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看向惇嫔:“皇上既然定下了公主由容妃抚养,你也早些把公主送过去,容妃细心宽厚,必不会让公主有何闪失,你放心就是。”
惇嫔还能怎么样,只能委委屈屈的起身行礼:“娘娘说的是,奴才遵命。”
静容点了点头,又看向顺嫔,顺嫔被皇后的眼神看的心底发毛,也急忙起身告罪:“奴才多言了,还请皇后娘娘惇妃姐姐恕罪。”
静容点了点头,惇妃虽然心中不满,但也只能笑着道:“顺嫔妹妹快人快语,我是知道的,妹妹不必多礼。”
顺嫔也皮笑肉不笑:“惇妃姐姐果然大度,妹妹佩服。”
两人心里都把对方恨得要死,但是面上还是得做出一副好姐妹的模样,看着倒是一派和睦的景象。
静容倒是不管他们到底真和睦还是假和睦,不给她惹事儿就行,便点了点头道:“这样才对嘛,行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本宫也累了。”
众妃嫔这才起身告退离开。
等人都走了,赵嬷嬷却凑到静容跟前低声道:“娘娘,奴才刚刚看着,明贵人偷看了惇妃的肚子好几眼。”
静容皱眉,明贵人?她偷看惇妃做什么?
难道想对惇妃的肚子不利?
她记得历史上乾隆后来的几个儿子,好像都是令妃所出,别的妃嫔的确没有生过,难道惇妃这一胎是被人搞掉了?
静容不敢确定,却也不想闹出孩子流产的事端来,到时候又是自己的不是了,她只能对赵嬷嬷道:“好好盯着明贵人和惇妃,不要闹出事来。”
赵嬷嬷低声应了。
第109章 假孕
要说起这位明贵人, 如今是跟着顺嫔住在一处,自打重新复宠,也并未显得多高调, 依旧是温温柔柔的样子, 但是又比以前少了几分自艾自怜, 因此倒是恰好得了乾隆的心,这段时间的日子一直过得不错。
而顺嫔是个爆碳性子, 轻易忍不得气, 明贵人不得宠时她只当没这个人, 如今得了宠, 越发将她当做眼中钉,往日里也多有为难, 只是也顾忌明贵人如今得宠,不敢做的太过火。
至于明贵人和惇妃, 除了同为宠妃稍微有点联系之外,两人就再无纠葛, 往日里几乎一句话都少说。
如今明贵人突然关注起了惇妃的肚子, 不论谁来想,都难免想到不好的地方上去。
静容琢磨了两天, 赵嬷嬷那儿也有了消息。
这天静容本在逗几个孙子, 殊兰已经是大姑娘了,七八岁的年纪, 脸上的婴儿肥都消减了一些,看着有几分清丽的姿态,端端正正的坐在静容榻前, 给静容读经。
绵佑和绵恒年纪相当, 两人正坐在一处玩静容让内务府刚做出来的积木, 永璟的长子绵诚和刚刚出生的永瑄庶女殊宁,则是被放在罗汉床上,静容拿着一串铃铛逗他们。
富察氏坐在一侧,笑着道:“咱们二格格如今也有半岁了,儿臣想着也该来见见皇额娘了,您看看,这孩子的眉眼真真像极了我们王爷。”
静容看了一眼富察氏,轻笑一声:“倒也不是很像,我看着倒是像吴氏多些。”
富察氏听了这话眉眼间的笑,压都压不住了,急忙点头:“还是您看得准,倒是儿臣眼拙了。”
两人正说着话呢,赵嬷嬷进来了。
富察氏很有眼色,看着这主仆俩好像有话要说,急忙起身告辞:“劳烦了皇额娘一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
她一起来,博尔济吉特氏和瓜尔佳氏也都站起身来告辞,静容也没有多留他们,便让他们领着孩子都退下了。
殊兰放下手里的佛经,笑着对静容道:“我明儿再给玛嬷读经。”
静容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不着急,你人小,别伤了嗓子。”
殊兰依旧笑眯眯:“不会伤了嗓子的,我听玛嬷的话,每天都喝蜂蜜水。”
静容捏了捏她的脸蛋:“怪不得这么白嫩呢,以后可要好好用膳,好好休息,实在不行就多出去走走,可不许再为了瘦就不吃饭,你才多大啊,就开始爱美了。”
殊兰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之前她因着教引嬷嬷的教导,怕吃的太胖了,午膳每顿只吃半碗饭,肉也少吃,晚膳索性就不吃了,饿了好几天,脸都饿黄了,没成想让玛嬷知道了,倒是把她教训了一顿。
富察氏在边上听了,知道这也是敲打自己呢,急忙道:“您放心,再不会有这样的事儿,也是我最近一段时间太忙了,没料到她跟前还有这样下蛆的奴才,那人儿臣已经料理了。”
静容看了一眼富察氏,点了点头,她当然信富察氏不可能虐待女儿,她就怕富察氏也听信这样的养身方法,认为不吃饭就能包治百病,这样可就不是养身了,而是找死了。
“我自然是信你的,行了,时辰不早了,你们也回去歇着吧。”
妯娌三人领着各自的儿女告辞离开,而赵嬷嬷也蹭到了静容跟前,小声禀报:“娘娘,明贵人这几日一直十分安生,除了每天下午去御花园走一走,平日里都不怎么出去,更没有和惇妃娘娘有过任何接触,而且根据老奴的探查,明贵人还好像有点躲着惇妃似得。”
躲着惇妃?
