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比我大三岁[七零]——你的荣光
时间:2021-10-15 10:08:44

  楚绍皱眉,不明白他们怎么就聊到了名字的典故,而且他的名字是他妈起的,楚酒酒的名字是她爸起的,这两人出生日期隔了将近六十年,八竿子打不着,怎么还跟男女责任扯上关系了。
  楚绍对这种复杂晦涩的东西一向不感兴趣,但是楚酒酒很喜欢,她一脸崇拜的听完,然后又把韩生义扯了过来,“方叔叔,你再说说生义哥的!”
  不等方为平开口,韩生义已经说道:“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我爸爸是从这句话给我起名的,这算不上典故,大家都知道这句话。”
  楚酒酒听了,立刻缠着方为平,要他讲这句话是谁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韩奶奶和肖宁坐在屋子里,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肖宁侧耳听了一会儿,不禁对韩奶奶笑道:“方为平在给孩子们讲故事呢。”
  韩奶奶:“他不是不乐意跟人说话吗?”
  一起住牛棚两年了,方为平跟韩奶奶说过的话,总共也不超十句。肖宁替他解释道:“您别在意,他就是这样的性格,怕生人,也怕熟人,他不会跟人打交道,也就是提起学问来,他愿意多说几句。以前在学校里,他这个性格总是吃亏,跟学生还好,跟学校的领导,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这些我也是到了这边才知道的,当初在学校里,我还以为他是一个十足的怪人,谁知道,他就是不怎么会说话而已。”
  肖宁、邓国元、方为平,他们三个都是同一个大学的教授,其中邓国元级别最高,是物理系的系主任,肖宁则是法文系的教授,而方为平,他是中文系的副教授,按学识来说,方为平最厉害,只可惜,他不会钻营,直到下放前,职称都没评上来。
  打开一条门缝,肖宁看见方为平低头给楚酒酒讲故事的模样,他眉飞色舞的,哪有平时丧眉耷眼的样子,楚酒酒和韩生义都听得很认真,楚绍有些坐不住,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坐在一旁。
  重新把门关上,肖宁回到韩奶奶身边,提起白天的事,“我还以为酒酒不喜欢学习呢,下午的时候,她还跟我说,她不想去上学。”
  韩奶奶点头,“她也跟我说过,还让我去劝楚绍,别把她送学校去。这孩子,主意总是这么多。”
  韩奶奶明显是楚绍那一边的,她也想让楚酒酒尽早去上学,韩生义不上学是因为他们现在条件不允许,不然,韩生义也早就去学校待着了。肖宁思索了一会儿,却有不同的意见:“现在学校和过去不一样了,除了教认字,也教不了什么知识,您看酒酒他们几个,哪有不认字的,去学校,不去学校,其实都没有差别,左右现在大学不办了,就是考上高中,不也是在学校里混日子么。”
  叹了口气,肖宁又道:“咱们这些人啊,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可孩子们的前程还不好说呢。我家闺女也是住在乡下,都不知道她现在认字没有,老邓的爹娘都是庄户人家,就怕他们舍不得钱,把我闺女一直放在家里,只教洗衣做饭,一想到这,我就……”
  韩奶奶就韩生义这么一个孙子,韩生义天天在她眼前晃,她自然不懂肖宁是什么感受,不过,出于邻居情谊,她还是开口安慰了两句,“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担心的再多,不也是干着急,一点用都没有。”
  韩奶奶的安慰还不如不说,她说完以后,肖宁心情更差了,自知自己说错话,韩奶奶默默闭上嘴。
  等天彻底黑了,大家就准备散了。肖宁做的巧果,每个人都尝了一点,但记挂着这是肖宁做给楚酒酒的,尝的都不多,最后剩下三个巧果,就被楚酒酒抱回家去了。这一天吃饱喝足,韩爷爷和宋爷爷还喝了不少的酒,微醺的躺在床上,一整晚,韩爷爷嘴角的笑容都没消减过。
  韩奶奶闲不住,她没睡觉的时候,就一直在干活,要么收拾屋子,要么处理那些剩下的蘑菇,拿起两朵香菇,把蒂去掉,韩奶奶突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洗衣服的韩生义。
  肖宁有句话说的不错,他们这些人,这辈子就是这样了,但是这些孩子们,他们未来是什么样子,还未可知呢。
  韩奶奶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她垂下眼,继续处理手上的蘑菇。
  七夕白天是个大晴天,晚上却伸手不见五指,月亮和星星都躲在厚厚的云层上面,一点光亮也不愿意透出来。李艳这时候才从镇上回来,进村的时候,她一个没注意,踩进一个水坑里,水坑下还是烂泥,李艳费了好大劲,才把鞋子拔出。
  倒霉死了!
