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爱莲一脸理所当然:“回家啊?”
“你被子不是湿了?”
“我还有别的被子。”
“大雨天打不到车。”
“那你方便送我回去吗?”
夏爱莲在发出请求的时候声音尤为娇软,顾河停顿几秒,端起酒杯,迎着她看向自己的视线,仰头喝了。
“现在不方便了,我喝了酒。”
第45章 她大的地方他小,她小的地方他大
佣人满脸笑容地凑到跟前:“夏小姐, 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您就住下吧,明天少爷再送您回去。”
顾长珏也见风使舵:“是啊是啊, 你要非大雨天回去, 别人该说我招待不周了。”
夏爱莲没怎么听旁人说话,就看着顾河喝下那杯酒, 喉结滚动咽了下去。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到撑不住了, 才眨了两下,又卷又密的睫毛也跟着上下扇动。
她活了好几十年也没遇过这样的人!
刚刚他明明可以不喝酒的!
顾河居高临下睥睨着她的视线:“帅么?”
夏爱莲两根小辫子支棱了一下:“?”
顾河笑声低醇:“我的脸都快被你看穿了。”
“……”
九年义务教育告诉夏爱莲, 她不能骂人。
不但不能骂人, 如果一定要在别人家打扰一晚,还应该礼貌问候。
她极不情愿的对向顾长珏,咬着牙礼貌道:“打扰了。”
宅子里这么多人,男男女女都有。
就跟以前出差的时候住宾馆一样。
没什么的。
不要自己瞎想。
顾河看她明明不高兴还要保持礼貌的别扭样子,闷声笑了笑。
真的好乖。
好想欺负。
一条走廊, 对门两个房间, 以前都是顾河在用。
那时主卧他多用来休息,次卧则是看书,写些东西,但有时候弄的晚了, 也会直接在里面休息。
两个房间共用一个很大的卫生间, 就在走廊尽头。
夏爱莲对于她跟顾河房间就在对面的事倒没多想。
以为能住的屋子就这么几个。
以前条件苦, 在生产队女孩子们都挤大通铺。
所以只要不是跟顾河在一间屋子里睡, 她都可以忍受。
她完全想不到,就在宅子另一边,真正的客房区那边, 还有七八个板板正正的大客房无人认领。
房间里东西不多,被佣人收拾的很整洁,映入眼帘的,是一整面墙的书柜,一张书桌,对面,一张铺了洁白床单的大床。
当然,夏爱莲睡起来一定会觉得很大,但对于身高腿长的顾河来说,也就还可以。
头顶一盏富有科技感的几何图形大吊灯。
冷白色的灯光透着股距离感。
夏爱莲感兴趣的,是墙上贴着的几张星系的航拍图。
美轮美奂,神秘莫测。
几声敲门声响起,进来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佣人。
老佣人慈眉善目,臂弯搭一套睡衣。
夏爱莲很有礼貌地说了谢谢。
展开发现,那是一套全新没开封过的男士睡衣。
深蓝色,真丝垂料质感。
款式……略显童真活泼。
不过夏爱莲试了一下。
尺寸真挺合适的,她穿起来刚刚好。
老佣人也见过别的女明星,大多是娇娇气气的、很会矜贵自己。
可夏爱莲当着她的面直接换衣服试,一点也不拿她这个老婆婆当外人,这样朴实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看着夏爱莲穿着睡衣大小刚好,老佣人笑笑地点头:“老宅没有女主人很多年了,没什么女孩子能用的东西,现在外面下大暴雨,也不好出去买。”
听她似乎是在跟自己解释,夏爱莲忙说:“没事,这个穿起来就很舒服。”
有一件事,夏爱莲上次来就注意到了,这会儿又听老佣人很自然地提起,似乎不是什么禁忌话题,便想多问一句:“顾总的妈妈……”
问到一半她有点后悔,感觉这样打听别人私事不太好。
更奇怪的是……
她为什么要去关心顾河的私事?
