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咬梨——宋墨归
时间:2021-10-12 09:16:39

  温老太太笑:“好嘞。”
  两只松狮犬绕着两人转。
  张婶将萧梨的行李箱拉出来。
  温之应接过,先一步跨出院子,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萧梨蹲下rua了一会两只萌狗,才转身离开。
  两只松狮犬一直追到门口。
  “再见奶奶。”萧梨坐在副驾驶挥手。
  温老太太笑着点点头。
  今日阳光甚好,洒下大片金黄。
  萧梨望着温老太太沐浴在阳光下。
  七十九岁高龄的奶奶,风韵犹存,优雅端庄。
  虽然她脸上有许多皱纹,可通过骨相,能想象得出温老太太年轻时,是何等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萧梨是见过温老太太年轻时候的照片的。
  那个时候的女性结婚都偏早,温老太太嫁给温起山时,比她嫁给温之应时的年纪更小,十八岁。
  温起山穿着军装,她一袭白婚纱,挽着温起山的胳膊,眉眼弯着,笑得娇俏又动人。
  ……
  车开远,两只毛绒绒的松狮犬想去追,分别被周婶和张婶抱回来。
  *
  当天,萧梨去华信法务部走完最后的辞职流程。
  当时她和韩冉雪虽然拿到章,完成了学校规定的毕业实习任务,但是抱着只要华信不赶人,多实习多收获,决定实习到次年考研复试前一个月为止的想法,继续在华信实习。
  温起山去世后,萧梨改变了想法。
  “梨梨,你怎么辞职了啊?辞职流程都走完了!”韩冉雪很惊讶。
  这才刚开始上班第一天呢。
  萧梨道:“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前阵子,她心思是飘的,每天待在温家老宅,除了陪温老太太,她什么都不干,自动跟外界隔绝了,所以没想起来把她想辞职的这个想法提前告诉韩冉雪。
  韩冉雪或多或少知道萧梨有一个很宠爱他的爷爷,前段时间这个爷爷过世了,或许萧梨突然想辞职,是跟亲人去世有关,韩冉雪惊讶了一下,也表示理解,没有多问。
  她道:“那梨梨,我要不要也辞职啊?你走了,我怎么还好意思待在这。”
  韩冉雪没忘记当初她是抱萧梨大腿才进的华信。
  “不用,只要经理不赶你,你想继续实习,当然可以继续实习。”萧梨说。
  明大法学院出来的学生,都不会差到哪去。
  韩冉雪时常嚷嚷着自己是条咸鱼,但她在工作上,没有应付敷衍过。
  韩冉雪点点头,“嗯!”
  *
  萧梨虽然辞职了,但是她今天都来公司了,她的工位还没腾,便坐下,跟往常一样工作。
  她想完成在华信最后一天的实习。
  中午下班后,同以前一样,萧梨去总裁办找温之应吃饭。
  萧梨实习的事情,未告诉韩冉雪,自然也还未告诉温之应,温之应那么忙,应该关注不到法务部有哪个员工辞职了。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很沉默。
  快吃完的时候,萧梨出声,“下午我要等你吗?”
  以往萧梨也会问温之应这个问题,因为温之应有时候忙起来,没办法和她一起下班回家,都是萧梨先回去。
  温之应给她夹了筷豌豆角,道:“不用等,我今晚有个会。”
  萧梨“哦”了声,“那你今晚大概多久回来?”
