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如安淡淡道:“没关系,这件事我会处理的,宛宛,你先回去吧。”
谢宛宛这些天来已经被“宛宛,你先回去吧”这句话打发过很多次了,一开始她还不愿意走,非要留下来破坏段克柔和贺如安的独处,但后来她发现就算自己不走,段克柔和贺如安的相处也丝毫不会受到影响,她便逐渐放弃挣扎了。
于是她“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段克柔眨了眨眼睛:“你有话对我说?”
贺如安直接开门见山:“我刚才看到他抱你了。”
段克柔心虚了一秒:“……是他主动的,我没同意!”
贺如安似笑非笑地盯着段克柔看了一会儿,才轻轻笑出了声:“你在害怕什么?我又不是不允许你和其他异性接触,只要是正常接触。”
段克柔小小声地说:“那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好像我做了什么坏事似的……我事先声明一下,今天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我的后援会会长就是他,如果我知道,我肯定不会同意他来的。”
贺如安垂眸看着段克柔,忽然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段克柔以为贺如安要抱回来,便张开手臂任他抱,谁知道下一秒,他却忽然从她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熟悉的小盒子——正是贺越华之前要送给她的那个礼物。
段克柔愣了一下,很快反应了过来,一定是贺越华刚才抱她的时候,趁机偷偷塞进她口袋里的!
贺如安打开了那个小盒子,看到里面的表之后,他的表情逐渐冷了下来。
段克柔顿时心下一沉,她从来没和别人说过她喜欢这款表,贺如安会不会以为她早就和贺越华暗通款曲了?
想到这里,她连忙抬头用下目线看着贺如安,试图让自己看上去真诚又无辜:“那个……我还有解释的机会吗?”
第59章 杀青
贺如安低头凝视着段克柔, 他看着她委屈巴巴的表情,片刻之后,才轻勾唇角笑了起来:“那你解释吧。”
段克柔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什么脚踏两只船还被正牌男友抓奸在床的渣女……但明明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于是她干巴巴地解释了起来, 力证自己是无辜的,而贺越华就是个故意陷害她的小绿茶。
等段克柔解释得口水都快干了, 贺如安才笑出声来:“好吧,我信了。”
段克柔瞪圆了眼睛, 委屈极了:“你不信任我!”
“我只是觉得你惊慌失措解释的样子很可爱,就像受惊的小猫咪。”贺如安轻轻一笑,低头把玩起了那只表, “虽然你没告诉过别人你喜欢这款表, 但我之前买了这款表也不是什么秘密, 他想要打听总能打听到。”
段克柔松了一口气, 随即又有点纳闷:“所以你的意思是, 他真的是故意的……他图什么啊?”
贺如安漫不经心地用修长的手指旋转着表带:“他从小就喜欢和我抢东西,大概是老毛病又犯了吧。”
段克柔看着贺如安这么随意地把玩一款价格不菲的表,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把表给摔了, 但她可不敢开口提醒, 毕竟摔表可是她的前科,万一贺如安原本没想起来这事,结果她一提醒反而想起来了, 那她岂不是自讨苦吃?
“什么意思?他要和你抢表?还是要和你抢……”段克柔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不会吧?我都快比他大十岁了!”
贺越华还是个刚上大学的小屁孩呢!
“他只是想和我抢,和你是什么样没有关系,哪怕我喜欢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寡妇……”贺如安语气幽幽道,他忽然顿了一下, 挑了挑眉,“当然,如果你真是四五十岁的寡妇,他说不定就改抢别的了,你这么好看,或许他对你真的有些喜欢的成分在。”
段克柔嘴角微抽:“你这个便宜弟弟真是个小变态,心理多少有点毛病。”
“他有那样一个妈,从小给他灌输不能输给我的念头,也难怪他会变成那样。”贺如安语气微冷,却话锋一转,“不过,你不是喜欢年轻还长得好看的吗?他长得不错,还比我年轻……他现在差不多就是当年我遇上你时的年纪吧。”
段克柔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咳!你说什么呢!就算我再怎么喜欢年轻好看的,也不能喜欢比我小这么多的啊!”
贺如安深深地看着段克柔,段克柔则毫不心虚地与他对视,两人四目相对,片刻之后,贺如安淡淡笑了:“我记住你说的话了,放心,这个表我会处理的,还有贺越华……我也会处理好的。”
段克柔眨了眨眼睛:“你不要冲动,这可是法制社会。”
贺如安有些无语:“你以为我是□□太子爷吗?”