  今天上午,因为楚酒酒把她想占便宜的事情大声说了出来,马文娟生气了,她不得不追着马文娟下了山,以往马文娟也有生气的时候,她放低姿态,说几句好话,马文娟也就不再计较了。谁知道她今天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要把这件事告诉丁伯云,即使她求饶都不行。
  李艳哪知道,马文娟心里的怒气是不断累积的,无数件小事累积在一起,在今天被点爆。马文娟实在是受不了了,她找到丁伯云,把李艳平时逃避劳动、利用村民帮她干活、偷吃小灶、多次和村民发生冲突的事情都说了,丁伯云早就知道马文娟和李艳关系不好,但也没想到她们关系这么不好,已经到了要请他处理的地步,而且李艳做的这些事,每一件都很过分,连丁伯云都忍不住皱了眉。
  丁伯云把李艳叫出去,对她进行批评教育,说了一下午,说到最后,李艳都哭了,可这还不算完,丁伯云说他会把她的表现写进报告里,李艳顿时哭的更凶了。
  她觉得是马文娟和丁伯云合起伙来欺负她,却不想想自己做的那些事有什么问题,回到知青点以后,她趴床上哭了一会儿,然后就怒气冲冲的爬起来,准备给她的二叔写信。
  她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都是在抱怨这里的民风有多彪悍,上到大队长,下到小孩子,所有人都在欺负她,如果二叔再不救她,她就要死在这了。写完信以后,李艳咬咬牙,又把自己压箱底的存款拿出来三分之二,准备都给她二叔汇过去。
  李艳出去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多,这一路有多泥泞难走就不提了,她到的时候,邮局差一点就关门了,好不容易把信和汇款都寄出去,因为手里没钱,李艳只能饿着肚子回来,天越来越黑,她看不清路,摔了好几次跤,进村的时候,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看着漆黑一片的周围,她心脏都开始砰砰跳了。
  因为心里害怕,李艳越走越快,都没注意到前面出现了一个黑影,砰的一声,她和那个黑影撞了个满怀,黑暗里,她看不清对面是什么人,只听到那人骂了一句:“没长眼睛啊!”
  声音粗嘎难听,似乎还在变声期。
  知道是村里的男孩,李艳胆子就大了,她登时呛回去:“没长眼睛的是你,把我撞出好歹来,你们全家都得养着我!”
  “你!”
  那个声音听起来更生气了,但是李艳不想搭理他,她继续往前走,后面的男孩看她离开了,憋屈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也回家了。
  又往前走过两户人家,突然,黑暗里传来一个带着调笑的人声,“李知青来我家吧,不用把你撞坏,我也乐意养着你。”
  这声音下流又猥琐,李艳警惕的四处看,恰好,云层飘过去了,月亮出来,李艳看到,陈三柱站在墙边,正流里流气的看着她。
  陈三柱是个成年男人,对小男孩,李艳有胆量回呛,可对着陈三柱,她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色厉内荏的和他对视。
  “你想干什么?这里都是人,知青点就在前面,我是知青,你要是欺负我,我……”
  陈三柱顿时笑起来,他学着李艳的腔调,“我欺负你,你能怎么样嘛,我大哥可是革委会副主任,谁敢办我,你说啊?”
  说着,他往李艳的方向走了一步,李艳被吓到,立刻连退两步,一脸惊恐的看着他,生怕他真的做些什么,陈三柱看见她的表情,顿时嫌弃起来,“还没怎么样,看你吓的,没劲。放心吧,我陈三柱可看不上你这么蠢的女人。”
  对着李艳,他啧啧摇头,“没意思。”
  然后他就真的走了,李艳怔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她拔腿就跑,跑回知青点,打开宿舍的大门,进去以后,李艳先给自己倒了一大缸子的水。
  马文娟坐在自己的床上,见她回来,不禁皱眉,“你又去哪了,一晚上都不见人影。”
  李艳顾不得两人白天闹过别扭,扭头就对马文娟说,“我刚才在外面,看见陈三柱了。”
  那个二流子?
  大晚上的,李艳又长得不错,马文娟不得不多想,“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回答完,李艳继续给自己灌水。
  马文娟稍微放下心,却还是觉得奇怪,“他不是住在村西头吗,怎么到咱们这边来了,你在哪看见的他?”
  李艳一边喝水,一边指了指门外,“狗蛋他们家院外。”
  一听这个,马文娟淡定了,“狗蛋家隔壁就是赵连长家,他就是想对你做什么,也不会选在那种地方,行了,别自己吓自己了。”
  李艳喝完水,生气的摔下搪瓷缸子,“谁说我是自己吓自己,你知道他跟我说——”
  说到一半,对上着马文娟疑惑的目光,李艳突然闭上了嘴。她这才想起来,白天两人爆发了一场争吵,她还在生马文娟和丁伯云的气,她才不要跟马文娟说话,今天她连钱都给二叔送过去了,用不了多久,她二叔一定会把她办回城里去,到那时候,她再跟马文娟说话,羡慕不死她。
  想到这,李艳冷哼一声,扭过身子,去打水洗脸了。
  马文娟:“……”
  什么毛病。
  李艳心情逐渐恢复,而今天被她撞到的那个男孩,回到家还没缓过气来。
  他回到自己家院子里,踹翻门口的笤帚,气呼呼走进房门,他娘看见了,擦擦手,走过来问道:“送过去了吗?”
  她问完好几秒,男孩都不说话,耐心告罄,她伸出手,一巴掌拍上男孩的后脑勺,“问你话呢,哑巴了?”
