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打脸日常/说亲——顾山青
时间:2021-10-15 10:01:04

  偏这穿了花袄的小童子,嚎得更加响亮,胖乎乎的小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衣摆,说什么也不肯撒开,“小姐姐,你一点都不温柔,我爹说,宫里的姊姊们都和气很。”
  “那你还不松开?!”
  这小花袄瞧着就跟糯米团子似的,裴衡止是京中贵子,哪里能真动手,只恶声恶气,试图将人撵开。
  “呜呜,我爹还说了,人,人是心生的,所以漂亮姐姐心善,不会骗我。”
  他哭得抽抽噎噎,金羽使劲眨了眨眼,裴衡止颓然,从墙上滑下,很是嫌弃地拽了拽自己的衣袍,“胡说什么,那叫面由心生。”
  他用劲大,没成想小花袄攥得也紧,这么一拉扯,小花袄就跟脱了坑的萝卜,滋溜砸进了裴衡止怀里,这小不点看着矮墩墩的,扑过来的力道让裴衡止连连后退,趔趄了几步才堪堪站稳。
  “小姐姐。”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前襟的疼痛让裴衡止彻底失了耐心,才想将人撵下去,就被小花袄灵敏地抱住了脖颈,“小姐姐,刚刚是我不好,等找到我爹,我让爹替你瞧瞧。”
  他圆溜溜的眼眸哭得通红,讨好万分。裴衡止心头一软,缓和了语气,“只要你不再乱叫小姐姐,我就考虑帮你寻人,如何?”
  “嗳?为什么?”
  刚刚还委委屈屈的小花袄顺势将眼泪蹭在裴衡止衣领,边问边乖顺的改了口,“姐姐?”
  裴衡止咬牙,明知不该与这小花袄多讲道理,却也少年心性,“你说,我哪里像个女子?”
  搂着脖颈的小胖手轻轻拍在他的前襟,抽噎道,“姐姐这里平平 ,小小,嗝.平平。”
  哭久了的小花袄几个嗝打得语不成句。
  小小平平?
  裴衡止眼角一抽,瞪了眼忍笑的金羽,只怕他大大圆圆才有问题。
  随手指了紫薇阁里面的偏殿,少年坏心起,一本正经道,“你在那里等我,我就带你爹过来,如何?”
  那里黑黢黢的,好似张着大嘴的兽。
  小花袄明显害怕,又生怕裴衡止反悔,憋着泪乖乖坐在殿门口,小脸被风吹得生红。软软央他快些回来。
  天上烟火绚烂,走了一半的裴衡止忽得停住脚步,犹豫地问着身后同样担心的金羽,“你说,人在宫里,应该是丢不了的吧?”
 
 
第14章 有客上门  小祖宗,您可别说了!
  宫里守卫森严,丢是丢不了。
  只不过他们那天折回去时,那小花袄已经不见了踪影。托了随行內侍去打问,才知道哭着要找爹的小团子可能是净身房跑早前出来的,这会既是找到了人,也就行了公事,送去了內侍馆歇着。
  刀起刀落,叫金羽每每想起,都嗟叹不已。
  更别提当年小侯爷听见这消息,也愣愣地缓了好半日。
  不过——
  冯姑娘既是女子,又是他们此行的目标,小侯爷应当会宽容大量。
  金羽悄悄往窗里瞥了几眼。
  他与裴衡止极为熟悉,坐在桌边的人影潇洒,可肩头却是紧绷。起身而来,每一步都踏得又沉又缓。
  金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吱呀——
  打开的木门里露出半张俊容,似笑非笑,“这粗苯的「婢子」的确是我家中之人,名唤金羽。裴某既是担了姑娘一声表姐,日后金羽亦可随姑娘调遣。”
  这是他的诚意。
  冯小小并未推辞,黝黑的水眸转了转,道,“不知裴公子打算怎么安顿金羽。我那还有一床多余的被褥。”
  “他一个外男,怎么好用姑娘家的枕头褥子。”郎君摇头,清朗的声线拒绝地彻底。
  冯小小一怔,眼神飘忽忽瞅向束起纱幔的床榻,被褥上的绣活,都是她一针一线做的,不知该不该提醒裴衡止。
  他亦是外男,却正用着她的被褥枕头。
  面前的少女,呆呆愣愣,耳尖还有可疑的红。
  染了笑意的眼角上扬,裴衡止睨了眼惴惴不安的侍卫,“至于住的地。”
  金羽上道,“爷不必忧心,小的住有瓦遮头就行。”
  “是还有间客房,不过那里屋檐漏风,前两日你家公子还因此得了病,正虚弱着。”
  弯弯黛眉紧蹙,颇为忧虑地看了眼倚门而立的郎君,这脸色,可比之前又苍白了不少。
  她眼神怜悯。
  “冯,冯姑娘,无碍的。小的一会抽空将瓦补上就是。”金羽心中倒吸一口凉气,目色越发紧张,恨不能直接捂上冯小小的嘴。
  小祖宗,您可消停会吧!