段克柔吐了吐舌头:“因为你刚才的语气就很像啊……感觉你分分钟要把他套进麻袋水泥封死沉进大海一样。”
贺如安似笑非笑道:“我妈当年都没这么干,我现在也不会这么干,你想那么多,不如想想等我生日的时候要送我什么生日礼物。”
随着《谋杀玫瑰》的拍摄进度越来越快,贺如安的生日也快到了,就在杀青前后,所以贺如安今年的生日将在剧组度过。
段克柔自然早已把贺如安的生日刻烟吸肺了:“那当然,我已经想好了。”
贺如安忽然压低了声线,用低沉的语气问:“你还记得你送给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是什么吗?”
段克柔顿了顿,然后她的脸就一点点变红了,她当然记得,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和贺如安共度的第一个生日,是贺如安的十八岁生日,在贺如安成为成年人的那一天,她把自己送给了贺如安,让贺如安成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成年人。
贺如安唇角微弯:“其实我觉得那个礼物就不错……你觉得呢?”
段克柔脸烫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她才小小声地说:“送一样的礼物也太没诚意了。”
贺如安低低一笑:“没关系,我不介意,因为我很喜欢,以后每年你送我一样的礼物,我都可以接受。”
段克柔恼羞成怒地瞪了贺如安一眼,转过身去拔腿就走,身后还传来了贺如安低沉的笑声。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段克柔过得相当充实,她全身心投入到了《谋杀玫瑰》的拍摄中,状态越来越好,演技不断提高,偶尔抽空去录个《甜蜜的逃脱》,算是工作之余的放松。
这期间,段克柔的后援会又给她组织了一次应援,但这一次贺越华并没有出现,她假装无意地找新会长打听了一下,得知贺越华出国当交换生了,只能暂时卸下会长的职务。
虽然不知道贺如安是怎么办到的,但她还是悄悄松了一口气,作为一条咸鱼,她实在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修罗场。
与此同时,谢宛宛也逐渐忙碌了起来,她得到了一个不错的资源,那是一个阵容班底和配置都很好的正剧,虽然不是女主角,但戏份颇重人设讨喜,于是她留在剧组里的时间渐渐变少了。
一下子少了两个电灯泡,段克柔的心情轻松了不少,虽然她本来也没把谢宛宛太当回事,但每当她想和贺如安亲近一下却发现还有第三人在场时,多少有点扫兴。
这种一边拍戏一边公费谈恋爱的愉快日子过得飞快,时间一转眼就到了《谋杀玫瑰》杀青的这一天。
因为拍摄进度有可能被天气、场地、演员状态等各种因素影响,所以拍摄前期剧组的大家都不会知道具体的杀青日,直到差不多拍完了才能够最终确认。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谋杀玫瑰》杀青的这一天正好赶上了贺如安的生日,而按照拍摄的内容,杀青这一天的最后几场戏也正好是戏里傅途的生日。
贺如安的生日撞上了傅途的生日,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意,总之,这显然会成为《谋杀玫瑰》正式开播后的一个重要营销宣传点。
虽然绝大部分剧组拍摄的时候都不会按照剧本里的时间线来,但陈导为了让演员的情感情绪过渡得更加自然,尽量按照时间线去拍摄,所以杀青这一天拍摄的最后几场戏,也是剧本里的最后几场戏。
摄像机一开,段克柔和贺如安就自然而然地进入了角色,就像他们这几个月来的每一场戏。
他们不再是段克柔和贺如安,而是司柔和傅途。
第一场戏,是段克柔和贺如安曾经走过戏的那一场全剧唯一的床戏。
傅途即将只身赴死,两人压抑了一整部剧的感情终于爆发出来了,两个本不该相爱却相爱了的人拥吻在一起。
黎明将至,他们在前夜里抵死缠绵。
傅途低声问司柔:“如果我死了,你会一辈子记住我吗?”
司柔咬牙切齿地回道:“如果你今天死了,我明天就会把你忘光光!”
