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比我大三岁[七零]——你的荣光
时间:2021-10-15 10:08:44

  楚酒酒在脑中换算了一下,明白“妈妈”是谁以后,她又挤出两滴眼泪,低着头,十分难过的点了点。
  “那就行,你妈妈没了,你和你哥,就只能住在外婆家。”
  听到这句话,张婆子和牛爱玲特别喜感的同时跳了一下,“队长,这哪行!”
  大队长看了她们一眼,她们就被镇住了,一个个咬牙切齿的,却不敢再闹。
  等转过头来,大队长又柔和了脸色,“娃娃,你叔叔有没有给你介绍信啊?伯伯要拿着介绍信,去给你办户口。”
  这时候没有身份证,去哪都要介绍信,户口不太好挪,钱粮关系却很容易转移,有介绍信就行,大队长怕孩子听不懂,尽量说的简单。然而就是这么简单,楚酒酒也听不懂。
  介绍信是什么?好像很重要的样子。
  眨眨眼,楚酒酒天真的回答:“有啊,但是我找哥哥的路上,遇到一个叫张富来的人,他要打我,我跑了好久才甩掉他,之后,我的介绍信就找不到了。”
  悄悄躲在篱笆后面听墙角的张富来:“……”
  这锅我不背!
 
 
第7章 
  “你个死丫头少在这里瞎说!我家富来什么时候打你了,是楚绍不分青红皂白,把我家富来打了一顿!”
  牛爱玲急了,扯着大队长的袖子诉苦:“队长,富来都被楚绍打的下不了床了,流了好多血啊!我差点吓死过去,好好的娃,让人打成这样,还有没有王法了,他今天打富来,明天就能打我,后天连爹娘都敢打!队长啊,再跟楚绍这样的坏分子住在一起,我们全家都该没命了!”
  大队长被她扯得心惊肉跳,赶紧把自己的袖子夺回来,再看牛爱玲那张哭的鼻涕眼泪都是的脸,他突然有种洗眼睛的冲动。
  “有事说事,别拉拉扯扯的。楚绍,你打张富来了?”
  楚绍捏紧了拳头,大家都在看他,却没人会为他求情、替他说一句话,沉默着,楚绍点了点头。
  围观村民议论纷纷,即使听不清,楚绍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看吧,这就是破鞋的儿子,一窝没一个好东西。
  楚绍拳头捏的更紧,青筋都迸出来了,这时,熟悉又令人麻木的议论声里,突然闯进一个清亮软糯的声音。
  “可是,哥哥是为了保护我啊。”
  楚酒酒仰头看着大队长,神情真挚,“张富来要打我,他拎着我的脖子,就这样,把我从地上抬起来,然后狠狠的扔了出去,他特别凶,我好害怕,哥哥看到我受伤了,才动手打他的。”
  说着,楚酒酒还把自己的腿露出来,给大家看。
  伤口肿了起来,比下午看着还吓人,大队长不自觉的皱起眉来,这时候,围观群众里冒出一个耳熟的声音。
  “是咧!这娃娃我晌午见过,身上干干净净,头发也扎的特别板正,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脏了,一看就是被人打了嘛!”
  楚酒酒闻声看过去,发现是中午那个老太太,她正出神,一个粗糙的大手推向她,推的她后背发痛。
  张婆子凶神恶煞:“小小年纪一句实话都没有,我家富来打你干啥?!这伤肯定是你自己磕的,你想赖我家富来头上!”
  楚酒酒委屈的喊:“我没有!有人看见了,当时、当时好几个人都看见了呢!”
  楚绍护着楚酒酒,让张婆子没法再动她,大队长在周围看了一圈,把平时和张富来玩得好的一个男孩叫过来,真巧,就是中午的两小弟之一。
  他胆小,大队长长得有点吓人,每回看见,他腿都哆嗦,大队长问他楚酒酒说的对不对,他颤着腿,茫然一会儿,然后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对、对,富来哥正带着我和二蛋,让我们看他教育楚绍,她突然冲出来,富来哥不高兴,就把她扔地上了,后来楚绍也不高兴了,打了富来哥一拳,富来哥就说要打死他。”
  这小子也坏,他没说自己参与的后半段,只说了前半段,就怕让自己爹知道了,回家还得挨揍。这样想着,他越说越顺,直接把张富来老底都揭了:“富来哥一直看楚绍不顺眼,说他抢了自己家的粮食,是破鞋的儿子,有娘生没娘养,打死都活该。他给楚绍吃馊窝头,不让他上床睡觉,前两天还偷了一个鸡蛋,说是楚绍偷的,因为这样就能让他奶奶把楚绍赶出去……”
  “太坏了吧!张富来才多大,居然这么恶毒!”
  “这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啊,楚绍打得好,要是我,直接把他打残了!”
  张富来听的咬牙切齿,突然冲出来,对着那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闭嘴!给我闭嘴!”