  温之应垂睑想了下,道:“九点半吧。”
  萧梨没说话了,低头吃饭。
  用那颗豌豆角就了口饭。
  腮帮鼓起来,又消下去。
  *
  晚上九点十分,一辆灰色库利南停在别墅楼下。
  后座,男人盖上笔记本,摘下脸上的金丝边眼镜,揉揉额角。
  从车上下来,温之应看见二楼客厅的灯光明亮。
  小姑娘好像站在阳台上,她裹着一件浅紫色的羽绒服,长发散着,几绺掉在胸前。
  她皮肤白皙,双颊微粉,眼瞳不藏一丝污垢,像盈着泉水,乌黑清澈,唇色天生红润。
  月光下,人美成一幅画。
  身上的疲累瞬间消除不少,温之应的眉宇变得舒展。
  他阔步走进门。
  *
  温之应上到二楼客厅时,萧梨已经从阳台回来。
  室内空调开得很足,萧梨将肥厚的羽绒服脱掉。
  “回来了。”她说。
  温之应嗯了声。
  温之应手里搭着大衣,掐了把她的脸,准备朝卧室去,“我去洗个澡。”
  萧梨道:“等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说。”
  “嗯?”温之应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们去沙发那里。”萧梨道。
  她小脸写着认真,没什么笑容,转过身,朝沙发走去,脊背削瘦娇小。
  温之应早就发现了,因为温起山的离世,这阵子小姑娘瘦了一大圈。
  刚才她裹着羽绒服,不那么明显,现在身上穿着毛衣打底裤,那双胳膊和腿,细得跟杆一样。
  温之应揉了下眉心,心里叹了口气。
  他依萧梨的意,跟她走到沙发。
  很快注意到,茶几上,躺着一份文件。
  文件上醒目的字让温之应蹙起眉。
  【离婚协议书。】
  萧梨在沙发坐下,将协议捧起来,递过去:“这是我自己拟的,你的房产庄园,还有基金股票,我一样不要,你拿去给你的律师团队看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签名。”
  萧梨自己是学法的,拟出这样一份离婚协议书,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好半晌,温之应都没接她手里的协议,萧梨便将文件放到温之应面前,说道:“之应哥,这三年谢谢你,谢谢你帮萧氏渡过难关,也谢谢你包容我这么久,以及,谢谢你当初愿意答应爷爷娶我。”
  “嗯……我只有一个请求,就是我们离婚后,可不可以先不告诉奶奶,我怕她受刺激,爷爷刚走没多久……”
  “萧梨。”温之应打断她。
  她很少听见温之应直呼她大名。
  “嗯?”萧梨抬头。
  温之应脸色很不好看,他眸子很沉,“你不是都在老宅陪奶奶吗?什么时候弄的这堆东西?”
  “……”
  萧梨道:“上周啊……”
  弄这个协议不难,她用一天就弄好了,只不过不可能在老宅跟温之应提离婚,所以才拖到现在。
  男人拿起文件,看了会,冷笑一声:“很好,这协议里每一条,写得可真专业。”他好像在观赏她写的协议。
  萧梨坐在那,感觉到气压变低,心里莫名有点毛毛的,一动不敢动。
  然后看见温之应冷着脸,将那堆协议给撕了。
  “你干什么啊!”萧梨站起来。
  温之应一把将她扯到腿上抱住,“小没良心,我对你不好吗?爷爷一走,就想跟我离婚?”
  萧梨愣了一下,忽想起温起山走的时候,让温之应要一辈子对她好的话。
  揪了下眉,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萧梨说:“我是认真的,没有冲动,你忘了?我们……当初就是协议结婚啊,说好了,等爷爷康复,我们离婚,只是,只是现在……”
  爷爷直接没了。
  萧梨实在没控制住,眼睛发红,砸出两颗泪。
  温之应沉了沉气,拭掉她滚落出来的泪,“我答应过爷爷,会对你好,我不可能会跟你离婚。”
  “我不需要!”萧梨血气上涌,她推开温之应,从他腿上起来:“你不用勉强你自己,我知道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我们这样在一起,其实没什么意思,爷爷心底里希望的,肯定给是我们各自找到自己的幸福,如今爷爷不在了,没有人逼着你娶我了,我们离婚是最好的选择!”
  “……”
  温之应盯着她爬满泪痕的小脸,沉默了好一阵,想将她拉回来,小姑娘却往后退。
  温之应起身,逼近她:“你在说什么,谁说我不喜欢你?各自找到自己的幸福?谁跟你各自,萧梨,我只认你一个妻子。”
  萧梨冷笑一声,别过泪盈盈的脸,抹了把泪:“你不必撒谎,不喜欢说喜欢,是我要跟你离婚,爷爷在天上不会怪你的。”
  温之应将她的小脸掰回来,“你不会一直以为,我不爱你吧?”
  之前萧梨都用的“喜欢”,因为喜欢都还达不到,说“爱”太讽刺,此时听见“爱”从温之应嘴里冒出来,她稍怔了下。
  萧梨闷着脸不语。
  温之应粗粝的大拇指指腹轻抚了下她的脸颊,道:“我不爱你,能对你这么好?”
  萧梨噘嘴:“你那是哥哥对妹妹的好。”
  温之应无奈一笑:“我早就不把你当妹妹了。”
  萧梨惊讶地看着他。
  她回神时,温之应已经吻了下来。
  萧梨被他亲了会,找回理智,用力推开他:“我不相信你!”
