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掉我的父亲,忘掉以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她的喉咙感觉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晚风吹过他的发梢,他专注的望着她,执着等待着她的一个答案。
少年的爱,炙热又干净,义无反顾,不顾一切。
在明天到来之前,在一切结束之前,就最后放纵这一回也没关系吧?
她慢慢回握住他紧扣的五指,那双黑眸逐渐软化温柔,仿佛坚冰一点点融化在春水里,“好。”
少年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灿烂如烈阳。
隐藏在黑暗中,被一层层掩盖却仍然在持之以恒燃烧着的细小火星,在这一刻化为燎原的火海,将一切吞没。
凤鸣,“恭喜您,获得SSS卡10点好感值,星币+50。”
他拉着她站起身,在残破的古堡中奔跑,穿过一具又一具腐朽的尸体。
这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地方,似乎也被他身上的光芒所点亮。
浓重的夜色笼罩了古堡,他们从高墙上的洞里钻出去,在黑暗中奔跑前行,似乎这样就能将所有的瘟疫死亡以及不愿面对的身份都甩在身后。
因为不用负责,亦或者说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姬诀放纵自己沉湎于这场梦境一般的私奔里,大方的应允着少年所有的要求,承诺着那不存在的未来。
他们离开疫病隔离区之后在山上找到了一个小木屋。
少年熟练的在火塘中生起焰火,蒙昧的光影落在少年的眉眼间,使得那张精致的面容变得朦胧。
他坐在火焰边,唇边无时无刻都挂着笑意,一双眼注视着姬诀柔和得不可思议。
姬诀有些好笑,“你准备盯着我看到什么时候?”
“像是梦里才会出现的画面。我到现在还觉得这一切有些不太真实,难以相信。”
姬诀点头道:“把这一切当成梦也不是不可以。”
少年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如果这一切是梦的话,我想要这个梦永远永远永远都不要醒来。这是我做过最好的梦,不,即使是做梦也做不到这样好。”
他身高腿长,整个人体型比姬诀大不止一圈,此时做这种小鸟依人的动作倒是显出几分滑稽。
姬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傻孩子。”
如果她明天早上突然暴毙的话,这傻孩子该吓成什么样子?
她有点后悔答应他了。
看着喜欢的人在眼前死去,明明已经握在手中的东西,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失去。
其实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得到过吧?
少年偏头躲过她的手。
他挪了挪身体,从背后将她整个人环抱住,懒洋洋的将下巴支在她的肩膀上,“喂,告诉过你了。不要再拿我当作小孩子对待了。我才不是小孩子,我比你还高好吗?”
他不满的加重语气,“我已经是大人了。”
姬诀忍不住笑道:“小孩子才会说自己已经是大人了。你为什么总是用喂来喊我呢?”
“那我们之间是不是应该有个特殊一些的称呼?”
说完这句话他的脸却先红了。
姬诀明知故问,“什么?什么叫做特殊一些的称呼?”
少年说话的声音也低了下去,变得吞吞吐吐,“就是那种,比较亲密的,比较亲密的称呼。”
他脑海中滑过舞会上那些女人看向自己的情人和丈夫时甜蜜的一声声,baby,darling,honey。
脑海中轰的一声炸开,好像有一道电流从四肢蹿过,他感觉呼吸困难,却又忍不住期待,期待的整颗心都咚咚咚好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如果,如果她用那样的口气喊他的话。
他会幸福到昏过去吧。
“亲密一些?”姬诀沉思片刻,迟疑道:“难道……”
少年随着她的难道,整个人都摒住了呼吸,充满期待偏头看向她。
她与他目光相接,“你终于想要喊我妈妈了吗?”
少年恼怒的瞪大了双眼,“什么妈妈,难道你只想做我妈妈吗?谁会跟妈妈私奔!”
