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容真的是被烦的有些脑瓜子疼,揉了揉太阳穴道:“行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还要闹到我这儿来。”
她看向纯贵妃:“纯贵妃,你也是宫中老人了,作为主位,更应该大度宽和,揪着这点事都要上纲上线,到时如何管理六宫?”
说完也不等纯贵妃反驳,又看向忻贵人:“纯贵妃是主位娘娘,你行为做事也该多加恭敬,不得以下犯上。”
“你这就起来给纯贵妃行礼赔罪,纯贵妃心胸大度,必然会宽恕你的。”静容淡淡道。
她这话既是解决问题,也是敲打,因而纯贵妃既是面有不忿,到底还是忍下了这口气。
忻贵人也像个受气包似得,站起身来,对着纯贵妃行了一礼:“奴才无礼,请娘娘恕罪。”
纯贵妃冷哼一声:“有礼无礼的,事儿你也做了,我又能如何,起身吧,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就饶过你这一遭。”
忻贵人泫然欲泣,咬了咬唇,到底没有落下泪来。
静容也就只当看不见,摆了摆手:“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两人这才起身告辞。
等人走了,白青忍不住道:“没想到纯贵妃和忻贵人之间竟然闹得这般厉害,都闹到娘娘跟前来了。”
静容却冷笑一声:“若真闹得这么厉害,反倒不会在我面前这般行事,纯贵妃难道是个蠢人吗?”
白青有些懵懂的摇了摇头。
静容闭了闭眼:“行了,日后再有这种事,你只管借口我身体不适,让她们自行解决,量他们也没胆子敢闯翊坤宫。”
白青急忙笑笑:“这是自然,若是敢闯翊坤宫,只怕皇上第一个不放过她们。”
白青说这话也是有底气在的,乾隆这几日除了独宠忻贵人之外,也没落下她们翊坤宫,时不时的就会过来,要不和静容下下棋,要不和静容说说话,反正从不冷落她。
静容却对这话无动于衷,只淡淡道:“皇上那边,谁知道会如何,今日之事,不必替她们瞒着,她们想闹,那就好好闹闹!”
这话说的冷冽,白青缩了缩脖子,到底没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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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晚上的时候,整个后宫都知道了今日纯贵妃和忻贵人的这一场闹剧,前朝的乾隆自然也知道了。
他忍不住皱眉:“多大点事,也值得她们去闹皇后,明知道皇后这一胎不安稳,这些人也是胡闹!”
李玉看得出来皇帝是真的怒了,急忙劝慰:“皇上息怒,许是两位娘娘想岔了也是有的,皇后娘娘如今并无事。”
“想岔了?哼!”乾隆冷哼一声:“现在无事,等以后有事就晚了!”
说完他就下令,让人传他口谕,去两人宫里申饬了一番。
吩咐完之后还有些不满意:“也是便宜他们了,若是再有下次,统统禁足!”
看乾隆气得不轻,李玉也不敢插话了。
他知道,乾隆一直自以为后宫花团锦簇,安稳宁静,但是这次突然有人露出不和谐的面孔,总归让他面上有些下不来台,因此才会如此生气,但是这话却不好明说,只能暗暗警醒,日后还是要多关注后宫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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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贵妃和忻贵人受到申饬的事儿,也在第一时间传遍了后宫,有人幸灾乐祸自不提,纯贵妃却是差点气炸了。
“皇后!我以为,以为她是个好的,没想到……咳咳咳咳……”纯贵妃脸涨得通红,咳嗽声止都止不住。
雀儿急忙端了药过来,心急道:“娘娘且别说话了,先喝药,小心气坏了身子。”
纯贵妃一手推开药碗,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雀儿急的眼泪都下来了,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还是纯贵妃开了口:“去,去给我端一碗水来,再把之前的药丸拿来。”
雀儿面有推拒:“娘娘,那药丸不过是宫外的野郎中开的偏方,如何能和宫中太医开的药相比,您还是少吃些吧。”
纯贵妃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宫里的太医就会开太平方子,本宫这病都多少年了,他们可有一点办法?如今吃了这药丸才好了许多,再说了,这药可是本宫的额娘亲自为我求的,难道她还能害我不成?”
