爱。我告诉你们吧,男人都是经不住考验和诱惑的,你们的‘好’日子可在后头呢。”
郭氏不老实,又被婆子打了几个嘴巴后往嘴里塞上臭布堵上,她这才老实起来。
而此刻已经踏出长春宫宫门的姚品娴和太子妃相互望了眼,二人皆心有惴惴,总觉得是哪里不对劲。
“皇嫂,你说她方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出了长春宫,走上长长甬道后,太子妃忍不住这样问。
姚品娴摇摇头,目光虚无的飘向远方,但却说:“我也不知道。不过,可能是她最后的垂死挣扎,想在临走之前,还给我们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以此来让我们忐忑不安。而我们若真疑心了,忐忑了,她的目的便达到了。”
太子妃附和点头,不由蹙起了眉心来。
“这世上竟真有她这样的厚颜无耻之人,我今日算是看到了。坏事做尽,却仍无半点悔改之心。真是的,难道真就这样便宜了她,留她一命吗?”
姚品娴道:“其实她现在这样活着,反倒是最难挨的。过了二十多年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如今却一朝回到当初,儿子儿子‘没了’,娘家娘家败了……让她带着这些过下半生,绝不比死了好受。”
太子妃认真想了想后,继而笑了。
她点了点头说:“皇嫂说的对。她如今只有这样,才是最痛苦的。而痛苦的活着,却往往比死还不好受。”
没有一点信念,再无任何希望,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何况,之后的日子,她活着可不再是继续享福的。
有她苦头吃。
其实姚品娴还有一句话没说。皇后娘娘这样做,也正是断了她还奢望着圣上救她的最后一点念头。皇后定是看出了圣上的意思,所以主动提出留她一命。
因为若她真死了,圣上反而可能会原谅她之前的那一切罪责。只有她活着,并且让圣上知道她还好好的活着,圣上才会歇了那些怜惜之心。
才会一点点的忘记她,忘掉当初他们朝夕相处的日子。
当然,她想皇后这么做,绝对不是还对圣上抱有什么希望。皇后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太子,为了朝局。
因为只要郭氏和废王朱佑安都还好好的,圣上就不会觉得对得起他们了。他心里没了那份执念,朝政上的事,也就会直接放手全权交由太子。
而若太子皇后真把郭氏母子赶尽杀绝,圣上反而可能会起逆反之心。
有些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贱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早见哈~
国庆假期,我还是一只码字机器~~~
嘤嘤,国庆期间,没什么意外的话,依旧保持日双更(早晚各一更)哈~争取早点把这本写完,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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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圣上一是无心再理朝政,二则是有意补偿皇后和太子。所以,很快,他便下发了一道禅位圣旨。圣旨中说,他身子欠安,深知无心再劳力劳心于朝政,为了便于太子更好的打理政务,他意欲退位为太上皇。择良辰吉日,太子即可登基为帝。
此道圣旨一出,圣上就自觉主动的搬出了勤政殿,另外择了地方而居。
皇后这些日子则一直陪伴在圣上身边,与其说是陪,不如说是看着他。虽有了禅让圣旨,但毕竟太子还没登基,一切都还有变数,所以这种关键时刻,皇后需要把人看好了、看住了。
只要她日日在他面前晃,时时伴在他身旁,那么,即便他有去探望郭氏的念头,也会因对她有歉疚,而不会也不敢真这样做。
郭氏暂且还没移送出宫,她不能让圣上和她有任何见面的机会。
这日见圣上与她说话时偶有走神,皇后便故意主动问:“圣上……可是心中还想念着郭氏?”
圣上一个激灵便回了神,然后深深蹙起眉心,沉着脸道:“朕怎会还想那个贱人!”
