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立军也害怕,就是因为被吓呆了,他才一动不动的。
警卫员举着枪,面色不善的呵斥他们:“你们干什么的?!”
楚立军看着枪,大脑一片空白,他在国外的时候,多数时间都待在贫民窟里,那里街头争斗不断,每天晚上都有枪声响起,楚立军想起了不太好的回忆,都没反应过来人家在问他话。
这时候,章楠走过来了。
她扯着楚立军的袖子,要他下来,但她力度不大,所以楚立军还是没动弹,她一边让楚立军下去,一边替楚立军向里面的人求情。
“对不起对不起,他心情不好,你们别怪他,同志,你把枪收起来吧,我们不是坏人,是吧?立军,你说句话啊。”
楚立强刚才还只是怀疑,现在听见章楠的话,他才确认,这真是他弟弟,楚立军。
之前听楚酒酒说的时候,他可没想到,楚立军现在长这副样子。
怎么说呢,五官跟之前差不多,但这个气质,用楚酒酒的话说,真是越发的油腻了。
……
按了一下警卫员的肩膀,警卫员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他把枪收起来,却还是站在楚立强身前,做出一副保护他的样子。
楚立强问:“你们来干什么?”
能威胁他性命的东西没了,楚立军的胆子又占领高地了。
想起自己之前受的委屈,他气冲冲的跟楚立强告状,“你闺女呢?把她给我叫出来!”
楚立强微微挑眉,“你找我女儿干什么?”
“她骗我,还给我乱指路,就因为她,我在派出所的监狱里待了一下午!她眼里还有我这个二叔吗?楚立强,你怎么教她的,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楚酒酒跟韩生义并肩而行,还没走近,就听见楚立军告状的声音了,韩生义脚步微顿,他第一反应不是过去揍这人一顿,而是先看了一眼身边的楚酒酒。
坏人也分档次,如果是真的具有危险性的坏人,不需要别人插手,韩生义一定当场把他赶尽杀绝,可像楚立军这种没什么脑子又极其爱面子的,别说韩生义了,就是楚酒酒,都不会把他放在眼里。要是放在眼里了,那顶多就是把他当成一个偶然性的娱乐节目了。
果不其然,跟韩生义猜的差不多,楚酒酒看见他以后,一脸的兴味盎然。
轻轻笑了一声,楚酒酒快步往自己家门口走去。
站在台阶下,她懒洋洋的声音很快传到这些人耳朵里,“我给你指到派出所,你就积极的进了监狱,这我要是给你指了火葬场,你是不是也要高兴的往焚尸炉里跳一下呀?”
楚立军扭头,看见楚酒酒这张脸,他一点惊艳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
“你这个——”
他一边骂一边往下冲,可是还没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一下子,好几个人都动了,韩生义挡在楚酒酒身前,警卫员挡在韩生义身前,章楠想拉住他,但是还不等她拉过去,楚立军突然被人狠狠的踹了一下膝盖窝,这可是台阶上面,那人这么一踹,他不仅疼,还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这台阶是新修的,为了防雪防雨,修的挺高,一共五阶,看着楚立军咚的一声砸在地上,楚酒酒都呲了一下牙。
啧,看着好疼啊。
看着疼,实际上,更疼。
楚立军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章楠惊住,她下意识的回头看,本来她以为是警卫员把楚立军踹下来的,但是这一看,她才知道,是楚立强把他踹下来的。
望着站不起来的楚立军,楚立强脸色阴沉,“再让我听见你说一句浑话,你就待在监狱里,永远都别出来了。”
楚立军疼的倒吸气,他也不管丢不丢人,就对楚立强喊:“你、你没人性!我是你弟弟,你就这么对我!”
他想跟楚立强争一个道理,可是楚立强没耐心了,别说耐心,连胃口都没了,不想再出去下馆子,他深深的拧眉,指着地上的楚立军,他吩咐这俩警卫员,“把他扔出去,别让他在这边嚎。”
楚立强的任何命令,这俩警卫员都会无条件执行,因为他们知道,楚立强是个好首长,他只做该做的事情。也不管地上这人到底是谁,两个年轻战士跟抬死猪一样,直接就把他抬了起来,楚立军一脸惊恐,章楠更是慌乱不已,这时候的她可不是装的,她是真没想到,楚立强居然对楚立军态度恶劣到了这种地步。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看来高老太太他们瞒了她好多事。
眼看楚立强要走了,章楠无助的喊了一声:“大哥!”