  村民看不下去了,一个汉子抓住他,喝道:“你还敢打人?!”
  旁边人讽刺的开口:“不是说下不了床吗?看这样,再打几个都没问题吧,还真是有什么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牛爱玲又羞又气,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对着那个说风凉话的人动手:“我撕烂你的嘴!”
  周围乱成一团,大队长脑子嗡嗡的,忍了几秒,他忍不下去了。
  “都闭嘴!!!”
  一声暴怒,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不远处的枣树下面,一个影子动了动,却没离开。
  大队长早年当过兵,因伤退伍回家,虽说手里没枪了,但那种杀过人才有的凶悍劲,一直都没消失。肚子饿,脑子疼,大队长没了耐心,直接一锤定音:“娃娃,你先跟你哥一起住在这,介绍信大家伙都帮忙找找,找到了再说。楚绍,打人不对,明天你别下地了,摘莲子去。张婆子,人心都是肉长的,再让我听到你们家虐待孩子,别怪我扣你们工分。”
  “至于你,”大队长看向被人架住胳膊的张富来,“明天你也别下地了,铲粪去!一直铲到秋收!”
  说完,大队长雄赳赳的走了,丝毫不管后面又开始闹腾的张家人,其他围观群众幸灾乐祸后,也各自散了。
  没了观众,张婆子哭闹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瞪着楚绍和楚酒酒,“丧门星!想住下是吧,行,我让你们住,住小屋去!”
  闹了这么久,天都变成了墨蓝色,张家人回到三间连着的大房子,楚绍和楚酒酒站在院门外,在只剩下虫鸣的安静氛围里对视一眼,也默默的走了进去。
  不管怎么样,总算还有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一转眼,张家门外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枣树下的影子站起来,捧好怀里的东西,脚步轻快的往队部走去。
  经过队部,回到牛棚,走进第一间小屋子,关上门,在逼仄又昏暗的环境里,他把怀中的鸟蛋放到桌子上。
  “奶奶,我回来了。”
  韩奶奶坐在床上缝衣服,闻言,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倒是韩爷爷,费劲的坐起来,笑道:“生义回来啦,呦,这是鸟蛋啊,生义,下回别爬树了,摔到可不好。”
  被称为生义的男孩淡淡笑了一下:“没事,爷爷,我身手好。”
  韩爷爷摸了摸那几个娇小的鸟蛋,咳了一声,问道:“村子里闹什么呢?”
  “张家多了个外孙女,”韩生义在黑暗中给自己舀了一碗水,“说是张凤娟的女儿,过来寻亲。”
  张凤娟就是楚绍妈妈的大名,听到这个名字,两个老人家皆是一顿,韩爷爷张嘴,想说什么,却被韩奶奶快了一步。
  “离他们远点,不管姓张的,还是姓楚的。”
  韩生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过来,顺从又稳重,“知道了,奶奶。”
  ——
  站在小屋的角落,楚酒酒低着头,不敢说话,楚绍则忙着把稻草都堆起来。
  这间屋子之所以叫小屋,因为它是在大屋旁边加建的,大屋是砖瓦房,张家祖孙三代都住在里面,小屋则是土坯房,窗户破了,大门只有一半,连屋顶都漏了一角。
  里面装满了农具和杂物,楚绍刚进来的时候,这里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到处是灰尘,只有靠门的位置堆了一点稻草,是张家留着烧火用的。
  太脏了,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现在是夏天还好,要是等到冬天,住在这里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
  楚绍和楚酒酒有个相似之处,他们不会忧愁太远的事情,先把眼前解决好,那才是最要紧的。
  于是,楚绍进来以后,先用一块破木板把门挡上,然后就开始收拾里面的杂物,好不容易清理出一块能让他俩躺下的地方,他把稻草挪过来,尽量平整的铺好。
  楚酒酒看他没说话,以为他是生气了,不敢动,也不敢出声,直到楚绍对她伸手,“把衣服拿过来。”
  楚酒酒眨了眨眼,立刻反应过来,狗腿的把外套递了过去,“爷爷你铺这个睡,这衣服可舒服了。”
  楚绍没理她,把衣服铺在稻草的右边,然后,他在左边躺下了。
  天黑了,虽然看不见,但能听见各种小动物窸窸窣窣爬过的声音,楚酒酒早就受不了了,见状,她连忙爬过去,本想贴着楚绍,但接近的时候看见楚绍皱眉,她只好后退一点,在两人之间留出一厘米的缝隙。
  月光从破屋顶洒下来,楚酒酒小心翼翼的问:“爷爷,你生我气了吗?”
  楚绍闻着稻草和尘土混合的气味,他躺在自己胳膊上,闭着眼,“没有。”
  楚酒酒:“真的没有吗?”
