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楚格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怪不得那些外命妇也有许多白头发的,我以后可不想头发也白了,我也要喝皇玛嬷一样福气深厚。”
看着她孩子气的话,静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她的鼻子,说了句臭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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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下午的时候,三个孩子也回来了,不过这次回来,他们三个却又正儿八经的给静容磕头祝了寿,看的静容有些心疼:“快起来快起来,之前不都磕过头了吗?”
永瑄笑看着静容:“之前那是国礼,如今这是家礼,儿臣祝额娘福寿延绵。”
静容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的脑门:“就你花样多,这是你想出来的主意吧?”
“知我者额娘也,的确是儿臣的主意。”永瑄怪腔怪调的又给静容长拜了一下。
静容失笑:“除了你这个鬼精灵,也没别人了,你两个弟弟,一个比一个老实,偏你是个滑头的。”
永瑄也不大在意,只笑嘻嘻看着静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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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静容过完了寿,乾隆突然和静容说,永瑄也虚岁十五了,如今已经能通读五经,学问渐长,只是还不识俗物,该长进些了,他准备让永瑄跟着自己学习政务。
静容听到这话,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
这可不比之前在院子里,只是跟着让看看,这是要手把手的教导永瑄处理政务了啊!
这意味着什么,指不定现在正大光明牌匾后面,已经放上了永瑄的名字了!
静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飞快,她不敢看乾隆的眼神,生怕自己眼中露出些什么,只急忙起身行礼谢恩。
乾隆一把扶住了他,乾隆的手有些微凉,声调也听着喑哑,这是自打上次活在落得病根,如今虽然好些了,但是依旧残留了些。
“不必谢朕,永瑄也是朕的孩子,朕也希望他能成才。”
静容嘴里发干,有些说不出话来,此时看着,倒像是激动的有些哽咽了。
乾隆神色一软,柔声道:“今年过年的时候,朕命他去祭祀皇陵,永瑄做得很好,朕是信任他的,也信任你。”
静容听到这话,终于抬起头看向乾隆。
在屋里昏暗的灯光下,他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看着倒是比之前显老了许多。
静容心中感叹,那个精力卓绝的乾隆帝,到底也是老了。
她相信,此时乾隆的话或许是出自真心,但是因为与生俱来的防备心,她不敢去赌这个真心能持续多久。
毕竟根据历史记载,他可是活过八十多岁的人啊!
静容垂眸:“皇上厚恩,臣妾真的万事难报!”
她语气中蕴含着深厚的感动和惶恐,但是她的眼中却依旧平静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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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乾隆就向众大臣宣布了自己这个决定。
宣布当天,没有任何人反驳,毕竟中宫嫡出,而且聪慧过人,不管是满臣汉臣都十分满意。
一时间,上下的目光都聚焦在十阿哥身上,同时也对一年后的选秀,有了更多的想法。
而永琪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和索绰罗氏又再一次有孕一起知道的,因此也导致他这一天真的是悲喜交加。
喜的是自己又要有孩子了,悲的是,他离储位看起来是越来越远了。
永琪坐在书房里整整一晚上,等到了第二天,却只余一声叹息。
皇阿玛如今乾纲独断,他便是有再多的不甘也无可奈何,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只是他也不会就此消沉下去,日后的路还长着,他还是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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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静容也收到了索绰罗氏又怀孕的消息,整个人就有些无语,这才刚没了一个孩子吧,竟然又怀孕了,不过幸好这次两次怀孕隔得比较远,或许比上次能好些。
只是可惜了西林觉罗氏,这次又要头疼了吧。
不过这消息也没能掀起多少风波,没几天,定郡王府传来消息,绵德的福晋没了。
这消息刚传出来,和敬公主就哭进宫来了,因为这绵德的妻子不是旁人,正是和敬公主的女儿。
静容去寿康宫的时候,和敬公主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我那孩儿如今也不过十六岁啊,就这么没了,这不是剜我的心吗?她平日里在家也是个孝顺懂事的,身子也健壮,结果这才成婚一年,竟就这么没了,皇祖母,你要给孙儿做主啊!”
太后这会儿的脸也很黑,一个是曾外孙女一个曾孙,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让她怎么说。
而且绵德还是永璜唯一的嫡子,和敬这话里话外的都是她女儿被人害了,堂堂皇家福晋被人害死了?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整个皇家都没脸面!
不行!
这事儿绝不能发生!
