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参加高考，据她说，她发烧了，所以考得一踏糊涂。
连参加了三次都没考上，黎晓慧心里甭提有多难受，此时被莫奶奶这么一通冷嘲热讽，她气得跳脚，“我没考上还不是被你们害的，天天催我生孩子，我生了你们也不帮忙照顾一下，害我都没时间复习。”
莫奶奶气得吐血，“黎晓慧，你说话要讲良心，你怀孩子、生孩子那阵，我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孩子的尿布都没让你洗过，晚上还是我们帮着你带孩子睡觉，孩子饿得呱呱叫，喊你起来给孩子喂-奶，你睡得跟死猪似的……”
莫莲对莫家旺使眼色，莫家旺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妈，你们别吵了，一人少说一句。”
“哼，反正都离婚了，我懒得跟你们吵。”黎晓慧回房拿了行李，就径直向门口走去。
早已守候在门外的莫琪一见黎晓慧出来，立即迎了上去，“妈妈，我回来了。”
黎晓慧牵住她的手，“小茉莉，走，跟妈妈一起回城去。”
“好。”莫琪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
“好什么好，黎晓慧，我告诉你，你要走就自己走，不许把我孙女给带走。”莫奶奶冲过来，欲要把莫琪扯回家去。
莫琪使劲挣扎，“奶奶，你快放开我，我要跟我妈妈一起走。”
莫奶奶眼睛一眯，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她。
莫琪慌忙躲到黎晓慧身后。
莫奶奶不容她躲藏，一把将她拎出来，“阿莲，你过来帮妈好好看看，她是琪琪还是小茉莉？”
莫琪心里慌得一批，面上却故作镇定地道：“奶奶，我是小茉莉呀。”
莫莲走过来，“琪琪，别闹了，小茉莉呢，你怎么穿着她的衣服？”
都到这个时候，莫琪还嘴硬，“小姑姑，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琪琪，我是小茉莉。”
莫莲嗤笑一声，“一听你说话我就知道你不是小茉莉。”
“妈妈……”莫琪求助地看向黎晓慧。
黎晓慧问道：“琪琪，你妹妹去哪了？”
“我不知道。”莫琪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黎晓慧：“你妹妹没跟你在一起吗？”
莫琪：“没有。”
黎晓慧有些担忧地喃喃自语道：“那她跑哪去了？”
莫琪：“可能是躲起来了吧，妹妹说她不想跟你走。”
莫奶奶冷哼道：“听到没有，你女儿不愿跟你走，我看啊，你还是一个人走吧。”
黎晓慧陷入两难之中。
莫琪急了，“妈妈，妈妈，你别丢下我。”
莫家旺招手道：“琪琪，到爸爸这边来。”
莫琪再次重申，“我不要跟爸爸，我要跟妈妈。”
黎晓慧抬腕看了看手表，见时间不早了，她还得赶车呢，她买的是今天中午到京市的火车票。
她看向莫家旺，“既然琪琪想跟我，那我就带琪琪走吧，你好好照顾小茉莉。”
终于听到这句话，莫琪暗松了口气，她紧紧地抓着黎晓慧的手，脸上写满了喜悦与期待。
莫家旺见状，只好妥协道：“行，琪琪跟你，小茉莉跟我。”
莫奶奶不乐意了，“家旺……”
莫家旺截住她的话，“妈，你别说了，就这样吧。”无奈地冲黎晓慧和莫琪她们摆了摆手，“你们走吧。”
“莫婶子，不好啦，你家琪琪落水了……”
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还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莫琪心里咯噔一下，紧张得手足无措。
那个小傻子，该不会被人救起来了吧？
她死了没有？
万一没死成，还把真相给说出来，到时她该怎么办？
“狗剩，你胡说些什么，我家琪琪好着呢。”莫奶奶没当一回事，她还把前来报信的张狗剩给骂了一顿。
莫莲心里咯噔一跳，“妈，狗剩哥说的那个落水的人，该不会是小茉莉吧？”
莫家旺回过味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撒腿就朝河边跑去。
“狗剩叔叔，我妹妹怎么样了？”莫琪急急地问道。
张狗剩气喘吁吁地道：“人被救起来，情况不太好。”
一听这话，莫奶奶和莫莲哪还坐得住，也忙向河边跑去。
黎晓慧见状，拉着莫琪也跟了上去。
莫琪很害怕，她不想过去，一个踉跄，她摔到了地上，“妈妈……”
黎晓慧赶紧把她扶起来，“琪琪，你没事吧？”
莫琪翻开手掌心给她看。
