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声音落下之后,姬诀听到马车周围一下多出了很多嘈杂的声音。
“太可恶了。因为是贵族就这样为所欲为吗?万一将瘟疫带回来了怎么办?”
“疫区跑出来的人,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都应该烧死。他们已经被罪恶与不洁玷污。”
“对,应该把她拉去烧死才对。”
姬诀透过窄小的马车门向外看去,透过黑色的面纱看到很多张充满了恐慌的面容。
这场闹剧变得越来越严重,周围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
很多人高喊着‘烧死她!’想要冲上来。
护送她的侍卫围在她的马车边艰难的阻挡着他们的冲撞,但渐渐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姬诀眉心微皱,魔法世界里居然还会有瘟疫这种东西吗?
这些百姓显然已将她视为了瘟疫和死亡。
要是真的落到他们手中,感觉被愤怒的群众烧死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就连姬诀自己也有点慌了,她看向凤鸣,“我有没有感染瘟疫?这个剧本不会是霍乱时期的爱情吧?那可缺大德了。”
凤鸣,“请您放心,您的身体完全健康。况且对于魔法师来说,瘟疫与霍乱并不是什么不可治愈的疾病,至少太阳神术就能轻松驱除疫病。”
姬诀这才放下心。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与此同来的还有金属甲片互相碰撞的声响。
有人大声高喊,“光勋骑士团来了!”
下一刻喧闹的人群变得安静,大多数人只顾着匆忙四散离开。
这些身披金甲的骑士很快控制住了局面,姬诀松了一口气。
“夫人请您下马车,少爷将护送您回到府中。”
姬诀提着那要命的裙子,艰难的爬下了马车,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端坐在马上的人。
少年身穿华丽的礼服,高坐在马上,眉眼艳丽到几乎灼伤眼目。
那双璀璨的金瞳居高临下的投来漠然一瞥,“你就是我父亲的新娶的妻子?”
凤鸣,“恭喜您,一眼就找到了SSS卡。”
等一下,这个开局可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第三十九章
姬诀停住脚步, 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凤鸣,“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没有搞错,您的身份是公爵夫人萝拉, SSS卡的身份是公爵之子加图巴。
值得一提的是, 您现在不再具有达伽纳的特殊能力, 只能依靠自己尽力去获得对方的好感。这一次能否获得对方的好感, 又能获得多少好感, 完全依靠您的能力。”
凤鸣尽职尽责的提醒她, “SSS卡对您的好感值是-23,这将是您最后的机会。十天之内, 如果他对您的好感值无法达到正值, 卡片会自动销毁。”
姬诀,“……”
周围的人群中发出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人们惊异于这位夫人的美丽。
黑色的丝绒礼帽上挂着一层细纱,将她的面容藏在更深处,却又不至于完全让人窥不见分毫。
明明穿着最浓重严肃的黑色,连指尖都包裹在手套里, 但却慷慨的将雪白的肩膀完全暴露在他人的眼中。
查拉克即使以最苛刻的眼光来审视眼前的女人,也不得不承认, 她的确是个无可挑剔的美人。
难怪能让寡居多年的父亲动心, 甚至给予了她不该有的尊荣。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所吸引的那一瞬间, 人群中无声无息的冲出一道黑光。
几个年轻侍卫被炸成了血红的雾气。
浓重的鲜血腥气, 人群的尖叫, 不断倒下的侍卫, 恐慌在人群中肆意蔓延,死亡的气息无声笼罩了所有人。
姬诀抬起头,心口重重的跳了几下。
此时这里最显眼的目标就是她, 这让她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下一秒,她的预感变成了真。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向后扭,另一手将沾血的刀刃贴上她的脖颈。
她不得不抬高脖颈,露出光洁漂亮的脖颈与形状优美的下巴,同时因为手臂受到了一定的挟制而弯曲腰身,像是被束缚住即将殉道的圣徒,又像是一朵即将被碾碎的玫瑰。