  从他一进门到现在,冯小小的每句话,每个眼神,无一不戳人心窝子。
  原本这些搁在常人也不算什么,偏一年前西南有个边陲小国,也不知怎么得了小侯爷的画像,竟然派人前来求娶,更放言只要小侯爷答应,愿世世代代称臣,为大晋附属国。
  其中的言辞,用得全是诸如似美妇人,弱柳扶风这一类,使臣一到,这事就传做了权贵笑资。
  老侯爷和夫人去得早,京都之中也就太后还惦念着这一血脉。
  是以次月,小侯爷便请旨出征。
  如今那边陲小国早就没了踪迹,西南一片安定。
  想当初,少年鲜衣怒马,傲然归京。不仅重新扛起了安庆侯的名声,也将那些权贵好好震慑了一番,是以京都之中,无人再敢小看裴姓儿郎,无人再以容貌做笑。
  金羽不着痕迹地活动了下手腕,护主心切。
  只要小侯爷面有怒色,即便冯姑娘无意,也须得吃些苦头,涨涨记性。
  偷偷用余光瞄了眼立在门边的裴衡止,尽忠职守的侍卫一呆,有些转不过弯来。
  那双美极的桃花眼沉静,薄唇噙笑,正和着她道,“还好有冯姑娘的细心照料。”说罢,修长的手指拢拳,轻轻咳了几声,似是应景。
  迷迷糊糊抬脚跟着领他熟悉院落的冯小小,金羽脑子发懵,他家小侯爷的风寒不是早就好了么?!
  难道又是苦肉计?
  虽说兵不厌诈,但一个人若是连续栽在同一个计策上还傻傻不知怀疑,金羽暗暗叹了口气,也怪不得那些人没有朝冯小小下手。
  原以为是她精心谋划,眼下一瞧,只怕是对方也觉得这姑娘着实没有什么威胁。
  正应了那句老话,傻人有傻福。
  院落不大,几眼就瞧得差不多。更何况金羽在屋檐呆了好几日,早就门清。
  到底担忧金羽心粗,冯小小领着他往客房去时,还不忘压低了声问道,“你来时可带了好些的伤药?”
  金羽应的恭敬,拿出药瓶给面前的少女过了目。
  “那你先收拾一下。”
  这几日都是裴衡止自己换的药,他又不肯请方大哥来瞧瞧,也不知伤口是何情形。
  冯小小思来想去,踏出客房前,仍是忍不住多了一嘴,“一会别忘了替你家公子换药,瞧瞧伤势。”
  往常换药,都是先备着温水。接过冯小小从灶房递过的木盆,换回小厮服的金羽照例先解开了裴衡止外衫。
  只不过,他还什么都没动,倚在床榻的小侯爷就忽得皱眉。
  “爷?”金羽慌得脑门都是汗,手足无措地瞥了好几眼都快长好的伤口。
  “无妨,我还忍得住。”清朗的声线发虚,似是强忍着疼痛。裴衡止唇边有笑,斜斜睨向拢下的窗纱外。
  游廊里,隐约还能瞧见一个瘦小的背影,轻轻踱着步来来回回,眼瞧着按捺不住担忧,要偷瞥过来。
  那双美极的桃花眼立时红了一圈,伤痛之色拿捏的恰到好处,“继续上药吧。”
  这声音听着便弱而无助,冯小小拿余光一瞅,心下又软了几分,掐算了时辰,出去采买的玉书也快归家了,是该做些好吃的给他补补才行。
  不然这伤拖得越久,人也越受折磨。
  日头渐长。
  金羽也不闲着,劈柴挑水,修补碎瓦。他身手好又勤快,冯小小不过多看了几眼,坐在游廊下透气的裴衡止便咳嗽连连。
  直到手边重新递上了温茶,刚刚还喘得上不来气的郎君,这才缓了缓神。
  “公子这病情怎得又重了?”冯小小忧心,昨夜里相谈,他也不曾如此。都说病去如抽丝,更何况他还有伤。
  “.”
  裴衡止正愁不知寻个什么借口,面前的少女忽得一怔,猜测道,“可是昨夜里灶房太热,出来又着了风?”
  傻乎乎的小兔子自己跳进了坑。
  那双美极的桃花眼藏起笑意,只无力地垂下。冯小小越发内疚,要不是她多问了几句,他也会因此病情反复。
  到口的歉意还未说出。
  金羽面色一凛,从屋檐轻巧落地,“爷,姑娘,外边来了抬小轿。”
 
 
第15章 王家来请  自打裴公子进院,姑娘整个人……
  这个时辰,怎么会有人寻上门,况且还是坐轿来的。
  冯小小微怔。
  寂静的巷子里,充斥着陌生的脚步,听动静,排场倒是不小。
  咚咚——
  就是敲门,也极为规矩,“冯姑娘,奴婢是王大人府上的春杏。我们奶奶有事相商,冯姑娘若是在家,还请您开开门,我家奶奶身子弱,等不得太久。”
  这婢子言语间客气,但话里话外却是高高在上。
  “春杏。”坐在软轿里的王夫人低低斥道,“与你说过多少次,不得失礼!”