  男孩,也就是郭有田,他疼的龇牙咧嘴,却不敢不回答:“没,我到牛棚一看,外面有好几个人在聊天,娘你说不能让别人看见,我就回来了。”
  郭有田就是住在村西头的一员,他们家人平时很少会去队部,和其他地方的村民往来也少,他爹叫郭黑子,他娘姓陈,大家一般叫她黑子媳妇,或者郭大娘,郭有田是郭家大儿子,他下面还有个妹妹叫有棉,另一个弟弟叫有粮。
  都是典型的农家名字。
  说完这些,郭有田把兜里的钱掏出来,还给他娘,零零碎碎的钞票一厚把,其实都是一毛两毛,看着多,加一起总共也就是七八块。
  郭大娘接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先点一遍,防止郭有田自己偷藏几张。
  郭有田看见,直接翻了个白眼,同时,他向他娘抱怨道:“娘,咱们老给他们韩家送钱干啥啊,韩家都是臭老九,跟咱们家又没关系,你说哪天要是被人看见了,我这面子往哪放,我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还跟住牛棚的人认识。”
  郭大娘骂道:“你以为我想给他们送啊,还不是你爹,非得把好好的钱分给他们家,有这些钱,娘能给你们兄妹三个再添置一套衣服,有棉想要新裙子多久了,你那个死心眼的爹,就是不舍得掏钱!”
  一听有新衣服穿,郭有田立刻站起来,撺掇道:“那娘,咱就别给他们送钱了呗,咱把钱藏起来,爹要是问,就说已经送过去了,反正他跟我一样,都不敢跟韩家人说话,咱偷偷的,去把新衣服做了,韩家人不能离开牛棚,又不会过来跟咱打听。”
  郭大娘讽笑一声,“打听?给他们几个胆吧。”
  儿子的话她都听进去了,可望着手里的钱,郭大娘纠结片刻,仍旧摇了摇头,“不行,要是让你爹知道了,不止你,连我都得吃挂落。”
  郭有田还想再说什么,郭大娘却不想再跟他掰扯,“行了,别废话了,回屋待着去。”
  郭有田心有不甘,却只能回屋,郭黑子还没回来,郭大娘守着一桌子的剩菜,还有这一摞钱,心里那叫一个烦。
  天知道她有多想把这笔钱留下来,反正郭黑子已经私自吞钱了,每回从首都来的汇款,他都是吞大头,给韩家送零头,既然都吞钱了,干嘛不全都吞下来啊。韩家三口在村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的,就是一分不给,他们又能怎么着?
  而且这钱和赵石榴吞的钱不一样,每回汇款过来,收款人名字写的都是她丈夫郭黑子,明面上和老韩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偏偏她丈夫这么胆小。
  唉,她当初就不该嫁到郭家来,跟着一个没出息还没胆量的男人,可真是憋屈!
 
 
第38章 
  自从买了油灯,楚绍和楚酒酒终于不用再恪守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小农经济作息了。
  从肖宁家出来,回到自己家里,楚酒酒先拿着一盏油灯进了杂物间,楚绍出门前煮了一锅滚烫的热水,现在温度稍微凉了一点,但还算温热,楚酒酒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顺便还把头发洗了。她发量不多,但是头发很长,浸湿以后,她就像是现代网络里经常流传的猫咪出浴图一样,蓬松的头发瞬间变成一小绺,等把里面的水分挤干,看着就更没多少了。
  洗完澡,楚酒酒披头散发的回到屋里,躺在床上,用她家最大的一把竹扇给自己扇风。
  热。
  好热。
  空调已经发明出来了吗?电风扇传入中国了吗?制冰机他们买得起了吗?
  楚酒酒敞开自己的胳膊腿儿,试图让房间里的自然风带走她身上的暑气,然而那是不可能的,今晚无星无月,也无风。
  扇累了,楚酒酒翻了个身,决定让自己早点入睡,睡着了,就不会觉得热了。
  闭着眼数数,刚酝酿出一点睡意来,突然,她的脑门被人轻拍了一下,楚酒酒刷的睁开眼,她没坐起来,只是抬起眼睛,向旁边看了看。
  楚绍坐在床上,一只手背在后面,表情有些奇怪。
  很难形容这是什么表情,有点像便秘,又有点像想要整人,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楚绍肯定有事,在这种情况下,他实在不适合保守秘密,看他现在的表情,就差把“我心里有鬼”这几个字写脸上了。
  楚酒酒有些警惕的坐起来,“干什么?”
  楚绍抿了抿唇,没说话,他把藏在身后的胳膊伸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柄竹伞,乍一看,这柄竹伞和前几天他做的差不多,但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一柄更小,最上面也没覆盖可以避免雨滴渗进去的密密麻麻的竹叶,取而代之的,是两圈被人小心搓好的细麻绳,雨伞收起来的时候,麻绳垂在竹伞边缘,把雨伞撑开,这些麻绳就会紧贴雨伞,淡黄色的麻绳上编了不少的橙红色路路通球形结,撑开以后还能发现,这些球形结正好落在两根伞骨的中央,特别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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