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苦道：“老板娘，您别问我了，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好吧。”白乐有些懊恼，刚她就应该借着“去跟伯父打声招呼”的名头上去试探一下，说不定能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跟江闻朝相处久了，好像对方什么都能依着她，这点能力都退化了。
休息室里，乔伊已经安排安妮和实习生到这边来了。
“白老师，您放心，这次通稿我一定好好写~”安妮跟她摆了摆手。
实习生：“对，我绝对选一张白老师最好看的照片！”
白乐：“……”
“老板娘，”乔伊鞠躬道，“老板问您想不想去吃午饭？”
怕不只是吃个午饭这么简单吧。
白乐抿唇：“他刚知道了？”
“不算是，”乔伊恭敬回答，“从您上台那刻起，他就一直在看。”
不是后来通知，是现场直播。
白乐伸出手指揉了一下太阳穴，跟两位同事道别之后坐上车。
安妮是老记者了，她的实力白乐信得过。但是那位实习生……想到那张年轻的面孔，白乐突然意识到什么，就是她刚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如果真的是一场很重要的新闻发布会，那么谭哲为什么会让一个实习生来？
临走之前，谭哲还跟她说了“别去”两个字。
背后的原因明明就在眼前却被迷雾遮掩了似的，白乐突然一个激灵。
她明白了。
总部顶楼ceo会议室，江闻朝刚刚合上笔记本电脑，门就被推开了。
红木长桌前围坐了一圈人，听到动静视线齐刷刷地扫过来，白乐站在门口，是被气急了才推开门，这会儿有些报赧，正想关门，却被人握住了手腕。
“正好一起去吃个午饭。”江闻朝说完，又低头柔声道，“饿不饿？”
饿你个大头鬼。
江闻朝也没有理会白乐怒视的眼神，转头看向会议桌前的众人：“对小江总的裁决，今天下午五点之前立刻实施。”
气氛还没有完全缓和下来。就在刚才，董事会投票通过了关于江岑触犯法条被开除的决议，看似只是一个很小的投票，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位新继承人在接手并发展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开始排除异己了。
而且一上来就是拿江岑开刀，这可是江闻朝的长辈。
江闻朝握着白乐的手腕走出去，会议室里的一众人才敢起身，虽然乘着一步电梯，却各走各的，回到各自分公司或部门，一点没有出声。
而此时白乐被带进隔壁的休息室，上面摆满了各色菜肴。
“今天很让人意外。”他伸手揉了一下白乐的头发，语调温柔，“这么厉害啊。”
白乐往旁边一躲：“……你觉得我想跟你说话吗？”
“不说也行，先吃饭。”
他这样子像极了一个掌控全局的下棋人，白乐心里愤愤，拉住江闻朝的袖子：“这就是你设的一个局！你拿舆论向自己开刀，就是为了让那个什么伯父藏不住狐狸尾巴，对不对？或者说你早就开始计划了，舆论是江岑散布的，但是是你自己泄露的信息。还有那个江星河，根本就是你的一个幌子，表面上查江星河，实际上你在查江岑，为的就是排除非己的党羽！”
江闻朝抿唇，轻轻叹了一口气：“乐乐。”
“可是我不是你未婚妻吗？为什么你能跟谭哲说，却不能跟我说呢？为什么要瞒着我？”
白乐说着有些哽咽，江闻朝想去抱她，依旧被躲开了。
江闻朝用力握住她的手腕没有放开，声音有点哑：“乐乐，对不起。”
“我还真是傻了冲上台去帮你说话。”白乐觉得杨女士说得对，她这姑娘聪明起来是挺聪明的，但有的时候容易脑子一根筋，把自己给钻进去。
现在想想，江闻朝这样的权势，犯得着她来替他说话？
“召开新闻发布会，再澄清，既能达到你的目的，还提高了江氏知名度和影响力，你怎么就这么——唔。”
她简直要哔-了狗了。
上次被江闻朝强-吻还是住在红杉巷子的时候，她根本不敢有什么激烈反抗的动作，这回是想反抗却挣脱不了，这厮不知道为什么力气这么大，把她手腕都抓疼了。
没等白乐下嘴咬，江闻朝就先放开了她，只是将人拉进怀里，音色低沉道：“我的乐乐还是很聪明的啊。”
白乐怒瞪。
