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容夫人看,可能觉得确实是凑巧而已,但是叫知道太后做过什么的盛昔微看,就觉得过于凑巧了。
她想着回宫再与殿下说说,容夫人在宫里一直安稳度日,看来也不知道皇后娘娘过世的真相,不好将她卷进这些事里来。
于是盛昔微接下来关心了一句:“这事真是叫人没想到,夫人,太后没罚你吧?还有这魇术,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了?”
容夫人闻言笑了一下:“本是要罚的,毕竟我是一宫主位,在我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是我没有管好下面的人,但太后和淑妃都道我在这事里也是一个受害者,这次便也就免了罚。最近只是觉得有些乏,不舒服倒没有,可能也是因为发现的早吧。”
“那就好,”盛昔微放心下来,“夫人之后还是请个太医再看看吧,也安心一些。”
“好,倒是让太子妃担心了。”容夫人拍拍她的手,也不再说这事,只是问道,“今日你来找我,可是祝三小姐那边有什么意思?”
“嗯,她说愿意的。”盛昔微笑起来,“前几日殿下也找五皇弟来东宫说了说,殿下的意思是可以让他们多多接触接触也能多培养些感情。”
“确实,”容夫人点头,“稍后我再召祝夫人进宫说说,祝三小姐这边可能就要劳烦你了,事情尚未完全定下,我就还是先不召那姑娘见面了。”
“夫人你太客气啦!”
盛昔微笑着道了一句,两人便渐渐将话题聊到了别的地方去。
而此时此刻的昭和宫里,刚刚跪了满地的人和喧闹散去,太后揉了揉额角,将手轻轻抬起:“阿秋,扶我回屋歇歇。”
陈秋琅不知想什么在出神,听了太后的声音将将回过神来,赶紧扶上她的手臂往屋里走。
太后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便吩咐身边的秦嬷嬷道:“这个巫蛊娃娃你收好,一会下去烧了,刚刚那宫女说改个生辰就能用到别人身上,南蛮之地还有利用这个娃娃来做其他的,当真是妖邪之术。”
陈秋琅在一边仔细听着,又看着秦嬷嬷应了一声后将那个娃娃收进了一个盒子里,然后跟在太后身边先进了屋。
待太后在里间睡下后,秦嬷嬷出来将桌上的盒子拿了便准备离开,陈秋琅走快两步到了她身侧,笑了一下与她搭话。
“嬷嬷,正巧我要去一趟后厨,这个娃娃可以顺便拿过去烧了,省得你跑一趟?”
秦嬷嬷看了看手里的盒子,有些为难:“老奴不敢劳烦陈小姐……”
陈秋琅笑着摆手:“哪有什么麻烦的,也就是顺手的事情罢了。”
秦嬷嬷想着自己确实还有些事,最后还是把盒子交到了陈秋琅的手里。
“老奴确实还得去一趟浣衣局,那就劳烦陈小姐了。”
陈秋琅接过盒子,又笑了笑:“秦嬷嬷客气了。”
然后便往后厨去了。
第55章 只会有你一个人
在郦贵人的屋子里出现了巫蛊娃娃的事淑妃亲自去向皇上请罪了, 只道是她后宫管理不利,以至于出现了此等事。
皇上自然十分生气,但这是后宫里的事情, 且太后已经审过查过, 他也不必再多问了,将郦贵人打入冷宫,剩余的人便交给了淑妃处置。
这便算是将这件事告一段落了。
而这天晚上秦嬷嬷伺候太后睡下时, 轻轻与她道了一句:“太后娘娘,那个娃娃陈小姐已经拿走了。”
太后闻言,神色淡淡的应了一声:“嗯,过几日送她出宫回府, 之后再让成安派个人盯着看看她的动作。”
“是, 娘娘。”
秦嬷嬷听了吩咐,熄了寝殿的烛灯后便下去找成安了。
与此同时,东宫里,盛昔微也与萧熠说了这件事。
她这次去找容夫人,顺道得知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这都是纯属偶然,若是她没去找过容夫人, 郦贵人打入冷宫的事虽然过几天肯定也是茶余饭后人尽皆知了,但总归大家都是听说个大概, 还有可能传着传着事情就走了样。
所以叫她今日听了个新鲜的, 属实算得上是运气好。
她趴在萧熠怀里,下巴抵着他的胸口, 软声问:“殿下,你说这件事与太后有关系么?”
萧熠将她搂在怀里,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腰, 低低道:“不好说。”
“郦贵人的父兄最近在朝中某些事上确实是立了功,父皇很高兴,因为父兄升了品级而勾起了郦贵人的野心,这点也算说得过去,但就像笙笙说的,一切都太过凑巧了。”
当巧合变多,那事情就会变得微妙起来。
毕竟这天底下哪就有那么多凑巧的事儿呢?
