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在克制,只是问她:“不嫌弃本王刚从军营回来,还没沐浴更衣吗?”
王爷不是不爱干净的人,平时每日一从外面回来,必然是先沐浴更衣,把自己妆扮得清爽又干净后,才回后院。今儿想必还没来得及,所以,他身上穿着的还是一身略显厚重的军甲。
不过,他身上的味道却并不难闻。她没闻到令人作呕的臭汗的味道,反倒是他身上特有的只属于他的体息,一直在诱惑着她。
她并不在乎。
“昨儿王爷不也是没嫌弃臣妾吗?”她轻轻在他耳边呵气,也去蛊惑着他,“王爷都不嫌弃臣妾,臣妾又怎会嫌弃王爷?”
魏王也没再忍,只是抱着人往床上去,好好的怜香惜玉了一番。
夜半风雨骤歇之时,姚品娴已入梦乡。而一旁的男人却似精力还十分好,没有尽早睡下,而是靠卧在床头,这会儿还睁着双眼,似是在凝神细思着什么。
他对姚家内宅之事不甚了解,所以也从没想过,原来王妃父女间感情竟如此不睦。
只是他不知道,是王妃只是和她父亲不睦,还是和整个姚家都不和。可再稍稍一想,若是只和那位姚大人闹了些许不愉快,她万不会说出弃姚家而扶持裴家这么重的话来。
想来……王妃是和整个姚家都不和的。
他忽又记起一件事来,王妃的母亲裴氏是那位姚大人的继室,而非原配。他虽离开京城太久,但毕竟是自小在宫中长大的。
彼此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种事,他也算见得多。
次日一早,出门上早朝之前,魏王喊了自己亲信来,让他暗中秘密去查了姚家的家事阴私。另外,又让他暗中去打探了一番昌宁伯府裴家的近况。命探子查探清楚裴家如今都有哪些人,并且各自都在做什么差事。
下了朝后,魏王慢走了几步,就恰好碰上了岳父姚盛举。
翁婿二人平素便不多亲厚,且魏王又才领兵回京不久,故即便是姚盛举有心想巴结这个女婿,也都还没能有机会。这会儿突然遇上,姚盛举忙捧着朝笏迎过去见礼。
许是昨儿在春喜茶楼瞧见了岳父跟妻子争吵的一面,看到了他鲜为人知的另外一副嘴脸。故而这会儿再次看到他人,魏王脑海中不自觉就又浮现起昨儿傍晚那一幕来。
从前他对这个岳父,虽说不多熟,但看在姚老太爷和王妃面子上,他多少会给三分薄面。而如今,魏王再看到这个人,想起了他的另一副嘴脸来,便不自觉冷待了几分。
魏王当然不会刻意刁难,只是一旦姚盛举身为亲王岳父的优待没了,他便和其余臣子无甚区别。
姚盛举二十多岁高中,到如今四十来岁,他在官场也摸爬滚打了有近二十年了。他处事素来圆滑,为人也机警敏锐,魏王今日待他的略有不同,他很敏感的就觉察出来了。
魏王人都走远了,他还失魂落魄的愣在原地。
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想着,魏王对他前后态度这微妙的反差,想来是昨儿王妃对他说了什么了。思及此,姚盛举更是吓得立即出了一头一脸的汗。
第一,他没以为王妃真那么绝情,会把父女二人间的谈话告诉魏王。第二,他也低估了王妃在魏王心中的地位,没想过,不过是王妃的片面之词,王爷竟问也不来问他一句,就单方面判了他个死罪。
这两点,但凡有哪点昨儿他预判到了,他也不会对王妃说出那样的一番话来。
是谁和他说,魏王离京五年之久,他和王妃夫妻聚少离多,王妃在他心中不过尔尔的?又是谁拍着胸脯告诉他,魏王殿下和妍儿青梅竹马,有少年情谊,如今妍儿和离归京,魏王心中其实还有她的?
