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见她回过神，主管的语气倒是少了几分客气：“镜头加柔光美颜，现在同意就可以入职彩排。”
——这是笃定她会同意了。
朱主管确实这么想的。
她在圈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混到现在人事主管的地位，她哪个层次没接触过。
说句不好听的，这种有外表却不火的漂亮男孩女孩最好糊弄，只需要满足她们想蹭镜头的心愿即可，连人情都不必欠。
再说了，最近被对家电视台挖走了好多人，节目组也是真的缺“托儿”。
现在这不就有个现成的在眼前，还免费，不用白不用。
不过这些，这个黎晏就不必知道了。
心里算盘噼里啪啦，朱主管面上还是那么和善：“黎小姐，你看你怎么样？”
这边，黎晏拿着桌上的草莓放进嘴里，表情格外平静。
怎么样？
呵呵，当然不怎么样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别玩聊斋，别扯犊子。
缺人直说谈工资不好吗，还想白嫖，真白嫖上瘾了啊？
退一万步说，同样是无偿加班，前后的活可太不一样了。
当个评审团背景板多好呀，只需要在那里摁摁yes.or.no，就和猜判断题答案一样，轻松又休闲。
观众席氛围组不仅要求你融入进去，你甚至还要哭出来。
黎晏冷笑一声正想拒绝，话都到了嘴边，又慢慢的收了回去。
节目组很缺人的话……
思考了半天，黎晏咽下了一口草莓，然后在对方洞察一切的眼神下点了点头。
“可以……”主管正要笑，却听到黎晏继续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要加钱。”
主管：？
等等，这怎么和自己想好的不一样？
第18章 服软了 然后小狐狸赢了
冷不丁没反应过来，主管愣了一下，表情也冷了下来。
“你这种小年轻别整天不学好只想着赚钱，”她不由得带了点教育的口吻，“在我这里我还能和你讲讲道理，出去可就不一定了。”
“……”黎晏瞅了她一眼，颇为无语。
不想着赚钱我还想着干什么，为节目组奉献
白嫖还能说的清新脱俗，从某些方面来说也是个人才了。
在主管絮絮叨叨的话外音下，黎晏随手扯过一张纸，拿笔在上面刷刷地写开了。
朱主管说了半天，只得到对方“嗯嗯”“好好”“您说的对”的敷衍。
最后她自讨没趣的闭了嘴，在一旁冷眼看着她，表情带了点不愉。
说实在话，黎晏这种贪心的小年轻她见得很多，但大多都是火起来才开始抬架子的。
像她这种糊成十八线还不识时务的……
嗤，缺少社会的毒打。
黎晏才不管对方怎么想的。
对于她这种欠着巨款的贫下中农，白嫖还挑三拣四的节目组自然是万恶的资本家。
对于这种资本家，她只有一句话——有钱不赚王八蛋。
心里默默计划着，手上动作也没停。
黎晏奋笔疾书写了半天，最后停笔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大作，然后把那张纸折了几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在朱主管诧异的目光下，她站起身笑得很客气：“您还别的问题吗？没事我走了。”
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被她的动作惊了一下，主管皱着眉跟着站起来：“站住，你去哪？”
“去彩排啊，”黎晏面上的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您要来看看我的表现吗，毕竟也是上您们的节目。”砸的也是您们的招牌。
“……走吧。”
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朱主管点头答应，心里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黎晏和主管行至彩排现场，嘉宾和评审团已经都在那里坐好了。工作人员在场地上各自工作，喧闹中又带着秩序。
两个人贴着场边的台阶往观众席上走着，最后找了个前排的位置坐下。
“节目马上开始，一会是韩易谦开场，”朱主管看着节目单，“到时候你就做一下相应的表情。”
