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怪不得她会同一天在陵园碰到江闻朝。
她父亲的名声就这样被资本通过媒体编撰成新闻,不仅仅是在给企业遮丑,还被当成了烟雾弹,以此吸引群众的视线。江家为了保护江槿的信息,给舆论添了一把柴火,以此推波助澜。
至于江家为什么要隐瞒关于江槿出事的信息……很有可能是江槿其实并没有死,她在那辆公交车上,被人救了上来,但后来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整件事情就这么串联起来了,白乐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发颤。
“你反应也用不着这么大吧?真喜欢上了?”杨清苑说着,电话铃声响起,她慢条斯理地接起电话,表情却一点点严肃起来,“嗯,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电话挂断后,杨清苑站起身:“白乐,陆问驹在监狱里伤口裂了,需要马上治疗。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白乐嘴唇发白,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好,我跟你一起过去。”
她坐在汽车后座,看着路边的街景一闪而过,突然开口:“妈,你刚才说要多少钱来着?”
“三千万。”
“我知道了。”白乐低下头,眼睑一点点沉下来。
二人赶到医院之后,陆问驹已经被送进手术室了。陆乾站在手术室门口,已经缴好了费用。
“乐乐啊。”陆乾走上前,“——阿姨都跟你说了没?”
“她已经知道了。”杨清苑瞟了白乐一眼。
“就是说啊,他们这些老牌的几个家族之间这么乱,自己家的女儿都保护不了,我们乐乐还是不要嫁过去了,要点分手费走人吧。”陆乾看向白乐的眼神中似乎带着心疼。
他伸出手想去拍白乐的背,仍然被躲开了。
等陆问驹的情况已经稳定,白乐也不打算多留,起身往外走,打算看看附近有没有地铁站可以回家。
街道上的人熙熙攘攘,距离地铁站有一定距离,白乐打开导航,找了一条比较近的路线,打算抄近路走。从这里到另一条街道需要经过一条小巷,白乐刚走进巷子,就听到有金属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她回过头去,只看到路边的垃圾桶堆满了,吹下来了一个被挤扁的易拉罐瓶。
白乐心里警铃大作,一步一步往后退,想走到人多的地方去。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她听到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只能加紧脚步往前面跑。
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急促,白乐经过一个岔路口,打翻了旁边的垃圾桶,借此拖延时间。
身后传来一声闷哼,应该是跌倒了,但是马上又跟了上来。
很快就到出口了,然而后面的人几乎要碰到她的头发,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很大的力道将白乐拉进左侧的巷子里,几乎是带着她跑。
后面的人来不及转弯,稍微迟了一步,犹豫了一下,没有跟上来。
身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白乐被握住手腕,扔进路边停着一辆车的后座。
前排乔伊递过来一瓶矿泉水:“老板娘没事吧?”
……她要下车!
然而车门已经被锁上了,江闻朝面无表情地坐进副驾驶,命令:“开车。”
“姓江的你让我下去!”白乐拉开关拉不动,伸手狠狠地砸玻璃窗。
窗户被她砸得“哐当”作响,然而她的手已经通红发麻了,窗户还是纹丝不动。白乐直接身体前倾,去驾驶座抢方向盘。然而她的力气当然比不过乔伊,江闻朝拧了一下眉,握住她的手腕,往后一甩,白乐趁机反握住他的手,随后狠狠咬了一口。
“——白乐你属狗的?”江闻朝一声抽气。
白乐来劲了,咬住他的手不放。江闻朝按下一个键,车座后背渐渐移动下来,他直接将白乐连带着坐到前排落下来的座椅上,冷声:“放开。”
她的眼圈已经完全红了,想到过去媒体对白随智的谩骂,非但没有放手,口中的力道又加深了几分。
“嘶——”江闻朝用了点力气将她拉开,白乐还想去抢方向盘,双手直接被扼住,整个人背靠在江闻朝怀里,脚也被按住,动弹不得。
“江闻朝你tmd不是人……”白乐挣脱不开,泪水大颗大颗从眼眶中溢出来。
乔伊在驾驶座上,车开得很稳,速度也很快。白乐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到他手背青紫的压印上,落到衣领里。
“谁跟你说了什么?”江闻朝眼睛一眯,声音泛着寒意。
乔伊也开口:“白小姐,老板还在开会,觉得你动向不对马上就赶过来救你了。”
“觉得我动向不对?”白乐深吸一口气,突然想起自己从遇到江闻朝开始,不管是上回在陵园工作处,还是后来在星巴克咖啡厅,他都可以知道她的具体位置。
顾盼兮早就跟她说过了,别跟江闻朝在一起,不然她会被玩儿死。
车子绕过一个红绿灯路口,依然行驶得很快。白乐抬起眼,声音发抖:“你监视我?”
