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定了定神,我弯下腰问道:“……小惠,你确定你的爸爸是在这里上班吗?”
惠眨了眨眼睛,朝我点点头。
我沉默了,七海沉默了,就连平日里话最多的灰原都忍不住跟着一起沉默。
毕竟他再天然也不至于看不懂招牌上的字。
虽然心里慌的一批,但长期和咒灵(主要是五条悟)作斗争,使我面部表情控制的能力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我假装平静的牵着惠走了进去。
没关系的,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一定没人能认出我!
但无论如何带着孩子来牛郎店也太扎眼了。
我们四个一进门就被服务员拦了下来。
那是一个男性服务生,他先是看了一眼惠,然后一脸严肃的注视着我。
“请不要把孩子带进……”
他的话没有说完,眼睛忽然直愣愣的看着我。
“是你?!”
啊???
等等,我想起来了。
这不是上次捧着酒问我要不要现在开的那个服务生吗?
但那个男侍者明显对我的脸有印象,他先是一言难尽的盯着站在我身后的灰原和七海看了五六秒,然后又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被我牵着的惠。
“七海,灰原。”我火速转身把两个dk往门外推。
“诶?”灰原一脸茫然。
“前辈,你在心虚什么?”七海一阵见血。
我沉默了两秒。
“这里不适合你们,要是被人知道了会被夜蛾老师抓去写十份检讨的。”
听到检讨两个字的时候,灰原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我继续输出:“你们在外面等我一下就好,我这边很快就能结束。”
灰原思考了半秒,然后一脸天然的冲我点头:“好啊前辈,我在外面等你出来哦。”
我看向七海,他的眼神已经放空了,我这边话音刚落,他就动作很自然的拉着灰原跑了。
走之前甚至还很贴心的问了一句:“需要我帮你把小孩子带出去吗?”
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当然不用。”
感觉惠还挺早熟的,有些话我也不必避讳在他面前说。
“……行。”不知道为什么,七海的脚步更加急促了。
怪怪的。
“……十分不好意思,我们还没开始营业。”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听到这句话之后,我还是下意识的清了清喉咙。
“我们是来找他的爸爸的。”我掷地有声。
惠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
男侍者的表情逐渐失控。
“抱歉,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不过在看到对方之后,我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不是在牛郎店工作就一定是牛郎的,也许是服务生呢。
这也很正常嘛。
我稍微放心了一点,不过在内心的深处总是有点隐隐约约的不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我忘掉了。
“总之,可以麻烦您帮我叫一下人?”
那个男侍者脸色堪比调色盘,他语气挣扎的问我。
“你们要找的那位“父亲”姓什么?我可以帮忙去问问。”
虽然情绪起伏很大,但意外的是个好人。
小惠姓什么来着,我记得系统那时候在开启好感度的时候有提示过。
“伏黑。”我还没想起来,被我牵着的惠已经主动开口了。
哦哦对,是伏黑。
和甚尔一个姓来着。
我:……不对,等一下。
和甚尔一个姓???
我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额,是甚尔先生吗?”服务生朝我摇摇头,“他现在并不在店里,甚尔的工作时间不太固定,想找他的话可能不太容易。”
那可真是……太好了!
我还以为我要当着惠的面社死了呢,还好还好,虽然大脑在我居然花钱嫖过惠的父亲这件事中颤抖不休,很难独立思考,但本能已经驱使着我主动拉着惠离开这里了。
“那就算了,下次再说。”我强撑着和服务生道谢,对方似乎也松了口气,朝我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没,没关系,总之,姐姐先带你回家吧。”
我牵着惠一转头,却差点和人撞了个满怀。
铺面而来的是熟悉的男性荷尔蒙。
我呆滞的盯着眼前起伏的黑色布料不敢抬头。
这种级别的胸肌我貌似好像确实只在甚尔的身上见到过呢,不会这么巧吧哈哈哈。
“……你找我?”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自欺欺人。
我颤抖的抬起头,面前是一张眼熟的,桀骜不羁的脸,对方挑挑眉,似乎对我也还有印象。
——当然可能只是对我的五十万还有印象。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甚尔今天看起来和那天晚上懒洋洋的样子不太一样,一定要说的话,气质好像要更加锋芒毕露一点。
——和整个牛郎店格格不入的那种充满血气和硝烟的危险感。
“不,不是。”我下意识的观察牛郎店的其他出口,准备随时跑路。
但甚尔已经注意到我手里牵着的惠了。
“嗤,这小鬼怎么会在你这里?”他漫不经心的摸了把伏黑惠的头。
惠移开了脑袋,握着我的手更紧了。
“哦,你喜欢这个姐姐。”甚尔随口说出了惊人的话。
“那把你卖给她好了。”
……什么?
我呆呆的看了一眼似乎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的惠,然后难以置信的看向甚尔。
“喂!别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啊!”
“不是,惠不是你的孩子吗?”
甚尔扯着嘴角笑了笑,忽然转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
“我说真的,五个亿,你可以直接把他带走。”
“太混蛋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说出这种话都太过分了!”我没想到惠的家庭情况居然超出我想象的复杂。
“敢生就要敢认啊!”
我抬手在他胸前用力戳了戳。
“嘶……”甚尔很轻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一呆,忽然收回手放在眼前看了看。
等等。
我走进一步贴近了甚尔:“你受伤了?”
“嗯哼。”他笑了笑,也没推开我,反而微微展开了手臂方便我观察,“不消费的话,我的时间可是很贵的,没空和你浪费。”
我沉默的看了一眼他胸口的位置,从包里掏出一个喷雾扔到他怀里。
“这个药很贵的。”一句话让甚尔打算把喷雾仍回来的动作止住了。
“也很管用。”咒术师特供能不管用吗?
