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师和钱老师暂时止住,异口同声:“什么办法?”
工作人员看向门口的赵时悠和叶剪风:“这两位将会就是你们各自要带的学徒,到时候可以让他们比。”
孙老师和钱老师互看一眼,思索着,工作人员见两人缓和,好言相劝:“徒儿的荣耀也就是老师的荣耀,你们两位分不出来的胜负,徒儿分也是一样的。”
孙老师和钱老师再沉吟片刻,一人拍了工作人员一边肩膀:“就按照你说的办。”
两位老师的手劲儿大得让工作人员感觉自己的身子都往下面沉了沉,心里却是松了口气:只要让这两位老师乖乖带徒弟,这点痛算什么!
他是松口气了,赵时悠和叶剪风相当懵逼,他们就这样被安排好了?
关键是还没有他们拒绝的机会,叶剪风刚想说话,钱老师过来抓着他的胳膊就外面拧,下令:“认真跟我学,到时候输了,我要给你好看。”
叶剪风:“那啥,老师我们能商量一下吗?”
钱老师:“不能。”
叶剪风:“……”
赵时悠第一次见叶剪风吃瘪,不禁回头看了他好几眼,念叨:“要你跟来学,这下好玩了吧。”
然而现实教她做人,还没幸灾乐祸完,一脸严肃的孙老师就来抓她了:“看什么看?还不进来开始学习,你要是输了,我会要你更好看的。”
赵时悠就剩一种感觉:危!
但孙老师严厉归严厉,教学起来还是极其认真负责,考虑到赵时悠是初学者,教得很仔细,但同时对赵时悠的要求也高,一个出掌的动作,要赵时悠练了无数次,直到她做完美后,才肯放过她,而这个时候,她的胳膊已经酸得不行了。
一上午的课程是煎熬的,赵时悠和叶剪风兴致勃勃地进来,有气无力地出去,坐上车,两人几乎是软躺在靠背上。
赵时悠看了看往日神气活现的叶剪风都蔫头耷脑的,问:“钱师父也一点没让你休息?”
“休息了。”叶剪风对她伸出一根手指:“可能就一两分钟。”
赵时悠不禁发笑,又叹气道:“我为了一部剧来学武术,怎么就卷进他们两位师父的江湖恩怨去了呢?”
叶剪风接话:“我呢?我还只是想去学学。”
赵时悠问:“后悔了吧?后悔了还来得及,收拾收拾跑路吧。”
叶剪风:“你会跑吗?”
赵时悠摆头:“我是必须要学的,孙老师虽然凶,但是很认真,我相信我跟着她,会有收获的。”
叶剪风不假思索:“那我也不跑。”
赵时悠:“你又不是必须学,何必呢?”
叶剪风琢磨了片刻,又笑了,赵时悠问他笑啥。
他说:“我突然觉得卷进这场江湖斗争也挺好的。”
赵时悠不解:“哪里好?”
叶剪风偏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这肯定会是你一段很难忘的记忆。”
赵时悠侧头也看过去:“痛身啊,能不难忘吗?”
“那你以后回忆这段日子的时候,都会想到这期间还有我。”
叶剪风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放得很轻,如同初春雨露,密密麻麻地洒落,浸润土地就不见,却骗不过万物的根茎。
赵时悠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那些植物的根茎,明明他的话语一瞬而过,却是影响了她全部。
然而却在她愣怔的时候,司机踩下了刹车,惊得他们晃动两下。
赵时悠转移开注意力,看向窗外,还在公路上,问司机:“怎么在这里停了?”
司机:“前面堵起来了。”
赵时悠和叶剪风朝前方望去,只见已经有一连串车被迫停下。
赵时悠再往旁边一看,见路边是大片沿河绿化带,有专门的塑胶长道,供人们散步、骑自行车,可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路中间聚起了一群人。
她不晓得自己怎么的,就想下车,就想摆脱这个狭小的空间,她看前方一时半刻通不了车,有些人下车观望后,戴上鸭舌帽和口罩,说完“我去透透风”就下了车。
叶剪风见此也赶忙全副武装好,跟上她的脚步。
两人走进绿化带,那个被围了一圈的热闹现场,透过缝隙看到地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眼泪汪汪地指着旁边一个扶着自行车的年轻小伙子说:“就是你的自行车撞的我,你还不承认!”
小伙子苦口婆心地解释:“怎么成我撞的了呢?我还没骑到,就看您往地下摔,我好心停下来问您需不需要送医院,您为什么要反咬我一口?”