姬诀难以忍受的微微皱眉,辛辛苦苦做任务换来的道具,要是用了三分钟就让她光荣谢幕那岂不是亏死。
可要是出现根本不会魔法的公爵夫人当众暴打凶徒,恐怕她马上会被送上绞刑架。
她只能将目光投向少年。
少年触及那道慌乱而充满恳求的眼神,黑纱下她眼尾一滴若隐若现的泪滑过面颊,红唇,沿着她形状优美的下巴留下一条水线,向下坠落。
细细的脖颈上,雪白的肌肤如新雪,刀锋的那点血红涂抹在上愈发显得动人心魄,致命的吸引。
仿若被摔碎的宝石,炸裂的碎片折射光芒,爆发出浓墨重彩的艳丽,在毁灭中生出脆弱的美感。
亦或者,毁灭本身就是一种美感。
他的心头重重的一跳,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炙热。
姬诀感到背后席卷而来一股热浪,在火焰烧到她的身上之前。
她被拽进了少年的怀抱。
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毫不遮掩进攻性。
那双金瞳中仿佛有融化的金液流转,暗藏让她感到陌生与畏惧的热度,仿佛所有的光与热都凝聚在了他的眼中。
少年好看得像是一团肆意燃烧的烈火,就连怀抱也是热烈的。
凤鸣,“恭喜您,获得SSS卡的好感值5点好感值,星币+25。”
她靠在他的怀中,呼出的热气吹拂在他的喉结上,暧昧又急促的喘息声钻进他的耳朵里,像是轻佻的引诱。
钻石耳坠随着她的侧头在他的肩头轻轻戳了一下,透过衣服引发一点细微的痒意。
他搂住她的腰身将一把抱起,贵妇人在他怀中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叫,声音软的像猫,却下意识搂紧了少年的脖子。
楚楚可怜,十分动人。
他冷笑了一声,将她送上自己的马,放在自己的身前,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怎么,我的父亲难道没有抱过你吗?”
她收回抱住他脖颈的手臂,试图拉开跟他的距离,“我是你的母亲,你,你不能这样跟我说话。”
分明是教训人的话,但让她软绵绵又含着一点绵软的哭腔小声说着,一点都让人生不出尊敬的心思。
反倒让他心里泛起陌生的痒意,想让她哭泣,想让她多说几句。
“如果不是让你死在这里有失家族体面,我才不会管你 。你难道真的以为自己配做我的母亲?”
就算竭力想要拉开跟他的距离,也仍然只能被困在他的怀抱之中。
大庭广众之下,无数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的身上。
他的手掌落在她的腰上,少年的掌心微烫。
她浑身一颤,肩头瑟缩,漂亮的蝴蝶骨在他眼下颤动。
她瑟瑟不安的想逃,他却偏不如她的意。
抬手捉住她细细的腰身,少年五指修长而有力,擦过她的衣裙,将她更加用力按在自己怀中。
他眉眼间写满肆意与顽劣,“尊贵的公爵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坐上陌生男人的马。所有人都在看你,这个皇都初亮相是否让你感到满意?”
她双手捂住面颊,低下头,露出小巧而泛着红的耳垂,小声的啜泣起来。
低柔的哭声环绕在他的耳边,让他感到骨头都仿佛被点燃,整个人的体温高的不可思议。
跟随在少年身侧的中年骑士咳嗽了几声,抬头看向少年,略带不赞同与警告的低声喊了一声少年的名字,“加图巴。”
他的手臂仍盘桓在她的腰间,毫不退让。
骑士瞥见在他的眼底压着汹涌的热度,但只是一瞬就隐去,快得让他疑心那只是一种错觉。
他低下头凑在她耳边,轻笑一声,“夫人。戏有点太过了。”
加图巴抓住缰绳驱动坐下马匹。
她因为惯性重重撞在他的肩头,喘息声变得急促,不由自主抱住了他的腰身。
狂风将她的声音切的支离破碎,他远远的将其他人甩开,骑士们费力的追在他的马后。
两侧的场景急速后退,他已经达到了极为危险的速度。
他在她耳边用含着笑意的嗓音,漫不经心的问道:“夫人,抱住我的感觉跟抱住我父亲的感觉相比是否更让你快乐?”
美貌的贵妇人抬起湿漉漉的眼,望见少年精致夺目的侧脸。
少年怀抱着她,双眸却直直的望着前方,唇边挂着一抹讥嘲的笑。
危险又桀骜不驯,像只野性难驯的小豹子。
若不是切切实实增长的好感,她会以为他真的对她毫无动容,厌恶至极。
……
回到了公爵的城堡,姬诀一个人坐在主卧的梳妆台前这才松懈下来。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中的人跟她的眉眼分明一模一样,但眼角眉梢之间却有了些细微的改变。
双眸的瞳色更深,漆黑的长直发变成了卷发,眼尾的弧度些微上挑,眉梢更细。
“总感觉,脸还是那张脸,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好像更漂亮了?”