“……算了,你就当我没来过好了。”
我看了看惠,他从始至终没有和甚尔说话,注意到我的目光之后,也只是下意识的拉紧了我。
“嗤,这小鬼把你当妈了。”甚尔一点不把我当外人,直接当着我的面脱下了自己的黑色背心,露出胸口处狰狞的伤口。
但那只是众多伤口的其中一道罢了,还有十数道细小的伤疤横卧在甚尔紧实漂亮的腹肌上。
我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
犹豫了很久才看向他的眼睛:“……需要我帮你处理一下吗,我还挺擅长这个。”
毕竟硝子就是半个医生,作为咒术师,我身边的人也经常受伤,这种外伤的紧急处理,我简直比一些经验不够护士更加熟练。
甚尔似乎有些惊讶我会这么说。
他的目光貌似不经意的掠过被我牵着的惠,嘴角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好啊。”
第51章
我挠了挠头,然后转身在附近的卡座沙发上坐了下来。
在替人包扎之前,我顺手从包里摸出一瓶巧克力牛奶插上吸管递到惠手里。
惠伸手接过去,然后乖乖的坐在我旁边开始专心喝奶,而甚尔则是十分自然的坐在了我的对面,俯身凑近了我。
我从他手里将喷雾抽出来,开始快速的处理他上半身大大小小的伤口。
腹部的那些擦伤暂且不论,他胸口的那道伤口很明显是被枪械之类的东西打伤的,伤口的边缘甚至有被高温灼伤的痕迹。
没有一个牛郎在正常情况下身上会出现这种伤口。
□□?还是卧底警察?
我心里冒出了很多猜想,但是一个也没问出口。
甚尔垂着头,默默盯着我看。
“抬手。”我忽然开口。
他乖乖抬起胳膊。
我取出消毒绷带,开始一圈圈的往他身上缠。
甚尔的肩膀很宽,我每次将手伸到他背后将绑带绕过去的时候,脸几乎都快贴到他胸口。
只能用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侧着脸帮他包扎,几乎像是一个亲密的拥抱。
“我前面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我仰起头看向他。
甚尔指了指旁边的惠:“他有咒术师的潜力,你们应该很喜欢才对吧。”
我手一抖,雪白的绷带透出血色来。
甚尔没出声,但眉毛下意识的一抖。
我笑话他:“知道痛就别在这个时候乱说话。”
他果然不出声了。
——他知道咒术师。
这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但是配合他一身的伤就显得很奇怪了。
“你在怀疑我的身份吗?”甚尔忽然开口。
“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会比较好。”他朝着我露出一个相当血腥的笑容。
我无语的看了他一眼:“稍微歪一下身体,你这样我不好包扎。”
甚尔又不说话了。
我没理他,将绑带又绕了两圈,然后在他胸口的位置开始打结固定,出于某种恶趣味,我故意打了个蝴蝶结。
可惜甚尔根本没有对这个蝴蝶结表露出任何不适。
“不过,如果你真的有一天要卖掉小惠。”
“那就卖给我吧。”
“我要。”
坐在旁边低头发呆的伏黑惠豁然抬起眼睛盯着我看。
“五个亿,不讲价。”
真是熟悉的句式。
我笑了:“五个亿就五个亿,吓唬谁呢。”
虽然嘴巴很硬,但我清楚自己肯定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不过这不是还有五条悟吗。
听说他是什么御三家五条家的家主,总之就是超级有钱,虽然平时完全看不出来这家伙底子这么厚。
不过没事,我可以问他借,之后再多做任务赚奖金还给他。
我可以我能行。
勇敢千奈,不怕困难。
甚尔也笑了,他若有所思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勾了勾我的下巴。
“我知道了。”
他站起来把衣服套上,然后潇洒的离开了。
走之前还朝我摆摆手。
“那个小鬼就麻烦你带回去了。”
我:…………行。
真有你的,伏黑甚尔。
我调整了一下自己无语的表情,笑眯眯的看向惠。
“没关系,不要担心,以后有问题可以打电话给我哦。”我冲他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姐姐会想办法帮你。”
惠沉默的注视着我,然后主动拉住了我的手。
“嗯。”
啊,真可爱,小惠真可爱。
我伸手把惠抱起来。
“诶——!”伏黑惠忍不住惊叫了一声,然后环住我的脖子。
白嫩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
我颠了颠手里的正太,开开心心的往外走。
“嘟嘟嘟——小火车出发啦,带我们小惠回家啦。”
*
“拜拜哦。”我和灰原两个幅度超大的冲惠挥手道别。
伏黑惠别别扭扭也朝我们挥了挥手,又像是害羞了,急匆匆的溜进了家门。
“真可爱诶。”我发出感叹。
“是啊,真可爱。”灰原也和我一起感叹。
“我们是不是该回高专了。”七海没忍住提醒了我们。
“哦对。”我眼睛一亮,“不过先要去吃咖喱蛋包饭。”
“咖喱好耶!”灰原和我快乐击掌。
七海:“……行吧,那我们快点。”
因为惠的事情,我们晚了将近一小时才吃上晚饭。
“好吃。”灰原一进来就开始埋头干饭。
七海看起来心情也好了很多。
我挖了一口蛋包饭塞进嘴里。
“对了。”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悟和杰哦。”
“额,好的前辈。”
灰原只纠结了一秒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吃饭。
七海则是神情复杂的看了我一眼。
“两个都不能说是吗?”
我坦然点头。
“是啊是啊,最好硝子都不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