太后定了心思,便拉住了和敬的手:“你虽不是在我膝下长大的,但是我和皇帝多心疼你,你只怕心里也是清楚的,如今出了这种事,谁心里也不好受,但是和敬啊,你不能因为这事儿,就左了性子,绵德福晋的死因,太医院那边已经说过了,是风邪入体,再加上她身子本就虚,这才一病没了的。”
“她是未来的堂堂郡王福晋,绵德虽然看着不着调,但也是个老实孩子,对她也是格外尊重的,你不要多想。”
和敬听着这话咬着牙,她知道,太后这话的意思就是,这事儿要不了了之了,可是她不服!她好好的孩子交了出去,如今还没两年,竟还给了她一具尸首,这放谁心里能痛快。
而且她也清楚的很,绵德那个小崽子,对她的女儿并不好,她去看了女儿两次,她虽然一直笑着说自己一切都好,但是只要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身子,和敬就知道,这孩子在哄自己。
原本她想着,少年夫妻,都要磨合,许是时间久了,也就好了,但是没成想,没成想……
和敬泪流满面,她跪在地上,拉着太后的手:“皇祖母,我昨个见了她最后一面,她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啊!她才十六岁啊!”
和敬公主也是才刚刚生产完,如今身子还有些虚,说着这话,就往下倒。
太后被吓了一跳,急忙把人拉住,眼泪也跟着往下落:“你这孩子,说这些话不是剜我的心吗?那孩子是你女儿,何尝又不是我的曾外孙女,我也心疼她小小年纪就去了,可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啊。”
太后哭着拍着和敬公主的后背,看着也是很难受。
不过静容看的明白,太后再难受,也不会松口让公主调查这件事的,这可是事关皇室颜面的事儿。
和敬公主似乎也明白了太后的意思,整个人呆呆的坐在太后跟前,也不说话。
太后看着她心理有些害怕,摇了摇她的手,小声道:“和敬,和敬!”
和敬公主回过神,目光幽幽的看向太后,许久,终于道:“皇祖母,您的心思我明白了,我还有件事儿,要请您答应我,这件事之后,我再不追究。”
太后心下先是一喜,继而又是一沉。
这个孙女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自小就被皇帝和孝贤皇后给惯坏了,要什么给什么,字典里就没有放弃两个字,如今说这话,不是在琢磨别的事儿吧?
只是太后这会儿也不好太驳和敬的脸面,只能含糊道:“你先说来听听。”
和敬定定看着太后,嘴唇颤抖,许久终于道:“孙儿想求太后许可,让孙儿替我那可怜的孩子装殓。”
太后一皱眉,有些不同意:“胡闹!这种事,怎么能让你来,内务府的奴才那么多,不必让你亲自动手。”
和敬公主却只是流泪:“我那孩儿,自打她三岁之后,我就再也没给她亲手穿过一件衣裳,如今她没了,就让我再给她穿一次吧。”
太后也拿不准她这话到底是真是假,但是看她哭的这么可怜,只能叹了口气:“既然你愿意,那我也拦不住你,只是我这儿只有一句话,不许胡闹!”
这话说的有几分严厉的意思,和敬公主忍着眼泪点了点头:“孙儿知道轻重。”
太后听着这话,还是觉得有些不安,但是看着和敬公主垂下的眼眸,她又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叹了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老了,也管不了这么多事了,日后只盼望你能顺顺利利的。”
和敬公主的手抖了抖,转瞬又将手藏进了袖子里,她依旧抽泣着,小声道:“祖母慈心,孙儿记下了。”
太后眼神依旧忧虑,她总觉得,自己这事儿好像不应该答应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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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容是和和敬公主一起出的寿康宫。
和敬公主因为才刚生产完,又哭了这么一场,脸色白的吓人,静容看着有些可怜,忍不住道:“公主要不要传太医看一看,我看你脸色着实难看。”
和敬对着静容淡淡一笑,轻声道:“多谢皇额娘关心,我挺好的。”
静容皱着眉,刚刚和敬在太后跟前的拿一番话,她是一句也不信,她知道,和敬多半是存了旁的心思。
但是刚刚她却没有提醒太后,因为她心里也不舒坦,这里面要是真的有事儿,和敬捅出来也好,就绵德往日那个做派,静容就十分不喜。
总觉得大阿哥和伊拉里氏这样和气没什么棱角的人,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孩子,八岁的时候,就知道和比他小的叔叔们抢东西了,大了一些,更是要处处压人一头,只是可惜,皇帝并不待见他,反而喜欢他的庶弟绵恩。
他就开始欺负绵恩,后来绵恩大了,他打不过绵恩了,就纠集了一帮狗腿子,整天醉生梦死,看着着实让人生厌。