她脱下手套,拉开自己的袖子,见到小臂上光滑如雪。
她努力了几天融合星辰之力也只是刚把脸上的指印消下去,胳膊上的伤口仍然没有痊愈。
这果然不是她的身体。
她心里有了谱,抬眸端详了镜子里这张脸片刻,评价道:“多了一点贵妇人那种靡丽的感觉,变得成熟了。”
凤鸣,“我替您做出了细微的调整。”
姬诀美滋滋的说道:“你的审美不错。当然,也要多亏了我底子好。”
凤鸣,“今天您做的非常不错,一下就拿到了五点好感值。”
姬诀谦虚道:“还好,还好。只是尽力而为。不过我总感觉你这家伙是不是又向我隐瞒了什么信息,SSS卡似乎对我的敌意不小?”
凤鸣,“抱歉,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又来了。
凤鸣总能在她把它当成活人的时候,提醒她,它只是个高级版本的人工智障。
姬诀皱眉,戳了戳凤鸣的翅膀,“辛辛苦苦的挑了个道具,本以为能轻松让SSS卡提升好感,但我现在总感觉自己又被耍了。
不说直接获得好感,就算给个正常点的身份也好啊。”
“以现在的这种身份对继子出手,总感觉有点不太是人。”
门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接着是几声轻轻的敲门声。
姬诀连忙调整了一下表情,站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女仆,她的手中捧着一个盒子。
她一面向姬诀屈膝行礼,一面又忍不住偷偷的瞧这位太过于好看的新夫人。
年轻的贵妇人取下了覆面的黑纱,从头发到瞳色都是浓烈的黑色,偏偏皮肤白的好像在发光,任何一点颜色在她身上都显得浓墨重彩。
她竭力保持贵妇人的端庄姿态,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威严。
但此时那双漂亮的黑眸裹着湿漉漉的水光,眼尾晕开动人的红,就连小巧的鼻尖也微微泛着粉。
明明是偏于冷艳的眉眼,却显得脆弱又无辜。
瞧着像是才哭过一场。
看来传言中新夫人一见面就被少爷羞辱哭了并非作假。
侍女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同情,“夫人,少爷让我为您送来伤药。”
新夫人垂着眼接过盒子,露出又惊又喜的笑容。
她抬起眼,动了动嘴唇,不太确定的问道:“是给我的?真的是加图巴给我的?”
那个小鬼刚刚回来的时候脸臭的要死,他有这么好心还能见鬼了,这药里怕不是掺了毒。
侍女不忍的垂下头,“少爷说这个药必须让我看着您抹上才行。”
姬诀感到一道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带着无法言喻的炙热,仿佛一寸寸的抚摸过她肌肤。
她微微抬起头,露出隐在阴影中的伤口,雪白的肌肤上一道鲜红的细线,白玉微瑕。
第四十章
她若有所觉, 下意识偏过头,向目光投来的方向看去。
楼梯旋转消失在视野之外,她定定的看了那道投在暗红木色楼板上的影子数秒。
“夫人, 请您现在立刻使用魔药吧。我好去向少爷复命。”
姬诀收回目光, 看向面前的侍女, “你的名字叫什么?”
他站在楼梯拐角处的阴影里, 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要躲。
在她的目光扫过来之前, 身体就先行一步的躲避。
可按理来说, 他才是这座城堡的主人,是她这个闯入者该退让。
而不是他。
侍女回答道:“我的名字叫做珍妮。”
“这里的管家又是谁?”
“是贝诺丝太太。”
“珍妮, 请你现在去将贝诺丝太太找来好吗?我有一些事情想向她请教。”
请教?
他从没见过任何一位贵妇对于仆从这样客气。
客气的让人感到好笑。
不过她倒不算太笨, 至少知道第一个该找谁的茬。
侍女皱眉道:“可是少爷说……”
女人不赞同的重复了一边侍女的名字,“珍妮, ”
声音加重,似乎是想向对面的侍女施加压力。
但很可惜,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不是我不想帮助您,但少爷的确给了我这样的命令。请您不要为难我。”
女人大概是很少有过什么不如意的事情, 轻而易举的就因为这毫不留情的再三拒绝而生气。
他的耳力不错,凝神去听的时候, 甚至能听清她变化的呼吸声。
就好像……
她正在他耳边喘息一般。
她沉默了片刻, 似乎是在思索如何指责对方。
片刻后, 她说出一点分量都没有的指责, “你, 你这样对待一位新的女主人实在是太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