雀儿无话可说,纯贵妃吃了这药的确好了很多,只是她总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稳,但是如今纯贵妃都这么说了,她只能听从吩咐,将药丸拿了过来。
纯贵妃就着水,一口将药丸吞服下去,这药丸带着淡淡香气,吃在嘴里也不苦,纯贵妃十分喜欢,自从有了这药丸,她再不喝那些苦汁子了,倒是胃口都好了很多。
等缓和了咳嗽,纯贵妃对静容的恨又涌了上来:“不过是一件小事,倒是闹得满城风雨,之前我倒是小看了她,还真以为她是什么贤后,如今总算是露出马脚了。”
雀儿有些迟疑,却不敢多言。
纯贵妃却神色一变,低声道:“你去钟粹宫,找忻贵人身边的奴才,告诉她,这次的事情闹出来,都是皇后想要拿捏我们,让她小心着些。”
雀儿有些迟疑,纯贵妃明明私底下和忻贵人交好,面上却故意和她闹翻,还挑唆忻贵人提防皇后,她虽然不知这里面的关窍,却也明白,这件事事关重大。
而自己被纯贵妃推出来顶在前面,若是他日事发,只需推自己出去就可以了账,因而这样的事,她实在不想掺和。
“娘娘,奴才还要去寿康宫给四公主送东西呢,不如让鹤儿去?”雀儿小心翼翼道。
纯贵妃听了这话,似笑非笑的看了雀儿一眼:“你人小,心眼却不小。”
雀儿急忙跪倒在地。
纯贵妃却只淡淡道:“行了,既然你不愿意去,我也不能逼你,你去把鹤儿叫进来吧。”
雀儿是她的心腹,知道她的事太多,到底也不能把她给逼急了,鹤儿就鹤儿吧,鹤儿老实,没这么多歪心思,也更好用些。
雀儿顿时松了口气,急忙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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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容不知道纯贵妃这边的动向,不过不知道她也能猜得出来,纯贵妃定然是不甘于被斥责的,指不定就会做些小动作,但是静容却不惧,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纯贵妃都已经不是她第一要防范的人了,她的小动作越多,只怕理她想要的东西越远。
这件事后,宫里也终于又恢复了平静,乾隆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行为有些不妥,对于忻贵人的宠爱也淡了几分。
忻贵人也老实了很多,宫里也少了许多怨言。
及至到了永璂周岁,宫里又热闹了起来,乾隆对这次的周岁宴,虽然不及永瑄的重视,却也赐下了许多东西,而宴会也办的十分热闹,许多该来的人都来了,不该来的人,乾隆也给了恩典,让人看出了皇帝对皇后和皇后所出嫡子的重视。
静容挺满意的,希望这样的日子能持续下去。
等到周岁宴结束,客人们都离开了,静容便留了自己娘家人说话,郎佳氏这次带着生产完的钮祜禄氏来参加永璂的周岁宴。
郎佳氏看着面色红润,精神头很足,钮祜禄氏看着面色也很好,看起来这一胎应该也没受罪。
“娘娘,给您报喜了,钮祜禄氏给咱们家生了个大胖小子,讷苏肯如今也当爹了!”
看着郎佳氏满面笑容的样子,静容也笑了笑,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是能从自己亲娘口中听说,自然不一样。
“真是再好不过了。”她笑着看向钮祜禄氏:“真是辛苦你了。”
钮祜禄氏受宠若惊:“能为那拉氏延绵子嗣,本就是奴才的本分。”
静容看她这样,忍不住叹了口气,但是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这个思想,你没看郎佳氏也是一副理当如此的表情吗?
静容又能如何,只能拉过钮祜禄氏的手,柔声道:“什么本分不本分的,你和讷苏肯是夫妻,你为他生儿育女,自然辛苦,上次我给你带的东西都用上了吗?孩子可长得健壮?”
前半句的时候,钮祜禄氏还有些惶恐,但是后半句说起孩子,她脸上的笑就没下来:“娘娘送的生产包很实用,奴才都用上了,孩子长得十分健壮,讷苏肯还说,要请娘娘给他起名呢。”
静容有些惊讶,让自己起名?
郎佳氏听了这话也是大力支持:“正是呢,就该让娘娘起名,也让这孩子沾沾娘娘的福气。”
静容沉思了片刻,终于道:“不如叫讷敏吧,讷于言而敏于行,也让他学学君子之道。”
“娘娘果然聪慧,奴才看这名字正好!”郎佳氏第一个捧场。
钮祜禄氏也跟着笑:“那就叫讷敏,只希望他日后能不负娘娘的期望。”
静容笑了笑,没说话,名字也就是寄托一个美好的期望,至于日后长成什么样,却只能看他自己,这一点,静容不会强求。
几人说了几句家常话,静容突然想起了钮祜禄氏的那个嫂子,忍不住道:“你嫂子如今如何了?”
