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新婚之夜,他们的确是要做一些不寻常的事情;而且,对于这种事,她、她也并非是完全不好奇的。只是这种隐秘而羞人的心思,她不可能说得出口。
“帐子……你先把帐子拉上呀。”
小姑娘细弱地开声。
她听到隋意笑了一声。
紧接着,榻内的光线便渐渐地昏暗了。
热源贴了过来。
陆宜祯勉力地抬眼望他。
他撑在她上方,桃花眼温温地弯起,乌亮的瞳仁里全是她的倒影。
有带子摩挲的声响。
不一会儿,腰带除下、衣带解开,绯色的喜服领口大开,往两旁散落,露出了被掩盖其中的皓质而白皙的皮肤。在昏昏晕晕的烛火光中,很有几分艳丽之感。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
陆宜祯一僵,惊怔地对上他的眼。
“祯儿妹妹,别怕。”
他柔声地哄她,带着她的手,缓缓地贴到了自己的脸上,又缓缓地、缓缓地下移。如三月最令人醺然的春风。
他是温柔的,更是温热的。
陆小姑娘想不出、用什么词汇能形容出她现下的心情,心脏宛如被一只手舒缓地按压、挑动,酥软之意由那一点扩散至全身。
她忽然勾住他的脖颈,抬首吻了上去。
潮热的呼吸交绕相缠。
分开时,两个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
他垂眼凝望着她,乌色瞳仁如被水雾沾湿一般微微暗哑,眼尾浮上一点薄红。
像脆弱而漂亮的桃花。
“祯儿妹妹。”
“……嗯。”
这次换成他吻下来。
外头是春夜,黏湿的空气酝酿出了一场绵绵细雨,庭中乳白的栀子被绵密的雨丝浇抚得微微颤抖,靡郁的花香弥漫在湿润浓稠的空气中。
帐内,烛色朦胧。
红衣层层叠叠滑落,遮盖青碧衣裳。
柔软纤滑的被褥色彩明丽交织,精美细腻的牡丹图案被白皙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艳丽的颜色好像泉水般潺潺流淌。
雨声变大了。
……
第二日是晴天。
陆宜祯睁略显迷蒙地睁开双眼时,正对上一道柔光缱绻的视线。
她揉了揉眼,下意识问:“你怎么醒这么早?宝蔻不是还没来敲门?”
“已经到巳时了。”
短短的时间里,陆小姑娘也终于记起来她此刻身在何处,轻呼一声:“那,那敬茶……”
隋意啄了啄她的鼻尖,笑道:“别担心,迟一点去没关系的。”
那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
陆小姑娘羞赧地剜了他一眼,慢吞吞地坐起身。
她要起,隋意自然也不会再躺着。
女使进出送水的功夫,他穿好外衣,又替陆宜祯穿上繁复的襦裙。两个人洗漱过后,女使要上来为陆宜祯梳发打扮,又被他制止了。
“我来就可以。”
小姑娘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人为自己摆弄长发。
他的手法已经很娴熟,从前在夷山别庄,他学了好多不同样式的发髻,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
穿过发丝、不时触碰肌肤的手指温凉而柔软,也很轻易地就拂去了她心底那一层、轻微的不自在感和羞涩。
纵使是成亲了,他们与以前也没什么不一样。
梳完发,该点唇脂。
沾着嫣色脂膏的指尖刚要触到她的唇瓣,陆宜祯突然抬手按住他。
隋意不解地看向她。
“你不许像以前一样作弄我!”
他这才记起来,当初在夷山别庄,自己仿佛是用脂膏给她画了几条猫须子。
微笑地说:“其实当时,我的本意并不是那样。”
陆宜祯根本不相信,挑着秀气的眉毛,问道:
“不是那样,那你的本意是怎样?”
“是这样——”
话音未落,他忽然倾身,吻住了她微张的唇。
三月春光,日色温暖晴明。
他早就习惯了一切都需要克制、一切都需要忍耐,即使是遇上了最能拨动他心弦的事物,也能够冷静地、理智地,小心翼翼地试探。
可好在,花儿终于被他折入了掌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