“就这么急着怪我？”江闻朝轻轻叹息了一下，轻声道，“谭哲那边是我需要一定数量的媒体，我们平等交换，合作而已。况且……上次在杨柳教授的院子里，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有些事情我可以解决，不会出任何问题？”
……敢情那是在跟她提前打预防针啊。
白乐张了张嘴巴，想到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但是怎么想就还是很不爽啊。
江闻朝放开她，把她鬓角的几缕头发拢到耳后，又叫了她一声：“江氏没有公关部，但是你也看到了，所有与公关有关的合作都有相关合同和保密协议。”
他解释得很清楚了。
白乐面无表情：“先吃饭吧。”
江闻朝很会拿捏她的胃口，这桌子菜没有她不爱吃的，正好肚子也有点饿了，白乐吃饭的全程都没有说话，也许是一边吃饭一边还在想这件事，吃的偏多了些，肚子撑起来，已经装不下了。
助理过来把饭菜收走，要给江闻朝汇报工作，看到白乐，迟疑了一下。
江闻朝笑道：“这是你们老板娘，直接说吧。”
白乐：“……”
她，一，点，都，没，有，被，哄，好。
“没问题。”助理打开文件开始汇报起江闻朝明后两天的行程，说到晚上的时候，江闻朝推掉了两个七点之后的电话会议。
助理做好笔记之后走出房间，白乐忍不住问：“什么电话会议？”
“不是什么要紧事，开不开没什么关系。”江闻朝说得云淡风轻，他的视线逐渐游移，落在白乐的肚子上。
……她确实是有点儿吃撑了。
江闻朝伸出手想揉一揉，被白乐在半空中拦截住。
“我就看看大小。”他不动声色收回手。
白乐赧然：“吃撑了有什么好看的？”
“看看以后肚子三个月了，是不是也是这么大。”
白乐：“……”
真是，自从前天晚上过后，她没回跟江闻朝的对话都能以脸红结束。对方也没有再继续调侃，而是开始收拾桌上的文件：“晚上谭哲约我们一起吃饭。”
“谭哲？有什么好吃的。”
“这次是他求我们，四个人一起吃饭，制造点恋爱的氛围。”江闻朝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去的话，我让人安排。”
“不——”
“不去的话，前天那个酒店房还没有退。”江闻朝扬了扬唇角，目光再次落在她有些隆起的小腹上，“我们两个人，也可以另有安排。”
……这厮目光要不要这么炙热啊！就好像她真的有了似的。
第70章 高攀70
“我觉得, 我应该为兮兮做点什么。”白乐保持着职业化笑容看向江闻朝。
“也行。”对方敛了眸色，西装裤腿随着站直的动作浅浅一晃，长指扣上蓝色玛瑙袖口, 长裤的褶皱立刻淹没在禁欲感的名贵布料中。
他并不在意，毕竟来日方长。
下午江闻朝还有些收尾工作要处理，给她留了间小办公室。白乐把手机上的草稿导到电脑上, 先列了几点大纲，随后开始写策划书的初稿。
原先她就写过了几个板块的策划, 这会儿套用格式省了不少力气,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就把第一版文件发给了谭哲。
对方先是回了个“收到”, 过了一会儿又发过来：“白老师。”
白乐：“老板, 您别这样。”
谭哲：“：）这月双倍工资, 统一革命战线。”
白乐也明白他这意思，对方看着诚意满满, 于是白乐也没有拒绝：“工资不用了。”
白乐：“我要分红。”
谭哲：“……”
这姑娘是被江闻朝亲手教导出来的吧，越来越精了。
他倒是也客气, 直接应了下来。
白乐高强度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小睡了一会儿, 迷迷糊糊听到开门的声音, 江闻朝从外面走进来，走近她睡着的沙发。
脸颊上有温热的感觉。
白乐嘟哝一声睁开眼睛, 看到江闻朝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醒了？”
“你做什么？”她揉了揉自己的脸，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有只蚊子。”
鬼才信, 分明就是想捏她的脸。
白乐从沙发上坐起来，趁江闻朝不注意踮脚碰到了他的下巴。
远看看不出来，伸手的时候可以触碰到有点微刺的胡茬。
江闻朝眸光轻轻往她这边带了一眼：“等吃完了饭，晚上再闹好不好？”
白乐：“……”
这男人浑话说得真是越来越自然了, 白乐干脆闭嘴不说话，乖乖当个木头人。
几人约的餐厅在香山半山腰，红枫洗红了上山的路和半边的天，冷风瑟瑟一吹过，可以带起林木一片莎啦啦的声响。