对上白乐的视线,江闻朝喉结上下一滚:“我在保护你。”
“我真是信了你的鬼话。”白乐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蠢成这样,她就这么一个人,却被各种人当成棋子拿捏在手里,被耍得团团转。
江闻朝眸色微沉,深呼吸一口气,放柔声音:“我查出是谁了,但是目前还没有动手,白乐,我得保证你的安全。”
“查出是谁要害你的妹妹吗?”白乐也没客气,以前连提都不敢往这方面提的内容,现在直接开口问。
果然,江闻朝神色阴沉下来,没有说话,但手中的力道一点没减。
“这就生气了啊?”白乐继续往他心窝子里捅刀,“也是,当初愿意花钱引导舆论,是家里就这么一个妹妹,早就宝贝得不得了了。你这么厉害,怎么现在连江槿在哪儿都不知道?”
“白乐。”
“白小姐!”
两道声音同时传来,打断她的话,白乐冷嗤一声:“败类。”
她现在已经在江闻朝的雷区上蹦迪了,从前不敢说的现在一股脑儿往外蹦,江闻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闭嘴。”
“难道我说错——唔!”
她没想到这个时候江闻朝竟然会亲她。
是那种野兽似撕咬的吻,白乐手脚被人按住,想往后缩也没有位置。嘴唇被人咬破了,血腥味弥漫开来,白乐也没客气,下口很重,以至于江闻朝放开她的时候,唇瓣已经破了,还带着点血。
白乐大口喘息着,泪水朦胧了视线。
不知过去了多久,车停了。车门打开,外面是浓重的雾气。白乐从来都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一座位于半山腰的私人山庄,从这里望下去,透过薄薄的云层可以看到一小片湖。
她是被人拦腰抱起来的,鼻尖有很淡的松木香气,然而她几乎没有力气抬起手,声音也有些微弱:“你给我吃了什么?”
江闻朝没回。
从这里一路走到绕着藤蔓的围墙,长廊上爬满了紫藤萝,再往里走是一幢民国风的建筑,红砖砌起的高墙摇曳着绿色藤蔓的叶子,入眼是挑高十几米的大厅,偏黄色调的灯光显出古典美感,从大厅中央的螺旋楼梯一路向上,二楼卧室的门被“啪”一声带上。
她被人很温柔地放在了丝质被衾的床上。
觉察到白乐满眼的戒备,江闻朝单腿屈膝,半跪在床边,唇角还有些血渍,音色低沉,温柔得发腻:“乐乐,你乖一点。”
“你想做什么?”白乐觉察到手被人握住。
然而江闻朝只是很轻地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外面很危险。”
“你离我远点。”白乐语气里的厌恶丝毫不掩,“我觉得恶心。”
江闻朝知道她在说很多年前那件事。
那是他父母做的,但白乐厌弃的是整个颠倒黑白的资本圈。
江闻朝呼吸浅浅的,将白乐鬓角的发拢到耳后:“……对不起。”
他的声音低沉且有磁性,比平日里温柔了许多,然而白乐看到,江闻朝从旁边拿出了两只绳索连在墙上的手铐,打开,将她的两只手腕固定住,随后从包里拿走了她的手机。
“等我把人抓住了就让你出去。”他看着她两只细白手腕上的手铐,眸色一暗,“房间里有很多东西,你可以看电视,或者看书写作,想吃什么跟艾文说就可以。”
“江闻朝你tm变态。”
白乐今天已经无数次踩了他的底线。
她以为自己会激怒他,然而江闻朝只是微微俯身,双臂环住她的腰间,抱了一下她。
白乐怒瞪。
“别看我,”江闻朝声音就在她耳边,“不然我就亲你了。”
第34章 高攀34
他身上的味道很干净好闻, 鼻息就扑在耳廓,白乐突然想起她去采访薛老板那天。
那天她记忆朦朦胧胧的,药物近乎麻痹了她的神经, 整个人似乎都不是她自己的了,布料磨蹭在身体上来带一股奇痒。
随后江闻朝赶来救她,她也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记得客厅还没来得及开灯, 落地玻璃窗透来轻纱的似的月光。江闻朝把她放到沙发上,皮质沙发的触感很凉, 她打了个哆嗦, 觉察到身边人要走, 白乐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 无意识发出了一声细咛。
“我去开灯。”他伸手想要推开她。
然而白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手脚并用把人勾住,泪水糊住了头发, 小声抽噎着,在月色中透出一种狼狈的性/感。
“白乐。”他声音有点哑。
“我求求你……”她都分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用脑袋小心翼翼蹭了蹭面前人的颈窝,卑微又乖巧。
江闻朝低头看向她, 喉结上下一滚动:“凭什么让我帮你?”