静容皱起了眉,若是真的想要害惇妃的孩子,那躲着惇妃算怎么回事?再怎么也得找个机会接触吧。
而且静容也不觉得明贵人能无声无息的弄死惇妃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没这么大的本事。
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静容心里很疑惑。
想了许久,静容也没想出个眉目,只能对赵嬷嬷道:“好好盯着她,也好好盯着惇妃那边,必不能出什么意外。”
赵嬷嬷看着也有些疑虑,但是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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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去了,不过静容总觉得心里不安宁,第二日张淳过来给静容诊脉的时候,静容就多嘴打探了一句:“惇妃这几日看着面色都十分不好,可是这一胎有什么不好之处?”
张淳一听这话,面色有些纠结,静容一看有门,急忙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不能说吗?”
张淳小声道:“微臣也没看过惇妃娘娘的脉案,只是听太医院的同僚说,惇妃娘娘这一胎有些不稳当,每月都有漏血伤红之症状,如今已经用上艾了。”
静容眉头紧皱,果真不稳当吗?
那明贵人躲着惇妃走,是不是也是因为看出了什么?
静容觉得这个理由可能还比较合理一些,毕竟明贵人终于复宠,也不想惹上麻烦,而她又是瘦马出身,这种事儿可能也见过许多。
静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此事不要外传。”
张淳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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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知道惇妃这一胎不稳当,静容也索性躲着惇妃,更是吩咐底下人要小心谨慎,不要和惇妃那边的人起冲突,万一来个流产,把锅扣到自己头上,那冤不冤啊!
如此没几日,富察氏几个儿媳也察觉出了静容的态度,富察氏心思缜密,想了想,觉着这里面可能有事,就随口和永瑄说了。
永瑄本正在喝茶,听到这话,捏了捏被子,神色转冷:“一个妃嫔,也值得让皇额娘如此小心。”
富察氏看出了他的不满,低声劝道:“皇额娘自来谨慎,只怕也是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惇妃如今皇宠加身,八妹妹更是皇阿玛的心尖尖,皇额娘也有顾虑。”
永瑄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心中却难免恼怒,皇额娘是皇后,如今却要为了一个受宠的妃嫔退避三舍,他这个做儿子的,如何能够心里舒坦。
可是他也知道,如今他们母子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样的憋屈事儿,还是得先忍着,等到日后……
永瑄握了握拳,面上的神色也冷静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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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四十年年底的时候,惇妃的月份一日日大了起来,只是赵嬷嬷隐隐觉着,这看着还是有些不显怀,她有时候还在静容耳边念叨,惇妃娘娘这一胎只怕是太过瘦小。
静容也觉得奇怪,这眼看着都五六个月的人了,肚子看着却像是三四个月似得。
等翻过年去就更古怪了,那肚子就没再涨过,穿着旗装要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没怀孕似得。
静容心里疑惑越发深了,但是这种事她却也不好多言,只能在一边观察,一言不发。
结果宫里的事儿还没有个结论呢,外面又出事了。
这次出事儿的,依旧是绵德这小子,他这次胆子更大了,竟然和官员往来。
这次的消息是永瑄给静容说的,他自来就不喜欢绵德,更喜欢绵恩,因此知道这事儿之后,看着也十分高兴。
“绵德这蠢货,以往和那些纨绔瞎混也就算了,这次竟然长本事了,和官员往来,而且儿臣看着,还有些卖官鬻爵的事儿在里头。”
静容皱了皱眉:“他虽然是个提不起趟的,却也不能蠢成这样,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说起这个,永瑄眸色闪了闪,小声道:“儿臣听说,那些官员,都是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暗中给介绍的,他们俩之前关系可很是不错呢。”
静容听了这话心中一惊,这两人都是京中出了名纨绔子弟,但是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的大姐可是折在了绵德手中啊,绵德怎么敢这么心大和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结交。
再说了,去年征金川,色布腾巴勒珠尔一同出征,之后又兵败病逝,死前恢复了亲王爵位,但是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只袭了郡王爵。
这明摆着,和敬公主一脉已经失了乾隆的圣心了,绵德又何必与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结交?