  “你对你的初恋念念不忘,怎么会喜欢我?”萧梨胸脯起伏,双眼通红,委屈涌在心头。
  她知道温之应是个很孝顺的人,温起山刚走,他肯定没办法现在扔下她。
  因为温起山临终前的嘱托,他可能也下定决心要照顾她一辈子,哪怕不爱她。
  但爱是不能欺骗,也不能施舍的,她不要了,现在都不想要了。
  “初恋?你在说什么?”温之应听不明白。
  “那个蓝知啊!你那些高中同学,都说你们很配,一个个都在可惜你为什么没和她成一对,而是娶了我。”萧梨抽噎着回沙发坐下,努力止住泪,道:“当初如果不是爷爷逼你娶我,你早就和她在一起了吧?”
  萧梨看了看凄零散落在地上的离婚协议书碎片,起身,“房间里还有一份,你不准再撕了。”
  她朝卧房走去。
  走到一半,听见温之应在讲电话,他声音浑浊:“喂,蓝知吗?”
  萧梨一顿。
  “没什么事,是想麻烦你帮我澄清一下。”
  这句话落,脚步声靠近,温之应来到了她身后,抓住她一只手腕。
  萧梨听见温之应跟蓝知解释了一下原因,而后把手机贴到了她耳边。
  那边是蓝知的笑声:“小梨子,你跟之应闹别扭了呀?天,还是因为我?太离谱了吧,小梨子,你听谁说我是之应的初恋啊?没有的事,之应那会,的确有许多女孩子追他,不过他性子冷,心思都在学习上,谈恋爱这种事情,不可能在他身上发生的,听说他也一直单着啊,大学也没谈,我们有些同学听说你跟他是青梅竹马变夫妻,都调侃他总单着,是为你守身如玉呢……”
  “……”
  萧梨呆了好半天。
  电话已经挂掉了,但她没什么反应,立在温之应身前。
  温之应将她转过去,问她:“谁告诉你,蓝知是我的初恋的?”
  突然打电话给蓝知,让她帮忙做所谓的澄清,其实很唐突,但是小姑娘情绪太激动,他知道他过多解释,在她那里只会变成掩饰,他解释再多,没有蓝知一句话管用。
  萧梨成年后,很少在他面前哭。
  所以每次她哭,温之应自己也会乱了阵脚。
  尤其是刚才小姑娘还给他搞出一份离婚协议书。
  细栀子zhengli獨家想,温之应其实没办法接受这段时间,萧梨身在老宅,却每天想着要跟他离婚。
  一方便心疼她。
  一方便又抓狂。
  “我……”萧梨答不出来。
  好像,没有人跟她说过蓝知是温之应的初恋,是……她自己推断出来的。
  忽想到什么,萧梨昂起下巴:“哼,就算你们没谈过恋爱,可你一定偷偷暗恋过蓝知!”
  “……”
  温之应捏了下眉心:“梨梨,不能这样的,凡事要讲证据,你不能平白无故,就往我身上扣不存在的东西,我做什么了,你说我暗恋她?”
  “证据?好,你要证据是吗?”萧梨气冲冲跑到茶几边拿起自己的手机,然后一键搜索。
  半分钟后,她终于找到那条手链的图片。
  “呐,你自己看,这条手链你肯定有印象吧?就是蓝知手上戴的那条,是她的处.女作。”萧梨让温之应看她搜出来的图片。
  温之应看了半晌,才认出那条手链,同时想起什么。
  耳边,小姑娘继续叭叭道:“我曾经在你书房里见过一幅画,画上画的,就是这条手链,你如果不是对蓝知念念不忘,怎么会私下里描画她的处.女作?”
  那幅画,是萧梨高二那年,有次在温之应书房写作业的时候,无意从他一本书里看见的。
  她还记得那本书叫《鹅爸爸的故事》,那幅画就夹在这本书里。
  当时她觉得画上的手链很好看,就用手机拍了下来,还将照片存进了Q.Q相册。
  只不过,那个书房,是温家老宅的书房,不是云锦湾的书房。
  所以在许多年过后,萧梨都和温之应结婚了,于那次同学会上,发现蓝知戴在手上的手链,跟她保存进Q.Q相册里那副画中的手链一样时,再回老宅找那本书,书是找到了,但是没找到画。
  萧梨觉得是温之应将那副画藏了起来。
  花季雨季,青葱岁月,班长和班花……本来就充满遐想。
  再因为那条手链,萧梨不得不认为,温之应跟蓝知曾是情侣。
  “你等会。”温之应喉咙溢出一声轻笑,又满是无奈,他掐了掐萧梨的脸:“我突然觉得你学法,是屈才了。”
  “……”
  “为什么?”萧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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