“呜呜呜……”白乐觉得她整个人都快干涸了, 又听不懂对方说的话,只能用脸颊去蹭他领口。
江闻朝身体一僵, 没有说话。
“求求你好不好?我会对你负责的,”白乐身体快软成水蛇, 沙发躺过的地方温度逐渐上升,眼窝和腰间都隐隐发烫,声音细细喃喃,是格外的娇, “我嫁给你嘛~这样好不好?”
她刚说完,戴维斯就推开了客厅的大门:“老板!白小姐还好吗?”
江闻朝深吸了一口气,把人拉进怀里。
戴维斯一面说一面往里走:“你们怎么不开灯呢?”
——“滚出去。”他音色有些哑,喉咙口发干。
“好嘞老板。”戴维斯缩了缩脖子,蹑手蹑脚离开客厅,顺带着关上了客厅的门。
房间里依然有点昏暗,落地窗前面白色轻盈的窗帘被门关上的气压连带着扬起来,随后静止不动了。窗外可以看到一大片碎了些星子的夜空,往下望是远处的灯影幢幢。
她的动作很青涩,泪水不停流,江闻朝握住她的两只手腕,吻了吻她的眼睛,声音很温柔:“我该怎么做?”
——脖颈处突然传来一阵痛楚,白乐深吸一口气,眼前是民国风建筑二楼的卧室,她手腕上还戴着镣铐,江闻朝在她锁骨上方狠咬了一下,非常疼。
“想起什么了嗯?”
想起她曾经说过的渣女语录……白乐眼神躲闪,但是现在这种处境让她认错根本不可能。于是她眉眼一弯,音色上挑:“江总,你说你不是第一次,骗人的吧?”
腰被狠狠掐了一下。
“嘶——”白乐吃痛,“江闻朝!”
“叫得蛮好听的,多叫几声。”他眉眼间多了几分痞气,还是放松了力道。
白乐这会儿想起那晚的事,就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江闻朝把她打横抱起来去二楼的卧室,她就像只猫似的软软的唤了一下,声音很轻,他以为自己弄疼她了,神色有些紧张,放柔了动作。白乐心神有些恍惚,连忙又贴上来,糯糯喊了声“江闻朝”,他轻轻笑了笑,凑近她的耳廓,说了声“好嗲”。
还有这一出在。
白乐羞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干脆什么话都不说,把脸别到另一边去,嘴巴抿成一条线。
好在江闻朝也没有多说,站直身子,左手去理衬衫的袖扣。蓝宝石倒映着吊灯晃出明莹莹的光,落在他白皙的骨节上,是她刚在挣扎的时候弄掉的。
“家里的事儿要不要我帮?”袖扣扣上,他伸手稍微整理了一下领口。
这是要走的意思。
白乐眸子颤了颤:“……有没有办法只让我妈妈过得好一点,但是别给陆家钱?”
白随智出事之后那段时间一直是杨女士在养着她,白乐心里像是老树错杂的根盘在一起,梳理不顺畅了。这个要求听起来挺荒谬的,但是江闻朝微微颔首,说了句“可以”。
这要怎么实施呢,白乐想不出来,然而江闻朝没解释,看了看腕表,走出门。
“老板好。”艾文一直端着牛奶站在门口,等人下楼了,才走进屋子。
“拿走。”白乐给了他一个白眼。
“别这样嘛,老板娘。”将近一米九的大汉露出委屈的表情,“本来老大还让我穿女仆装的,被我义正严词地拒绝了……就是想让你能心情好点。”
“把我放了,我心情比什么时候都好。”白乐看了看手上的镣铐,链子很长,她可以自由移动,但是活动范围不超过这间卧室。
“老板也是迫不得已嘛,我听老大说,对方有点难搞。”艾文把牛奶杯放在床头柜上,挠了挠头,“你别生气了。”
白乐觉得身体恢复了些力气,用手撑着半坐起来,伸手一勾:“过来,把你给拴着,看你能开心到哪里去。”
“诶嘿嘿,我想到这一点了。”艾文从兜里摸出一个塑料玩具手铐,给自己套上,憨憨笑道,“为了让我自己也有代入感,我从路边买了一副,以后陪你吃饭或者聊天的时候就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