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在皇后坤宁宫,发生了点事儿。”她尽量把事情说得轻描淡写,“臣妾被推了一下,没站稳,就跌坐到地上去了。也是贵妃娘娘关心臣妾,怕臣妾有事,这才赶忙差派了个人来王府的。后来宫里御医过来给臣妾瞧了,说臣妾身子一切都好。”
魏王自幼生长在宫里,所以有关坤宁宫和长春宫之间的事,他是清楚的。
他知道从他很小开始,皇后和淑妃就十分不睦。
只是没想到,如今竟然愈演愈烈,关系都紧张到了如此剑拔弩张的地步。
他对圣上后宫之事不甚关心,他也不想对圣上当年的那些风流之事做出什么评价。但如果自己妻子被牵扯其中,且深受其害的话,他断然不会坐视不理。
听了妻子一番话后,魏王知道,她是被无辜殃及的池鱼。
好在是有惊无险。
可虽然这次是没有危险,但保不齐下次也没有。
依魏王的意思,他还是希望妻子能够尽可能的去远离宫里的这些纷争。只有离得远远的,不论下回两宫之间再有什么,也就伤不到她。
所以,魏王垂眸沉默着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开问她:“王妃似乎挺有些喜欢皇后?”
魏王虽沉默寡言,素来不喜言谈,但察言观色却是可以的。尤其是近段日子来他越发关心起了自己王妃后,更是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
心思和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了,魏王便不难看出,他的王妃似乎挺喜欢亲近坤宁宫。
对此姚品娴不否认,点头:“皇后娘娘乃嫡母,臣妾很是敬重她。”
魏王闻声也点了点头,说:“敬重嫡母,是应该的。但宫里的事,怕远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坤宁宫和长春宫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并且如今看来,这恩怨和矛盾,怕是不能够轻易化解的。若只是依着规矩礼数敬重嫡母皇后,这没什么,但若王妃太过亲近坤宁宫,就会得罪长春宫。”
“淑妃既能得圣上盛宠,她也是有些本事的。”
甚至他想告诉她,后宫之争素来都不只是简单的后宫之事。但又觉得这些涉及朝政上的事,真要说起来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或许她也并不爱听,故而就没提。
魏王的点拨姚品娴心中都明白,所以她说:“王爷说的这些,臣妾能懂。不过事已至此,臣妾应该已经把淑妃给得罪了。再想往回收,刻意疏远坤宁宫,想来也得得罪皇后。实在没有必要。既如此,或许一切都是天意,那便顺其自然吧。”
“何况……”趁机,姚品娴也把贵妃的心思告诉了他,“何况,贵妃娘娘也是希望臣妾能亲坤宁宫一些的。”又说,“这些年来,想来贵妃也是受够了淑妃,故而虽嘴上没说什么,心中却是不喜欢她的。臣妾身为儿媳,也不好违逆贵妃的意思。”
听到这些,魏王则轻轻拧了下眉心。
似是若有所思,但却没再开。
而这时,府医过来了。府医的到来,打破了这份沉静。
“王爷还把刘大夫给叫来了?”她有些哭笑不得,“难道宫里的御医,还比不上刘大夫吗?”