姚盛举虽素来敬重母亲,可事情至此,他也不得不对母亲起了几分不信任来。
回到家后,姚盛举有心想回内院一趟,去妻子那里服个软,再让妻子去王妃跟前帮他说几句好话。可他深知,凭如今夫妻间的关系,妻子得知真相后也只会对他冷嘲热讽,并不会帮他。
在经过一再的深思熟虑后,姚盛举最终选择不走妻子的这条捷径。
转而回了书房,铺了纸,研了墨,他给此刻远在南方金陵书院念书求学的儿子写了封信。
女儿嫁出去便是外人,妻子也同自己离心,但儿子始终是姚家人,这一点谁都改变不了。
纵然父子之间之前也有诸多不快,但他身上始终流着的是姚家的血液。姚家的荣辱兴衰,他的肩上也是担有责任在的。
儿子之前之所以远赴他乡求学,不过就是认为他对他娘不好,破天荒和他大吵了一架。若如今,他愿意对他娘好,愿意夫妻和睦父慈子孝了,想来他便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身为男人,未来的一家之主,没人是会愿意看到自己家内宅不宁的。
而只要儿子能和自己一个阵营,王妃那里,也自然就不攻自破。
王妃便是不看他的情面,也是会看她兄弟的情面的。
而姚品娴显然并不知道这些,不知道王爷昨儿在茶楼亲眼瞧见了她和父亲的争执,且今儿一早还帮她稍稍惩戒敲打了一下父亲。更是不知道,父亲为了这番敲打,已经抓耳挠腮,在全力应付了。
姚品娴只是又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吃吃茶看看书,继续悠悠哉哉过着舒服的小日子。顺便的,也会好好想一想,接下来她要如何再去获得健康值。
就差十五个就满了。
而到了傍晚,前院书房,魏王一早派出去的探子办完了差事回来了。
魏王才沐浴更衣完,原是打算要去后院的。见一早打发出门的探子回来了,他便又折身回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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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魏王从探子口中得知了一些姚家的情况,知道姚盛举和裴氏夫妇感情一直不睦。姚家阖家三房多口人,更偏疼姚盛举和原配所出的嫡长女姚品妍,而对王妃这个嫡次女,无甚关心。
裴氏母女一直在姚家日子不好过,甚至,王妃的兄弟姚峥,更是在半年前和其父大吵了一架,然后从鸿鹄书院退学,只身南下,到南方书院求学去了。
姚家把这些遮掩得极好,所即便十岁时他算常出入姚府,也是不知这些内情的。
若不是暗中差自己密探特意去详细打探一番,他还不知道,原来王妃在娘家的日子一直不太好过。即便是后来做了他的王妃,入了皇家玉蝶,但因他人不在京中,姚家待她也不过尔尔。
而这些,这五年来,王妃竟未和他提过只言片语。
此刻魏王皱着眉,高大身子静坐于偌大红木书案后,一身暗色锦袍更是衬得他高深莫测。他似有片刻的凝神,而后曲指在案上敲了敲,又问:“裴家呢?”
那探子弓腰立在案前,闻声又立马回道:“回王爷,昌宁伯府,当年老伯爷还在时,就已经不复裴家先辈的盛世光景了。后来老伯爷走了,如今的伯爷继承爵位后,伯府更是大不如从前。而如今,府上的位老爷和爷、少爷,除了受祖荫庇佑,有个伯爵的爵位外,其他基本上都没什么差事。”
“说句是在坐吃山空,也是不为过的。”
魏王不在京中多年,除了份内的军事外,他对其余朝政之事并不多关心。所,有关这些权贵世家的事,他知之甚少。
此番听了探子打探来的有关裴家的近况后,他便有些能理解为何昨日在茶楼时,姚盛举要那样说了。
裴家虽有爵位可继承,但若是一连三四代人都平庸得毫无建树,迟早是要坐吃山空的。而一直这样没落下去,最终走向灭亡,也是迟早的事。
魏王听后又是一阵的沉默,过了有一会儿才说他知道了,然后让探子先退了下去。
而探子退出去后,魏王这才起身,往后院去。
看在王妃面子上,魏王倒有心拉裴家一把。
魏王虽不喜权贵豪门之间拉帮结派,也不喜世家公子仗势压人。他为人公允,素来一应行事也十分公正。但若是在规矩范围内,能给裴家一个机会,他还是不吝啬去使用一下这个特权的。
所,回了内院后,魏王喊了妻子坐去一边,倒是和她说起了正事来。
“之前在边境时,每一年本王都会收数十人到麾下充亲兵精锐。这些兵都是本王亲自统帅和训练,直接上级也是本王。今年虽从边境回了京,但本王已奏请圣人,圣人也已恩准,一切照旧。”
他一回来,别的话什么也没讲,就把他军中的事和自己说。
说实话,姚品娴这会儿有些懵,因为并不知道他这到底什么意思。
他们如今的关系,已经好到可随便知道他军务的地步了吗?