现在和敬的女儿嫁过去没一年就亡故,静容心里也不舒服,看着和敬这样,也觉得怪可怜的,可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叹了口气,小声道:“如今这个情形,你家里还有其他孩子,要顾及着些皇上的脸面。”
这也是静容唯一能提醒她的话了,她是真的怕和敬公主鱼死网破,到时候吃苦的还是她自己。
听着这话,和敬脸上的笑真了几分,她拉住了静容的手,轻声道:“皇额娘,这宫里,也就您是个真心人了,您放心,这事儿我虽然不会让他好过,也不会连累自己个的。”
静容点了点头,看着和敬离开,心里又想起了之前那个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小姑娘。
虽然那时候的和敬挺讨厌的,可是那时的她无所畏惧,眼中满是光芒,看着就觉得鲜活,而此时的她,眼中那道光却仿佛灭了。
许是生活磨没了,许是被自己的亲人伤了心。
只是总归让人看着挺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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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定郡王福晋入棺,和敬公主果然亲自过去装殓。
因为是嫡亲的侄媳妇,永瑄几个孩子也奉命过去祭奠。
静容亲自给他们挑了衣裳穿了,又仔细吩咐他们不许往跟前凑,她总觉得和敬公主要闹个大的。
永瑄看出来静容话里话外的意思,点了点头:“额娘您就放心吧,有我看着他们呢。”
自打永瑄开始跟着乾隆学习政务,的确比之前稳重多了,静容对他也信任多了,因此见他这么说,便点了点头:“好,记得不要让弟弟们乱跑。”
永瑄点了点头。
等几个孩子走了,静容也没闲着,去了屋里抄经。
想着那苦命的孩子,静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好受,就想着抄抄经,也算是超度超度她。
等抄完了一卷,静容就亲自拿到观音菩萨像前烧了,烧完之后,又默念了一遍往生经,只盼着这孩子下辈子能和和乐乐的。
刚念完经,外头白芷便禀报,几位阿哥回来了。
静容看了眼桌上的怀表,这才下午三点半,这么快就回来了,她还以为至少要闹到五点呢。
“让他们去前厅坐着,我这就来。”静容吩咐了一句。
白芷应声之后,就出去照顾几个阿哥了,而静容在赵嬷嬷的伺候下,换了一身衣服,这才出去。
出去的时候,几个孩子,除了永瑄,看着都愣愣的,尤其是永璂,眼圈红红的,好像是哭过一场。
静容知道这孩子感情丰富,没想到竟还哭了。
“这是怎么了?竟回来的这么早?”静容心中猜错多半是和敬公主的缘故,但是却并没有直说。
永瑄起身,叹了口气,把今儿的事情说了。
“和敬姐姐只怕也是早有准备,我们去的时候,姐姐已经到了,还领了府上的奴才,把大侄子的后院给围了,多少宾客都挡在了前面,只把我们这些人给叫到了后头去,结果一过去,就看见绵德跪在地上,脸上两个乌青眼,身上也乱糟糟的,像是被打过了。”
“我们想劝来着,五哥都开了口了,但是和敬姐姐就是不听,直接带着府医去后面要验尸,这可把人吓着了,绵德吓的浑身哆嗦,跪在地上抱着和敬姐姐的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和敬姐姐也哭了,当年她是想着亲上做亲,也算是看着绵德长大的,这才放心把外甥女交给他,没成想是这个结果,如今她孩子没了,她拼着撕破脸也要给女儿讨个公道。”
“后来绵德被吓住了,也终于招了,说是府上一个格格,气不过福晋罚了她,就给福晋投了毒,他生怕这事儿传出去没脸,就把事儿瞒下来了,那个奴才就被关在后院柴房里,他愿意把这奴才交给和敬姐姐。”
“后来和敬公主就罢手了?”静容皱着眉道。
永瑄叹了口气:“那还能怎么样,都这样了,只能罢手了,难道还要打死绵德不成,他毕竟是大哥的子嗣。”
静容心里不舒坦。
永璂也有些不服,小声道:“儿臣看着,那个奴才压根就不是关在柴房里,她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的衣裳比外甥女的衣裳好多了。”
静容看了永璂一眼,这孩子倒是个细心的,不过这样的事儿,既然这孩子能看得出,在场人都是人精,又有那个看不出呢?
不过是息事宁人罢了,和敬这一闹,也不仅是要这个人出来抵命,更是把绵德的面子扔到地上踩,日后只怕乾隆那儿会更讨厌这个孙子,指不定还会削了他的爵位。
这也是和敬唯一能为自己女儿做的事儿了,毕竟她虽是公主,却也身处在枷锁之中。
“这话你可不能和旁人说。”永瑄叮嘱了永璂一句。
永璂有些不服气:“绵德这样坏,我看就是他捣的鬼。”
永瑄摇了摇头:“谁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你有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