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盯着樊雾的侧脸,这个爸爸,某些时候还是挺霸道的。
玥玥把小发卡和猪蹄放到车座上,腾出手揉揉自己的小脑袋。
有些事情,她真得好好想想。
樊雾眼角余光发现了一家餐厅,他忙问:“饿不饿,咱们去吃饭吧?”
以前他都是一个人,会在外面用餐完毕再回家,所以房子里几乎没什么烟火气。
他回家就是睡觉休息。
身旁多了这样一个小人,自然要问问她的意见。
“好。”
“吃面可不可以?”
“好。”玥玥答应得很痛快,答应完想起了什么,她转头,“那妈妈呢?”
“妈妈?”樊雾挑眉,他差点儿忘了,家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你妈妈不知道几点下班,”樊雾把手机递过来,“你打给她,问问她晚餐要怎么办,一起吃还是给她打包回去,或者她说怎么样。”
玥玥接过手机,蹙着眉头想了会儿,“我记不住妈妈的手机号。”她紧着小眉头,苦恼地问,“爸爸知道吗?”
“通讯录里有,你找找。”
“存的什么名字?”玥玥灵巧的手指在通讯录里划拉着。
一个奇怪的名字跃入眼帘:合作伙伴。
她举起来,用手指着,问:“是这个吗?”
樊雾侧头瞟了眼,“对。”他不由得多看了女儿一眼,好奇她是如何猜到的。
电话通了。
玥玥:“妈妈,我和爸爸要去吃饭,你什么时候下班啊,是和我们一起吃还是我们帮你打包回家?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金晴听到女儿的话,幸福指数急剧上升,她忍不住将好消息告诉了女儿:“玥玥,后天晚上,妈妈要主持访谈节目,是直播。你不是说要给妈妈加油吗?”
听到这么好的消息,玥玥立马有了精气神,“妈妈,你真棒,后天晚上是吗?”她瞧了眼樊雾,小声问,“爸爸,你后天晚上有时间吗?晚上八点以后?”
樊雾猜到和金晴的节目有关,在玥玥充满期盼的目光中,他缓缓点了点头:“有。”
“哦也,”玥玥高兴地告诉金晴,“妈妈,我和爸爸会给你加油,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哦!”
~
时值傍晚,霍小乙去了他委托的那家检验中心。推开医生办公室的门,他问:“检验报告出来了吗?”
医生抬头瞧见是他,马上站了起来,“霍律师,我正想找你呢,”他把装有两个牙刷的透明袋子拿出来,“这两个样本没办法进行检测。”
“为什么?”霍小乙拿起两个袋子,奇怪地问,“以前我不是送过这样的样本吗?你当时明明给了我准确的检测结果。”
“可能是我当时没有跟您解释清楚,这个牙刷用来提取DNA的话,必须是近期使用两个月以上的牙刷,”他用手指指两个样本,“小的牙刷上提取到了DNA信息,但这个大的牙刷,我们试过几次,没有提取到任何DNA信息,所以鉴定无法进行。”
“为什么会这样?”
医生呼了口气,“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个牙刷的主人只用了几次,而且用完之后冲洗得比较干净,所以很难提取到相关的信息,”他顿了下,“再有一种,这个牙刷可能是个新的,没人用过,只不过是刚沾了沾水。”
“为了把握起见,”医生建议,“最好是用血液样本,准确率高,效率也快。”
霍小乙怎么可能不知道血液样本快?可他得有法子提取到樊雾和玥玥的血液样本啊?
他陷入了沉思当中。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那先这样吧,反正这事儿也不是那么急,早天晚天的,无所谓。”
他道谢之后往外走,医生在后头喊住他,“霍律师,您忘了拿样本。”
霍小乙连头也没回:“不用,扔了吧。”
~
丁鑫回到宿舍,眉头一直是皱着的。
小姑娘今天的反应,反常,实在是太反常了。
舍友秦岁坐在床上玩游戏,瞟了他一眼,问:“想什么那么入神?”
“哎,”丁鑫坐到秦岁旁边,“你知道北路段那家私立小学吗?”