  婢子不懂也就罢了,她作为一府之主,哪里能真不知西岭沈氏的名头。更何况这院里与之沾亲带故的姑娘,无辜被招上公堂,说来说去也是因为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媒婆。
  她若不出面转圜,等日后院里的姑娘寻过弯来告诉了本家,只怕她家老爷这官也就做到头了。
  吱呀——,木门响动,王夫人掀起帷幔打眼一瞧。
  破屋泥瓦下,俏生生站了位姑娘,饶是衣着朴素也遮不住云鬓雪肌如花颜,那一双看过来的乌黑眼眸似有千言万语,盈盈似水。
  更消说藏在广袖衣裙之下,隐约可见的身段。
  好一个美人!
  王夫人暗暗赞了一声,转念又醋了上来,也就这姑娘身后有人撑腰,若是当真纳进府中,再想要留子去母,只怕王子鸣也舍不得。
  到底是应酬过世家贵门,起身的刹那,那点子暗沉晦涩悉数退散,只余温婉一笑,“冯姑娘,今来得匆忙,没有先送上拜帖,是我失礼,还望姑娘莫要见怪。”
  “王夫人客气,请进。”
  如今冯府落败,寻常人家上门,又哪里会讲究拜帖一说。总归院里已经收拾妥当,冯小小心下松快,并未在意这些虚礼。
  春杏搀着锦衣华裙的王夫人,身后还有几个丫头婢子跟着。
  跨过门槛,扑面而来的药味,熏得王夫人只皱眉,手中绢帕一压,浮上笑道,“听闻姑娘有房表亲病着,府中恰好有盒参,品相是普通了些,总归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拿来物尽其用。”
  才落下话,身后便有婢子捧了锦盒上来,红色绒布上托着的山参,单瞧主根上极深的纹路,便知年岁已久,更何况此物根须茂密,实乃上品。
  “王夫人言重。”冯小小抬眸摆手,“我家表姐左不过是风寒侵体,哪里用得上如此珍贵之物。”
  “冯姑娘莫要推辞,女儿家本就体弱,风寒事小,万一落下病根可如何是好,少不了要细心将养着。”
  刚见面便送出这么重的礼,冯小小心里咯噔一下,推辞道,“王夫人的好意,我们心领。只不过表姐家中有规矩,着实不敢违背。”
  西岭沈氏,百年世家,自是有一套极为森严的家规。这事,王夫人早有耳闻。
  “也罢。”透过拢下的窗纱,隐约还能瞧见床榻上躺着的人影。
  王夫人放轻了声,拉着冯小小坐在游廊下道,“既然表姑娘在屋里歇着,我们坐在此处说说话便是。”
  “冯姑娘是实在人,有些话我也就不再瞒着掖着。”
  挥手遣了春杏等人走远,王夫人这才叹了口气,“今日上门,为得便是前些天那场乌龙,说来说去也是我误信了他人,才让姑娘平白遭了晦气。”
  “此事与夫人并无直接关系,再者我身为大晋子民,循例配合官府查案,实乃本分。”
  “这是姑娘心善,要是遇见别人,指不定要拿这事怎么说我家老爷。”
  她说着便有些哽咽,拿起手里的绢帕擦干泪痕,“听闻姑娘过去也曾是官宦人家出身,想来更明白,这小小的京都府尹,搁在京都只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官衔。稍有风吹草动,都得叫那府衙抖三抖。”
  “更何况,此次还得罪了——”王夫人恰到好处的停顿,瞧向窗内。“纵使姑娘和表姑娘不说什么,也总会有人拿着此事做些文章。”
  尤其他们又是好不容易才调回的京都,稍有差池便是前功尽弃。
  早前王子鸣因为这事,没少训她自作主张,招惹了不该惹的人。
  冯小小垂头静静坐着。
  她不说不接茬,王夫人预备好的腹稿登时堵在了口边,眼眸几转,讪讪笑了笑又道,“姑娘年纪轻,不懂其中道理也是自然。”
  “总归此事因我而起,便打算请两位姑娘明日前往我家中别院,听听戏吃喝一番,咱们热闹热闹。”
  “多谢王夫人美意。”不露痕迹地推开王夫人搭上来的手,冯小小浅笑,“不过表姐尚未痊愈,着实不易出门。”
  “这有何难。”眼看就能攀上高枝,靠上沈氏名头。王夫人自是不会计较被拂了面子,只温和地一笑,“明我派辆马车前来,保管表姑娘坐的舒舒服服,眼下时日也不早,我就不多叨扰了。”
  说罢,也不等冯小小答应,起身瞥了眼候在一旁的丫头婢子,绢帕捏在手中,已是抬脚就走。
  “王夫人请留步!”
  这可不是马车不马车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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