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重生后——金大容
时间:2021-10-14 09:19:08

  许是脑海过了这么一个念头,她无意识的道了一句:“公子若是担心声名被累,待我回去禀报了阿爹,他日嫁给公子。”
  谭玉书几乎在这一瞬间猛地抬头看向了她:“你——”
  “公子,到医馆了。”
  车夫此时正好将马车停下。
  苏宛菱哪里还顾得上与谭玉书说话,忙抱了苏柔淑下来,车夫搭了把手,将苏柔淑送进了医馆。
  带车夫重新回到马车边上,唤了两声车中的公子,却发现里面的人一直没有回应,直到他唤到第三声,才听到里面淡淡传来一句:“回府。”
  “是,公子。”
  马车再次动了起来,而车中的谭玉书已经缓缓握住了垂放在膝上,握着折扇的手。
  苏宛菱……
  前世,苏宛菱解除了与他的婚约,嫁给了太子。
  那时他还年少,只觉得自己被退了婚,心中不愤,便主动上门,想要见苏宛菱问个明白。却不料苏宛菱根本就不见他,晾他在客厅坐了足足一个下午,最后还是管家出来请了他离开。
  在路过一个院落的时候,他瞧见了将自己退了婚约的未婚妻苏宛菱。
  那时的苏宛菱明媚动人,就那么站在院中,她身边还有一个丫鬟,正在与她说话。
  “小姐,与谭家的婚约是老爷所定,这样退婚不见会不会不好呀?”
  “有什么不好?谭家不过是区区六品小官,谁要嫁过去。”
  那么伤人的话,就这样理直气壮的从苏宛菱的口中说出。
  就算后来过去了十二年,就算日后他位高权重,也永远忘不了这一天,他在苏家所受的屈辱。
  当时那名管家就站在他的身后,脸色十分古怪,而他就这么站在花圃边,紧紧握住了袖下的手,脸色从通红到发青,再到后面的惨白,就这样落魄的踏出了苏家的大门。
  至此之后谭家与苏家决裂,再也没有往来。
  谭玉书回想起来自己如何会忽然回到十二年前,又如何会在此遇到苏宛菱,只觉得一切犹如梦一般。
  天子登基后一直对他十分忌惮,他也知道功高盖主,所行所事也都是以天子为主,除了一次因为赈灾一事才与高巍奕起了冲突:高巍奕想要把赈灾粮饷交给耿平侯耿宏掌管,但当时国内灾情严重,耿平侯从未主掌赈灾事宜,若是交给他来执行,怕是灾民都来不及等到赈灾粮就要一命呜呼了。
  他为天下苍生着想,在朝廷上驳了天子颜面,与群臣一并请求将赈灾一责交给了原来的户部侍郎张祯负责,却不料因此被天子记恨。他被外调到了南岭州任职,结果在路上被人伏击而死。
  待他再次苏醒时,已回到了十二年前,自己十七岁即将参加科考的前一个月。
  也是在这一年,他会再次被苏宛菱退婚,他的母亲原本就病重,也因他遭到退婚而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谭玉书尚在马车中恍惚时,却没想到竟直接在鸡鸣寺下撞上了苏宛菱……
  这一世的苏宛菱似乎与前世有些不同,他记得前世自己去鸡鸣寺为母亲祈福时并未遇到她,而是在之后返回了城才知道苏家二小姐与苏家大小姐那天也去了鸡鸣寺,而那位原本即将嫁给太子的苏家大小姐出了事。
  他原本以为苏家大小姐苏柔淑在山上出事,必定是与苏宛菱有关,因为前世太子曾派人调查过此事,虽然被严令封禁外传,但后来他身居高位,还是得知了一些事,说是当年苏宛菱为了抢走嫡姐的婚事,而在山上害了苏柔淑。
  不过现在看来……苏宛菱似乎是真心想救苏柔淑……
  ***
  医馆内。
  苏宛菱一心扑在苏柔淑身上,并不知道离开的那辆马车上就是她前世退婚的谭家小公子,也不知道他也和自己一样再世为人。
  她在屋门口来回踱步,几个医童端着水盆进进出出,不知道换了多少盆血水。那些血水被倒在院中,她看着脚下弥漫的鲜红,忍不住祈求……
  ——求求老天……
  ——既然将我送了回来,就请您也让我的阿姐平平安安吧……
  “只要阿姐可以平安,无论让我付出多大代价都可以……”
  这一世,她再也不要重蹈覆辙了……
  苏家得知消息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户部尚书苏健柏下了朝堂便立刻赶来了医馆。
  医馆外面已经围了数层老婆子老妈子,还有苏柔淑的母亲,苏家正房凤氏。
  苏健柏看到满院的人候在外面等,而屋里的苏柔淑还生死未卜,面色瞬间白了一分,他目光很快落到了站在一旁的苏宛菱身上,疾言厉色道:“跪下!”
  苏宛菱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
  苏健柏上前两步:“你与柔淑同去鸡鸣寺,为何不照看好她!你还指示柔淑的丫鬟替你去买酥酪,让她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今日若是柔淑有个三长两短,我定然不饶你!”