相比于他的激怒,皇后却显得十分平和。
她安抚圣上道:“臣妾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圣上莫要生气。”又道,“臣妾的意思是,郭氏纵再有错,毕竟也是伺候了圣上二十多年的。二十多年的朝夕相处,日久生情也实在正常,圣上您对她还留有余情,也实在情有可原。”
然而皇后越是这么说,圣上就越是愤怒。
“朕死都不会再见那个贱人。”他撂下狠话。
于是皇后就哄着道:“好,不见就不见好了,圣上何必这么动气。太医说了,您如今身子还虚着,需要好好卧床静养。”
又说:“郭氏既有了处决结果,就这么一直留在宫里也不是法子。圣上既然如今这般厌恶她,再继续留她在宫内,于圣上休养生息也不利。所以,圣上方才,臣妾明儿就差人把她送出宫去。”
“也不远,就在城外。若日后哪日圣上气消了,再想见,也随时可以去见一面。”
“朕不想见她。”圣上一再强调,他黑而无力的双目轻轻挪过来,落在皇后脸上,“兰辛,朕真的不想见她。朕日后……就只想和你一起好好过日子。”
皇后却笑:“还有贵妃……和后宫里别的诸位妹妹们。没了郭氏,我们也都会好好伺候圣上的。”
“其她人都不重要,兰辛,在朕心中,你才是唯一的那一个。”他红了眼圈。
皇后唇角轻轻扯出了一个嘲讽的弧度来,但却仍顺着他说了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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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局已定,姚品妍“失踪”一案自然就破了。
姚品妍是被京兆府衙门的人从一处破庙中找到的,找到她人的时候,她手脚都被麻绳捆绑着,嘴里塞着布,双眼上遮着黑布……
这些日子她是遭了些罪,但却没饿着她,每日都会有人拿些水和馒头来魏她食用。
遭了如此大罪的姚品妍,终于被解救后,忍不住嚎啕大哭了一场。
她从小到大,真是还没受过如此的屈辱。
姚品妍自然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被救了出去后,也还是和黄文皓闹。吵得急了,无意中说漏了嘴,提到了“赵王”二字。
黄文皓就冷笑着嘲讽她:“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如今哪里还有赵王?那是废人朱佑安。”
“你胡说什么?你才不要命了。”姚品妍并不信他的话。
黄文皓却懒得再和她争辩这些。经过这些后,他对她的爱,早已经被一点点磨得消失殆尽了。
“既如此,我便不耽误你未来的锦绣前程了。”黄文皓心平气和道,“京城水太深,我是呆不下去了,我打算回南方去。”他垂眸,望着眼前这个他曾经深爱而如今却渐生厌烦的女人,“所以,什么时候我们去京兆府衙门把和离的事办了吧?”
姚品妍还做着自己已经攀上了赵王府高枝儿的美梦,她如今有了退路,自然不介意和黄文皓和离。
“去就去!只是你可别反悔。”她这会儿比他还要急切着想把此事办了,于是又说,“择日不如撞日,不若就今日吧。”
黄文皓垂眸看着她,心里知道她这会儿还什么都不知道。想着她若是知道了赵王早已败落的事后,想来又不会再这么容易和自己和离了,为了尽早脱离苦海,所以黄文皓也立即答应了下来。
不但口上答应了,且私下里还一直瞒着赵王府已败的事。
姚品妍是在同黄文皓和离了后才知道赵王已败这件事,可这个时候,俨然已经迟了。
魏王之前说过,不准姚品妍再踏足姚家半步,姚盛举虽然心疼长女,但却不敢不听魏王的。所以,自那之后,他果然没再让姚品妍踏入过家门。
哪怕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后,他也是亲自寻来了黄家,而不是让人接了姚品妍去姚家。
姚盛举是到了黄家后,才知道女儿女婿已经和离的事。
这妍儿突然失踪这么久,才被找回家,这小子竟然就着急和离,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姚盛举来了后,目光冷冷盯在黄文皓身上转了好几圈。
黄文皓本来是理直气壮的,但被这么一盯后,他倒是有些底气不足了。
姚品妍虽和人家和离了,但这会儿还没来得及搬走。见到自己父亲,姚品妍委屈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