见她手掌心出血了，黎晓慧心疼得不得了，“琪琪乖，不哭了，没事的，没事的。”一边安慰她一边对着她的手掌心呼气。
另一边，被救起来的小茉莉在知青的急救下，吐出了几口水，然后陷入了昏迷中。
见莫家旺赶来了，知青让莫家旺尽快把莫黎送去县城的医院。
队里没有卫生站，只有公社那边才有。
卫生站的赤脚大夫只学了些皮毛，平时治治跌打摔伤还可以，像莫黎这种情况，他恐怕治不了。
*
大量的水呛进嘴里，头昏昏沉沉的，濒死之际，无数既熟悉又陌生的杂乱记忆碎片涌入她的脑海之中。
莫黎梦到自己是一朵修炼了千年的茉莉花精，之前一直在仙界的百花园里过着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生活。
却不曾想，一朝风云突变，仙界发生一场大战，她不幸被波及，没有魂飞魄散，却落入凡间投胎成了一名小婴儿。
由于三魂七魄未稳，投胎成人这几年，她在智力和语言等方面都比不上同龄人。
好在凭借着可爱天真的外表、呆萌的性格，收获了家人满满的宠爱，日子倒也过得不错。
然，双胞胎姐姐的重生，使得她的美好生活被迫终止。
姐姐对她恨之入骨，欲将她除之而后快。
她会被姐姐推下河，虽没死成，却变成了真正的傻子。
还会被人贩子给拐走，卖到山区里，给人生孩子。
爸爸为了救她，失手杀死…她的男人，丢了工作不说，还被吃花生米，死得很冤。
至于家里的其他人，小姑姑为了筹钱给她治病，辍学出去打工，钱没赚到，却被坏男人给骗身骗心了去。
爷爷奶奶因劳累过度，早早地就去世了。
小叔叔为了养她，一辈子都没有结婚，无儿无女，晚年凄凉。
而重生而来、差点害死她的双胞胎姐姐，跟着妈妈一起去了城里，在城里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此后再没回过老家看望过她们。
妈妈也是，走了之后就再没回来过！
*
“小茉莉，小茉莉……”
好吵！
耳边嗡嗡地响，好像有人在叫她。
努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长满胡须的脸，那是爸爸的脸。
莫黎想叫“爸爸——”，结果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
她慌了，傻了。
莫家旺按住她，安慰道：“没事，没事，小茉莉别怕，爸爸在这呢。”
“唔唔唔……”莫黎搂着他的脖子，哭得抽抽搭搭的。
莫莲拎着保温盒走进病房，伸手在莫黎眼前晃了晃，“小茉莉，你醒了，还记得小姑姑吗？”
莫黎点了点头，还冲她甜甜一笑。
“乖，小姑姑给你带来了你最爱喝的鸡汤。”说着，莫莲就把鸡汤盛出来，喂给她喝。
莫黎确实饿了，她喝得津津有味。
不大一会，一大碗鸡汤就进了她的小肚子，她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吃饱之后，她四处寻找黎晓慧的身影。
妈妈呢？
她瞪大眼睛，无声地问莫家旺和莫莲。
莫家旺和莫莲相互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第3章 疑心
就在这个时候，黎晓慧带着莫琪风尘仆仆地闯了进来。
看到莫琪，莫黎吓得连忙用被子蒙住头，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莫莲没好气地问道。
以为她们已经走了，没想到居然没走，可是，为什么这么晚才来？
原来，莫琪害怕事情暴露，假装摔倒受伤，拖延时间阻止黎晓慧去看望莫黎。
因不放心莫黎，黎晓慧想把回城的时间推迟。
莫琪又吵又闹，也无法改变她的主意，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跟她一起来医院。
就在两人即将到达医院的时候，莫琪又趁黎晓慧不注意，临阵逃脱。
为了找她，黎晓慧差点都急疯了。
而莫琪，就躲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也不出声，甚至心里还有些窃喜。
黎晓慧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她，于是，她想先去医院看望莫黎，然后再把莫琪失踪的事告诉莫家旺，让他帮忙一起找。
莫琪急了，没办法，她只能主动跳出来，撒谎说她被人强行拐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脱。
黎晓慧本想把她狠狠地训一顿，结果，听她这么一说，她自责自己的失职，又心疼她的遭遇，为了弥补她，她带她去国营饭店好好的撮了一顿。