  苏宛菱听到这里几乎是重重磕下了头:“父亲,是我害了阿姐,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凤氏看见苏宛菱额头都被磕出了血,有些心疼的上前一步将她搀扶起来:“柔淑此次都能及时送回来医治,都多亏了宛菱,谁也不想会在山上出事。”
  苏健柏纵横官场,阅人无数,自知这个二女儿好高骛远,她性格要强,便想着替她安排一个小官人家嫁了,日后在夫家便也能容她这样的性子,却不料她不知好歹,一心贪恋大女儿的婚事。
  如今鸡鸣寺一事,让他忍不住想会不会是苏宛菱搞的鬼,不免心中悲寒,所以语气也重了三分。
  凤氏说的话,让他冷静了下来,转头问道:“是宛菱救柔淑回来的?”
  “自然是宛菱。今日去鸡鸣寺祈福还有旁的许多人,他们都瞧见宛菱抱着柔淑赶下山,又求了一辆马车将柔淑送到了医馆。你看看宛菱的手臂,破了这么大一道口子,一定是摔的不轻。”
  苏健柏脸上的表情明显舒缓了下来,他想着也是,毕竟柔淑是宛菱的亲姐姐,即便她心中再嫉妒,也不至于做出害人之事。
  他抬头看到苏宛菱手臂上的伤,到底也是心疼,便道:“你先下去包扎伤口吧。”
  “可是阿姐——”
  苏宛菱不愿离开,她正要说什么,忽然身后的房门打开了。
 
 
第3章 阿姐苏醒   当日在鸡鸣寺,发生了什么可……
  大夫擦拭着手上的血迹从里面跨了出来,凤氏看到那血迹忍不住红了眼眶,差点没有站稳。
  边上的苏健柏上前一步:“林大夫,人如何了?”
  “情况算是稳住了,幸亏送来及时,而且路上似乎有用东西包扎止血,她的双腿虽有折断,但所幸接上的时间快。只是苏小姐从前便身体虚弱,接下来的静养需要万分小心谨慎。”林大夫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大夫,经常为苏府中的人问诊,其中也包括苏柔淑。
  凤氏双眼通红:“林大夫,柔淑日后是否会留下疾症?”
  “只要照顾得当,走路下地是无问题的。”有医童递上了热巾,林大夫擦了一把脸,回答道,“至于是否会有一些腿疾遗留,还是得看日后的愈合情况。”
  站在边上一直全身紧绷的苏宛菱终于缓了一口气,这一世的情况果真改变了。
  前世苏柔淑被送下山医治时错过了最好的就诊时间,导致双腿无法救治,此后一生只能坐在轮椅上。而这一世苏柔淑日后是可以下地走路的,而且只要照顾得当,她或许能完全康复!
  “半个月后的簪花宴,以柔淑现在的情况,怕是无法参加了。”苏健柏想到了宫中的事。
  自从太子高巍奕求娶苏柔淑一事被传开,宫里便会时不时的将苏柔淑召去,有时是皇后亲自相邀,有时是宫里女眷举办的茶话会,但到底还没有完全下明旨赐婚。
  而这一次原本定好的半月之后的簪花宴,就是要正式公布太子妃的,怎料柔淑出了这样的事。
  “簪花宴?”
  苏宛菱听到“簪花宴”三个字,也微微一怔。
  她记得前世因为苏柔淑伤重无法参加簪花宴,自己便想尽办法偷取了玉帖代替苏柔淑去参加了簪花宴。便是在簪花宴上,她吟诗作对出尽风头吸引了高巍奕,至此便与高巍奕纠缠在了一起。
  现在想来到底是因为自己接近了高巍奕才引得他与自己纠缠,又或是高巍奕早已知晓苏柔淑坠落山阶双腿残疾终身无法站立,而选择了同样是户部尚书女儿的她呢?
  凤氏瞪了苏健柏一眼:“现下还想什么簪花宴,如今照料好柔淑才是大事!”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宫里此次所举行的簪花宴,就是为了柔淑!”
  苏宛菱见凤氏与父亲争执,立刻上前安慰:“母亲别担心,林大夫说了阿姐一定会好起来的,我陪着母亲一起照顾好阿姐。”
  “好,好。宛菱啊,母亲没有白疼你。”凤氏红着眼眶,抚住苏宛菱的手拍了拍。
  ***
  苏家将苏柔淑接回了府。
  之后的这段时间,苏宛菱日日陪在苏柔淑身边照顾她,擦拭身子、更换伤布、固定伤架,终于在三天后,等来了苏柔淑苏醒。
  那个时候苏宛菱还靠在她的床边昏昏欲睡,忽然听到极轻的一句声音,让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阿姐?”
