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人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峙。
众人朝门口望去，原来是钮钴禄贵妃。
“嫔妾/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吧。”
“谢娘娘。”
霁宛看着钮钴禄贵妃坐到上位，在她的印象中，这钮钴禄贵妃是个极清冷的人，除了有个贵妃的身份，平日里也不怎么显眼，倒是在康熙那次将宫权交给她的时候，她对这位贵妃才注意起来。
钮钴禄贵妃看着坐在一旁的荣妃，温和的笑着问道：“本宫来得晚，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荣妃妹妹可否和本宫说说？”
荣妃如今是不争不抢，却也谁都不得罪，只管看戏。
既然贵妃开口问了，她也只得将事情都说了一遍。
霁宛无畏的坐着，反正在这件事里她可没错，原本想要发作一番也被贵妃给打断了，就算贵妃想要给她安罪名也找不到理由。
反观袁答应眼神却是有些躲闪，放在腿上的两只手紧紧攥着。
但要说怕她也不是很怕，在她看来，这宫里就没有一个女人是不讨厌乌雅霁宛的，贵妃应当也会站在她这边。
贵妃冷冷的看着袁答应，道：“袁答应，本宫问你，你说那些话犯了什么错？”
袁答应赶紧走出来，没想到贵妃真的会为难她。
“嫔妾，嫔妾……”袁答应说不出来。
霁宛道有些意外，这贵妃娘娘竟是站在她这边，但也不敢肯定。
“皇贵妃娘娘到。”
佟皇贵妃手搭在芳若的手上，走了出来。
“嫔妾/臣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皇贵妃娘娘吉祥。”
看着这些女人都要向自己行礼，佟皇贵妃心里舒坦极了，就连笑容都真实了几分。
“都起来吧。”
皇贵妃眼神掠过霁宛，看向还站在殿中的袁答应。
“袁答应这是？”
一旁的钮钴禄贵妃接了话，将事情说了一遍。
问道：“袁贵人不敬皇上，胡言乱语，不知皇贵妃娘娘认为该怎么处置才好？”
皇贵妃看了钮钴禄贵妃一眼，这钮钴禄氏何时也插手这些事了？难道是得了那半个月的宫权，她的野心就藏不住？
她这样是想拉拢乌雅氏那个贱人吗。
皇贵妃想着这些，小幅度的皱了皱眉。
接着正色看向袁答应，厉声道：“袁答应，你可还有何要说的？”
袁答应跪到地上，狠狠瞪了一眼霁宛后委屈的说道：“娘娘，嫔妾只是看不惯有些人耍手段勾引皇上，嫔妾的话并没有不敬皇上的意思，还请娘娘明察。”
“呵，你身为后宫嫔妃口无遮拦，还敢为自己求情？”贵妃冷冷一笑道。
皇贵妃皱皱眉，说道：“袁答应口无遮拦，从今日起，你就在自己宫里抄写宫规百遍。”
“是。”袁答应咬唇，不甘心地应了下来。
霁宛朝钮钴禄贵妃看去，却是正好对上了钮钴禄贵妃的目光。
钮钴禄贵妃对她一笑，霁宛怔愣一瞬，朝贵妃点了点头。
这贵妃的笑怎么带着点狡黠的味道？难道她是为了好玩才帮她？
怎么可能呢？后宫里的人做的事情肯定都是有她们的目的的。
袁答应的事情处理好后，皇贵妃又将目光转移到霁宛身上。
带着关心的语气问道：“昨日乌雅常在身边的宫女来说乌雅常在身子不适，可好些了？”
“嫔妾谢皇贵妃娘娘关心，嫔妾已经好了。”她可怕皇贵妃像上次对付德妃一样，变相的让她禁足。
“那就好。”
“众位姐妹可都要好生照顾自己，只有这样才能服侍好皇上，为皇上开枝散叶。”皇贵妃温和的笑着道。
“谨遵娘娘教诲。”
宜妃白眼一翻，还不是皇后呢，摆什么贤良淑德的架子。
皇贵妃站起身，笑着瞥了一眼霁宛，道：“今日太皇太后特意让本宫带上乌雅常在去请安，走吧。”
今日一大早慈宁宫便派了人来通知她这件事，当时她心里畅快极了，她倒是不必自己和太皇太后说，太皇太后已经看这个贱人不顺眼了。
霁宛心里有些发慌，不会吧，太皇太后的发难这就来了？
不仅霁宛这么想，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肯定是太皇太后看不过眼这乌雅常在这么受宠，想要训诫一番。
第64章
来到慈宁宫, 慈宁宫里飘着淡淡的檀香味，太皇太后常年礼佛，倒是相宜。
霁宛跟着走在最后头进了慈宁宫, 规规矩矩的低着头行礼, 没敢乱看。
