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贺睢沉重新泡了一杯茶,没刨根究底问下去。
而贺睢沉的态度不明,等老爷子自觉年纪大了,到深夜准备去休息,他才告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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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十点多,会所包厢的聚餐也散场了。
沈煜一整晚都在找机会让顾青雾和沈星渡培养感情,临了要走时,提前找了个借口,把骆原给支走回公司,手掌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用命令的语气:“送你妹妹回去。”
“呵。”
沈星渡顶着一张让无数女粉垂涎的神颜,嗓音懒散,甚至冷淡:“她打车回去会被强/奸么,要我亲自送?”
这话被顾青雾听去,板起精致的脸蛋,走过去时,脚下的尖细高跟鞋不经意般,踩了他一脚,似笑非笑地反问:“你以为天底下男人都跟你一样德行,脑子进虫了?”
沈星渡狠皱眉头,手臂撑着墙:“谁看得上你。”
“那也便宜不了你。”
沈煜早就习惯两个言语间互相下刀子,在他看来,打是亲骂是爱,爱情都是这样开始的。
商务的保姆车已经停驶在会所外等候,也仅此一辆了。
顾青雾的性格,显然是不可能为了不跟沈星渡独处,跑去打车回酒店,她先上车,占据了后座的最佳位置,想拿出手机玩贪吃蛇,发现屏幕上的电量已经快耗尽。
过了会,沈星渡也上车,在半暗的封闭空间里,两人没说一个字。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是沈星渡口袋里的,他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把鸭舌帽盖住脸庞,接听时,也不避讳旁边的顾青雾。
电话那头是蒋雪宁打来的,正撒着娇说自己做噩梦,催着男朋友过来陪。
是立刻,马上,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
沈星渡两指将鸭舌帽拿下,一撩眼皮,瞥向旁边轻歪靠在椅背上休息的女人。
顾青雾也听到了,卷翘的眼睫不带眨的,慢悠悠的说了句:“你下车,放心……你去打车,司机肯定不会强/奸你。”
她清灵的音色不重不轻,也没刻意偷摸着说,导致电话里的蒋雪宁一字不漏的听到。
下一秒。
沈星渡就把电话给挂断了,棱角分明的侧脸神色不太好,倒也没让司机改道。
四十来分钟的车程,很快商务保姆车行驶到了酒店。
顾青雾接了安全带,只跟司机道了一句谢,她刚下车,见沈星渡也漫不经心地走下来,嗓音被夜风浸得又凉又低懒:“送佛送到西,以免我爸要啰嗦个没完。”
顾青雾没说什么,两人从酒店大门走进去。
这个点,金碧辉煌的大堂里走动的住客已经很少,显得一眼就能看清全部,在旁边供人临时休憩的沙发区域里,一走进去,便有个男人格外引人注目地坐在那儿。
顾青雾几乎是瞬间就看到,稍怔了下。
她没想到贺睢沉会亲自出现在酒店大堂里,仿佛专程等她回来,西装笔挺坐着不动,正低头,长指漫不经心地翻阅着茶几上的一本明星杂志专访。
许是听见脚步声,贺睢沉掀起眼皮望来,毫无波澜看着门口成双入对的男女。
顾青雾与他的眼神对视,被旁边的沈星渡察觉出异样,虽然不知突然冒出的陌生男人是谁,也不妨碍他乘机报复,手臂先亲密地揽住她的肩膀,侧头,分不出是笑还是嘲弄道:“我今晚就不送你上楼了,祝你好梦。”
“……”
顾青雾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推了出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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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很静,哪怕是相隔十步远的距离,还是让顾青雾尴尬到有种被抓奸在场的错觉。
沈星渡倒是不嫌事大似的,丢下话后就跑了。
顾青雾被留下,又不能装傻充愣往电梯走,在原地罚站了会,见贺睢沉坐在沙发上继续看杂志,自始至终都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她左思右想片刻,到底是没底气,迈开步悄悄走了过去。
“咳咳!”
顾青雾酝酿着开场白,喉咙先清咳了两下。
在她没出话前,贺睢沉淡淡眼风扫来,注视着眼前的女人,她今晚实在是漂亮惹眼,穿着一身墨绿薄绸旗袍,很贴合身子窈窕的曲线,雪白的小腿露在外面,脚下是细高跟。
美则是美,不过总有本事把男人气死。
贺睢沉薄唇轻扯,嗓音淡而无味道:“你开口前,最好想清楚要说什么。”
顾青雾瞬间抿起嘴巴,把话给吞了回去。
她踩着高跟鞋站久了累,又轻轻咳一声,往旁边的单人沙发规规矩矩坐下,先跟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解释清楚,顿了下,又说:“我今天真不是故意要失约的,你都没回短息,是不是很生气?”
