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正是从那次起,淑妃便渐渐冷待儿臣了。儿臣也是心大,起初竟未觉察到自己得罪了人,还是事后突然想起这桩事,这才悔悟过来的。”
“儿臣深知犯了错后,就想着去找淑妃娘娘赔个不是,但淑妃娘娘说是儿臣多想了。儿臣原以为此事到此算是结束了,可后来……娘娘似乎还是一直没原谅儿臣。”
“儿臣从没针对过淑妃娘娘,还望圣上明鉴。”
圣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看向姚品娴道:“朕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没有要问责的意思,魏王妃不必惊慌。”
“圣上英明。”姚品娴立即拍马。
而就在此刻,外面忽然传来不小的动静,似是淑妃的尖叫声。
圣上见状,忙起身离座,迈步匆匆往殿外去。
姚品娴也赶紧跟上。
却才走到西殿门前,就和一脸燥红的太子妃撞上。太子妃以一方丝帕半遮着脸,似是看到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污秽之物般。
“怎么了?”姚品娴忙问她。
太子妃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嫂嫂,我们一会儿回去再说吧。这实在是……实在是难以启齿。”说罢,唐氏直接拉着姚品娴一道出来了,凑近了后,小声对她道,“我这辈子真是没看过这么恶心的画面,我真怕自己这辈子都会忘不掉。”
听她这口气,想来太子是没有涉身其中的。于是,也就放了心。
既她此番不愿多说,姚品娴也不再追问这个,只问了她些别的。
“皇后娘娘还在里面吗?”
“嗯。”太子妃道,“母后让我先出来,还特意叮嘱我,叫我拦着你,你也别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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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婢子瞧的没错,郭云萝身边的确睡了一个人,但那人却不是太子。准确来说,那都不能算是一个男人。因为剥了衣裳睡在郭云萝身边的,是长春宫里伺候在淑妃身边的一个太监。
淑妃是万万没想到,她精心布下的一个局,结果会成这样。
她实在不明白,她亲自扶着太子过来的,怎么会换了人呢?难道……难道是太子……
意识到这个后,淑妃更觉当头棒喝。
像是被猛的敲了一闷棍一样,她忽然有些意识错乱。甚至,她隐约能感觉到,这一次,她和太子之间仅有的那点关系、那份联系,也很快要没了。
她知道太子早倒去了坤宁宫那边,只不过她仗着太子当年吃过她奶,而她又养过太子几年,以养母自居而已。她知道,只凭这些,太子就始终是撇不下她的。
只要太子撇不下她,那她在这深宫之中,便就还有两座大靠山。一个是圣上,一个则是太子。
而只要这两座靠山都在,便是谁也奈何不了她。
只是她千算万算,却没想到,她会反过来被太子将计就计。而且,太子平时瞧着待她们姑侄二人仍十分和善、礼遇,还和从前没什么二样。结果一扭头,他竟丝毫不顾念阿萝的生死。
他这样将计就计,让阿萝和一个阉人赤身裸-体的睡在一起,他不是逼阿萝去死吗?
果然,郭云萝醒了发现是怎么回事后,拼了命要去撞柱子自行了断。
还是长春宫的婢子死命拉着她、拦着她,她才没能得逞。但即便如此,她也是没好到哪里去,这会儿额头上鼓起了一个大包来,伤得并不轻。
一屋子的人,又是哭又是叫的,乱糟糟的,圣上看了也心烦。
事已至此,圣上发令说:“先扶淑妃去正殿。”又吩咐曹直正,“去找一下太子,找到人后直接带他来长春宫,就说朕在这里等他。”
“是。”曹直正应了声后就去了。
太子这会儿已经回了东宫,曹直正是去东宫找到的人。
曹直正去的时候,太子正于书房内专心作一幅画。听得禀告说圣上身边的曹内侍来了,他应了一声后,又添了几笔,这才搁下作了一半的画出去迎人。
曹直正气喘吁吁,正一头一脸的汗。看到太子人,他忙说:“殿下叫奴婢好找。”迎得近了,曹直正先请了一安,然后才说,“圣上此番在长春宫,命奴婢来寻殿下也过去。”
太子也不问原因,直接说了个“好”字后,就负手径自走去了前面。
而此刻,长春宫那边已经没了乱糟糟,郭云萝被婢子带下去安置了。淑妃也换了身干净衣裳,这会儿没再哭了,安静得跟鹌鹑似的。
皇后也不说话,只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等太子过来。
而太子一来,就直接先认了罪:“郭氏与那太监常喜一事,的确是儿臣所为。”
太子这么一反常态的全都认下,淑妃反倒是没辙了。她没想到太子会直接认,她原以为太子会赖账的。
圣上这会儿倒有些疲惫了,只问太子:“那你为何要这么做。”
太子忽然看向一旁淑妃:“那得问淑妃娘娘。”
太子知道,是该借此机会,彻底的和长春宫划清界限了。
淑妃突然慌张,又很委屈。
“俭之,你这话何意?”