“都起来吧, 看座。”太皇太后的声音响起，有些沧桑却也带着些温和。
“老祖宗可用了早膳？”皇贵妃坐落在一旁, 关心的问道。
“用了, 用了。”太皇太后笑呵呵的道。
说完，太皇太后又看向德妃, 问道：“德妃，胤祚可好了些？”
德妃恭恭敬敬的起身回答：“劳太皇太后挂记, 胤祚已经好多了。”
太皇太后点点头, 慈爱的道：“那就好，他身子弱, 让奴才们精心照顾。”
当初胤祚生下来时先天不足, 皇帝就给他用了祚字, 当时她就觉着这样一个孩子担不起这样一个字, 现在也没见他身子好起来。
唉！皇帝的子嗣还是少了些, 如今满打满算，也只有八个阿哥。
“是。”
太皇太后这个关心几句, 那个关心几句，然后才像是突然想起来霁宛，朝底下看了几眼, 好奇地问道：“哪个是乌雅常在？让哀家看看。”
别的妃嫔便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太皇太后会这样待这位常在。
皇贵妃本来的浅笑渐渐扩大，眼底闪着兴奋的光芒，她倒要看看，这乌雅霁宛要怎么出丑。
霁宛被点名，心一跳，内心有几分心慌。可想着康熙之前和她说太皇太后是个慈祥的，不会和她一般计较，她就当他说的是真的吧。
况且看着方才太皇太后的样子，确实挺像个慈祥的老太太的。
她也在心里庆幸，她今日打扮的还挺素雅的，穿着规规矩矩的青绿色直筒旗装，头上也就簪了两支碧玉莲花簪。应当是符合一般老太太的喜好的。
霁宛走到殿中间跪下行礼。
“嫔妾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万福金安。”
“起来吧。”
“谢太皇太后。”霁宛起身，面上不卑不亢，平静极了，实则内心紧张得不行。
半抬着头，眼睛不敢直视太皇太后，只能看着太皇太后的衣角。
太皇太后浅笑着细细打量，抬手招了招，温和的道：“你且走近些，让哀家好好看看。”
“是。”
皇贵妃瞧着太皇太后的态度有些不对，对着乌雅氏的笑有些过于真实了。难道太皇太后让乌雅氏过来不是为了训诫。
不可能，太皇太后怎么会愿意看到一个卑贱的宫女爬上来，就像德妃和卫庶妃一样，太皇太后起先也是不待见德妃的，只是因着孩子对德妃和颜悦色了些。
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所以德妃在太皇太后面前也只敢恭恭敬敬的，不敢亲近。
霁宛往前走了几步，离太皇太后还是有些距离。
太皇太后却是不满地道：“你这孩子，哀家可不吃人，再走近些。”
皇贵妃听了一喜，这就开始训斥了。
钮钴禄贵妃倒是笑笑，太皇太后这是对乌雅常在有好感呢。
越来越有趣了，她真想好好探究探究这位乌雅常在，究竟是如何能得到太皇太后的好感的。
霁宛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往前走得更近些。
太皇太后无奈的道：“看看这丫头，罢了，就站在这儿吧，哀家也能看清了。”
苏麻喇姑听了，一笑，说道：“主子，乌雅常在这是看见您有些紧张。”
霁宛见势说道：“嫔妾胆子小，初次见太皇太后确实有些紧张，但是太皇太后慈祥，嫔妾是不怕的。”
话语间带着点儿小女孩的娇俏。
太皇太后听了发笑，“你这孩子嘴甜。”
霁宛听了，蹲下行礼，“谢太皇太后夸奖。”
太皇太后看了笑说道：“还是个不知羞的。”
霁宛听了，不好意思的一笑。
太皇太后心里也是感叹，这丫头眼神清澈，虽然紧张却是不卑不亢，一看就知道是个纯真活泼的，难怪皇帝喜欢，在这人人都带着面具的宫里，有这样一个人在，真是很难让人不喜欢。
在座的人心里可就不是滋味了，本想着太皇太后对着乌雅常在不会有好脸色，可现在看着太皇太后的反应，分明是对乌雅常在有好感的。真不知道她是走了什么运。
“你这丫头着实亮眼，哀家看了也喜欢。”
霁宛有些惊讶，更加惊喜，眯眼笑起来，道：“嫔妾谢太皇太后喜爱。”
皇贵妃扯着嘴角干干的笑了几声，附和道：“乌雅常在年纪小，性子活泼，确实招人喜欢，难怪皇上如此宠爱乌雅常在呢！”
话里话外还是将霁宛如今盛宠的事情给抖落出来，想引起太皇太后的反感。
太皇太后听了，笑淡了几分，端过一旁的茶放到嘴边喝了起来。
皇贵妃见此，以为自己的话奏了效，嘲讽的看着霁宛。
带着金色护甲的手微翘，捻起帕子遮在唇边掩住得意的笑。
