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出游闻钦和她的甜心小太后
横竖今日的人是跑了,早朝也没了交待,舒皖索性决定回客栈再补个回笼觉,和沈玉黏黏糊糊一会儿。
不知为何,她这样说完以后总觉得傅闻钦的眼神有些怨念,但傅闻钦还是答应了,舒皖觉得自己一定是多想了。
“玉儿?”舒皖支开门缝,悄悄摸进屋里寻着沈玉的身影。
床上那团被子动了动,就见沈玉从里面钻了出来。
舒皖暗叹一声,心道他真的好像一只兔子,忍不住两步上前摸了摸脑袋。
“先生怎么还没起呀?”
沈玉不好意思极了,他的腿还塞在被子里,身上这件衣服,根本不足以遮蔽,他整个小腿几乎都露在外面。
“微臣……”沈玉抿唇,“没有衣服穿……”
“啊。”舒皖才想起这回事,“朕去给你拿,那桌上的东西吃过了吗?”
沈玉点点头。
舒皖满意了,一时间,她倒也不急着去给人拿衣服,反而钻进了被沈玉暖热的被子里,撒娇着:“先生抱……”
沈玉便依言躺下来,任由陛下滚进他怀里去。
此时客栈屋顶之上,傅闻钦漠着神情,用一块细布用力地擦拭着手上的木雕,使木雕更加光滑些。
她手上的木雕分明是个男人的形态,刻得惟妙惟肖妩媚多姿,必定是关系十分亲密之人。
待一切施工完毕,她又在上面刷了一层带着自然清香的核桃油,烘干后妥帖地收进了口袋里。
下午时分,三人便又自那面镜子里回到了皇宫,傅闻钦道:“今夜开始,我请假。”
舒皖点头答应,不知她是去干什么,嘱咐道:“小心些呀。”
傅闻钦应了声便离开了,昨夜汴京大雨,今日的天也阴沉沉的,明明才未时末,却像到了酉时一般。
她走入一所宫殿,拨了拨炉子里的香灰,使香炉又燃了起来,才自正殿门口长驱直入,无人敢拦。
殿里的男人心情似乎很好,用柔悦的嗓音哼着歌,是傅闻钦不曾听过的曲调。
“你来了。”惯穿黑色丝质长袍的男子露出个娇憨的笑容来,赤着双足正要从温暖的榻上下来迎接她。
“别动。”傅闻钦微露不满,命令了一句,男人果然乖乖不动了,她一步步走近,隔着柔软的皮质手套摸了一下男人的脚踝。
男人便仰起漂亮的脖颈仰视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攀住她的袖子,“不凉的,你做的这张毯子很暖和。”
他不知这是如何做的,竟然会自己发热,于他的体寒之症大有裨益。
“生辰快乐。”傅闻钦冷淡的口吻和平静的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祝贺该有的样子,可男人听了却很高兴,将脸颊贴在她的小臂上蹭了蹭。
女人变戏法一般手里多出一块木头,男人定睛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似乎雕的是他自己。
“你雕的?”他惊喜接过。
傅闻钦没有回答,算是默认,环视了屋子一圈,道:“看电影吗?”
男人怀着双期冀的神情点了点头。
“想看什么?”傅闻钦弯身将身形修长又柔软的人抱到雪白的沙发上,把男人喜欢的毛绒泰迪熊塞进他的怀里。
“听你的。”他依偎着靠了过去。
“上次给你留的那些,都看完了吗?”
“看完了。”
傅闻钦便点头,“那今天看新的。要奶油还是巧克力?”
“什么?”男人漂亮的眸子里透着迷惘。
“爆米花。都要一点罢,尝尝。”她转身去了小厨房,留男人一个人坐着,摸着手里的小木雕亲了亲。
“赵韫。”女人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冰冷的视线注视着他。
男人慌忙将小木雕藏在身后,手指捏紧了泰迪熊的两只耳朵,轻轻应了一声:“嗳。”
“明日午时动身,我给你的箱子装得下吗?”
“装得下的。”赵韫说完,又迟滞地笑了笑,“总共也没有多少衣服,都是一个颜色。”
“嗯。”傅闻钦这才进了厨房。
这张榻很软,又很舒服,女人不在的时候,赵韫总是喜欢一个人躺在上面蹭来蹭去,据说这叫“沙发”,名字七七好奇怪,赵韫记了好几次才记住。
他将精致无暇的脸埋进小熊的肚子里,深深吸了口气,这是女人亲手做给他的,他这宫里的很多东西都是女人给他做的,每个都有着奇奇怪怪的名字,不太好记。
女人教了他那么多东西,却从来不告诉他她的名字,赵韫有些害怕,他怕哪天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可他也不想问,有了名字就有了念想,那这于礼法不容的关系,何时才能断呢。
廿日一早,舒皖从刑部尚书李进手中又接过一份折子,上面又弹劾了蓟州县令周雪宁的如数罪证,舒皖只看了一行,就不想再看了。
她懒懒地将小腿搭在龙椅扶手上,与舒长夜对视,悠然道:“李大人,这个周雪宁强占的男人,他好看么?”