说起这个,钮祜禄氏就是一脸愁容:“虽然咱们家给送了一个大夫过去,但是到底去的晚了,到底还是难产了,也是幸好那大夫有些本事,保住了我嫂子和侄子的命,我那侄子还好,我嫂子却有些虚弱,一直缠绵病榻,也不知何时能好。”
郎佳氏是个容易心软的,一听这个,心里也不好受,叹息道:“好好一个人,就这么病着,两个孩子也可怜。”
“谁说不是呢。”钮祜禄氏叹了口气:“我那个大侄子如今才三岁,小侄子才满月,如今只能强撑着理事,我哥哥的两个妾室给帮把手,我爹还想着给我哥哥纳个正经二房呢。”
“可不能!”谁知听了这话,却是郎佳氏第一个反对:“若是没有二房,你嫂子还能好好病着,若是有了二房,只怕你嫂子旦夕就得没了!”
静容有些惊讶的看向郎佳氏,没想到她这样的人,竟然还有这份警觉心。
钮祜禄氏也被吓了一跳,但是也急忙解释:“老夫人放心,自然是没有的,我也可怜我那两个侄子,便告诉爹爹,嫂子总有好的一天,若是纳个二房,日后嫂子好了,倒是让哥哥后宅不宁。”
“那就好。”郎佳氏松了口气。
静容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只笑着道:“迟早都能好,若是不成,再找个大夫过去,好好调养,总能好的。”
这也是安慰的话,钮祜禄氏感激的笑笑:“多谢娘娘关怀。”
等说的差不多了,静容就让白芷将他们二人送了出去,心中也忍不住感慨,钮祜禄氏嫂子的事儿,何尝又不是在提醒她,若是她日后也这样,只怕自己的两个儿子,比钮祜禄氏的侄子处境更加不堪。
她还是得好好保重身体,尤其是这一胎,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第57章 产女
永璂周岁宴结束之后, 静容也算是松了口气,之后直到自己生产,宫里估计就没什么大事儿需要自己出面了。
事情的发展,当然也和静容想象的一样, 等永璂周岁宴结束之后, 皇帝便带着后宫之人去了圆明园。
静容还和上次一样住在天地一家春, 只不过这次有了两个小阿哥,必须得腾出两间房子给他们住。
永璂如今已经能颤巍巍走几步了,而永瑄则是已经猴的四处乱跑了。
静容考虑到安全问题, 便让底下人, 给天地一家春的所有带尖锐角的家具包上了头,省的伤着了两个孩子。
乾隆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笑得不行:“你倒是心细, 这也考虑到了,只是这未免不美观。”
静容无奈的笑笑:“就算是不美观,为了孩子们的安全也不得不为之, 省的磕破了哪儿, 才是不好。”
乾隆挑眉:“既然害怕他们伤着了,又何必让他们自己四处乱跑, 平日里让乳母抱着不就成了?”
静容愣了愣, 没料到乾隆会问这个, 她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 轻声道:“孩子, 还是需要自己长大, 就像是雏鹰, 总需要自己展翅才能飞向高空, 依靠着旁人是永远不成的。我不愿太娇惯孩子,这样未免失了向上的朝气。而且多跑跑也能强健身体,总是被乳母抱着,何时才能长大呢?”
乾隆忍不住大笑:“人都说慈母多败儿,没想到皇后却和旁人不同,不过你既想着让孩子长大,又不想他们受伤,只怕也很难。”
静容无奈笑笑:“能做到哪一步算哪一步,护不到的地方,便也只能靠他们自己了,毕竟他们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又哪会不心疼。”
乾隆十分满意的点头:“皇后说的很是,我之前去舒妃宫里,看她养十一阿哥,就觉得不妥,年纪和永瑄差不多大,却真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今还不会自己吃饭,我问他几句话,就吓的直哭,这样的孩子能有什么出息。”
静容听了只是笑笑,并不接话。
如今这个年代,别说是皇宫,就算是高门大户,也讲究精心教养,大家公子哪个不是吃奶吃到五六岁,三四岁了脚还没挨过地。
这样的人日后照样是人上人,照样也是杰出的人才。
只是她并非这个年代的人,现代社会讲究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那样丛林法则的社会中生存过的人,不管身处各种环境,心中都常存忧患意识,即便是小孩子,也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而永瑄是她的孩子,即便她不是那种逼着小孩上课外辅导班的家长,也不希望她的孩子真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长成一个高高在上的封建贵族。
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日后不管是成为皇帝,还是成为亲王,都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做一个实干家。
因此她才会从小培养他的独立能力,也算是为了日后做一个铺垫吧。
乾隆当然不知道静容的这些想法,他只是觉得,皇后不愧是皇后,便是往日里话不多,但是却是个有长远目光的人,并非那些目光短浅的妇人之辈。
有了这个思维打底,乾隆和静容之间自然也相处的越发愉快了。
直到六月二十二日中午,静容终于发动了。
这个时间段,静容还在睡午觉,她是被活活疼醒的,一醒来就急忙高呼,而候在门口的宫女们,就急忙冲了进来,手脚麻利的将静容抬到了用于分娩的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