这称呼太陌生了,楚立强竟然还真的回了一下头。
章楠紧了紧拳头,感觉今天就只能到这了,吸一口气,她深深的鞠躬下去,“不好意思,大哥,我们给你添麻烦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完,她又转过身,对楚酒酒充满歉意的说:“之前我不知道你就是酒酒,我……唉,我先走了。”
她这话明显没说完啊,楚酒酒站在韩生义身后,双手还揪着韩生义的衣服。
她可不是看到楚立军受伤才这样的,她是看见章楠一副特别对不起她的模样,才忍不住躲了一下,章楠似乎就是道个歉,说完她就追着楚立军跑了。楚酒酒望着她的背影,脑子里都是她刚才鞠躬的模样。
这姿势……太标准了,日本人的标配啊。
楚酒酒倒没有想得太多,章楠去过哪、是哪里人,跟她又没关系,她就是觉得她这个态度,太别扭。章楠的过于谦逊,让她想起多年前遇到的某人,那个人不谦逊,但她特别热情,她给楚酒酒留下的阴影,可是过了好多年都没消失,以至于现在楚酒酒一看见态度太过的人,就不喜欢。
一眨眼,热闹的门前就剩下三个人了,楚立强进去了,台阶上一个人都没有了。台阶下除了楚酒酒跟韩生义,就剩下尴尬的站在原地的楚月。
本来今天没楚月的事,她就是个跟着大人走的,但现在她也感到了一丝令人窒息的感觉,明明是血缘关系很亲密的亲人,可现在,人家把自己这边的人,全都当做仇人。
都是高老太太的错,要不是她,他们怎么会生分到这种地步。
越想越窒息,楚月可没有章楠的魄力,说道歉就道歉,觉得理亏的时候,她都是下意识的躲开,就像现在这样,不敢看楚酒酒的眼睛,尴尬的撩了一下掉下来的头发,她也转身离开了。
看了一眼离开的楚月,韩生义微微叹气,“晚上还是去我家吃吧。”
他说完了,可是楚酒酒一点反应都没有,扭过头,他这才发现,楚酒酒还在看着楚月离开的方向,他疑惑的问了一句:“酒酒,你在看什么?”
楚酒酒满脸都是震惊,听见韩生义的声音,她反应过来,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她才把头转了回来,“没什么……生义哥,你先回去吧,我去跟我爸爸说会儿话。”
韩生义感觉她情绪不太对,但她都这么说了,韩生义只好离开,而楚酒酒回到家里,也没去找楚立强,甚至都没看坐在客厅的楚立强一眼,她飞快的上楼,关紧房门以后,她在衣柜的最底层,拿出了那个装着项链的盒子。
第160章
楚立强看她跑进来的时候, 还以为她是过来安慰自己的,谁成想,楚酒酒跑的飞快, 连个眼神都没留给他。
楚立强:“……”
小丫头翅膀硬了。
楚酒酒可顾不上楚立强的心情了,她心脏砰砰跳,三下五除二, 就掀开了盖子, 拿出一直好好保存的项链, 楚酒酒盯着上面那个豁口,一动不动。
其实刚才楚月离她没有那么近, 按理说, 她看的不会那么清楚, 但是这项链在她手里这么多年了,隔三差五的,她就要拿出来摸一摸,项链的材质、形状, 乃至这个豁口里面有什么细节, 楚酒酒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因此,她无比确定,楚月那个戒指上面的或粘或镶的小木块, 就是这项链缺失的一块。
即使打磨过,她也认得出来。
呆呆的看着项链, 楚酒酒的思绪一下子翻涌起来。
她想起了好多以前没怎么注意过的细节, 比如楚月小时候有、现在却渐渐沉寂下来的才女名声, 比如楚月偶尔流露出来的不符合她实际年龄的眼神,还比如,她和丁伯云的关系。
楚月有戒指, 而丁伯云,又那么巧合的预知了好几件大事。
在这一瞬间,楚酒酒都麻爪了。
该不会……该不会,楚月也是穿越过来的吧?!
