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买牛奶不行啊,就算要买,干嘛不叫醒她一起去买!
“你干嘛丢我一个人在这啊。”萧梨噘了下嘴,不高兴。
温之应掐掐她的脸,失笑,“吓着了?”
萧梨才不想承认刚才她的确有点害怕,闷闷的不说话。
“反正,你以后别丢下我一个人。”萧梨委屈上了心头,漂亮的小脸写着“你真的太讨厌了”。
看她这副样子,温之应生出无奈和哭笑不得,他只是离开了一会,没想到她胆那么小,会被吓着。
“不会了,对不起。”温之应低声哄她。
“喝点儿。”男人将牛奶塞到她手上。
是个玻璃瓶装的鲜牛奶,常温。
今天的日子比较特殊,萧梨也不想这种时候跟温之应闹小脾气,大度地原谅了他,从他手里接过瓶子。
“我现在不想喝,等看完你妈妈再喝。”萧梨说。
温之应道:“可以。”
萧梨将牛奶放进后座的小冰箱里,她不想喝常温的,想喝凉的,而后将放在后座的花捧出来。
直起腰时,温之应将她的拉菲草帽帮她扣到她脑袋上,入眼他白皙劲瘦的手臂。
这时候,阳光恰好从云层里钻出来,射下来一束光。
*
有个人比他们先到。
是个年纪约莫五六十岁的男人,身材偏瘦,个子高大,脊背挺直,眉眼与温之应有几分相似,身上透着一股威严,不怒自威。
他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保镖。
萧梨认得对方。
他是温之应的父亲温远淮。
在萧梨的记忆里,见过温远淮的次数不多,好像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见到他。
温之应跟温远淮的关系,一直不大好。
萧梨下意识抬眼看了看身侧的人,果然见他在看见温远淮那一刻,脸色变了。
走近一些,萧梨礼貌喊人:“爸……”
温远淮也是那种偏冷的性子,见到她时,脸上才浮出一分慈爱,不过目光掠过温之应时,他面部略僵,眼底有很多情绪,但好像都宣不出口。
“小梨子越长越漂亮了。”温远淮冷肃的脸露出笑意。
萧梨弯了下唇:“谢谢爸。”
温远淮自始自终没跟温之应说一句话,仿佛感受到温之应的不喜,主动选择撤离,对萧梨道:“小梨子,我先回去了。”
男人的声音中气十足,又有些苍老。
萧梨没试图让父子俩说说话,她没那个本事,温远淮要先走,她能做的只是对温远淮点点头,说一句“再见爸。”
温远淮的身影渐远。
温之应母亲的墓碑前,只剩下她和温之应。
萧梨忍不住瞅了眼温之应。
其实关于温之应和温远淮父子俩的恩怨,她是高一那年无意间得知的。
温之应母亲病逝不到半年,温远淮让一个女人和一个三岁的小男孩进了家门。
那个女人温之应认得,是原来在温家待过多年的保姆。
温之应小时候其实挺喜欢这个保姆,她细心温柔,周到体贴,后来不知道她怎么就突然离开了。
那时候温之应年纪还小,多久不见,他也忘了这个保姆。
他从没想过,时隔三年,会以这个保姆将成为他后妈的方式再见到对方。
而这个保姆还跟温远淮有一个私生子,三岁那么大了。
也就是说,在温之应母亲躺在病床上还未咽气的时候,温远淮时常到另外一个地方跟私生子和情人你侬我侬。
温之应母亲去世不到半年,温远淮更是迫不及待地将人接进家门。
那年温之应不过也才十一岁的年纪。
他当然不会接受那个做过家里保姆的女人做后妈,更不喜欢突然多出来的弟弟,当晚一件行李也没拿,独自乘车去到温家老宅,之后都是跟着爷爷温起山一块生活。
那个突然多出来的弟弟,便是温之言。
萧梨小的时候,时常不理解温之言为什么那么怕温之应,见到他就躲,也不理解温之应为什么跟温之言是兄弟,却不能像别家一样和和乐乐。
后来得知真相,才恍然大悟。
*
墓碑上照片中的女人五官精致,双瞳清明,可以想象得出在世时是怎样的明艳动人。
温之应的长相一半像温远淮,一半像他的母亲。
“妈妈,我是梨梨,我和之应哥哥来看您。”萧梨臂弯捧着一束白菊,声音软甜。
在温之应母亲的墓前,萧梨没再连名带姓地称呼温之应,而是喊回他“之应哥哥”,她想让墓中的主人看见,他的宝贝儿子如今有了一个深爱他的老婆。
这个时候,她暂且不去计较,温之应是不是像她深爱他一样深爱她。
第24章 温酒 你抱抱我
夜渐深, 月亮很应景,今晚格外的圆,像块看起来很酥脆的大饼。
萧梨洗完澡, 香喷喷地从浴室走出来,脸上贴着一张奶白色的面膜。
她听见床头柜的手机在嗡嗡地振, 走过去拿起来。
是“四只仙女”群里在热闹。
孔圆圆:【可以啊雪宝,暗恋成真了@一片小雪花】
韩冉雪:【熊猫人害羞脸.jpg】
孔圆圆:【现在只剩下我们杉宝还单着了, 你得抓紧点啊@是杉不是姗】
暗恋成真?
