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太奸诈了,让妇女带着小孩在地雷阵里走,咱们的人自然不会起疑心。”
旁边一个高壮的军人说:“他们确实有很多计谋,不只会蛮干,我们得到消息,他们针对您制定了斩首行动,请徐总司令避一避。”
徐总司令叹口气:“大部分人只知道负责西路南路的两个司令,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我在这里,看来我们内部还有奸细啊!”
对方好像不关心奸细,只是再次强调:“请徐总司令跟我们退出战区,或者用替身先……”
徐总司令摆摆手:“不要急,下午吧,等我安排好一切下午就跟你们走。”
高壮的汉子看看徐元帅花白的头发,固执地还要请求他离开,这时又有人来汇报,徐总司令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语气强硬地说:“已经告诉你撤离时间了,我不打算再讨论这件事。”
对方绷着脸一言不发,徐总司令就又开始忙碌起来。
萨仁终于有了休息的时间,被闲下来的军医追问她在哪儿上的学,听说没上过学,他们先是沉默片刻,又开始问她师承何处,有些中医世家,世代相传的手艺,确实不用去外边求学。
哪知道萨仁真就是个蒙古大夫,医术都是看书学的,在牲畜身上实践的,大家惊掉下巴,看着她满眼的不可置信。
圆脸军医疑惑道:“你这连个赤脚医生都不算,就是野医啊,怎么混进来的?”
萨仁无奈地摊摊手:“我也想知道啊!”
第167章 真假伙夫
萨仁在救护所里待了一天,等这边不忙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留下来做军医,还是回去继续看管女俘。
正想去问问,突然看见圆脸军医正在处理的重伤员有点眼熟。
她过去细看,确实眼熟,但根本想不起名字来,难道是原主认识的人,没有原主记忆就这点不好,不过原主从来没出过草原,怎么会认识这里的人?
“他没穿军装,不是咱们的人吗?”
旁边送这个伤员来的人就说:“对,不是咱们的人,也不是俘虏,好像就是个误入的乡民。”
误入的乡民?萨仁更疑惑了,她努力回想,终于在记忆里把这张脸挖了出来!
这不就是给战俘送饭的伙夫吗?为什么会突然跑去战场?这里离前线有段距离啊。
军队里有炊事班,但给战俘做饭的却是从边境村落征召的民兵,他们对地形更熟悉,出发前带了不少,有些用不到的就做些杂活。
萨仁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跟圆脸军医说了声,就想回战俘收容所问问情况,哪想到还没到呢,就听到有人在喊叫,一队持枪士兵正往那边跑。
是战俘营的战俘动乱,想袭击看守!萨仁听到那边几声枪响,因为熬夜做手术有些迟钝的大脑突然就灵光起来。
那个伤员根本不是伙夫,因为两人都是光头又长得一样,她第一反应就觉得是一个人,可伤员手上有烫伤的伤疤,伙夫没有啊!
为什么两人长得一样?伤员为什么突然闯进两军对垒的战场?
那些女兵为什么摸伙夫的手?真就寂寞难耐吗?还有她们做的手势,比划光头是什么意思?
萨仁把这些疑惑串联起来,突然有些心慌,这些战俘没有武器,被团团围着,明知道他们再折腾也逃不掉,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来搞动乱呢?
她突然想起草原上的狼!难道这些越国人也是在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吗?萨仁又想起女俘和光头伙夫的那个动作,比划头,是首领的意思吗?
萨仁马上往指战中心跑去,反正严军长派她来是为了照顾元帅的身体,她就该贴身看护。
人家拦着不让进,她就说她是医生,要给徐总司令送药。她还把常备着的小药丸拿出来给人家看,这种药丸类似于强心剂,是可以急救用的。
萨仁说:“徐总司令都快八十了,看着康健而已,他需要按时吃药,不然旧疾复发你负得起责任吗?”
对方负不起责任,想去请示,萨仁又说来不及了,要一起跟他进去请示,萨仁是内蒙军区送来的,身份已经检验过,对方也没有起疑,于是一道道关卡往里送她。
指战中心,警卫员小声跟徐总司令说了几句话,徐总司令愣了愣,招手道:“叫他进来吧,在这里能出什么事?”
一直在等他撤离的高壮军人皱眉道:“徐总司令最好只见高层军官,不要再接见其他人。”
“只是个厨师,之前帮过我们,我还吃过他做的饭!再说有你在这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萨仁进来时正好看见光头伙夫拎着篮子要进指战中心。
跟他长的一样的人还在急救,长得一样是巧合,同是光头也是巧合吗?
就算都是巧合,一个给俘虏做饭的伙夫怎么会跑来指战中心,总司令的饮食肯定有专人负责啊!