“嗯,既然如此,我们都得多留心一些了。”盛昔微道,“我总觉得太后近些时日的动作有些多。”
萧熠听出她话里的担心,垂首吻了吻她的唇,笑着安抚:“无妨,如今我们在暗处对方在明处,于我们有利,笙笙不要担心。”
盛昔微觉得这也对,于是也放下一颗心,安心的睡了。
萧熠轻轻拍着怀里姑娘的背,感受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缓,已经进入了梦乡。
他眯起眼睛看着窗外的月光出了一会神,又垂眸看了睡得香甜的盛昔微一眼,而后将她搂紧了些。
太后带着陈秋朗来东宫,又碰巧遇上了巫蛊娃娃的事在昭和宫审了郦贵人,若是她有意为之,总该是要达成什么目的的。
萧熠闭上眼,明日他可能要再多叮嘱盛昔微身边的四个暗卫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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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这几年鲜少在后宫插手什么事的皇上突然处置了一个贵人让大家的心里倏地紧张了几分,还是临近年关众人本就有其他的事分了心。
总之接下来的一阵子,整个后宫又恢复了风平浪静,再没有什么特别的。
唯一能叫盛昔微想起来的便是那日她召了祝卿卿进宫给她和五皇子创造点见面的机会,萧燃直接就在东宫等着了。
这两人刚见面时的那点子拘谨也就维持了不到半刻钟,接下来便叽叽喳喳互换八卦的说了起来。
盛昔微和萧熠两人很是无奈的对看了一眼,觉得这两人日后要是结成了夫妻,怕是要成元京城里嘴最碎的一对儿了。
然后便听说的起劲的祝卿卿提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祝卿卿:“诶,我刚刚进宫时与陈秋朗擦肩而过,她身后的一个小宫女提着两个包袱,看样子好像是终于要出宫回府了!”
“她出宫了?”
盛昔微听后追问了一句。
祝卿卿点头:“是呀,我刚进宫门没走几步就瞧见她了,后来我还站在原地看了一会,见她走出宫门上了一辆马车我才过来的。”
萧燃闻言给她拍了一句马屁:“那你还挺机灵细心啊。”
“那是自然的。”
祝卿卿大言不惭的接下了话头,叫萧燃笑出了声,被她瞪了一眼。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很快又与萧燃聊起了别的,盛昔微和萧熠却走到了另一边稍远些的地方。
盛昔微抬头看向萧熠,有点不敢相信的问:“殿下,陈小姐就这么出宫了啊?”
萧熠将她鬓边被风吹乱的发绕到耳后,又抚了抚她的脸颊,笑道:“笙笙以为她会在宫中有什么动作?”
“那倒不是,”盛昔微捧着萧熠的手蹭了蹭,摇摇头,“她爱慕殿下,但她是被太后召到宫中小住的,她应该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并不适合有什么动作。”
太后也不会放任她做什么出阁的事情,毕竟是住在昭和宫的人。
“但即使不是做什么,她却连找机会来殿下面前晃悠两下都没有,我总觉得还是有些奇怪。”
盛昔微想到什么,又微微垂眸,小声道:“原还以为太后是中意她,召她进宫来就是跟殿下培养培养感情日后好让她给殿下做侧妃呢……”
之前她想到这件事,心里还有点闷闷的不开心,她跟殿下成亲才多久呢,太后就开始想着给殿下安排侧妃的事了。
她觉得她与陈秋朗大抵是不太对付,想到她可能会入东宫她就难受。
萧熠听到这姑娘小声说的话,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突然盯住她,而后微微俯身与她平视。
他的声音轻缓温柔,很轻的问了一句:“笙笙怎么就想到我纳侧妃的事了?”
“唔,”盛昔微望进他的那双眼睛里,愣愣的出了神,喃喃道,“就是之前觉得太后喜欢她,东宫又只有我一个人,就想着也许……”
“没有也许。”
说到一半的话突然被低沉轻柔的男声打断,盛昔微本就看着萧熠有些出神,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萧熠却不说了,而是追问她:“笙笙希望我再纳侧妃?”
“不希望。”盛昔微脱口而出。
然而说出口后她又像倏地才回过神来,匆匆捂住了嘴。
她不该说这样的话的,会显得她像个妒妇似的,但刚刚殿下这么问,她就下意识的答了……
她下意识的不希望东宫再有其他人了,就她与殿下,可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吧。
殿下日后的身份,怎么会只有她一个人呢……
一想到不知再过多久,就会有人分走现在独属于自己的这份宠爱了,盛昔微心里就觉得有些闷闷的,鼻子都忍不住酸起来。
殿下会对那些姑娘也这般笑么,会耐心的哄着她们吃早饭,与她们十指相扣的在小花园里散步么,会温柔的给她们穿衣裳梳发,在她们不开心的时候搂着她们轻哄么?