萧梨加入群聊:【她怎么暗恋成真了?脱单了?】
孔圆圆:【指路朋友圈。】
萧梨立马戳了下韩冉雪的头像,进入她的朋友圈,看见的第一条动态就是一组三宫格的图片。
三张图片都拍得有点唯美, 并且非常印象派, 一张餐桌, 只露出自己戴着手表的那只手和对面桌男子的半张脸, 第二天张是美丽的夜空, 一轮圆月嵌在黑洞洞的天上格外显眼,用的滤镜将画面拉得微微模糊,第三张是男女合照, 两个人挨在一起拍的自拍, 光是看着照片,就能嗅到一股甜味。
配的文案文艺绉绉但读过一遍,好像看见粉红泡泡:【你是我最好的遇见, 心心】
萧梨起鸡皮疙瘩了,被甜到的那种鸡皮疙瘩。
萧梨戳回四只仙女聊天群:【恭喜恭喜@一片小雪花】
韩冉雪:【亲亲.jpg】
萧梨:【不过你什么时候暗恋骆学长了?不是他先对你有意思吗?】
孔圆圆:【见到个帅的她都暗恋, 不稀奇,你缺少过多少次我们宿舍夜话?@穿羽绒服的梨子】
“……”
萧梨:【原来在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悄悄说过这么多小秘密。】
这时候聂杉杉终于冒泡:【我想退群:)】
她这一句,透出多少可怜, 又透出多少寂寞。
聂杉杉:【以后你们秀恩爱请屏蔽我,我不想每天吃三碗狗粮(抱拳尊重)】
萧梨心想,不包括她吧,她基本上很少发跟温之应相关,就算发,也是做任务一样,是秀给温家人看的,然后会屏蔽学校的老师同学。
孔圆圆:【哈哈哈摸摸,杉杉,定个小目标,毕业前脱单,你可以的,然后咱们寝室就齐活了。】
萧梨:【+1】
其实,她差点没忍住在群里说,她也好想谈个恋爱。
聂杉杉:【你怎么不见了,出来,都脱单了,来发个中秋节红包@一片小雪花】
孔圆圆:【估计是忙着和新鲜出炉的对象一块赏月去了。】
萧梨也逐渐退出群聊,将手里落到一边。
她目光投到窗外。
窗外很黑,只有那一饼圆月发出洁白的光。
萧梨突然心想,温之应呢?
好像送她回家后,就不见踪影了。
萧梨想了想,决定去找一下他。
要下床时,视线却落到自己的脚上。
这段时间一直在忙,萧梨好久没有去过足疗店修脚趾甲,盯着看了会,萧梨发现……
她的脚趾甲,过、于、长、了。
她的脚很漂亮,每根脚趾都很好看,涂着车厘子色的指甲油。
如今指甲往外长,都冒出了一小节肉色的甲片。
一时间,强迫症犯,萧梨爬下床,从抽屉里找到一个指甲刀,坐到床边开始修剪脚趾甲。
她刚剪完一个脚趾,瞥见温之应走进来。
他身上好像有一股很浓的烟味,萧梨抬起头看看他,又低回头去。
因为温之应进来的时候,神色很淡,浑身有一种冷清的疏离感,这导致萧梨下意识地像乌龟缩回壳。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萧梨剪指甲咔哒咔哒的声音。
她剪得不快,很慢,剪完一只,要慢慢地修。
温之应似乎心情不佳,进房间后沉默着脱掉身上的衬衫,而后进了浴室,也没找她说话。
浴室门传来合上的声音时,萧梨顶着脸上的奶白面膜,抬起头。
磨砂玻璃门中,只看得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人影在动,不多时传来花洒喷出的水声。
萧梨收回视线,感觉脸上的面膜快干了,爬下床,用湿纸巾擦过一道手后,将面膜摘了。
然后回到床上,继续剪脚趾甲。
温之应洗澡的速度实在快,好像没到两分钟,萧梨一只脚的脚趾甲都还没剪完,还差小脚趾的。
浴室的门被划拉开,温之应裹着一条白色浴巾从里面走出。
萧梨这次没给什么反应,继续低头认真剪自己的指甲。
她有意识到她在这剪脚趾甲会不会不太美观,所以刚才回到床上的时候,她换了个方位,坐在离浴室远的那边床,然后是背朝浴室。
一股清新的沐浴露香味跟着溢出来,萧梨听见温之应好像往衣柜里拿了睡衣,然后换上。