萨仁快步上前,几乎跟光头伙夫一起进了指战中心,“徐总司令,这个人有问题,我建议好好查查他的篮子,仔细搜他全身。”
屋里的人都被她吓了一跳,角落里的高壮军人看萨仁的眼神十分奇怪,萨仁也不管,反正她不是军人,就是一届平民,错了也不能处罚她吧,这种事宁愿说错也不能错过啊!
光头伙夫也被萨仁吓了一跳,他都不用别人查,直接行动了。
就见他从篮子里拿出打火机往篮子底部伸去,萨仁这才看清楚他的篮子,居然是双层的,上边放了吃的,下边难道是炸药?
完蛋了,来不及了,她离光头伙夫最近,逃都没处逃,危急时刻,萨仁还安慰自己,没事直接死掉比近距离炸伤要好受点。
别人还没反应过来,高壮军人已经冲了过去,一个擒拿把人按在地上,紧跟着他的另一个军人跟他配合默契,已经伸手拿了桌上的大茶缸,把一茶缸水浇在了篮子上。
萨仁松了口气,果然元帅身边是卧虎藏龙啊,完全不用她担心。
徐总司令也吁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却见光头伙夫被拉起来时用鞋子蹭了两下地面,然后朝着徐总司令扑了过来。
萨仁傻眼?难道鞋底有机关?还没等她有所反应,拉着光头伙夫的军人就直接把他推出了指战中心。
两人刚出去就听见嘭的一声响,是炸药爆炸的声音,外边一团乱,警卫员们先冲进来围住徐总司令,萨仁却直接就冲了出去。
光头伙夫的腿断了,正在哀嚎,那个军人伤在腹部跟手部,一身火药味,只是一鞋底的火药就有这种威力,萨仁实在不敢想刚才那半篮子火药炸了会多惨烈。
她没管光头伙夫,过去帮受伤军人检查,他都快晕了,见她过来却用询问的语气说:“萨仁?”
“啊?”这里没几个人叫她名字,都叫她蒙古大夫,或是那个女军医,而且受伤军人的语气很熟悉,就像是朋友家人。
萨仁再定睛一看,不禁更慌了:“大哥?”
受伤的军人真是她大哥,她在家见过照片,比二哥要高一点,也更壮实。
萨仁一边喊人来帮忙,一边摸脉,手上只是烧伤,腹部炸出的口子太难处理了。
徐总司令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能到指战中心的人,都是经过层层审核,绝对没问题的。光头伙夫跟徐总司令早就认识,也算有渊源,哪想到他会叛变!
他看着腹部血流不止,肠子都能看到的萨仁大哥,心揪得很紧,“他不能移动,赶紧把最好的军医都找来!”
萨仁说:“徐总司令,请准备飞机送他到最近的医院,这种情况必须及时进行植皮手术!”
徐总司令看着伤口惨烈的样子,又看看萨仁,“飞机随时准备着,等军医来了就可以走。”
等萨仁指挥着人把桌上的沙盘都移开,把大哥平放上去,圆脸军医跟李军医小跑着就来了,然后他们看看伤口,再看看萨仁,对徐总司令说:“她就是最好的军医!如果她都没办法,那我们更没办法。”
萨仁正在清理伤口边缘,这种深度烧伤,只能把烂肉去掉,从别的地方取肉来移植,她自己完全可以做到。
虽然移植手术难度太高技术性太强,她做了会很难解释,但这是大哥是生死关头,她也不会犹豫。可在这里做这种手术风险太大,没有设备,只靠着眼跟手,太考验人了。
所以她决定就这么开着腹往大医院送,不用包扎也没法包扎!至于会不会感染,活人才能感染,有她看着,有续命的小药丸,问题不大。
徐总司令听说她要这样送伤员上飞机就愣住了,又听圆脸军医说她就是最好的军医,就更疑惑了。
不过时间不等人,他当机立断没再多问,只看萨仁:“你刚才叫他大哥?是亲大哥吗?”
萨仁点点头,当然是亲的!
“好,我把他托付给你,他不只对你很重要,对国家也很重要!请一定治好他!”
临走时,萨仁又简单跟徐总司令说了她发现的问题,“救护所里还有个光头,我怀疑他们是孪生兄弟。”
“好,快走吧,我会查出真相的。”
想刺杀的光头伙夫断了条腿,早就晕了,警卫只把他控制起来没人给他看伤,差点把全军总司令,国防部长给炸了,谁不后怕,只要不死哪有人会管他,等一切安排好,查完了后患才有人给他提供人道主义救援。
一查还真发现他们是孪生兄弟,这个来刺杀的光头从小跟着亲戚去了越国。开战前,真的伙夫被骗去探亲,结果他的同胞兄弟已经被那边洗脑。假伙夫把他扣下来,自己也剃了个光头,去顶替真伙夫执行刺杀任务。
本来越国那边是想把真伙夫杀了,可看管真伙夫的是他亲戚,动了恻隐之心,让他赶紧躲去山里,等不打仗了再出来。
万幸这位真伙夫是又忠又义又勇的汉子,想回来报信,结果闯进了两军交战的战场上,被流弹打伤,然后被萨仁发现。
徐总司令看着那些记录:“这些重伤员都是她救的?”
