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悠默默记下,往毡房走,恰好看到叶剪风在角落打电话。
他说:“不用感谢我,是你做的衣服好看,卖空很正常。”
“你要是实在想感谢我呢,等我回村子的时候,送我两件就行了。”
“好,我过段时间就回来。”
他挂断电话,回头就看到了赵时悠。
赵时悠也没躲,问:“原来你和那家店铺的老板认识,你是他的拖?”
“当然不是!”叶剪风一口咬定,“是有些人需要机会,既然外人发现了他衣服的好,我自然要帮忙宣传。”
赵时悠盯着他身上黑色的夹克:“我看了那家店铺,你进牧区后穿的一直都是他们家的衣服,是成心想给他做广告的吧?”
叶剪风没有正面回答:“你不知道我那位朋友有多奇葩,让我穿他的衣服,又不让我明白地在节目里面推销,说要等有缘人自己发现,这不,我等到节目快完了,才有人发现他衣服的好。”
赵时悠没想到叶剪风穿的这些衣服还有这些故事,不禁抿起嘴角,又问:“刚听你说那个店家老板是村里的?”
叶剪风:“嗯,富足的。”
他瞧赵时悠眼露疑惑,惊问:“你不会以为这个富足也是我瞎编的吧?”
赵时悠抬抬眼:“你瞎编了那么多,谁知道呢?”
“这个是真的!”叶剪风强调:“我每年至少会回去一次,你不知道,那个小村落只剩十几家人了,大多数是六七十岁老人,阿强,也就是我这些衣服的设计师,他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年轻人,他不愿意离开村子,说那里的一山一水给他提供源源不断的灵感,他之前挺拗的,最多就把衣服拿去县上卖,还是我去建议他开网店。”
赵时悠静静地听,叶剪风见她没有任何反应,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听我说这些?”
赵时悠摇摇头:“没,你继续。”
叶剪风乐了,滔滔不绝:“那里民风很淳朴,晚上不关门都没事,老人们特别好,我每次去都会被轮流喂饭,不吃足两碗,不让走。他们可喜欢我了。”
赵时悠徐徐弯起眉眼,叶剪风以为她在戏谑,重复:“我真的很得他们喜欢的!”
赵时悠轻笑出声,望向他的双眸:“我信。”
叶剪风得意一笑,仰望星空,似是想通过同一片星海,回到那遥远的地方:“在那里,是我最舒适自在的时候,那里才像是我的家。”
赵时悠安然地听他娓娓道来,听他无尽感慨,始终没问他一个身份不凡的人为何会和一个偏远小山村结缘,为何会把那里视为最有爱的地方,他想吐露的时候,自然会开口。
赵时悠此时只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个看似浑身是戏,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被她贴上“假”和“装”标签的男人,其实内心软得一塌糊涂,他用自己的方式游戏人间,也用自己的方式温暖在意的人。
赵时悠听他吐了好多,开口:“叶剪风。”
叶剪风双眸落过去:“咋?”
赵时悠:“我收回之前对你‘假’和‘装’的评价。”
叶剪风双眸骤亮,满心好奇:“那换成什么?”
“换成……”赵时悠停顿了一下,叶剪风闪烁的双眼比暗夜星辰还亮,期待可想而知。
瞧他这个样子,赵时悠就想逗他:“还没想好。”
叶剪风脸上的喜色一秒钟跨完:“啊?你吊人胃口!”
赵时悠勾勾嘴角,看时间:“不早了,我困了。”
叶剪风幽怨地看着她,却还是说:“晚安。”
次日一大早,叶剪风远远地看到赵时悠冒泡,就窜过去,靠近她问:“对我的新评价想好了吗?”
赵时悠才起床,脑子还有些迷糊:“你怎么还惦记着这个?”
叶剪风:“我当然惦记,这可事关对我的评价!”
“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别人的评价了?”赵时悠扫过斜面,从毡房出来的宋岩和关承一,这两位都是被叶剪风呛过数次的,要是他真在意别人的评价,能那么不给面子?
叶剪风注意到她的视线,明白过她什么意思后,回:“别人是别人,你是你。”
赵时悠想了想,也对,他们是朋友。
赵时悠:“可我还没想好,怎么办?”