不过老佣人显然还挺愿意聊的,单刀直入,直接得连夏爱莲都吓了一跳:“少爷1岁多,夫人就离开了这个家……”
老佣人不是爱嚼舌根的人,相反,她口风很严。
愿意跟夏爱莲说,是因为她知道少爷待夏爱莲不同。
关于20多年前的事,也只有老佣人才知道。
顾河妈妈是个学历很高、很聪明、也很有气质的女人。
或许是先天条件过于优渥,她同时也很骄傲,甚至有些傲慢,并不随和。
佣人们都知道,先生和太太的感情并不算好。
往好了说是相敬如宾,往差了说就是形同陌路。
不过豪门里大多是这样,佣人们慢慢也就习惯了。
直到有一天——
顾长珏不知因为什么事发了很大的脾气,把自己跟顾河妈妈关在楼上书房里,不让任何人进去。
佣人们紧张的等在门外却束手无策。
听着里面砸东西的声音、高尔夫球棒敲碎玻璃的声音、顾河妈妈歇斯底里的谩骂、最后……是巴掌落下的声音。
里面安静了许久,最后书房的门被从里面拉开,顾河妈妈走了出来。
她脸颊还红着,没有一滴眼泪,表情冷漠到让人心惊。
屋里,顾长珏盯着自己颤抖不已的手,脖颈青筋全都爆起。
“太太,您没事吧……”
顾河妈妈没跟任何人说话,回房间收拾了行李。
听说当天就出国了。
从那天起,她再也没回来过,顾长珏也没找过她。
谁都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佣人坐在床头讲述着陈年往事,夏爱莲就在床上安静地听着,一句话没说。
直到敲门声再次响起,老佣人才收住声音。
两个人同时看向门口,因为有点心虚,夏爱莲也没问是谁,清了清嗓子,直接说:“请进。”
结果这次,进来的是顾河。
夏爱莲下意识就想揪起被子往身上盖,后来想起来自己穿睡衣了。
上下两件套,遮得严严实实。
想到这儿,她挺胸抬头,故意表现得自然又大方。
谁知她不遮掩,顾河还真就目光露骨地朝她身上打量起来了。
瞧着身穿男士睡衣、大小很合身的小姑娘,片刻后,顾河手打在唇边,似乎是想掩住笑容,几秒后宣告失败,男人低笑出声,连睫毛落下的影子都很温柔。
夏爱莲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正不知他到底在笑什么,老佣人忽然笑着开口:“少爷认出来了?”说着,又对向夏爱莲:“抱歉夏小姐,刚刚没跟您说,其实这是——少爷的睡衣,不过是没穿过的。”
“!!!”
睡衣嘛,自然都是贴身穿的。
夏爱莲一想到自己身上穿的是顾河的睡衣,瞬间感觉浑身都滚烫滚烫的,像有无数麻酥酥的小针在扎她。
可她又不能脱,脱了就证明心里有鬼!
崩溃边缘徘徊几秒,夏爱莲看一眼顾河身上那件大号睡衣,忽然觉得老佣人是在逗她:“他睡衣怎么可能这么小?”
老佣人:“啊,这是少爷小时候的睡衣……”
想了想,一脸回忆地看向顾河:“应该是初一吧?”
顾河靠在门上,语气肯定:“是小学六年级。”
夏爱莲气得耳朵冒烟。
这话什么意思?
说她跟学校六年级的顾河一样身高?
夏爱莲态度挺不好的:“你进来有事吗?”
顾河:“咱俩共用一个洗手间,你休息前告诉我,我等你休息了再用。”
听着好像还挺体贴的。
夏爱莲一步一个脚印,一直觉得自己从没做过什么能让自己后悔的事。
但今晚来顾家给董事长修手表的决定,她真心后悔。
“我现在就休息!”
顾河挑一下眉:“你确定?”