太皇太后放下茶盏，淡淡道：“要是你们都将心思放在皇帝身上，想必皇帝也会多宠爱你们几分。”
这话就差明着指出是说的佟皇贵妃了。
佟皇贵妃面色一滞，有些不好看。
其他人心里都在幸灾乐祸，她说那话，谁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太皇太后不知道乌雅常在受宠吗，就她急着说出来，现在招了太皇太后的不喜吧。
众人沉默没说话，还只得佟皇贵妃接话，扯着笑道：“老祖宗说的是。”
太皇太后脸上露出倦色，道：“哀家有些累了，都退下吧。”
这时候，康熙到是来了。
原来也没碰到过，只是这次霁宛在这，多聊了会儿，而康熙听人汇报霁宛来了慈宁宫，有些担心，就也赶着过来了，正好碰在一起。
康熙还穿着朝服，身后就跟着李德全一人走了进来。
“皇祖母这儿倒是热闹。”
“皇帝来了。”太皇太后一双慧眼望着康熙，往常也没见他这么早来过。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一众妃嫔又给康熙请安，“嫔妾/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康熙走到太皇太后身边摆着的椅子上坐下，道：“都起来吧。”
“谢皇上。”
本是要告退离开的，如今康熙来了，倒是都不愿走了，好不容易见着一回，一个个的又坐了下来。
只有霁宛还杵在殿中间。
康熙看了眼站着的霁宛，转头看向太皇太后，问道：“可是乌雅常在惹了皇祖母不开心？”
太皇太后笑着朝康熙瞥去一眼，“这丫头可是讨人喜欢的紧呢。”
康熙笑了笑，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是吗？她往常是个笨的，孙儿还怕她惹了皇祖母不开心呢。”
霁宛听着这话就不开心了，虽然他是在替她说话，但也不能当众说她笨！
于是悄咪咪地朝康熙那儿瞪了一眼。
太皇太后好笑，她这孙儿啊，就怕她这老婆子为难这丫头，话里话外都维护着。
兴味上头像打趣打趣她这孙儿，“是吗，哀家还以为你是心疼这丫头站久了呢。”
康熙尴尬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孙儿不是这意思。”
太皇太后抛去一个了然的眼神。
康熙就更不好意思了，都这么大了还被祖母打趣。于是没好气的看了霁宛一眼，这不让人省心的！
霁宛低头抿着唇，倒是也有几分不好意思。
这样一来，她怕是被这些女人惦记得更狠了。
旁人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皇上一来，都没朝她们望上一眼，满心满眼都是乌雅常在。
本就没有什么圣宠的人还好，那稍微得圣心的人心里都格外的膈应。
“行了，哀家也累了，都退下吧。”
“孙儿告退。”
众人也都跟着康熙告退。
霁宛等在最后退了出去，一出慈宁宫就看见宫墙边佟皇贵妃在和康熙说着什么。
霁宛站在那儿没动，只见康熙朝她这儿望了一眼，又转过去和皇贵妃说话，随即皇贵妃就行礼告退，走之前朝她恨恨地瞪了一眼。
霁宛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反正已经撕破了脸皮，她又处处针对自己，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若是一味退让，反而让人觉得自己好欺负。
等佟皇贵妃一走，康熙朝霁宛招招手，霁宛高兴地走了过去。
康熙握住霁宛的手，霁宛朝康熙甜甜一笑：“皇上。”
康熙笑着捏了捏霁宛的脸，道：“没想到宛宛有些本事，就连皇祖母都喜欢上了。”
霁宛一扬下巴，骄傲地道：“我又可爱又聪明，当然讨人喜欢。”
康熙唇角微扬，目光有些锐利，道：“是吗？朕看你笨得很，被人欺负了也不吭声。”
霁宛看了康熙一眼，随即闷闷地低下头，道：“您都知道了，我本来是要反击的，这不是被贵妃娘娘打断了吗，再说了，她也得到惩罚了。”
康熙瞧她这模样，轻哼道：“没出息。”那点子不痛不痒地惩罚有什么用？皇贵妃真是越来越不得用了。
说完便拉着霁宛走，这一拉却是没拉动，康熙疑惑的朝霁宛望去，却是看见几颗金豆子掉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