叶剪风咬着嘴唇,很想问她是不是故意溜他,可话到嘴边,却是:“还能怎么办?自己的朋友,自己等着呗。”
语气委屈得跟小狗狗似的,赵时悠嘴角止不住上扬。
弹幕:【虽然我又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我就是觉得他们在发糖。】
【叶剪风的脑回路从来没有正常过,他说的朋友是不是不是朋友的意思?】
【楼上的绕口令绝了!反正我信了!】
赵时悠和叶剪风的欢乐,同程巧心他们四个形成鲜明的对比,程巧心因为曾信的事情提不起精神,林倩他们三也是担心。
程巧心不想留在毡房看到赵时悠和叶剪风,把林倩他们都带出去放牧。
几人一走,毡房特别清净,就只有赵时悠,叶剪风,阿依古丽妈妈和小加依娜。
上午有另一个山头的,阿依古丽妈妈的姐妹来找她搓羊毛绳,赵时悠和叶剪风跟在旁边学。
所谓的搓羊毛绳,就是把细碎的羊毛搓成一根长长的绳子,赵时悠和叶剪风第一次接触,新鲜感拉满。
赵时悠动手能力很一般,上次的编花环有体现,可眼下搓绳子却上手很快,不会儿就把绳子搓长,反观叶剪风,搓了半天,还是散的羊毛。
赵时悠笑:“有个成语叫知难而退。”
叶剪风不信邪:“还有个成语也叫知难而进。”
可他越搓越散,阿依古丽妈妈和姐妹都笑了。
反之,她们对赵时悠一通夸赞,阿依古丽妈妈的姐妹说:“你做得好啊,搓得很漂亮。”
阿依古丽妈妈也特别自豪,和姐妹夸:“小赵很好的,上次还把家里的相框擦得发亮,人又好看,我特别喜欢她。”
姐妹打量着赵时悠:“对,长得真好看。”
赵时悠被她们夸得笑,也不害羞:“谢谢夸奖。”
阿依古丽妈妈的姐妹被她大大方方的性格逗得哈哈笑,突地说:“这么好的孩子,留在我们牧区吧。”
赵时悠微愣:“啊?”
她又说:“我们牧区有好多可以结婚的男孩子,个个人高马大,好得很,我给你介绍介绍。”
赵时悠彻底愣住了,她还真是走到哪里,都逃不过被介绍对象啊。
她还没说,叶剪风开口了:“这怎么可以?”
阿依古丽妈妈的姐妹望向他,不解道:“这怎么不可以?小赵有对象了吗?”
赵时悠赶忙摇头,她就说:“没对象就可以啊。”
叶剪风忙道:“不行,她不能留在牧区。”
阿依古丽妈妈的姐妹:“为什么?”
叶剪风眼珠子快速转动:“那啥,牧区很多人都是会骑马的吧?”
阿依古丽妈妈的姐妹点点头:“我们都会骑。”
叶剪风松了口气:“赵时悠不会!你们想想她一个马都不会骑的,留在牧区,不是给人家添麻烦吗。”
“这个……好像也有点道理。”阿依古丽妈妈的姐妹思索两秒,“但是没关系,我可以让小伙子教她。”
叶剪风一口道:“她不能学,她恐高!”
阿依古丽妈妈的姐妹迷糊了:“马能有多高?”
赵时悠也迷糊了,看向叶剪风,小声问:“你又知道我不会骑马了?你又知道我恐高了?”
叶剪风一个也不清楚,但是:“我能编啊。”
赵时悠:“……”
阿依古丽妈妈笑起来,看向叶剪风:“人家给小赵介绍对象,你着急做什么?”
加依娜跑来,听到这句也笑:“对啊,叶哥哥着急做什么?”
“我……”叶剪风难得的结巴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可是逼问在急,他快速找理由:“我知道赵时悠以事业为重,暂时不会考虑这些。”
阿依古丽妈妈的姐妹还想再发挥红娘的作用,被阿依古丽妈妈拦下了,眼神示意她说:“行了,这是人家孩子的事情。”
那位姐妹也在阿依古丽妈妈的目光下明白过来,拍拍大腿笑:“理解了!”
赵时悠看这位阿姨瞅着自己,心想她终于懂了自己一心奔事业,暂时不考虑婚姻大事?那可真是太好了!
赵时悠为了礼貌,对她表示:“谢谢理解。”
直播间的观众:【哈哈哈神特么谢谢理解。】
【赵时悠是不是没懂那个阿姨说的理解了是什么意思?】
【悠悠的直女言论也不是第一次了。】
【瞧叶剪风都忍不住乐了。】
叶剪风被赵时悠的回答说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后憋不住笑。
赵时悠瞅他:“你笑什么?”
叶剪风边笑边摆手:“没什么,看到你就想笑而已。”
赵时悠拧眉,发出灵魂拷问:“我是个笑话吗?”