眼见着少年被逗得炸了毛,姬诀笑出了声,同时又连忙揉了揉他的头顶安抚他,“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也没有妈妈会跟儿子私奔啊。不要生气嘛。”
少年的眸光闪了闪,闷闷的说道:“你的性格好恶劣,坏女人。”
“的确。我的性格可能比你想象的要恶劣很多。这样的话,你有没有后悔……”
少年打断她的话,很凶的驳斥道:“没有!我才不会后悔,永远都不会后悔。我做过唯一正确的事情就是喜欢你。”
女人的恶劣性格,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明明也察觉到了他的心意,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用后妈这个身份来刺伤他,阻挡他的靠近。
当她想要主动靠近时,他无法拒绝,无法不被吸引,无法推开她。
当她想要保持距离时,他却怎么都无法靠近。
从一开始,这段关系的主动权就掌握在她的手中。
放下一切跑来这里见她,大概是他唯一做过的,正确的事情,也是他唯一一次掌握了主动。
她的声音变得更柔软,“更亲密一些的称呼,你想要我怎么喊你呢。baby,darling,honey?”
她每说一个称呼,他的脸就更红一点,到三个词语说完已经是整个人都懵了的状态。
像是醉了酒,垂下头无力的靠在她的身上。
她的指尖从他的脖子滑到耳边,用轻的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呢喃,“这三个称呼,加图巴,你喜欢哪一个呢?”
他长睫轻颤,沉默了片刻,“honey。”
姬诀用指尖轻轻挑起他的下巴,“为什么不看我呢?”
他慌乱的抬起眼,便见到她唇边含着微笑,吐出甜蜜的音符,“honey。”
她的声音原本就很柔软,此时带着一点缱绻含糊的尾音,咬字更显得甜蜜亲昵。
这个简单的音符仿佛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魔力,让他感到天旋地转,似乎全世界其他所有的声音都就此消失。
只有那两个音符不断的在耳边回放,在脑海中盘旋,一遍又一遍。
他喘息变得急促而粗重,抬起手捂住了脸颊,不敢再看她。
姬诀好整以暇的看着少年的情态,眉眼间化开盈盈的笑意。
这大概也是她自从进入这个世界以来,最开心的时候了。
少年用手挡着脸,撒娇一般低声请求,“不要看我了。不要看我了。让我缓一缓。”
凤鸣,“恭喜您,获得SSS卡10点好感值,星币+50。”
姬诀移开目光,盯着火焰无声的微笑。
片刻后,他才重新凑了过来,整个人默默贴在她的身边。
姬诀,“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个称呼。”
少年立刻反驳道:“没有。没有……不喜欢。”
姬诀笑盈盈的继续问道:“那就是喜欢了?”
少年的呼吸一停,整个人都变得僵硬了,金瞳羞涩又慌乱。
她低低的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少年恼羞成怒,“太过分了。”
姬诀还想要想说什么,少年的身体先于大脑一步,堵住了她的双唇。
火光跳跃,窗外夜色深深,晚风吹过林叶,蝉鸣声声。
木屋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所有一切的声响都在此刻无数倍放大。
少年放开她,他红着脸大口喘气,但笑意却从眉眼间跑出来。
“太晚了,你快去床上睡吧。明天……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明天。”
姬诀看着少年精致的侧脸,忽觉出几分后悔。
她有些不忍心了,不忍心让他看见她的死亡。
不该答应他的。
一夜过去,太阳爬上天空,两队金甲骑兵在山野间疾驰。
马蹄敲在柔软的青草地上,马尾之后尘土飞扬。
两支队伍交汇,一方骑兵齐齐下马,向着另一队骑兵的领头者脱帽行礼。
高坐在马上的男人有着一头红发,蔚蓝的眸子扫了一眼面前的众人,微微点头,“起来吧。皇都的情况如何?萝拉的情况又如何?”
他说话之时,眉心微皱,表情并不算太好,仿佛有什么烦心事压在身上。
“公爵,我们刚刚已经去了疫病隔离区,那里没有找到夫人。但我们在隔离区的高墙上找到了一个洞。”
第四十九章
公爵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太意外的神色, 他沉思片刻。
“接到的消息是昨天进入了的隔离区,那么她最有可能是昨天晚上离开的,一晚上的时间, 应该还没有离开太远。”
他掌心中亮起一道蓝光, 光芒如离弦之箭直冲天际, 卷起疾风吹过整个山野, 最后光芒在最高空炸裂。
无数条光线顺着风穿入山林, 接着一条又一条的暗了下去, 片刻后,只剩下一条光线。
他抬起眼, 目光落在那唯一的指引光线上, “找到了,顺着这条线走。她就在这座山上。”
木屋中, 少年从睡梦中惊醒。
他感觉到风中传来的魔力波动,脸色微变,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掌心中积聚着一团火焰, 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前,猛然拉开木门。
门后之人伸向木门的手一顿, 那双蔚蓝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他。
两人无声对视片刻, 少年掌心火焰熄灭, 从头到脚都僵硬了。
“honey, 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父亲, ”少年浑身一颤, 唇齿动了动,“你怎么会在这里?”