“本王想亲耳听听看大夫是怎么说的。”魏王语气颇有些霸道。
姚品娴无奈:“好吧……”
健康值已经攒到满,如今姚品娴的这副身子,乃是上佳。不仅是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还十分的康健。
亲耳听到了刘大夫的话后,魏王这才算真正放下心来。
见他朝自己望过来,姚品娴拿话堵他:“看吧,就说没事,臣妾还能骗您不成。”
魏王没说话。
因宫中闹了那一场,淑妃被罚了禁足,自然就不能再随御驾去秋猎。淑妃不去,皇后这个一国之母自然还如往常一样,跟随御驾一道携百官去京郊游猎。
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每年春秋两猎。春猎正是万物复苏之时,一般不会大型捕杀,故而仪式感重。而秋猎,则算是真正的捕猎比赛。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世家子弟们皆跃跃欲试,都想借此机会能在圣驾面前出风头。
往年王爷不在家,儿子又还小,姚品娴也不爱去。可今年不一样,今年不但王爷回来了,康安也开始学习骑射了。且宫里也是亲自点了名,要魏王府一家三皆不能缺席。
作者有话要说:明早9点见~
感谢在2021-08-12 17:41:22~2021-08-12 23:07: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蔓越莓味的冰5瓶;amazing、榕子、林丹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姚品妍既是觉得家中亲人皆不可再信,定然是生了一切都靠自己的决心。
她是重活回到二三十岁来的,至少是比旁人多了几年的生活经验。虽然多出来的那几年她人并不在京中,可她也是常和娘家人有书信往来的。
几乎是一到两个月一封信。祖母会给她写,父亲也会。
所以,如今有关京中的一些事,她还是能未卜先知到的。
她认真梳理过时间,有拿了纸笔来,凭着记忆把之后几年她知道的京中会发生的一些事儿都记了下来。记下来后,她发现,就在最近的皇家秋猎上,她有一个机会。
虽她被魏王妃算计,得罪了太后和贵妃,但皇宫之中贵人很多,可不只有太后跟贵妃。但凡她能得到宫里任何一位贵人的好感,她也就能摆脱了如今暂时的困境。
当年,祖母写给她的信中说,皇后娘娘在这次的秋围中犯了头疾。皇后娘娘头疾多年,一直难能治好,虽要不了命,但却每年秋冬时都会犯个几回。
且每次犯了头疾,都如要跟死了一般。
当时祖母信中不过只随口提了两句而已,具体的也没细说。不过当时她盯着这两句话倒是多看了两眼,倒不为别的,只因齐家隔房有位夫人,也是有头疾,而且也是每到天寒时犯病。春夏时就好好的。
后来那位夫人遇到了一位民间的神医,开了副方子给她,不到半年功夫就彻底调理得好了。
等第二年时,果然没再犯。
她当时觉得这民间神医也太神奇了,竟能治得好困扰她多年的头疾。故而,当时就要了方子来瞧。
那夫人给了她看,当时她认真看了,如今都还牢牢记在心中。
以至于到现在,都好几年过去了,她仍能记得那张方子上的内容。
皇后头疾的症状和那位夫人一样,想来,那张方子对皇后来说,也是有用的。而若是她能在这次秋猎上,在皇后犯头疾时亲自将治疗头疾的方子奉上,想来皇后定然会对她刮目相看。
如今有了能让自己入贵人眼的法子,唯一缺的,就是机会了。
所以姚品妍想了想,在和自己父亲置气几日后,她主动去了父亲书房寻他。皇家秋猎,文武百官都会随御驾一同前去,她父亲乃正三品大理寺卿,自然也在同列。
而既然父亲去,姚家女眷中,至少能有一个可以随行的名额。
她想让父亲把这个名额给她。
不过她去到自己父亲书房时,却被告知,父亲刚刚被夫人差来的嬷嬷叫走了。
姚品妍闻声没在意。但人也没走,而是呆在了父亲书房等他回来。
裴氏差人去叫来丈夫,为的也是这次能随御驾秋猎的名额。想着如今魏王殿下回京,魏王身为深得圣上器重的皇长子,必然是要伴御驾左右的。
康安这个小皇孙如今也稍稍大了些,今年开始跟着先生启了蒙,且他又是圣上如今唯一的一个孙儿,他定然也会跟着他父亲一起去。那父子二人都去了,总不能留王妃一个人在家吧?所以,此次王妃必然也是要同行的。
这是难得的一次她们母子二人能好好一起呆几日的机会,所以她派人去请了老爷来,就是想和他说,她想同行。
姚盛举在知道姚品娴这个次女的重要性后,对姚品娴母女姐弟三人的态度就变了很多。不但平时会常去后院坐坐,而且偶尔也会和裴氏闲聊几句。
他很聪明,知道和裴氏聊别的她可能不耐烦,所以,就尽聊一双儿女的事。
他正愁妻子对他积怨太深,一直对他不冷不热、不咸不淡,没有机会去为妻子做点令她高兴的事。所以,在听到她说想随驾同往时,立即就同意了。
“便是夫人不提,我也正想来和夫人提。”他一副十分好讲话的样子,而且句句都能戳进裴氏心里,“此次王妃娘娘定然也是要同行的,你们母女二人还可趁着这个机会一处多呆一呆,多说说话。”
裴氏一脸“我看透了你”的表情望着丈夫,但她这会儿也没说话刻薄,只是说:“难为老爷想得周到。”
姚盛举见状,不免又要趁机说些抒情感怀的话。说,再有些日子峥哥儿就要回来了,等峥哥儿回来,他们一家人就真真正正团圆了。
到时候,看峥哥儿是想先考功名还是先娶妻。考功名的话,那就让他先清静着念书,等个一两年再议亲不迟。若是想先把亲事定下来,也可以先物色着女家人选。
还说等峥哥儿高中了,又娶妻了,他们就等着抱孙子吧。
字字句句都是说到了裴氏心坎儿里,纵然裴氏再知道他说这些不过就是他的小心机罢了,也免不了会顺着他说的去畅想。
是啊,峥哥儿若是能高中,再娶一房贤惠的妻子,日后一家子和和乐乐过日子,那得多好啊。
姚盛举没想到长女会在书房等他。这些日子,长女一直在跟他闹脾气,父女二人已经有好几日没见了。
这会儿瞧见女儿在这儿,不由笑着问她:“怎么过来这里等为父了?”语气还如从前一样,浑然已经忘了之前父女二人之间的不快。
姚品妍这会儿有求父亲,所以,也只能暂时把自己的小性子全压回去。
她恢复了往日的温柔乖顺,笑着说:“女儿过来看看父亲,给父亲请礼问安,不行吗?”