  “真的没有。”
  楚酒酒这才抿嘴笑了起来,爷爷没怪她,心情也就不再沉重,她兴奋的左右看看,一点困意都没有。
  坐在外套上,楚酒酒的心情飞扬起来,楚绍不知道她怎么这么高兴,住在这里还能笑,绝对不是正常人。
  楚绍睁开眼,看见楚酒酒抱着自己的双腿,正开心的前后摇。
  一边摇,还一边小声说:“虽然条件差了点……但是,嘿嘿,我又有家啦。”
  说完,她还扭头看了楚绍一眼,只是楚绍依然闭着眼,看来是睡着了。
  楚酒酒收回了视线,继续沉浸在开心的情绪里,她没看见,月光下,楚绍的嘴角也往上翘了翘。
 
 
第8章 
  古代的农民讲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现在当然不这样了,大家基本都是八九点钟睡觉,只有极少数的穷人家里,一盏煤油灯都没有,天黑了什么都看不见,可不就只能睡觉。
  至于楚绍和楚酒酒的条件,别说煤油灯了,他们连条床单都没有。
  之前张婆子虽说对楚绍也不好,但他还是跟其他孩子一样,住在大屋的,现在多了一个楚酒酒,张婆子气得要命,连正经的屋子都不让他住了。
  躺在稻草上,楚绍没有立刻入睡,他在思考,怎么才能改变这种情况。
  当然不能一直住在这里,一天两天还行,长期住下去,人会生病的。
  况且,他也不想再寄人篱下了。
  楚绍没睡着,楚酒酒也没睡着,她也觉得这不是人待的地方,好不容易被爷爷接受了,她可不能让爷爷一直住在这种破烂屋子里,要想办法才行。
  楚酒酒闭着眼,脑子飞速的运转,爸爸以前对她讲过的楚家故事,一点一点的被她收集拼凑起来。
  爸爸知道的事情也不多,因为他知道的,全是爷爷告诉他的,而成年的爷爷比现在还不苟言笑,很少会提及过去的事情。
  她只知道,楚家祖上是当兵的。六几年的时候,爷爷去了乡下,然后就和楚家失散了,他在村子里长大,过的十分不容易,后来得到一个离开村子的机会,他辗转回到首都,想要找自己的家人,谁知家人不认他,还把他赶了出去,爷爷气不过,去了南方打拼,直到死,也没再回过首都,更是不提楚家分毫。
  楚酒酒记得,赶楚绍出来的人,是楚绍的奶奶,彼时,楚绍的父母都已经过世了。她来得晚,现在楚绍妈妈已经死了,那爸爸呢?会不会还活着?
  如果活着,他应该还会认楚绍这个儿子吧?
  唉,远水救不了近火啊,他们两个都是孩子,一时半会儿根本离不开村子。要是太奶奶还活着就好了,听说太奶奶可好了,是最爱爷爷的人呢,刚来村子就什么都考虑到了,买了房子,还带着很多钱,如果她活着,爷爷绝不会受这么多苦,以至于后来伤了身体,英年早逝……
  等等。
  房子?!
  楚酒酒猛地睁开眼,扭头就想问楚绍这件事,可是看着楚绍熟睡的模样,楚酒酒默默闭上了嘴,决定明天再问。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楚酒酒跟青竹村的人作息不一样,楚绍醒的时候,她还在呼呼大睡,走出小屋,楚绍舀了点水洗脸,就被张婆子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楚绍也不跟她说话,走进堂屋,从桌子上的笸箩里拿了三个粗窝头出来。
  张婆子见了,骂声更大:“要死啊!拿这么多,其他人还吃不吃了?!”
  楚绍一顿,手按在了桌子上。
  他撩起眼皮:“是不让我吃,还是大家一起别吃?”
  楚绍来到张家以后,基本不说话,但他说话了,那就是动真格的,张婆子被他威胁的额头血管砰砰跳,楚绍拿着窝头走了,在门口碰见老二一家子,他也没理,径直回了小屋。
  二儿媳赵石榴看见了,风凉的笑了一声:“自从外甥女来了,大外甥的脾气见涨啊。”
  以前能忍就忍,现在居然会咬人了。
  “狗屁的外甥女!都什么时候了,等到吃饭才过来,一家子懒货,老二媳妇,明天开始你做饭,不做就别过来吃!”
  赵石榴暗骂一声,却也只能认了下来。
  小屋里,楚酒酒已经被张婆子吵醒了,她坐在稻草堆上揉眼,这草做的床实在不舒服,浑身上下扎得慌,半夜有虫子咬她,一觉醒来身上多了好几个红疙瘩。
  楚绍进来,递给她两个窝窝头。
  “一会儿我就去摘莲子了,你待在屋里,或者出去玩,不要跟他们家人说话,也不要上山。”
  现代人听着,摘莲子好像是个美差,其实不然,从早到晚,一整天都站在狭小的船上,日头直喇喇的照下来,连躲的地方都没有,一个搞不好就会中暑。
  楚酒酒听了,乖乖点头,“我出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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