李进脸色一变,以为自己听错了,吃惊地看着陛下。
“看你的表情,是不怎么好看了?”她将手里的本子随意一丢,道,“一个小县令罢了,也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她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小惩一番放了便是。”
“陛下!”李进震惊下跪,膝行两步痛心疾首道,“若是一方父母官昏聩,可是百姓遭殃啊!”
“李大人真是爱民如此,既如此,就从你的俸禄中划出一份,将蓟州今年短缺的税收补上罢。朕急着下朝,就这样。”舒皖说完起身便走,堂上的大臣个个瞠目结舌,都忘了恭送陛下。
舒皖快步走在前往福宁殿的路上,她几乎要开始小跑了,可还是没能躲过追上来的舒长夜,被一抓揪住了后衣领子。
“妹妹这么急,是想去哪儿啊?”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阴仄。
“哎放开!”舒皖不耐烦地挣脱他,“朕要睡觉!困死了。”
“哦?”舒长夜两步上前,将舒皖拎上了床,贴着舒皖的耳际,道,“不如哥哥陪你睡,如何?”
舒皖冷笑,觑了眼目露愠色的男人,笑滋滋地:“我的好皇兄,你找我究竟什么事儿?要上床就专程来上床,你心里装着别的,不干不净地爬在朕的床上,算是怎么回事儿呢?”
她嚣张极了,舒长夜从未见过她有这样的表情,一时忘了反应,许久才想起笑了一声,问:“妹妹为何不罚周雪宁呢?你究竟想做什么?”
“怎么?皇兄在朕的床上,嘴里却还含着别的女人呢?”舒皖目光挑衅,故意将话说得浑浊轻佻,没什么所谓地瞧着他。
“别跟我打哑谜!”舒长夜竟是有些恼了,一把掐住舒皖的脖子,恶狠狠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怀疑,却又无从怀疑,他将京城四路封得那么严,小皇帝不可能知道蓟州的事。
舒皖表情不变,随意散漫地歪倒在床上,平静道:“你倒是动手,好皇兄,你这样。倒让朕开始怀疑那晚过来表忠心的小郎君是哪位了。”
“我为何……”舒长夜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会儿,缓缓将手松开,冷哼道,“你最好不要跟我耍什么花样,父后这些日子不在宫中,你可随我处置。”
“他去哪儿了?”舒皖疑惑,怎么突然就出宫了,也不跟她交代一声,她好歹也是个皇帝。
“我如何知道?反正他不在正好,省得瞧着心烦。”舒长夜又冷冷注视了一会儿,忽然软下态度来,道,“安安,那我可走了?”
“恭送皇兄。”舒皖躺在床上懒懒回了一句,阖上双眼不再说话,屋内沉默了半晌,舒长夜窸窸窣窣地走了,舒皖才睁开双眼,悄摸地想她的先生。
与此同时,一架华丽的马车自东华门出,车里慵懒闲卧着枚乌衣美人,领子敞得很开,隐约可见色泽微深的珠玉点缀,足有半个拇指大小。
他似乎心情很好,小声地哼着歌,不成调子。
车夫是个面无表情的高挑女人,她戴着顶草编的帽子遮阳,声音淡淡:“前面下坡,坐稳些。”
里面的美人却未回应,徐徐勾出两条修长白皙的腿,轻轻盘在女子腰肢上,他整个人也贴了上去,将小脸贴在女人背上。
“坐稳了。”他道。
傅闻钦没了声音,连个旁的回应都没有,只专心致志地驾着马车,全然当男人不存在。
赵韫有些着急,“你怎么不理我。”
“理你什么?”她轻声催了马匹,果然到了下坡,赵韫的衣服滑,整个人都顶在傅闻钦背上。
他觉得自己引诱不成,失败得很彻底,心里闹了些脾气,又不想跟女人发作,只好默声将自己的双腿收回去,想缩回车里去。
可马车在下坡,未免颠簸,他那仔细保养出来的手,根本没有力气抓稳车架,刚起来,竟然一个后仰摔了下去。
赵韫倒吸了口气,心道坏了,这下摔不死他,那马车的轮子也要从他身上碾过去。
可一阵天旋地转,他究竟是没摔,连磕都没被磕到一处,女人反应很快地揽紧了他,并且凭借绝佳的身手,将自己垫到了男人下面。
马车虽不算疾驰,可由于惯性,二人还是滚了几圈,最后是傅闻钦垫在赵韫身下,赵韫惊恐地骑在她的腰上。
他吓坏了,忙摸了摸女人的身子,问:“你伤着了吗?”