老爷爷不听他的解释,一口咬定:“就是你撞的我。”
这时,有一个中年人挤了进去,大喊着:“爸,爸你怎么了?不是叫你不要一个人出来遛弯吗。”
老爷爷趴在他怀里哭喊:“儿子,都是那个人撞的我。”
中年男人当即指向小伙子,质问:“你撞的我爸?赔钱!”
小伙子又解释了一遍,几番强调真的不是他撞的,中年男人还是不信:“一定是你,我爸不会诬陷你,你必须赔钱!”
里面吵闹起来,围观的人也是各种议论,赵时悠和叶剪风站在外围听到有位穿着舞蹈服的大妈说:“我们都在另一边跳舞,两人闹起来才过来,好像也没有其他人看到。”
“我看就是想讹钱吧。”
“万一真的小伙子撞到的呢,为了不赔钱就抵赖。”
叶剪风转看了四周一圈,小声对赵时悠说:“这边恐怕没监控。”
赵时悠也打量四周,的确没有看到有摄像头的影子。
叶剪风说:“他们两方肯定有人在说谎,就是一时扯不清楚。”
赵时悠羽睫快速眨两下,轻言:“看我的。”
说完,赵时悠就往人群里面凑,叶剪风忙随在她身边,用手帮她阻挡周围的人群,助她一步步挤到事件中心。
老人和小伙子各执一词,小伙子也不和他们扯了,说:“反正我已经打了120和110,先送医院,再交给警察,相信到时候会查清楚的。”
老人儿子的情绪点很高,冲着他吼:“查什么清楚?事实就是你撞的我爸,不然你停下来干嘛?看没有别人管。”
老人又哭哭啼啼起来:“现在的年轻人啊,敢做不敢认,可怜我这把老骨头,被撞了还要被说我在撒谎。”
赵时悠站在一边,一声没吭,悄悄使用“实话实说”功能,就听到老人即刻改口:“这个年轻人就是蠢,我摔倒了他就要来扶,我不讹他讹谁?”
情况陡然反转,围观群众哗然,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老人的儿子接着就道:“我前几天来这边踩过点,附近没有安装监控,我才带我爸来,告诉他只要看到周围没有人,前面来的又是一个人,就故意摔倒,只要那个人要过来扶,就咬死是他撞的,看谁赖得过谁。”
这段说辞掀起了小伙子的怒火,指着他们两父子道:“你们,你们竟然是这样的人?亏我一片好心。”
围观群众的火气也被点燃,有人举起手机在拍,有人骂声不绝:“我就知道是想讹钱的,太不要脸了。”
“这算什么?职业讹钱吗?”
“天哪,这年头还能做好事吗?”
老人及他的儿子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深埋心里的话说出来,儿子震惊完后连连否认:“不是,刚才我都是乱说的,没有,我们没有故意讹钱。”
老人却再次开口:“怎么这回败露了呢?上个月我们讹的那一个不是乖乖给钱了吗?我们还得到了一大笔营养费,看这个情况,这回怕是没那么容易拿到钱了。”
这话如火上浇油一般,让围观群众轰地炸开,唾弃道:“怎么会有你们两父子这种人?”
老人他儿子还在反驳:“我们刚才说的都是假的,你们别相信!”
赵时悠受不了了,出声道:“那你们什么时候说的不是假的?”
她清冷高亢的声音吸引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老人及儿子也看向她,她继续说:“你们前面说是小伙子撞的,后面又说是自己想讹钱,我们到底该信哪一个?”
“当然是信前面!”老人儿子跳起来强调。
赵时悠:“凭什么?话都是你们说的,凭什么让我们信前面那个?”
“当然是……”
老人儿子的话还没有说话,赵时悠就厉声打断:“你心里面最清楚,你后面说的才是实话。”
全副武装的赵时悠只剩眼睛露在外面,迸发的目光寒意逼人,骇得老人儿子有一秒钟的躲闪。
就是这一秒钟,让叶剪风抓住机会,指着他大喊:“他心虚了,他们两父子就是想讹钱!可怜的小伙子。”
老人儿子被他说得心里面更慌,伸手就要打过来,叶剪风直接扼住他的手腕,凶狠道:“怎么?你知道百口莫辩,还想动手吗?”
老人儿子哇哇喊:“我不和你们闹,警察来了自然会还我们一个公道。”
“的确会还小伙子一个公道。”赵时悠怒火中烧,什么都顾不上了:“你们这种利用别人善心的人除了伤害到帮助过你们的人,还会让其他好心人寒心,要是人人都像你们一样,今后还有人敢施以援手吗?”