直播间再一次忍不住了:【救命,明明“一见你想笑”这句话很浪漫的,怎么被他俩一说就变味了?】
【这两人太好玩了,我先笑为敬。】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今天讨论到了马的原因,道仁下午放牧归来,真牵回来了一匹马。
巴勒恒爸爸家一共有四匹马,当地牧羊人多会骑马放牧,但由于最近他们家在做节目,考虑到几位嘉宾多半不会骑马,巴勒恒父子也陪同嘉宾们步行,平日把马养在山林里。
道仁说这两天想骑马了,就带回来一匹。
叶剪风兴趣很浓,一个劲儿围着马转,赵时悠说他:“你盯着它,也学不会啊。”
叶剪风瞥瞥她:“谁说我要学了?”
赵时悠更不解:“你不学,你一直跟着马干嘛,难不成和它交流感情?”
叶剪风勾唇角,走到马肚子的位置,一个蹬步,一个跨身,利索地骑上了马背。
赵时悠大开眼界:“你会骑马?”
“所以不用再学。”叶剪风拉住缰绳,高呵一身“驾”,马儿随之掉头,带他在草地上奔腾。
赵时悠站在原地,看一人一马来去如风,肆意驰骋在天地之间,心里面不可控制地浮现一个想法:此时的叶剪风惹眼如光。
不会儿,叶剪风又骑着马回来,停在赵时悠面前,弯低身子,对她伸出一只手。
赵时悠微讶:“干什么?”
叶剪风痞笑张扬:“想不想上来感受一下什么叫逐日追风?哥哥带你。”
第24章 暂离(一更) 叶剪风请假离开牧区。……
直播间先炸:【马背上的叶剪风帅呆!】
【哥哥带你!我什么时候才能遇到这样的哥哥!】
【哥哥这个称呼永远可以很苏。】
【蹲一个赵时悠的回答。】
【赵时悠是不是脸红心跳?是不是也被叶剪风帅傻了?】
一众目光汇聚的赵时悠却蹙了蹙眉, 伸手去打叶剪风的那只手:“你是谁哥哥呢?别趁机占我便宜。”
叶剪风愣住,直播间哈哈笑:【赵时悠直女无疑了。】
【悠悠,咱们能往恋爱的方向拐个弯吗?】
【悠悠:拐什么弯?听不懂。】
观众调侃之际, 叶剪风迅速反应,说:“我好像比你大啊,自然算哥哥。”
赵时悠固执:“也不行, 我们是朋友。”
叶剪风没再纠结这个,他怕一直和赵时悠纠结下去,能耗到明天,他翻身下马, 再次问赵时悠:“真不想体会一下骑马?”
赵时悠望着马儿,担忧道:“我没骑过,摔下来了怎么办?”
“那我一定负责到底。”叶剪风笑回。
他知道赵时悠这是松口了,抓住她胳膊, 把她拉到马的左侧, 讲解如何上马:“你一手抓缰绳, 一手拉住马镫,左脚踩马镫, 腿部发力把自己送上马背,懂了吗?”
赵时悠点头:“懂了。”
然而, 听懂和会做是两回事,赵时悠照样试了两下, 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跨上马背那一步,把她卡得够呛的。
她偏头对叶剪风说:“你能帮个忙吗?”
叶剪风勾勾嘴角:“行,帮你一把。”
他走到赵时悠身后,双手握住她的腰, 用力把她往上一拖,助她上马。
具体怎样坐到马背上的,赵时悠挺懵的,她所有的感觉都汇聚在了腰上,被叶剪风触碰的地方瞬间紧绷,这种异样飞速传遍四肢百骸,让她都不知道手脚该如何安放了。
不过这种异常只有短短几秒,叶剪风很快瞪步上马,稳稳地落到她身后。
对此她是有预测的,她一个压根不会骑马的人想要体会快马加鞭的感觉,必定要一个高手带着。
她本以为自己能脸不红,心不跳地任由叶剪风坐在自己身后,没曾想,他身子贴上来的刹那,她会心跳加速。
叶剪风的双手越过她,去拉缰绳,像是把她环在了怀里,两人离得近,说话声就在耳边,叶剪风说:“坐稳了,哥哥带你飞!”
赵时悠一句“再提醒你一遍,你不是我哥”还没有说完,叶剪风已策动马儿,掉头往无尽的草原奔去。
赵时悠第一次体验在策马扬鞭的快感,身子随奔腾的快马摇晃,耳畔有风呼啸,送来青草野花的味道,以及身后男人的清淡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