夏爱莲想起自己还没洗漱,抿了抿唇,拎起桌子上佣人给她准备的洗漱用品爬下床:“等我洗完脸……”
顾河笑着摇了摇头,抬脚回自己房间。
从小住到大的地方,即便很久没回来,感觉依然熟悉。
他没想过,自己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地回来住。
哪怕只是一晚。
坐到桌子前,顾河沉默片刻,掏出钱包。
打开,里面夹着一张照片。
三个人的合影,左边是卓玄,右边是他。
M洲拍的。
那时他们还是在读研究室,都很青涩。
站在他们中间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相貌绝美、风韵犹存的女人。
身着干练制服,有点像科研人员。
女人看似站在两人中间,笑容亲切,实际却只揽着卓玄的肩膀。
这一细节,拍照时顾河并未发现,对着镜头,笑容干净。
直到后来……
“哒哒哒……”
门外,小姑娘踩着拖鞋哒哒哒往洗手间去的声音清晰传入顾河耳中。
将他从胡思乱想中扯回现实。
他笑了笑,不自觉的注意力就被夏爱莲转移。
小姑娘洗漱就是麻烦,程序多。
一趟一趟的,从房间到洗手间,又从洗手间回房间。
小脚丫哒哒地踩着地。
之前在酒吧门口,夏爱莲人字拖曾啪他脸上。
当时他捡起她的人字拖拿在手里,好小一只。
这得多小一只小脚,才能穿进这只鞋里。
洗手间里水流声音停止,顾河听着小姑娘终于洗漱完回到房间,“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等门外彻底安静下来,顾河才起身去了洗手间。
小姑娘明明就是洗漱了一下,也没洗澡。
可不知为什么,小姑娘用过的洗手间就是香香的,说不上是哪种香。
顾河嗅了嗅,心里有点痒。
夏爱莲洗完小脸白嫩嫩的,倒在床上看了会儿剧本。
平时在家她每天都要洗澡,可第一次去别人家就洗澡很怪,反正也没淋到雨。
经历过几次重要戏份的拍摄,夏爱莲现在对莲花这个人物的把控也越来越熟练。
基本上看到台词,就能想象出莲花在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况且皮影帮她一次性解决了所有感情戏,后面的剧情演起来也放松多了。
这会儿正好看到她、唐莹和男女主四人一起的对手戏。
这场戏真的很精彩,比起卫生所跟护士长对峙的那场还要激烈的多。
夏爱莲看着看着,就将自己带入了人物角色,心情也跟着剧烈起伏。
其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早已感受到演员这个行业的魅力。
现在她对待每场戏的认真程度,也早就超出她的想象。
夏爱莲越看越入戏,都忘了自己是在别人家。
感觉有点想去厕所,直接起床出门。
刚走出房间,洗手间的门就被推开。
浑身上下只裹着一条浴巾的顾河,从里面走了出来。
夏爱莲盯着顾河,当场石化在原地。
她是谁?
她在哪儿?
她在看什么?
顾河正用毛巾擦着湿哒哒的短发,从洗手间出来,正好对上夏爱莲惊恐的双眼。
他擦头发的动作一顿。
夏爱莲眼睛睁得大大的,还在直愣愣的看着他。
这是夏爱莲人生里,头一次这么高清□□地看到年轻男人的身体。
她惊了。
没想到男人身体结构跟女人这么不一样?!
她大的地方他小。
她小的地方他大。(腹肌)
她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
甚至连自己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都没意识到。
顾河以为她已经睡了,这个照面打得有些猝不及防。
尴尬的气氛从两人间弥漫开来,就当顾河以为自己会这样站着被夏爱莲欣赏一晚上,窗外忽然劈下一道雷。
顾河开口打破僵局,语气温柔:“怕打雷么?”
夏爱莲呆呆地摇摇头:“不怕。”
打雷有什么好怕的?
有顾河吓人吗?
过了好半天,夏爱莲才反应过来自己视线过于直白,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从耳尖蔓延至脖颈。
“我、我去个厕所。”
说完,冲进洗手间,把门锁死。
她背靠着门,小手捂着心口,心跳快到就要蹦出来。
她没注意到的是,洗手间是干湿分离的,里面空间很大,所以外面门上按的是有一定可见度的磨砂玻璃。
而此刻,透过磨砂玻璃门,顾河可以模糊地看到她贴门而立的背影。
慌张的神情无处遁形。
顾河在门口站了会儿,忽地勾唇笑了。
他被看了个精光的没说什么。
明目张胆看人的那个反倒被刺激的不轻。
直到他回房前,夏爱莲还靠在门口发呆。
顾河往下压了压不自觉上扬的唇角,声音宠溺地提醒一句:“里面有水,小心地滑。”
当晚,习惯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夏爱莲,失眠了!
关了灯后,在被子里辗转反侧却没有一点睡意。
整个人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窗外的天,一点一点变亮……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9点多,平时她都已经遛弯回来吃完早饭到达剧组的时间,她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