这就是她们这么晚才来的原因。
黎晓慧讪讪一笑，没敢告诉她实情，“小茉莉没事吧？”她边说边向莫黎走去。
“小姑姑，我妹妹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她有没有说什么？”莫琪问得小心翼翼，仔细一看，可以看出她现在的表情很是紧张与害怕。
莫莲以为她是在关心莫黎，回道：“琪琪，你别担心，你妹妹没事了。”
闻言，莫琪面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
可转念一想，爸爸和小姑姑并没有责骂她，对她的态度依旧，看来，他们还不知道是她把妹妹推下河的。
这么想着，她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松了下。
这边，怕莫黎被闷到，莫家旺欲扯开裹着她的被子。
莫黎拼命抵抗，可她一个小孩子的力气哪有大人的大，这不，她整个人都暴露在了大家面前。
黎晓慧双手从她腋下一抄，将她抱进怀里。
莫黎还是很爱黎晓慧这个妈妈的，她放弃抵抗，顺势窝在她怀里，哭得唏哩哗啦。
黎晓慧心疼地背着她的后背安抚她，“小茉莉乖，别哭了，妈妈在这，妈妈在这，你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莫家旺坐在一旁，也跟着安慰道：“小茉莉乖，别哭了……”
黎晓慧不满地看向莫家旺，“小茉莉一向听话，这好端端的她怎么会跑到河边去玩耍，而且还落水了？”
莫琪的心脏咯噔一下，跳到了嗓子眼里。
莫家旺唉声叹气道：“我也不知道。”
黎晓慧白了他一眼，而后，她把莫黎从她怀里拉出来，让她正面着自己，“小茉莉，别哭了，来，告诉妈妈，你为什么一个人跑到河边去玩耍，妈妈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去河边玩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莫黎一脸委屈，她指着莫琪一通比划。
黎晓慧和莫家旺面面相觑。
莫琪咬了咬唇，突然冲过去，抓住莫黎的手，“妹妹，你怎么了？”
“啊啊啊！”莫黎尖叫，可惜发不出声音，惊恐的她用力地推开莫琪，还把眼前所能看到的所有东西，包括枕头啊，被子啊，饭盒啊，统统扔向莫琪。
看到这一幕，莫家旺心里对莫琪起了疑心。
黎晓慧和莫莲的目光则纷纷投向莫琪。
莫琪气得要死，然，她不敢在大人们面前对莫黎发火，她泫然欲泣地看着黎晓慧，“妈妈，妹妹怎么了？她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对不起，妹妹，我不该偷穿你的裙子，我这就把裙子脱下来还给你。”
她豁出去了，当着大家的面就开始脱。
黎晓慧见状，忙制止，“琪琪，你干什么，你一个女孩子，怎能在人前脱衣服？”
莫莲附和道：“是啊，你羞不羞？你不害臊我都替你躁得慌。”
莫琪：“可是妹妹生我气怎么办？”
黎晓慧看向莫黎，“小茉莉，妈妈去给你买条新的裙子，你姐姐身上那条就让给她穿，好不好？”
莫黎气鼓鼓的，她生气不是因为她偷穿她的裙子啊，摔！
往床上一躺，生闷气去了。
莫琪眨巴着眼睛问道：“小姑姑，小茉莉为什么不说话，她是不是变成哑巴了？”
黎晓慧一惊，失声尖叫道：“小茉莉变成哑巴了？”
“阿莲，你先带琪琪出去。”莫家旺吩咐道。
“哦。”莫莲应了一声，牵起莫琪的手就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莫家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莫黎，见莫琪一走，她竟长吁了一口气，他感到好笑的同时又深感悲哀，明明是同胞的亲亲姐妹，为什么她俩的关系会变得水火不容？
黎晓慧抓着莫家旺的胳膊，急急地问道：“医生怎么说，小茉莉的嗓子还能治吗？该不会以后都不能说话了吧？”
莫家旺低声斥道：“在孩子面前少说这些风凉话。”
“我……”黎晓慧想争辩，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你，什么时候走？”莫家旺问道。
黎晓慧：“过几天吧。”
莫家旺：“那这几天你住哪？”
黎晓慧想说住家里，可她都跟莫家旺离婚了，再住回去会被人说闲话的，想了想，她说：“我还是去住旅馆吧。”
莫家旺点点头，“也好。”
莫黎没什么大碍了，不过，因为肺里被呛进了很多水，导致她的气管被损坏，说不出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