“一颗耗子屎可不要坏了一锅汤。”叶剪风紧握老人儿子手腕的手力度再次加大,痛得他额头都在渗汗。
围观群众的怒火更甚,指着他们两父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们多是中老年,鲜有几个年轻人在边上议论:“前面那一男一女的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我也觉得。”
“像谁呢?”
“我想想。”
止不住的争论声中,救护车和警车相继抵达,先把老人送到医院,再由警方介于调查。
小伙子在跟着警察走之前,赵时悠走到他面前,说:“我知道你一定是被污蔑的,别放过那种人,他们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小伙子抿紧嘴唇,点头道:“谢谢你相信我,我会的。”
目送他们离开,赵时悠隐约听见有人在说她和叶剪风的名字,她估摸他们应该被人认出来了,和叶剪风对视,压低鸭舌帽,赶忙回到车上。
这段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只是小插曲,没曾想会闹开。
当晚,赵时悠吃完晚饭窝在沙发上,李姐的电话就来了:“悠悠,你和叶剪风今天是不是管闲事了?”
赵时悠想着今天就管过一件事:“对,怎么了?”
李姐:“你们两个上热搜了!”
赵时悠听李姐的语气就不太美妙,惊中不见喜意,肯定那个热搜不会是什么好的。
她缩小通话界面去看微博,她和叶剪风的名字正挂在热搜首位,词条:#赵时悠和叶剪风凭什么#
进入里面,第一条微博就是一段录像,把她和叶剪风插手老人和小伙子争执的全过程完全拍下,哪怕他们全副武装,身形和声音却无法遮掩。
该文案是这样写的:【老人和小伙子争执不下,说辞前言不搭后语,根本无从判断真假,赵时悠和叶剪风凭什么就认定是老人一方讹钱?】
赵时悠看完嘴角勾出冷寒的笑,这句凭什么,可是她当时质问老人儿子的,现在却反过来问她,真是讽刺。
评论区的节奏立马被带起来:【赵时悠和叶剪风是警察吗?现场查案不说,还在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就断定是老人有错,他们哪里来的信心?】
【这是不是炒作啊?】
【赵时悠和叶剪风还煽动现场群众对老人进行指控,这么做也太欠考虑了吧?】
【你们是不是忘了前阵子的热搜,赵时悠有毒,在她面前突然改口说真话的人还少吗?我站赵时悠和叶剪风。】
【该不会有人真的相信赵时悠有本事读心吧?我看之前纯粹是她瞎猫碰上死耗子。】
【蹲一个警方的调查结果,要是最后真的是小伙子撞的老人,赵时悠和叶剪风就玩大发了。】
赵时悠快速刷完,摇头笑了笑,回李姐:“姐,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李姐:“我懂了,这事我会处理的。”
赵时悠:“给李姐添麻烦了。”
李姐:“害,什么麻烦,你已经很争气了。”
赵时悠这边刚挂完电话,门铃就响了,开门一看,没有任何意外,是叶剪风。
他进门就问:“网上的事情你看到没?”
赵时悠重新坐回沙发:“嗯。”
叶剪风骂道:“那个狗营销号瞎写,瞎带节奏,我让人去处理了,看我不封他的号。”
赵时悠:“他写的有一点也有道理,我们的确是太快就相信了是那对父子陷害的小伙子。”
赵时悠为什么那么快相信这个结论,全是因为系统,她无比确切地知道,那对父子想讹钱那套言论才是真的,但是叶剪风却是没有系统的。
她面朝叶剪风,说:“采访你一下,你当时怎么就那么容易地下了判断?”
“我相信你的判断啊。”叶剪风不假思索。
赵时悠静静地看着他,听他继续:“我们两个认识这么久了,你的判断什么时候出过错?跟着你,稳赢!”
赵时悠不禁弯起嘴角:“万一我出错了呢?”
叶剪风和她对视,眼中尽是深邃:“那我就陪你一起错呗,你到时候想着还有我,会好受丢丢吧?”
赵时悠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心下不止翻涌,她想到了儿时的自己,和福利院的小朋友因为打架关小黑屋,被无尽恐惧包裹时,曾幻想过,若是有个人陪在身边,她也不会那般害怕吧。
正回忆着,看到叶剪风那张绝色脸庞朝她凑近,满是探究地问:“你是被我打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