贺睢沉笑起来,眼底却沉得像滴了墨:“我没有生气。”
“……”
那你老别用这眼神看我,很吓人的。
顾青雾彻底没招了,没有哄男人的经验,突然她漆黑的眼睛认真地看了下贺睢沉,小声说:“你身上有股焚香的味道,好香。”
贺睢沉将修长如玉的手伸到她面前,语调逐渐温和下来:“这个?”
在灯光照下。
他的手是顾青雾少见称得上完美的,手指修长,骨节清晰有力,每一寸都精致的像是毫无瑕疵的艺术品,雪白的衬衫袖口上有一粒纽扣随着他的动作泛着银色光泽。
男人的手摆在眼前,顾青雾呼吸稍快,也分辨不出焚香的气息是他身上哪个部位传来的。
半响后,她低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做出了个大胆的动作,雪白的指尖将他两指握住,体温反差的很大,她的肌肤偏凉,很快又变得很热。
一秒还是两秒,等顾青雾想要松开时,却被贺睢沉不发声色地攥住。
他用指腹去摸她白皙手指的骨节,触感光滑细嫩,似乎只要力度轻揉就会留下痕迹。
顾青雾长睫微动,也不知是生了什么大病一样,两人玩手指头,都能坐在酒店的大堂玩个半天。不过暗暗地观察贺睢沉的气场不再那么有压迫力了,俊美的脸庞神色看上去也正常无疑。
她轻舒了空气,作势起身说:“好晚了,你回去吧……”
半截雪白的手腕在半空中被他抓回去了。
在明亮的水晶灯照射下,贺睢沉双眸比平常更加深浓,抬起头来。
低低静静地锁着她。
顾青雾笑容一顿,准确无误地收到了男人某种危险讯号。
今晚失约的事:
他从始至终,都没打算就这么被敷衍了事的翻篇。
作者有话要说: 小青雾:“今晚都做什么了?你身上好香呀。”
贺醋王:“拜你所赐,我在案桌前抄写了一晚上佛经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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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贺睢沉靠坐在沙发上,一侧的肩膀被灯光笼罩,光线衬得他那身浅灰色的西服面料泛亮,与他清贵内敛的气质相映得彰,又添了过分的禁欲感。
而他骨子里那种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强势,即便伪装的再好,还是能从细微的地方显露出来。
顾青雾感觉腕骨发烫,只见他修长的两指沿着她雪白肌肤上的细微静脉,一路往下移,与她纤细的指尖严丝合缝地相扣住。
无声的动作,让她全身瞬间被束缚住一般,没什么底气的开口:“我都跟你解释清楚了……”
要换别的男人,顾青雾别说解释了,连眼神都懒得给个的。
贺睢沉很平静问她:“解释清楚了?”
顾青雾眼里透着许些茫然,心想着难道说的每个字都不够他听清楚的?
语顿好半天,又想不出到底哪里没说清楚。两人这样十指相扣下去,让她更没法整理心绪,于是深呼吸道:“贺睢沉,女明星的手不是拿来这样抓的,你先放开,我跟你道个歉?”
贺睢沉看她故意避开视线,卷翘的眼睫幅度很小眨了好几下。
顾青雾是个很清醒又聪明的女人,无论是身处何地,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爱玩拖泥带水那一套。偶尔她也会装作什么都不懂,用来跟人划清界限
比如现在,就在刻意地忽略两人之间产生的微妙关系。
静了三秒,贺睢沉稍用力将她拽到旁边沙发坐,没等顾青雾反应过来,语调低低淡淡道:“我没解读错的话……今晚你放完我鸽子,是为了去见送你回酒店那个男人。”
顾青雾解释的过程中,对沈星渡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
谁知道问题出现在了这里,她略无语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什么叫我为了去见沈星渡,他是那部剧的男主角,出现在今晚聚餐上不是很正常吗?”
贺睢沉深邃的眸子看着她,薄唇溢出的语调不起波澜,只是很平静的称述一件事实:“所以他送你回酒店。”
顾青雾被他盯着,硬着头皮往下说:“沈星渡是我前任继父的儿子,我十二岁那年跟着亲生母亲嫁到沈家,跟这位名义上的哥哥在同屋檐下相处过一年……”
“只相处过一年?”
“好吧,我母亲和沈星渡的父亲自幼是青梅竹马,我和他也算。”
顾青雾没有避之不提,而是真认为沈星渡没什么好说的,两人虽然年纪相仿,却从不对付。同个屋檐下生活那年,不是沈星渡故意拿毛毛虫偷放她新裙子里,就是她拿母亲的口红,在沈星渡房间里的马桶盖上画血淋淋的王八。
说起来,要不是沈煜乱点鸳鸯谱,她都忘记这号人了。
顾青雾指节弯起颤了下,对他说:“今晚是我错了,可以松开了吧?”