司柔原本想用安眠药留下傅途,不让他离开,却被傅途识破反下药。
黑暗之中,傅途在陷入沉睡的司柔额头间落下最后一吻,然后毅然决然转身离开。
他孤身前往犯罪集团的大本营,找到了潜伏已久的最终大BOSS。
在最后的火拼中,傅途杀死了最终大BOSS,洗刷了最后的冤屈,这个曾经活在阳光底下的天之骄子,终于从地狱深处爬了回来。
但同时他也身中数枪命不久矣,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拼命地朝着外面爬去,终于爬回到了有阳光的地方。
此时黎明已至,太阳穿透厚厚的云层,驱赶了所有黑暗,傅途也终于如愿以偿地死在了阳光底下。
最后一场戏,则是最后的大结局。
司柔得知了傅途的死讯,流下了半滴眼泪,然后她麻木而又平静地接受了。
她没有参加傅途的葬礼,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很快,她的生活就恢复到了遇到傅途之前的平静,就像她之前对傅途说过的话一样,她似乎真的忘了傅途。
直到有一天,司柔在常去的图书馆里发现了傅途捐赠的一批书,在其中一本书的夹层里,她找到了傅途大学时期的日记本,翻开那本日记本,她才发现原来傅途大学时就开始关注她了,经常打球是因为她会去看,就连接受她当初提出的心理治疗,也是因为对她的好感。
恍惚之中,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经常在阳光底下打球的少年,风吹叶动,球入篮筐,少年回头朝她微笑。
……
“卡!”
“好!杀青!”
陈导一声令下,原本沉重的气氛顿时一扫而光,众人大呼解放了解放了,段克柔却趴在书架上大哭了起来。
陈导早已见怪不怪,她看了旁边的贺如安一眼,示意他过去安慰一下。
贺如安长腿一迈,两三步走到段克柔旁边,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只是拍戏而已,结束了,全都结束了。”
段克柔还没出戏,她泪眼朦胧地看着贺如安:“呜呜,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贺如安面不改色地骗她:“只是假死而已,这是金蝉脱壳之计,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偷渡出国,我们找个无人岛共度余生?”
段克柔还记得这个无人岛的梗,下意识接了一句:“呜呜,我不要生十个八个,太多了。”
贺如安笑了一下:“好,都听你的。”
段克柔继续撒娇:“我不要生,你来生。”
贺如安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那我努力一下?”
第60章 拉灯
段克柔想象着贺如安挺着大肚子的样子, 瞬间就出戏了,她一下子破涕为笑:“不要男妈妈!”
贺如安笑着刮了一下段克柔的鼻尖:“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私奔?”
段克柔轻轻地哼唧了一声:“谁要跟你私奔了,你睡完就走, 还给我下药,还死在了我看不见的地方……不负责的渣男!”
贺如安一边轻抚段克柔的发丝, 一边从善如流地道歉:“我错了,对不起。”
段克柔追问:“还敢给我下药吗?”
“不敢了。”
“还敢睡完就走吗?”
“不敢了。”
“还敢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吗?”
贺如安低低一笑:“我绝对不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断气, 就算我要死,也要死在你面前。”
段克柔抿了抿唇:“算了算了,别说什么死不死的了, 不吉利!你给我好好活着!长命百岁!”
贺如安用指尖拂去段克柔脸颊边一缕哭湿了的头发:“好, 我会好好活着, 一直活到……活不下去的那一天。”
段克柔有些无语:“真是听君一席话, 如听一席话。”
周围剧组的工作人员看到这边的气氛逐渐缓和, 便纷纷围了上来:“贺老师,祝你生日快乐!”
“贺老师,生日快乐!”
“贺老师, 我们给你准备了蛋糕!”
贺如安对上段克柔以外的人, 便切换成了礼貌疏离的微笑:“谢谢。”
“今天也是傅途的生日,可惜没人祝他生日快乐,干脆给你们一起过了吧!也算是弥补没人给傅途过生日的遗憾了!”一个工作人员开玩笑道。
“我们给你们准备了两个蛋糕, 你和傅途一人一个,正好我们人这么多, 两个蛋糕刚好够吃。”
很快,就有两个工作人员各自捧了两个蛋糕出来,一个上面用巧克力酱写着“祝贺如安生日快乐”,另外一个则写着“祝傅途生日快乐”。
贺如安微笑道:“你们有心了。”
今天又是杀青日, 又是贺如安和傅途的生日,气氛逐渐轻松了起来,一派其乐融融,贺如安切了两次蛋糕,许了两次愿。
段克柔一边吃蛋糕,一边好奇地问贺如安:“你替傅途许了什么愿?”
贺如安轻声道:“希望他下辈子还能遇到司柔,不过下辈子可能来不及了,下下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