京都实在有点冷了。
餐厅修建在红枫林中，复古风的木质楼梯旋转而上，大厅的窗户做了镂空和棱镜设计，从这里往外看过去，红色的叶子和房檐上投射下来的星点光斑交织在一起，给人一种明媚而灿烂的美感。
二人走进一间包厢，里头燃着壁炉，工作人员正在往壁炉里添柴火。
顾盼兮坐在椅子上，见二人来了抬起头，先是给江闻朝打了声招呼，随后看向白乐：“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美女代表人’吗？”
白乐：“……谭哲呢？”
她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顾盼兮耸肩道：“他去楼下点餐了，这家餐厅主打的是海鲜，要人亲自挑。”
白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江闻朝脱下西装外套挂在门旁边的衣架上，看了一眼手表：“我让人送点茶水过来，你们先坐。”
“嗯嗯，江总慢点儿啊。”见人走了，顾盼兮托着下巴看向白乐，“你今天这一战算是成名了，我看了原视频，好家伙，这真的不是江总给你安排的剧本吗？”
白乐：“会说话，多说点。”
“我就猜猜嘛。”顾盼兮努了努嘴巴，“况且关于你的发言大篇幅的报道只有一家，就是你工作的这家工作室，其他媒体只敢暗搓搓评价几句，连个正脸照都没有。这都快一天了，当时在场这么多媒体，我就不信它们工作效率那么低。”
“啊？”白乐没有去刻意关注，这会儿听顾盼兮说起，愣了一下。
她打开手机，果然看到自己的名字登上了热搜，报道是中午就已经发出来了的，执笔人是安妮，大概也是描述了一遍当时会场内的情况，唯一有不同的就是她把白乐称为“官方代表人”。
如果没有经过江闻朝的允许，安妮也不可能会这么写。
她指头滑动了一下，看到底下评论一溜的赞扬，变着法子夸她似的，也有客观性讨论事实的民众，质疑的却是一句没有，这个架势简直是在屏幕上刻上了“这是江闻朝的手笔”一句话。
当然又令她觉得有点好笑的是，群众竟然真的都信了。
当初挖苦讽刺的那一批人如今又发过来道歉，理中客似的阐述自己被媒体和舆论洗脑似的自以为是的观点，殊不知这只是江闻朝棋局里的仅仅一步而已。
这男人的手段她看了都有些后怕。
白乐叹了一口气。
侍应生端上来一壶泡好的红茶，微微俯身给二人斟好，道了句吉利的祝福语，便退了出去。
“这家店的鲷鱼烧很好吃，过会儿你尝尝。”顾盼兮捧着杯子喝了一口红茶，抬起头来，面颊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莹润。她这段时间又长了一点肉，但是不明显，轮廓依然清晰，只是上镜气色好了许多。
江闻朝是和谭哲一起推门进来的，两个男人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江闻朝一进来就伸手给白乐往杯子里添了点茶水。
谭哲照做。
顾盼兮想要接过茶壶自己倒，被白乐转移注意力：“兮兮，你不是说鲷鱼烧很好吃吗？有没有点呀？”
“这个，应该点了吧。”顾盼兮手停在半空中。
饶是她是个聪明的姑娘，这会儿也没有反应过来，对面江闻朝时不时帮白乐擦擦嘴巴夹夹菜，或是伸手揉她的头发，谭哲都一一照做，三人的动作流畅而默契，好像这么做并没有什么不妥。
顾盼兮轻轻皱了一下眉：“那个，谭先生……”
“怎么了？”
“我们好像还没有正式在一起吧。”顾盼兮的声音放低道。
谭哲勾唇道：“你要是想，现在就可以。”
他说话的声音不轻不重，恰好包厢里的四个人都能听得见。这时江闻朝站起身：“乐乐说她吃饱了。”
“对，我吃饱了。”白乐跟着站了起来，去衣架那边拿自己的风衣。
两个人溜得挺快，走出门去扑面而来的是凛冽的寒风。江闻朝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了一条围巾，给白乐戴上，然后拉住她的手走向车库。
他一路上都表现得很绅士，夜空中开始飘起了小雪，被车灯一照，变成飘曳着的白色影子。
难得这个季节还有满山的红枫，在道路两旁晃荡着枝丫，两旁堆满了红色的落叶。自从跟着杨女士嫁到陆家之后，白乐好像第一次看到京都这样的初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