楚酒酒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半天都没出来,楚立强被楚立军搅和的连晚饭都不想吃了,但是两个警卫员在,楚立强说好了要请他们吃饭,他是言出必行的人,即使心里再不高兴,他也得露出一个笑脸来。
最后他们没出去吃,但也没去韩家蹭,折中了一下,楚立强让韩生义出去买了几个菜,然后把大家一起请到楚家来吃饭。
自从楚酒酒和韩生义关系变得含糊,楚立强就很少会去韩家吃饭了,两家关系没有变得生分,楚立强把以前去韩家吃饭的行程,都改在了自家,有事没事的,他就请韩家三口人过来。
楚酒酒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和韩生义的关系变了,楚立强就把他的身份,从韩爷爷和韩奶奶眼里的小楚同志,改成了楚酒酒的爸爸。
还没结婚,他不想让楚酒酒总是上韩家的门,搞得像他们家上赶着倒贴似的。
其实楚酒酒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了,但是万万没想到,所有人当中,只有她一个人不愿意守这样的规矩。楚绍、温秀薇都跟楚立强是一样的想法,就连韩奶奶和韩爷爷,乃至韩生义,都觉得合该这样做。
大家都这么想,楚酒酒只好随大流。不过有的时候,她也会感觉很尴尬。
她家会做饭的人是楚绍和温秀薇,这俩人都不在,就剩下她和楚立强了,她还好一点,会做个甜品、零食什么的,楚立强则是除了炒鸡蛋,什么都不会做。
每次都是出去买着吃,或者让警卫员来帮忙。
幸好这里没外人,幸好她和韩生义早早的就认识了,要不然的话,即使没人说闲话,她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因为傍晚有这么一出,两个警卫员吃完饭就走了,韩爷爷和韩奶奶手拉着手出去消化食,现在是晚上六点,外面的天马上就黑,楚酒酒却站起来,走到韩生义身边,“生义哥,咱们去公园走走吧。”
韩生义正在收拾桌子,闻言,他看了楚酒酒一眼,然后对她点点头,“等会儿,我把这些都弄好。”
楚立强在一边看不过去了,“行了,我来,你们俩出去玩吧,多穿点衣服,现在晚上还是凉。”
两家相熟的好处就在这时候体现出来了,韩生义对楚立强笑了笑,跟他道了声谢,然后就往门口走,他先拿下了自己的外套,然后又把楚酒酒的外套披到了她身上。
他抬起左边的袖子,楚酒酒也默契的把左胳膊伸了进去。
楚立强看的一脸复杂。
韩生义对楚酒酒好,他当然是乐见其成的,但也不至于把楚酒酒当小孩这么照顾吧,帮穿外套,帮套手套,得亏楚酒酒今天穿的是小皮鞋,这要是换一双运动鞋,韩生义肯定还要蹲下去帮她系鞋带。
楚立强觉得这不太像话,但是他看着,也不说什么,那俩人更是一点自觉都没有,全都穿戴好,就平平常常的出门了,即使看见他的目光,他们也毫无所觉。
楚酒酒是真的毫无所觉,至于韩生义,他是装聋作哑。
看着关上的大门,楚立强哼了一声,看起来不太高兴,但等他站起来收拾碗筷的时候,他又开始无意识的哼歌。
哼的还是他最熟悉的军歌。
……
公园不像街道,路灯间隔比较大,楚酒酒走了几百米,就不愿意动弹了,她一累,就想立刻坐下,河边有整块石头打磨的座位,她刚要坐下,就被韩生义拽起来,然后带到了十几米远的木椅旁边。
楚酒酒:“……”
女孩子不能着凉,这句话韩生义比她还牢记于心。
坐在木椅上,楚酒酒张望四周,发现除了出来散步的老人,基本看不见其他年龄段的居民。
这么多年,楚酒酒已经形成了一个思维定式,有不明白的,就问韩生义。
“怎么公园这么冷清?”
韩生义也从善如流的替她解答:“天黑以后一向都这样,再过两个月,这里就热闹了,现在还是冷。”
楚酒酒哦了一声。
寒风下,两个人都短暂的沉默下来,楚酒酒眼睛滴流乱转,韩生义在一旁,一边挨冻,一边等她说话。
晚饭时候楚酒酒就心不在焉的,韩生义猜她有心事,后来被她拽出来,韩生义就更肯定了。
终于,楚酒酒的声音响了起来。
“生义哥。”
韩生义温柔的转过头,用眼神鼓励她:“嗯?”
楚酒酒沉默一秒,“我今天看见楚月,她和之前不一样了,你不是说她和丁伯云要结婚了吗?现在已经结了?”
韩生义愣了一下,不明白楚酒酒怎么突然提到了这俩人,但他还是回忆了一下,“好像……还没有,之前别人跟我说的是夏天办事儿,现在不刚春天么。”
见楚酒酒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不禁询问:“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
楚酒酒抬起眼,看了看他,“就是有感而发嘛,她跟我差不多大,现在我还在上学,而她已经马上要嫁人了,说不定等明年,她都当妈妈了。”
韩生义眼中含笑,“觉得不平衡?没关系,如果你愿意,咱们明天就去结婚。”
楚酒酒:“……”
伸腿踹了他一下,楚酒酒佯怒道:“说正经的呢!”
韩生义叹了口气,“我也是说正经的啊。”
“在我心里,没有事情比这个更重要、更正经了。”
他垂下了眼睛,楚酒酒看看他,感觉他是真的有点失落,默了默,她说道:“结婚太早不好,而且咱俩都上学呢,就是结了婚,跟现在也不会有什么区别,我现在还是想专注在考试上面,考上了研究生,我还要努力去考博士,可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总是没法集中注意力。”
说到这,她声音小了不少,“都怪你,总让我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