  苏柔淑已经睁开了眼睛,她虚弱的靠在床榻上,看向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苏宛菱:“阿……菱……”
  眼泪几乎一下子盈满眼眶,苏宛菱强忍着落泪的冲动,立刻帮苏柔淑倒了一杯温水来:“阿姐先喝点水,我去禀报父亲母亲你醒了。”
  “我的腿……”
  “没事的阿姐,林大夫已经帮阿姐医治了,只要静养一段时间,阿姐就会康复,到时候就能下地走路了。”
  苏宛菱前世最后听到苏柔淑喊自己小名,是在刑场上……她被按在刑架上,而苏柔淑则满身狼狈的拥挤在人群中……如今再世为人,她能再看见苏柔淑,再听见苏柔淑喊她名字,心底的歉疚、痛苦、悲伤、害怕,无数情感交织在一起,就如潮水般在心底翻滚涌动。
  “阿姐,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我会一直保护,陪在你身边。”苏宛菱红着眼睛。
  苏柔淑微微一怔,她此刻浑身上下都是痛的,只依稀记得自己被谁撞了一下跌落了山阶,之后便失去了意识。后来中途苏醒过几次,但很快又昏死了过去,她记得当时是苏宛菱背了自己下山,也记得几次恍恍惚惚苏醒时是苏宛菱在边上照顾自己。
  她这个妹妹是七岁之后接入府的,她不忍让她受委屈,便将她养成了娇气的性子,可是没想到在她遇难之时,她会这般拼劲全力救她。
  “阿菱长大了……会照顾阿姐了……”苏柔淑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发。
  苏宛菱原本忍着的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是我不好,是我害了阿姐跌落山阶。”
  “谁说的……我们家阿菱很好。”
  苏柔淑的手指柔软的在她脸颊上轻轻抚过,让原本因为自责难受而紧绷着身体的苏宛菱慢慢松弛下来……或许这一刻她才真正觉得自己切切实实重生了,而不是像之前面对身边的丫鬟、面对父亲、面对嫡母时那般有一种朦胧又迷茫的恍惚感。
  是了,她还活着,她还可以挽回一切。
  苏柔淑的苏醒让整个苏家都松了一口气,凤氏每日都炖了汤药来亲自喂她,苏宛菱也一刻不离的陪在她身边。
  苏健柏下朝后也会过来探望,虽说是父女,但毕竟是男女有别,苏健柏不会在苏柔淑屋内长留。
  就这样又过去了七八日,苏柔淑的身子日渐康复,只是双腿依旧疼痛难忍。这一天苏宛菱正巧去厨房为她端药,不在屋内。苏健柏来时,没有看见苏宛菱,便坐到了苏柔淑的床边,略微犹豫的试探询问:“当日在鸡鸣寺,你坠下山阶之前,发生了什么可还记得?”
  “我与阿菱正在祈福树上悬挂祈丝,因为身边人非常多,感觉有人撞了我一下,所以就滑下了山阶。”苏柔淑答道。
  苏健柏袖下的手一下子紧握:“你确定是被人撞了,而不是有人推了你?当时站在你身边的人,是不是宛菱?”
  “父亲为何这样问?难道父亲认为是阿菱推了我?”苏柔淑支撑着手臂坐了起来,她虽然柔弱,但目光却带着严厉坚定:“阿菱虽然骄纵,但也是我们苏家的女儿,父亲为何连自己亲生的女儿也要怀疑?当日我坠下山阶,是阿菱背着我一步一步走下山的,相信父亲这几日也派人去鸡鸣寺调查过了,为何还要问出这样的话?”
  苏健柏被她这一句话质问的噎住。
  苏柔淑却还在继续:“当年父亲宿在乐馆有了阿菱,却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受苦,若不是后来那舞妓没了钱要将阿菱发卖,把她带到了苏府门外敲门,不知道阿菱还要在外面受多少苦楚。”
  “她从小在那样的地方吃苦,自然性子无法像常人一样柔软,事事都要强。因为阿菱与我不同,她没有安全感,她一直以来都很害怕,所以她什么都想要最好的,把最好的东西留在身边,才会让她觉得安心。”
  “父亲若是能多关心她一些,便会知道阿菱是一个好孩子。”
  门外,端着汤药的苏宛菱听到了屋内的谈话。
  檐下的大红灯笼映出的微光将她的眼眶镀上了一层绯红,仿佛晕染了眼眸,她压抑着没有让自己哭出声音,眼泪却止不住的滚落下来。
  原来在苏柔淑的眼中,自己只是骄纵了一些,只是缺乏安全感了一些……而自己前世却对这个真正心疼她爱护她的人做了那么伤天害理的事。
  屋内,苏健柏长舒了一口气:“我也只是多问一句,并没有真的怀疑宛菱。”
  “可父亲问出这样的话来,就是在怀疑她。”
  “是为父的错,日后我不会再问了。”苏健柏回答,他想起了再过七日的簪花宴,如今苏柔淑已在家中休养了一段时间,是该考虑如何向宫中禀报了,“今日皇后派了宫人送来了簪花宴的玉帖,这份玉帖既送来了我们苏家便要有人前去,如今你伤势未愈,怕是无法参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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