太子道:“孤是在鼻中塞着丝绢入长春宫的,所以,淑妃娘娘当时扶着孤去偏殿时,孤并未昏去。既然没昏过去,后面娘娘和郭氏女对孤做的事,孤自是一清二楚。孤是万万没想到,淑妃竟会如此算计于孤。孤当时对娘娘失望至极,故将计就计,把娘娘的同谋常喜公公送到了郭姑娘的床上。再之后,孤便离开了。”
“孤原以为,此事并不会泄露出去,却没想到,竟然惊动了父皇和母后。”
“俭之你……你为何要这样做?又为何要这样说?”淑妃仍垂死挣扎着,“本宫知道,本宫始终不是你的母亲,便是你吃过我几日奶,那我也不敢奢求什么的。你和皇后好,我心里是接受的,可你为了皇后竟这般算计和诬陷我跟阿萝,我却死都死不明白。”
“淑妃娘娘,够了!”太子闭了闭眼,似是一副忍受很久的模样,“父皇去谁差人去请来的,你是想让父皇看到什么,你自己心里一清二楚。难道,你还要孤拿出更多证据来吗?要吗?”
淑妃望着太子,她忽然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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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她可以强辩一两件事,但这么多事都巧合的凑在了一起,她实在辩不过来了。同时她也知道,事已至此,任她再怎么辩都是无用的,因为圣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又不傻。
此刻她若是再死不承认,徒惹得圣上对自己更生厌恶,倒不如承认了。就说是云萝实在爱太子太深,近乎疯了。圣上又要给她婚配,她知道一旦婚配后就和太子再无可能了,故而才求着她一起算计太子。
云萝没打算伤害太子,她也没想要任何,她不过是想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给了太子而已。
把自己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太子,全了她这些年来的心愿。之后,他们便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淑妃如今唯一庆幸的一件事就是,后来她迟疑犹豫了一番后,并没在此次给太子用斩情。
斩情是一种迷情药,用了之后,会令人彻底斩断对之前深爱之人的情意。而服用斩情后睡的第一个人,他将会爱一辈子。
她本来是想趁此机会一举让太子直接斩断和太子妃唐氏的情,直接爱上阿萝的。后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又觉不妥。
若是太子变心太快,反倒是惹人怀疑了。只要能先送阿萝去东宫,之后便有的是机会用斩情。
而等阿萝去了东宫后再用,到时候,也可以说是阿萝与太子日久生情。如此,倒来得合理许多。
之前是因有这样的顾虑,最终没用。而现在,她只庆幸自己幸好没用。
太子心细如发,比他那个老子可难糊弄多了。且如今他也早是站在了自己的敌营中,若真用了,必然要被他发现。而若斩情这个东西被暴露出来的话,那她就真的彻底完蛋了。
只要斩情这种迷情药没被牵扯出来,那么,圣上就永远不会真的抛弃自己。
哪怕他知道是自己算计的太子,但只要他对自己有情,他就不会赶尽杀绝。圣上会从轻发落的。更甚至,他可能只是不痛不痒的发落几下。
心里有这样的一番思虑后,淑妃便索性哭着跪在了圣上脚边。
她一遍遍哭诉说知道自己错了,又说阿萝这孩子可怜,爱上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她是何其的命苦。还说阿萝没想如何,只是想把自己给太子而已。
又说她如今已经完了,被一个太监玷辱了,日后怕是得一辈子青灯古佛常伴了。
皇后冷静的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看着淑妃尽情又卖力的表演。冷不丁的,她就开口说了一句话来,问淑妃:“淑妃也知道太子是不爱郭姑娘的?可淑妃方才不是还说,太子在你面前吐露过真情,说他娶太子妃是被逼无奈,心中真正爱的是郭姑娘吗?”