傅闻钦连个眉头都没皱,空洞的眼神缓缓聚焦在赵韫快哭的那张脸上。
她忽然抬手,赵韫下意识缩了下身子,好像有些害怕,可她只是轻轻捻去了男人眼下粘着的草根。
“穿鞋了吗?”她问。
别说鞋,赵韫连底裤都没穿,羞得连句话都说不出。
傅闻钦不明白她好好地问着问题,男人的脸为什么红成这样。
于是傅闻钦只好就着男人骑在她腰上的姿势,托着男人的臀部,将他抱起来,送到车上去。
赵韫再也不敢乱动了,他下意识攀住女人的后背,却摸到一片湿热。
“你受伤了?”赵韫看着手上那片血红大惊失色,傅闻钦将他好好地放在了马车上,平淡道:“无碍。”
她放好男人就去驾车,赵韫却看见她背上的衣服都被擦破了,和血肉黏连在一起,他一下子抱住女人的胳膊,眼底涌上一层湿润,愧色道:“我…我不该胡闹。”
“不疼。”傅闻钦如实回复,确实不怎么疼,只是火辣辣的。
赵韫却抿紧了唇拿小脸蹭她的肩膀,“我…我疼。”
傅闻钦走了两秒的神,去判断男人的意思是不是说他也受伤了,两秒之后,傅闻钦否决了这种可能,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其实她左边那只胳膊也脱臼了,但是被男人抱在怀里无法动弹,她想了想,打算先不接上去。
否则,这位太后就要哭了。
“刚刚为何要躲?”傅闻钦想起她抬手时男人下意识的抽搐,表达出了自己的不解。
“我以为…你要打我。”赵韫不想骗她。
“为何这样觉得?”
“先…先帝经常这样。”赵韫小声地道,说完他又觉得不妥,小心地补充,“也……也没有经常。”
傅闻钦静静听着,等男人不出声了,她回过身去,缓缓亲了亲男人的眼角。
“我开车了。”她示意。
赵韫连忙坐好,紧紧抓稳,摸着自己被亲过的地方出神。
第38章 黏糊是一章磨磨唧唧的谈恋爱
午后又起雨了,淅淅沥沥又黏黏腻腻的嘀嗒声淌过檐角下的风铃,汴京便又加了一层寒意。
躺在软榻间的青年却毫无凉意,他甚至只穿着一件开襟的薄衫,修长光裸的小腿露在外面,圆润的脚趾都透着浅色的红。
好热……
沈玉缓缓地吁叹,他的后背因躁意而蒙着一层痒意,惹得他极想沐浴。
可他分明晨起时才刚刚沐浴过。
沈玉脑袋昏沉沉的,他想今日这暖阁烧得有这样热吗?他都快受不了了。
于是他站在窗口吹风,终于感觉好了一些。
可接连打了个喷嚏,便彻底使不上力了。
“先生病了?”舒皖放下手里的书,连忙起身去往暖阁。
暖阁里铺着的都是上好的桃木,散出干燥的暖香,舒皖解了外袍便匆忙去看人。
待她到了,沈玉正睡着,乌墨的发散开着,比他束冠时的模样还要好看些,苍白的面色使他看起来更具了几分冷艳
舒皖执起一段乌发,轻轻摸了摸。
“太医怎么说?”
“回陛下,无碍,只是着了凉,发了低烧。”
舒皖点了点头,就坐在旁边看书,傍晚的时候沈玉终于醒了,睁着清澈的眸子发了一阵的愣,才发觉身边有人,缓缓叫了一声:“陛下。”
“口渴吗?饿不饿?”舒皖抚摸过他的脸颊,用手背去探沈玉的额头,还是有些热,不过男人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
“不渴,不饿。”沈玉回答着,又觉得身上有些发冷,捏紧了被子,才道,“陛下快回去罢,别让微臣过了病气。”
可舒皖一点也不担心这个,她甚至俯下身来,在沈玉唇边亲了一下,温柔道:“等你吃了饭,朕再走。”
沈玉羞得蜷了蜷脚趾,他觉得他现在和陛下很奇怪,名义上他本是臣子,可这段时间一件为人臣子的事都没干,做的倒像是人夫的活计。
沈玉从来不奢望陛下能给他一个名分,只是觉得自己太过耽于现状了,当真有些想不管不顾地安逸下来,连朝政都不想管顾了,满脑子都是陛下。
“微臣病了……”沈玉的神情有些难过,有些委屈,舒皖正想着他是怎么了,就听见男人缓缓吐露出下半句来,“有负老师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