韩易谦，歌手巨星，出道多年，成名曲众多。
他就是传说中的那个节目收视率保证。
重生前黎晏人脉很广，但对这位上升期退圈的巨星也没有太多接触。
退圈原因她倒是略有耳闻，好像是他的爱妻发生了意外而一蹶不振，从此便再也站不上台。
两人坐着等了一会，随着广播里的“3、2、1”，节目彩排正式开始了。
像是一般的综艺一样，主持人cue完流程就邀请评委开始上台。
音乐节目，上台前自然要唱歌。
当伴奏声音响起，全场的灯光便慢慢暗下来了。
白烟缭绕，柔光温和。一呼一吸间，韩易谦那温柔而情深款款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这是一首从悲伤到释然的歌曲。
痛失爱人的男人红着眼眶在火车站台看了一天的行人，抽了一天的烟。
最后，他掐灭烟蒂，走进了站台外的明媚春光里。
词作都很经典，巨星的渲染里自然也很强。
朱主管听着听着，自己眼眶忍不住都红了。
还记着自己的本职工作，她扭头不经意往黎晏那边看过去，下一刻抽着嘴角，倒是彻底没了泪意。
只见动人的男声下，柔软的灯光中，黎晏腰杆坐得笔直，漂亮的脸上冷若冰霜。
感受到主管的目光，黎晏扭过头去，对着她露出了一丝饱含杀气的微笑。
朱主管：……
你闹什么幺蛾子？
“我在表达真实感情，”第一首歌结束，黎晏无辜的眨着眼解释，“这歌唱的很好，特有代入感，我听着就开始生气了。”
“……”朱主管抽着嘴角颇为无语，“你气什么？”
这种悲伤情歌还能生气，她倒要看看这次这家伙能说出个什么东西来。
“我气他吸烟啊，”黎晏义正言辞，语气一点都不像个杠精，“吸烟有害健康，这人站台坐了一天，多少人被迫吸了二手烟啊！”
硬了，拳头硬了！
“……”怎么回事，好像还有点道理的样子？！
朱主管显然被她一脸正气的语气蒙蔽了，只当她反应迟钝，只得懵懵懂懂接受了她的解释。
然而这场奇奇怪怪的情感reaction远没有结束——
在最近大火的沙雕rap里，黎晏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别问，问就是乐景衬哀情。
在魅惑性感的英文歌里，黎晏露出了真情实感的笑容。
别问，问就是lsp的快乐。
三首奇奇怪怪的reaction下来，朱主管总算发现自己上套了。
盯着黎晏那状似无辜的小脸，她觉得自己气的太阳穴都在突突。
“黎小姐，你到底还想不想干了？”
对方生气起来确实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但黎晏啥大场面没见过？
当下，黎晏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包瓜子，熟练的放到两人中间，边磕边顺毛：“当然想干了，您先消消气……磕一个？”
对方递瓜子的动作太过纯熟，朱主管不知道怎么就又上了她的套，等回过神来嘴巴里都是瓜子的清香了。
吃都吃了，她老脸一红，还是不好意思的抓了第二把。
哎嘛，真香。
黎晏一边磕一边观察对方的神情，等气氛缓和便慢悠悠的开口：“是这样的，刚才可能出了点意外，我这里还有另一个版本的reaction，您要试一下吗？”
版本？这词怎么奇奇怪怪的。
主管正想拒绝，无奈手里还捧着对方的瓜子。吃人嘴短，她只得点头同意。
导师们的歌都唱完了，趁着黎晏她们交流的时候，台上已经寒暄完，第一个选手此时已经站在台上了。
第一个选手是个在锅里回了八百次的回锅肉，自称业务能力很好，粉丝宣传的时候也用上了“节目无冕之王”的称呼。
好巧不巧，他是本次节目的热推，而且还是隐皇。
朱主管算是高层，自然知道回锅肉背后的公司这次到底投了多少钱。
那价格，啧啧啧，不多不少，正正好好一爽。
温柔的伴奏响起，舞台随着雨声慢慢变蓝，显然也是一首悲伤情歌。
朱主管就吃这一套，当下眼前一亮。
不过她只负责人事安排，没和选手有太多的接触，如今便带着期待往台上看去。
下一刻，她的表情裂开了。
她在哪？
她是谁？
还有就是……
面前这个人在唱什么玩意？？
主管一脸崩溃的看着台上那格外投入却五音不全的大男孩，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内、娱、完、了。