淑妃之前这么说是因为,她没以为会被太子反算计。想着,反正很快圣上就要看到太子和阿萝睡一起的场景了,提前打个铺垫还正好了。
可哪又想得到,太子竟早看穿了她计谋。不但如此,他还装着和从前一样的对她,又故意落入她的圈套,等着反将她一军。
皇后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淑妃更加难堪。
淑妃正要继续哭,继续装可怜,皇后却抢先道:“你欺君罔上,又恶毒的算计储君。如今东窗事发,你见自圆不了,便又开始在圣上面前扮可怜,意图蒙混过关。但淑妃,你却忘了,欺君和算计储君两条大罪,不论哪一条,都够要了你的命!圣上便是今日想再护你,他也是护不了的。”
“你如今犯的罪,与往日不同。往日你算计算计本宫,挑拨挑拨本宫和圣上之间的关系也就算了,左右无关乎国体,不算大事。但你今日所犯之罪,却是足以判个满门抄斩的。你们郭家,今日都得要为你的所言所行而陪葬!”
淑妃不信,她还在哭着求圣上,继续哭着说阿萝之所以这么做,不过只是因为深爱太子无法自拔而已。
她想把自己身上的一切罪责,都归落到“爱”这个字上。
圣上中了她的斩情,圣上对她情丝万缕,爱意绵绵。只要牢牢抓住“爱”这个字,她相信,任何一切她都是可以化险为夷的。
但这次不论她如何哭诉,圣上都始终一言不发。甚至,他表情疲惫,明显一副失望又无奈,并不想再听她多言的样子。
“够了!”良久后,圣上哑着嗓子吐出了这两个字来。
圣上缓缓扭过脸来,双目无神又倦怠的望着淑妃。淑妃见状,忽然慌了神,她赶忙伸出手去,牢牢抓住了圣上的手。
但圣上却一点点的,又把她手拂开了。
“圣上……”事到此刻,淑妃终于开始慌了,她连着喊了数声,“圣上!圣上您当真要罚臣妾吗?臣妾伺候您二十多年了,您当真不再爱臣妾了吗?”她再次提了那个“爱”字。
她提那个“爱”字的时候,圣上明显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心来。但很快,那种不忍又怜爱的感情还是被他压制住了。
淑妃太过分,此番又是涉及到太子。若此次再草草了之的话,不但会伤了父子情分,也会动摇国之根本。
这一次,哪怕情感上他还是偏向她的,但在理智上,他却知道,他必须要给淑妃、给郭家于足够的严惩。
必须震慑住,给足了教训,否则的话,下次更可能变本加厉。
所以,圣上强忍着内心的不忍和剧烈疼痛道:“传朕旨意,淑妃伙同郭氏女一起意图陷害储君,实乃十恶不赦之大罪。郭氏满门……罢官罢爵,贬为庶民,没收所有家私,充为国库。至于淑妃……”说到此处他顿了一下,似是于心不忍,但却还是一字一句咬牙说出了惩罚。
“淑妃打入冷宫。”
淑妃不敢相信,身子早已软得像摊泥一样,跌摔在了地上。
曹直正忙道:“还不快来人,把废妃郭氏拉下去。”
淑妃被拉走的时候还在喊:“圣上,您不爱臣妾了吗?可臣妾还是爱您的。不论您对臣妾做了什么,臣妾心中都不会怪您,臣妾会一直都深爱着您……”
声音一声比一声低,直到最后,什么都听不到了。
但圣上却似是情伤至深,竟突然的就喷出一口血来。一口鲜红的血突然喷出来,吓得太子和皇后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曹直正忙喊:“快传太医!”
姚品娴和唐氏一直没离开长春宫太远,虽然皇后让她们不要掺和到此事中,但她二人也始终不放心。所以,虽然离开了长春宫,但却一直在这附近转悠,随时关注着长春宫内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