“对,她还提议对战俘严加看管,减少食水让他们干活,当时我还觉得这姑娘太狠了,可现在想想要是我们严加看管,没准早就发现问题了,战俘突然闹事就是在吸引注意力,然后假伙夫再来找您,说送饭时听到他们说话,知道战俘为什么会突然闹事,以您对他的信任肯定会见。”
徐总司令想起自己一开始居然还因为这姑娘的到来,怀疑严军长老糊涂了,现在看看到底是谁老糊涂了?一个伙夫而已,再信任,能随便放进指挥中心吗?
差点害死自己不说,还把这姑娘的大哥给炸成重伤,那位可真是个人物,军中的重点培养对象,千万不能有闪失。
他叹口气:“真没想到是他妹妹,这姑娘到底什么来路?心思缜密,遇事果决,倒是个当兵的好苗子,把她的资料全都给我找出来!”
萨仁可想不到徐总司令百忙中还要查自己。越国这边根本没有好医院,就算有,也不敢去啊,只能回国,李军医跟着一起上的飞机,他十分担心:“这样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他真怕一上飞机,这肠子肚子都从伤口里冲出来。
烧伤的是腹壁,没伤到小肠和内脏,萨仁已经做了简单的处理,飞机升空时又按住了穴位,做着简单的释压,确实没出事。
“你胆子也太大了!”李军医看着烧伤处,擦了把汗。
等飞机降落到离战区最近的东兴市,来接机的医生们看到这样子,也都惊呆了。
“当兵的命真硬,就这么给运过来了?”
第168章 打补丁
萨仁把大哥送进急诊室,听里边的医生在讨论着如何治疗,她心急如焚,恨不得亲自上。
李军医见她着急,就主动进去找人家:“病人的伤势我们最了解,要不然还是由我们的医生来做主治吧。”
对方正纠结呢,这伤口形状跟深度太难处理了,见他们接手自是求之不得。
萨仁马上道:“中医手段的话恢复期太长了,肉很难长出来,又怕反复感染,我看准备皮肤移植吧。”
“这个项目我听说过。”对方犹豫着说。
听说过?还是个项目?萨仁十分气馁,以为东兴市医院算是大医院了,结果居然也没有人能做皮肤移植,那只好她自己来了。
李军医小声嘟囔道:“你不是中医嘛?这也会?”
“南北朝的时候就有人手术治疗兔唇,隋朝太医巢元方接过肠子,清朝有人用琴弦分离过连体婴,什么中医西医,内科外科的我不懂,我只知道想办法救人。”
她干脆利落地指挥着大家准备手术用的东西,为了表示自己是外行,还故意说错了几样东西。
什么皮片皮瓣血管脂肪都不提,只说:“这是我大哥,我不懂什么项目,只考虑怎么把这个洞补上,所以别跟我说不可能,他别处肌肉发达,割下来在这儿打个补丁怎么就不行了。”
打个补丁?外科的主治嘴角抽了抽,这是个什么人物啊,屠夫吗?
偏偏萨仁自信得很,指挥了这个指挥那个,还真的把所有都安排的头头是道,这语气这做派—看就不是泛泛之辈,当地医院的医生都不敢怠慢,配合着她开始做手术。
手术刚开始院长就匆匆来了:“有人在做移植手术?刘医生还是付医生?什么伤情?很危急吗?为什么不送去南宁做?”
“是个军医!”
“军医?”
“刘医生在给她做助手,付医生在观摩。”
院长还以为是位行业大拿,过去—看,是个年轻女性,虽然戴着帽子跟口罩,但从体态和眼睛也能看出来年纪不大,“这有二十吗?开什么玩笑?军医都这么莽的吗?”
可看着下边那位的动作,他不再感叹,也观摩起来,萨仁没关注过皮肤移植在国内的发展,她那个时代整容技术堪比换脸,哪个医院没有整形外科,哪个外科医生不会皮肤移植。
所以她完全没想到会引起围观,然后她的打补丁—说也传开了,等萨仁终于补上这个洞,把别处也缝合好后,小护士就说:“我们院长要见您。”
萨仁在人家医院用人家的设备和人做了手术,自然要表示感谢,哪知道人家问的是皮肤移植术,“卫生部只说要提高医护人员的专业技能,可我们去南宁市参加培训人家也不教我们这个,再说他们南宁那边也只有两个医生能做,皮片移植我们试过,可皮瓣移植失败了两次,血液循环不起来,移植处容易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