“行行行,当然行。”姚盛举高兴得嘴都合不拢。
忽然又稍稍退去一步,离得稍远些仔细打量了长女一番后,蹙起眉心:“为父怎生觉得你清减了不少。可是丫鬟们侍奉得不好?”
姚品妍笑:“丫鬟们侍奉得极好,父亲不必担心女儿。”也不想兜弯子,姚品妍直接说了,“父亲,女儿过来找您,其实是真有事相求的。”
“你我乃亲父女,何言‘相求’二字?”姚盛举蹙眉,装着不高兴的样子,“你有话直言无妨。”
“是。”姚品妍颔首,这才说了,“此次皇家秋猎,女儿想跟随父亲一道去。”
姚品妍此话一出,姚盛举脸上笑容渐渐凝固住。
但他很快就问:“这些日子都不愿出门,一直闷自己在屋里,怎么今日突然提起这个来。”说罢,顺势转过身去,却是又蹙起了眉。
姚品妍既做了决定,她必然是不会放弃的。而且,这次随行的机会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所以,在敏锐的感觉到父亲似乎并不是太愿意她跟去后,忙继续坚定道:“正是因为闷自己在屋中太久,所以才想趁着这个好机会出门透透气去的。父亲,这于您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您愿意,您就可以选择带女儿去的。”
“您如今这般犹豫迟疑,是为哪般?”
姚品妍心中当然知道是为哪般,不过她想他亲口说出来。
她知道,他方才被夫人请了去,想来是已经答应了夫人什么吧?
原就觉得父亲如今不再爱自己的姚品妍,心中有了这个猜测后,更是委屈得眼泪泛滥。
原来,一切的疼爱,都可以随时说没就没的。
之前父亲所做的一切,她虽然不能接受,但多少还能理解。可现在呢?现在连她的这点小小要求都满足不了了吗?
“父亲,您别不说话。行与不行,女儿只需要您一句话。”抹了眼泪,姚品妍语气突然变得决绝起来。
姚盛举一脸苦色回首望向女儿,为难道:“妍儿,你迟来一步。方才夫人喊了为父去,她已经先开口说了。”
即便是知道真相是什么,可现在亲耳听到还是不一样的。姚品妍只觉得再在这儿多呆一刻,她都能死掉。
所以她流着泪摇着头往后退,退了几步后,立马转身跑了出去。
“妍儿!”姚盛举喊她,却没追出去。
追出去又能怎样?她要的是这个机会。
----
姚品娴自幼养在深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样样精通,却唯独不会骑射功夫。
当年她常去外祖家,外祖母身为伯爵府老夫人,倒是想让她也学一学骑射。这样的话,日后不论发生什么,至少能自保,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一推就倒。
爵门府邸,祖上大多都是武将,因军功赫赫而得封。所以,祖上传下来的,不论男女,都是要文武双全。
但姚家乃言情书网,是读书人家,瞧不上那些舞刀弄枪的。所以,姚家都不同意姑娘家学武,或是练骑射。
所以,姚家的三房四个姐妹,论文墨,都还算过得去,但论骑术,却是半点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