贺睢沉半响都没说话,在顾青雾耐心快耗尽时,才缓缓地松开手掌,随即从容不迫地问她:“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顾青雾去揉自己快僵硬的指尖,冷不了的听到这话,眼里滑过震惊的情绪。
这算哪门子赔本的买卖,人情没还上,反倒是还欠他一个补偿?
她慢慢抿起红唇,索性硬邦邦的来了句:“不知道。”
贺睢沉思忖几许,那语调,就跟是好心替她排忧解难似的:“每天必须给我发一条你日常的短信,这事今晚算就此翻篇。”
品品这话,搞得他会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不会对她翻旧账一样。
顾青雾忍着,皮笑肉不笑说:“我日常除了拍戏就是商务活动,没什么新鲜的。”
贺睢沉坐的略显随意,手臂轻搭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嘴角淡薄的笑意似有似无:“你不愿意?”
“怎么会。”
这种将碰不碰的距离,让顾青雾后脖都发麻,再坐不住了。
满脑子只想尽快把这尊佛给送走:
——“荣幸之至呢。”
外面夜色浓郁,空气中透着深秋的凉意。
顾青雾踩着高跟鞋走在贺睢沉的身旁,一路往停驶在路旁的车子走去。
在路灯的光照下,她主动去给男人打开后座车门,弯起的红唇就差没说出好走不送四个字。而贺睢沉侧目过来两秒,将身上这件浅灰色西服外套脱下,披在了她纤瘦骨架的肩膀。
顾青雾不想穿,却见他骨节分明的长指伸来,不紧不慢地在上面整理了下。
气氛莫名的变安静了,连呼吸都是轻的,克制的。
她卷翘的眼睫轻眨,无意间注意到车窗的墨色玻璃里倒映着男人挺拔的模糊身形,与她挨的很近,修长的食指娴熟地将西装上系上一颗纽扣,举止和平常无异。
只是系上胸前的纽扣时,停顿稍许,嗓音格外冷静轻缓:“今天这身好看。”
顾青雾回过神两秒,意识到他是在夸自己身上旗袍好看,抬手将他近在咫尺的领带往下一扯,距离又近些,她盯着男人俊美的侧脸,红唇吐字清晰地强调一遍:“不是你送的衣服好看,明明是我从小就好看到大的。”
贺睢沉端正的领带被她搞得松垮,眼神略无可奈何,正要去抓她手指。
顾青雾靠在车身,知道这男人着装向来整齐而一丝不苟,报复心很重去把他雪白衬衫顶端的纽扣也解开,坚信自己是占了上风后,未了,心满意足的拍拍手走人:
“贺总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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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雾一路走回酒店,都没回头去看贺睢沉衣衫不整地站在车旁,是什么表情。
等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堂,停在电梯前时,才没忍住笑出声。
她站在壁灯暖黄的灯光下,精致的脸蛋本就好看,笑起来时,眉目之间更难掩明艳灵动。很容易便吸引路过的陌生人视线望过来。
顾青雾见有人,指尖拢了拢身上的西装外套,转瞬间又恢复了清清冷冷的模样。
随后,踩着高跟鞋走进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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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乐传》定下沈星渡为男一号后,导演隔天就选好了开机仪式时间。
接下来近三个月安排,顾青雾的商业活动都被取消,专心好好拍戏。而她在此之前,特意去了一趟郦城,看望完了老师后,又不辞辛苦的连夜返回剧组。
期间她跟贺睢沉再也没见过面,联系倒是不冷不淡保持着,在她忙中偷闲时,偶尔想起没给他发短信,就随手编辑了一条过去。
贺睢沉看到都会回复,有时候半夜才给她发个系统自带的表情。
顾青雾本身这个职业就忙到不沾地,贺睢沉要掌管整个家族企业,就跟个赚钱工具人一样,恐怕比她还忙。
以至于她从不过问贺睢沉的行程情况,近日翻手机看的话,都是给他发些没营养的笑话。
“我的大小姐,你天天抱着手机,该不会跟手机恋爱了吧。”
中午的戏拍完,顾青雾正待在化妆间出神,骆原倒了杯温开水过来,恨不得把她绑出去。
在横店里封闭式忙了半个月,顾青雾已经成了众人口中甩大牌的女明星了。
她性格清冷,没那闲工夫跟剧组其他的女演员联络感情,戏拍完,就坐在旁边玩手机,贪吃蛇都跟永远玩不腻一样。等收工,她永远都是回酒店看剧本休息,也不去聚餐,不与人讨论八卦。
反倒是隔壁剧组的蒋雪宁三天两头往这边跑,跟这部剧的易影后什么都能聊,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蒋雪宁是沈星渡的秘密女友,也知道顾青雾是个爱甩大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