为什么，为什么有人可以把雨天告别唱出雨天发丧的感觉。
不，不仅是雨天发丧，雨天诈尸还差不多！
崩溃之余，主管突然听到身边的黎晏发出了一点轻微的声音。
她扭头一看。
坐在座位上的美丽女人，此刻红着眼眶，豆大的泪珠顺着脸慢慢滑下，浸润了衣襟。
她的表情是那么的悲伤，就好像大雨打湿的花车，柔软而又满腹悲伤。
那种悲伤的情绪从女人的周身溢出，蔓延，最终渲染到整个世界。
主管看着看着，突然感觉鼻头一酸。
下一刻，耳边突然一个破了音的高音刺破天际，她一个哆嗦，才突然清醒过来。
刚刚，她居然听着那种阴乐差点哭出来？！
主管：……
我搞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此时此刻，她再看着黎晏，感受却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之前是为了应付人情，那现在这个托儿的工作，她就是非她不可！
一曲终了，黎晏表情瞬间冷漠。
忧郁的气质渐渐褪下，她的表情变得温和而充满慵懒的感觉。
“您看怎么样？”黎晏笑眯眯的歪头看着主管。
主管面上不显，内心却在狂喜：“还行，凑活着来吧，开拍那天正常发挥就行。”
“不不不，”黎晏摆摆手，“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什么？”主管顿了一下，之前诸多不好的预感浮现在了脑海。
上·钩·了。
黎晏笑眯眯的往前倾着身子靠近了主管：“刚才说这是另一个版本的试用，您一定还记着吧。”
“……”
“现在试用期到了，要继续保持这个版本的话……”
“是、要、续、费、的、哦。”
“……”
看着对方黑下来的脸，黎晏瞬间心情好起来了。
俗话说得好，花钱源于生活，赚钱也要源于生活。
当年百度网盘用“免费试用60s”骗了她多少充vip的钱，她今天全都要在这位的身上赚出来。
“……”
朱主管吃了个大瘪，如今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只得冷着脸“咯噔咯噔”敲着地板。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进了对方的套里。
要是最开始没有来彩排，她就不会见识到对方的演技；
没见识她的演技，她就不会被吃的死死的，非她不可；
不非她不可，她就不会坐在这里，像个懒羊羊一样被薅羊毛！
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她被对方拐过来看她彩排！
想明白了这一切，朱主管只觉七窍生烟。
其实工资没那么重要，如今这已经不是工资的问题了，而是老小狐狸在山林里的互相埋伏。
而她，输的彻彻底底。
呜呜，老狐狸哭哭QAQ
观察着主管的表情，黎晏心知对方已经服软。
当下，她心情大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了上去。
主管认出那是她从休息室写的那张纸，此时便无奈的接过来。
抱着又气又懵的心态，她展开纸条一看。
第一行的大黑字格外显眼。
“黎晏的观众服务套餐价目表”
主管：……
我他妈直接呆在原地.pg
第19章 制裁了 然后综艺就要开始了
看着那行字，主管只觉自己的血压都要飙升了。
她深吸了口气，继续往价目表下面看过去。
“现推出以下套餐，欢迎选购
A.颜好，且只有颜好——500
B.复健面瘫患者——1000
C.仙女落泪，欣然微笑——1500
D.哭到天梯石栈相钩连，笑到猿猱欲度愁攀援——2000”
主管：……
按道理来讲应该是越贵越好，但是你这个2000的套餐实在是让人生不起购买的欲望。
黎晏眨巴着眼看着对方，露出了一个纯良的微笑。
……
在主管黑着脸购买了C套餐之后，黎晏便正式入职了节目组，开启了每天坐在观众席上摸鱼的生活。
后来，在观众席嗑瓜子显然已经不能满足她了。
她心下一合计，便搬了个凳子坐到了节目组的入口。
入口处还是那位熟悉的工作人员，而他还在孜孜不倦地抽烟着打电话。
怎么说呢，今天的他也在很努力的招人讨厌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