显然没有啊。
魏王也知道自己这会儿唐突了,回悟过来后,他才惊觉,原这般急切要告诉她这个消息,心中多少是有想邀功之意。想从她脸上看到喜悦之情,想看她笑着夸自己好。
意识到这一点后,魏王不禁拧了下眉。
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如今还好,如今不过是给一个机会,至于能不能成,还得看裴家那位小爷自己是否能吃苦。但若是任由自己这种情绪蔓延下去,久而久之,日后他怕是也能做出不按律法、权谋私之事来。
而这些,是他原本最深恶痛绝的。
魏王在心中给自己敲了个警钟,告诫自己,便是沉迷温柔女儿乡,也万不能过分得出格。
所,重整心情后,再继续谈及此事时,魏王倒稳重了许多。没了邀功的急切之意,他只是在诉说着这件事本身。
“本王记得,之前去昌宁伯府时,看到过裴家的一个小爷。约摸十三四岁的年纪,瞧着孔武有力,不知他可有这个志向和决心。”魏王淡淡。
“潮哥儿?”姚品娴乎是脱口而出。
十三四岁,又孔武有力瞧着结实,那只能是潮哥儿了。
只是她没想到,王爷不过只去了昌宁伯府一趟,竟能记得潮哥儿。
那日裴老夫人寿宴,魏王登门做客时,裴家一众老少爷们都是有陪在他身边的。魏王素来记忆好,所即便只是一面之缘,他也能把人牢牢记住。
不但如此,他还看得出来,裴家日后若想军武起复,怕也只能靠这位小爷。若他都不行,旁人就更不行。
故而旁人都没提,只是提了裴潮。
姚品娴从前倒不是没想过走王爷的关系提拔裴家,只不过,王爷刚正不阿,她猜准了即便是说了也会被拒绝,所索性就识趣的什么都不说。
而此刻,既是王爷自己主动提起的,那她肯定是同意的啊。
只是有一点她不明白,王爷为何好端端的,突然要提拔裴家人?
所,姚品娴说:“王爷对裴家如此厚爱,臣妾感激不尽。只不过,王爷为何会突然有此想法?”
魏王早猜到她会有此一问,好在他早准备好了说辞:“前些日子王妃病重,裴家阖府都对王妃十分关心和紧张,尤其是裴老夫人,古稀之龄,却仍衣不解带的照顾在王妃身边,本王心中感激不尽。”又说,“那日老人家寿宴,本王也听说了,裴府如今虽有爵位,却无人有正经差事。本王见潮哥儿是习武的料,又恰逢有此机会,故而来寻王妃的意见,想和王妃一起商议一下此举是否可行。”
“臣妾能有什么意见?只要王爷同意,臣妾心中当然是一百个愿意的。”虽在克制,但姚品娴此刻心中还是难掩喜悦之情。
若裴家能崛起,她当然比谁都高兴。
见她高兴的如此真切,魏王心中这才稍稍松一口气。
至少,他此番心意是没有白费。
“不过……”魏王还有后话,“不过本王却不能自己破了自己的规矩,本王也只能给潮哥儿一个入选竞争的名额,若他想被录用,还是得靠自己实力才行。”
想了想,魏王又道:“离征兵还有些日子,这段日子本王可亲自手把手调-教他。”
对王爷的为难之处,姚品娴表示完全能理解。军中自然有军中规矩在,而一旦主帅带头坏了规矩,日后必然多人效仿之。
王爷身为一军之统帅,肩负重担,自然该带头紧守这个规矩的。
而对王爷的良苦用心,姚品娴心中颇为感动。
“王爷待臣妾真好。”感叹完,她便直接朝他胸前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