静容有些无语了,她的这个便宜孙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蠢啊。
“那皇上决定怎么做?”静容低声道。
永瑄笑了笑:“皇阿玛对绵德的容忍已经到了一定的限度了,不可能再让他这么胡闹下去,再说了,结交官员,也是皇阿玛的大忌,他们这一支的爵位,只怕要换人承袭了。”
至于换什么人,静容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绵恩啊,永璜也就这两个儿子了,而且乾隆也很喜欢绵恩。
静容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和敬为何要这个时候出手,皇上要是知道了,肯定很不高兴。”
永瑄却摇了摇头:“额娘您错了,这事儿绝不会是和敬姐姐做的,多半是我那外甥自作主张。”
静容一愣,然后又回过神来,是啊,以和敬的心性和城府,的确做不出这样的事儿,他们家的大格格都没了多少年了,何必在他们府上风雨飘摇的时候如此行事,这不是给自己家找事儿吗?
“既然是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自行其是,也不知皇上会如何处置他。”静容皱着眉道。
永瑄却看起来胸有成竹:“皇阿玛不会处置他的,说到底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只是言语引导了几句,后来行事,可是绵德自己做的,而且是迫不及待的做,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在这里面可是一点错处都找不出,最多能训斥他几句言语不谨,不过虽然不会处置他,皇阿玛也会厌恶了他,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日后的前程只怕有限了。”
静容点了点头,乾隆又不是个傻子,自己孙子被外孙算计了,他肯定看得出来,这口气肯定也是咽不下去,而且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也不是什么好苗子,欺行霸市欺男霸女的事儿也没少干,不然为什么能和绵德臭味相投。
如今削了绵德爵位,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只怕也跑不脱,只是钝刀子割肉罢了,迟早有他好果子吃。
想着这些事儿,静容也有些无语,和敬公主算是倒了大霉了,嫁的老公靠不住,儿子更靠不住,也不知日后又是个什么光景。
想到这儿,静容又想起自己的女婿,拉旺多尔济不说多有能耐,但是是个稳重的,起码不会像色布腾巴勒珠尔这样给多大舞台丢多大脸,这样也就足够了。
静容心里舒了口气,人啊,真是个奇怪的生物,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其实有时候也就满意了。
之后永瑄又与静容说了些宫里宫外的家常话,静容前思后想,还是把惇妃的不对之处和永瑄说了说:“也不说是我,便是赵嬷嬷也觉得惇妃这一胎怀的古怪,月月漏红,肚子却一点事儿都没有,怀像也古怪,看着不像是怀了七八个月,还想四五个月的肚子似得。”
永瑄经历了之前的事儿之后,就有些不喜欢惇妃,如今听静容这话,也觉得古怪,许久才道:“不如找个机会让张太医看一下脉案,指不定能看出虚实。”
其实静容也是这个意思,如今永瑄也觉得可以,她也就放心了:“那好,我和张太医提一提。”
永瑄点了点头,又道:“若是有事,额娘也早些告诉我,我好有所准备。”
静容点点头:“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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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儿俩既然定下计策,静容也很快给张太医传了话。
张太医接到消息,心里苦啊,在太医院里,偷看他人脉案是很严重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是心怀不轨的罪名,可是这是皇后布置下来的任务,他不行也得行。
张太医琢磨了老半天,觉着若是调阅太医院里留的脉案,他无论如何都会暴露了行迹,还是得从两个太医身上下手,罗太医行事谨慎,而且从不随身携带脉案,这个不好出手,而陈太医自来有留存脉案的习惯,还是从他出手更为妥当,而出手的计策,就是调虎离山。
他找了自己和陈太医两人值班的日子,掐好时间,把其他医者和药童打发出去做事,结果没多久,外面就传来消息,陈太医家的马车,把人给撞死了。
陈太医一听这话,立刻吓的魂飞天外,医箱也来不及拿了,急忙往出跑,太医院的其他人忙的忙,跟着看热闹的看热闹,而张太医就趁着这个混乱的机会,打开了陈太医药箱,找到了惇妃这几日的脉案。
他只打眼一扫,就把脉案记到了心里,又急忙把脉案放了回去,合上了药箱,自己装成没事人,也跟着一起出去看热闹。
等发现撞死人是个乌龙,那人是来讹钱的,陈太医偷偷抹了把汗,其他跟着看热闹的也心满意足的回来了。
张太医从头到尾都表现的很镇静,仿佛这真的只是个插曲。
而陈太医也没察觉到这位同僚的异样,收拾了一下,又往惇妃处去请脉了。
张太医等到人走了,这才沉下心,开始琢磨刚刚的脉案,从脉案来看,惇妃的喜脉不甚充盈,每月又有漏红,这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副要流产的迹象,可是惇妃的孩子至今还都好好的,这不符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