奥隆目光从少年的身上移开,落在从床上懒洋洋坐起来的女人身上, “这句话,更应该由我来问你。”
姬诀揉着眼睛坐起来,这才看清门外站了一个男人。
他站在熹微的晨光里,一袭黑色的骑装,长身玉立。
暗红色的卷发几缕落在眉间,蔚蓝的双眸在看见她的瞬间漫开笑意。
他抬步绕过少年向她走来,用气音轻轻喊了她一声,“甜心。”
那种亲昵又自然的态度绝对做不了假,任谁都能看得出他眼中的爱意。
少年背对着她。
姬诀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凤鸣,在心底抓狂,“见了鬼,公爵为什么会回来?”
凤鸣没有回答她。
姬诀一时有些头疼,她这都要下线了。
前脚答应了儿子的私奔请求,后脚正宫又是人家的亲爹就杀到面前。
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炼狱。
啊,好想死啊。
就现在。
公爵走到她面前,身影将她完全笼罩,他唇边露出一抹温和的笑,缓缓单膝蹲下。
他抬起头看向她,蔚蓝的双眸中映出她的身影,“你不在的时间里,我总是在想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你的身边。你离开我之后的每一天是否快乐,又是否平安。”
他牵起她的手,在她手背落下一吻,“这一刻我等了很久,我们终于再次见面了。”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含有太多浓厚的眷恋与思念。
若加图巴是一团燃烧着的烈焰,肆意又炙热,危险且极富进攻性。
那么公爵就是被日光照射的海水,温暖却不至于灼伤对方,可以更成熟的包容一切,给予依靠。
姬诀下意识想要抽出手,却又生生的克制住。
他眷恋的深深凝视着她,仿佛她真的是他所深爱的妻子。
“希望我回来的还不算太晚……”
这个游戏剧情真是见了鬼。
完全就是个陌生人也能对她凭空生出爱意。
明明是SSS卡的主场,为什么一个只活在游戏背景里的公爵也会来添乱啊。
少年转过身,他站在门口,不紧不慢的敲了几下门板,打断了公爵的话音。
他的神色冷漠,那双金瞳却暗藏某种危险,“抱歉,这里还有一个大活人呢。”
姬诀触及对方的目光,不由得下意识有些紧张。
加图巴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您离开太久,有一些有关于萝拉的重要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您。”
奥隆松开姬诀,站起身看向加图巴,眉眼间的温柔一点点消失,重新变得平静。
他淡淡道:“你就是这样直接称呼她的名字吗?太没礼貌了,萝拉是我的妻子,你理应给予她应有的尊重,至少该称呼她一声母亲。”
姬诀头皮发麻,掌心出了汗。
不敢说话,完全不敢说话。
“母亲?”加图巴玩味的重复了一遍,他看向姬诀,“您希望我喊您母亲吗?”
姬诀听到这个死亡问句,忍不住掐了掐掌心。
总感觉怎么回答都会当场死亡的样子。
她迟迟没有做出回答,甚至躲开了他的目光。
加图巴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却只是压住了所有的情绪。
一言不发的注视着她,用尽所有耐心,希翼等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姬诀陷入了艰难的思索,到底是模棱两可的端水糊弄过去呢?
还是明确的在父子之间做出选择?
亦或者,直接告诉公爵,她只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得错而已。
没等姬诀艰难的做出一个抉择,公爵就替她回答了加图巴,“不要威胁她。加图巴,萝拉她跟你想的不一样,她不是皇都那些贵族。她很年轻也很善良,你这样会吓到她。”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
短短几步而已,却像是一道难以逾越的无形鸿沟。
少年向着她迈出一步,“这么久没有见面。难道您没有什么想对公爵说吗?”
姬诀仍旧在沉默。
奥隆挡在姬诀的面前,他皱眉不满道:“你不要这样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