温之应从来都是这样,不知道害羞的,也不见外,每次换衣服就算她在房间也不会想着避开她去浴室里换,看起来精致矜贵,实则非常粗线条的一个人。
萧梨终于剪完右脚最后一根小脚趾的指甲,准备修一修,听见温之应脚步声靠近。
人走到面前时,她黑睫不受控制地颤了一颤。
“在做什么?”男人低沉微哑的嗓音从头顶落下来。
萧梨抬起脸,“剪脚趾甲呀。”为什么要明知故问,你看不见的哦。
温之应身上睡衣的扣子没扣全,两颗散着,又是一副妖孽的模样,有一种禁欲感,同时带着几分斯文败类。
他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声音稍淡,“给我。”
“你要帮我剪吗?”萧梨问。
温之应“嗯”了声。
“那好吧。”心里分明是高兴的,却有些“我盛情难却”的神色,将指甲刀落到温之应宽大的掌心。
温之应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萧梨乖乖把脚丫子落上去,她指了指:“这只我都剪完了,差小脚趾没修。”
温之应给萧梨剪过指甲,知道怎么给她修。
半分钟后,完工。
温之应没说什么,是萧梨自觉地将脚丫子换成另一只。
温之应亦如之前,给她细致地剪每一块甲片,然后修,全程很安静,要不是他过于出色的长相和气质,这种认真的神情,差点让萧梨产生一种她聘请了一个高级修甲师傅的错觉。
萧梨享受着温之应的服务,目光时而落在他身上,稍走神,过了会,那双一直垂着的眼皮忽往上撩,目光和她对了一瞬,萧梨犹如被抓包一般佯做平静眼珠子往右转。
温之应没说什么,好像只是抬头看一眼她而已,他低下头去,重新当回修甲师傅。
房间里保持安静,两个人谁也没开口说话,这显得温之应给萧梨剪脚趾甲的声音被放大。
萧梨抿了下唇,干脆将手机捞过来刷,好打发时间。
“好了。”几分钟后,萧梨听见温之应说,感觉到男人往她脚背上拍了下。
萧梨捏着手机,将脚抬下来,道:“谢谢。”
现在时间其实还早,但是今天萧梨一点没有抓紧时间学习的欲望,即便今天一天都没怎么看过书,她也不太有心思刷剧或者看综艺什么的。
温之应好像也没有,以往这个点,温之应可能还没回家,或者去书房处理公司没解决完的事情。
两个人双双在床上躺下了。
“困了?”温之应问她。
今天早上起得早,虽然在车上有补觉,但没怎么睡好,中午也没睡午觉,温之应这么一问,萧梨后知后觉产生一点困意。
她道:“有点。”
温之应搂过来,吻落到她唇上。
萧梨脸泛红,没推开他,任他吻着。
今夜这个吻格外温柔,与以往都不同,温之应很细致,好像将她的唇当成一件艺术品,萧梨逐渐抬手搂住温之应的脖子。
和风细雨的吻持续了差不多有十多分钟,在萧梨以为温之应要有下一步动作时,他将她松开,道:“早点睡吧。”
“……”?
哦……
好吧。
萧梨音不重地“嗯”了声,脸上挂着两坨红。
是她之前自己回答有点困了的。
温之应拿过遥控器,将房间的吸顶灯关掉,只剩下萧梨那边床头柜上的一盏小台灯还亮着。
洁白明亮的灯全灭下,留下的那簇暖黄将宽大的卧房照得朦胧。
萧梨懒得坐起来,伸出手,摸索着想把小台灯的灯关掉。
不小心碰落她买的喜羊羊闹钟,闹钟好像滚到了地上。
“我来吧。”听见温之应从床上起来。
他的声色没什么问题,也不含什么情绪,但萧梨莫名自己从这简单的一句话里扣出“无奈”这种意味,摸摸鼻子。
温之应腿长,三两步就绕到她这边,先将喜羊羊捡起来。
“坏没有?”萧梨最终还是坐起来。
温之应拿着她的喜羊羊看了看,道:“没坏。”
怕她不相信似的,看完了,将喜羊羊落到她怀里,让她自己看一遍。
萧梨看了下,的确没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