殿下对她做过的事情,日后都会要对别的姑娘做了么?
盛昔微低着头,突然眨巴着眼睛掉下一滴泪来。
她不想殿下这样,可她是太子妃,她要有分寸,不能小气……
萧熠看着面前的姑娘突然低下头不说话了,怕是自己问的太直接。
他轻轻捧起姑娘的脸想说些什么,却看见了她氤着水汽的眼睛,和眼角的一滴泪。
萧熠吓了一跳,拇指轻柔的蹭掉盛昔微眼角的泪,将人搂进怀里,声音放轻了哄她:“怎么了,笙笙怎么哭了?”
盛昔微自己抬手擦了擦眼睛,心里纠结着不知该如何跟萧熠说。
可他们之间说过要坦诚的……
于是盛昔微轻轻咬了咬唇,还是低低说了一句:“没什么,就是刚刚想到殿下日后要纳侧妃了,心里头有些难过。我不是在怪殿下的,我就是,就是……”
她还是不知要如何说。
就好像突然对殿下产生了奇怪的占有欲,明明在嫁入东宫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是想过了的。
殿下是太子,当然不可能像她爹爹一样只有一个妻子,再说了,整个元京城里她爹才是异类,世家府上谁的后院没有侍妾通房呢?
萧熠看着她因为这个哭了,心里心疼,却又有些高兴,这说明笙笙对他有了占有欲,不想将他分给别人了。
将人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萧熠顾虑着还在外面,克制住没有吻她,只是哑着声音在她耳边道:“我说了没有也许,傻姑娘。”
在陪着她回门那日萧熠便想好了,即便日后他身子好了,也不再纳妃了。
这个姑娘在他跌入泥沼时伸手拉了他一把,将自己的温度分给他,照拂他,而他爱慕她,欢喜她,所以要给她往后余生独一无二的宠爱。
盛昔微听了他的话,呆呆的抬头红着眼睛看向萧熠。
她一时竟然不确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么?可是殿下的身份……
盛昔微吸了吸鼻子,重新挂上一抹柔软的笑,她环住萧熠的腰,将脸抵在他的胸前轻轻蹭了蹭:“没关系的殿下,是我太矫情啦,其实这也没什么嘛……”
萧熠听着姑娘的话便知她可能觉得自己是在哄她。
他轻轻叹息一声,将她拥紧在怀里,薄唇吻上她的耳尖,声音低柔而深情:“笙笙,我不会纳侧妃,日后也不会。因为人心里的爱意是有限的,我给了你,就不会再给别人。我想你有独一无二的、完整的这份宠爱,你值得。”
“所以只会有你一个人。”
当一个帝王对朝堂有绝对的把控力,后宫就不会成为稳固朝局的筹码和辅助,这是父皇曾与他说的。
那时母后已经走了几年,父皇在朝中的手段越发强势凌厉,这后宫妃嫔的关系于他而言已经不重要,选秀也就可有可无。
治理一个国家靠的是治世的能力而不是姻亲的纽带,父皇曾说他明白的太晚,委屈了母后,而萧熠不想委屈盛昔微。
盛昔微听见萧熠的声音一字一句轻缓的落在耳边,却在她的心里惊起一片飞鸟。
她从没想过萧熠会给她这样的承诺,即使向往爹娘那般,也羡慕过话本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但她嫁入东宫就没有奢望过这些。
如今她以为是她贪心了,但萧熠却告诉她不是的,她值得这样。
盛昔微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此刻又觉得眼睛温热起来,她在萧熠的怀里瓮声瓮气的喊了他一声:“萧熠。”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萧熠的名字,带了一点郑重的意味。
“我相信了,你不要骗我。”
不管日后如何,至少此时此刻,他们彼此真心交付,愿意往后余生只守着这一个人,就这样,盛昔微也觉得满足了。
她现在得到了他完整的、全部的爱,这就够了。
“嗯,”萧熠低低应了一声,轻吻她鬓边的发,“不骗你。”
盛昔微偷偷的在他怀里笑了,环着他腰的小手将人抱的更紧了些,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暖和幸福感,就想要腻在萧熠的怀里一直被他抱着,抱好久好久才好。
却又听搂着他的那人接着低叹了一句:“可我与笙笙说了这么多,好像都是我一厢情愿,笙笙其实也没说过心悦我……”
声音里竟然好像还透着几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