“哦,那家啊,”秦岁把手机嗯得啪啪响,“那就是所烧钱的小学,听说一套校服就好几千,里头全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和小姐。”
“这都什么年代了,哪来的少爷和小姐。”丁鑫撇嘴,表示不屑。
“我姐在那所学校任教过,看不惯里头的一些现象,干了不到一年就辞职了。”
“那你姐很了解那所学校了?里头真像外头传言的那样,有校园暴力和欺凌的现象?”
“有,真有。”秦岁打完一局游戏,把手机扔到床上,“我姐跟我说了一件事,把我给惊坏了。就七八岁的小女孩,抓着同学的头发生往马桶里摁,要不是我姐看见,那个受欺负的小女孩就惨了。”
“欺负的理由呢?”
“就看不顺眼呗,小孩子打架需要什么理由?”秦岁咂咂出声,“你别以为受欺负的那个小孩是家境不好什么的,完全不是。家里父母都是相当厉害的主儿。”
“那为什么还受欺负?”
“就是胆子小,不顶事儿呗。”秦岁直摆手,“算了算了,那都是富家小孩的事情,和咱这些穷学生没关系。”
丁鑫越听心里越怕。
他心里记挂着玥玥那个小孩儿。
脑袋聪明,人也机灵,可越是这样的小孩,可能越敏感,隐忍性越强,在外头受了欺负之类的不会告诉大人,只会自己憋在心里。
“你怎么唉声叹气的?”秦岁撕开一包方便面,抓了一块扔进嘴里,“你要吗?”
“太干了,你不如泡着吃。”
“我不是饿,我就是嘴里闲得慌。”秦岁嘎吱嘎吱嚼得欢。
丁鑫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认识的一个小妹妹在那所学校,她猴精猴精的,应该是不会受欺负,可今天放学的时候,表情不太对劲,送她喜欢的东西,她也没什么反应,所以我有点儿担心她。”
“哦,原来是你有亲戚在里头啊,我说你怎么那么关心呢。”秦岁掏出手机,“你等等,我帮你打听点儿内幕消息。”
他歪在床上聊电话,二郎腿翘得老高。
“姐,你不是在北路段那家私立小学任教过吗?我朋友的妹妹在那儿上学,想让我帮忙打听打听,怎么才能知道她有没有在学校受欺负?”
打完电话,秦岁勾住丁鑫的肩膀,“兄弟,记住一个名字,苏一墨,我姐以前的同事还在那所学校任教,说这个小孩现在是学校里一霸,你想办法敲打敲打他就行。别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苏一墨?”丁鑫舌尖滚过这个名字,“男孩?多大了?”
“10岁,刚上五年级。”秦岁嘿嘿笑,“我姐说,这学校里的小霸王也是会经常变的,她之前的同事说,苏一墨是持续时间最久的,从三年级开始就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这都上五年级了,跨度两年,厉害啊!”
第34章 还不上来睡?难不成怕我……
为了保证节目效果, 金晴决定在台里“补补课”,去演播大厅向各位同事取取经,去学习一下各位同事上台前的准备情况, 还有就是恶补一下赵珍宝的资料,以保证访谈时不冷场。所以晚餐只能是玥玥和爸爸一起吃。
樊雾选了家之前去过的餐厅, 点了两碗面和两盘小菜, 两个人坐下一起吃。
樊雾习惯了一个人, 面上来后,他便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面, 不说话,也不看手机。
也忘了照顾对面的小朋友。
面碗很大,玥玥低头,碗比她的脸都大。
她还没动筷子,樊雾的面碗已经下去了一小半。
她把自己的大碗往前推了推,“爸爸!”
樊雾顿住筷子,看着她。
费劲地挑起一大筷子的面,玥玥说道:“爸爸,我吃不完, 分你些。”她提着肩膀,小心谨慎地把面送到了樊雾的碗里。
樊雾单手扶碗, 就看着一大筷子的面晃晃悠悠,晃晃悠悠落入自己的碗里。
挑完一大筷子不算, 玥玥提着肩膀又送来了一大筷子。
樊雾瞟眼自己的碗, 已经满了,比他没吃之前还要多,再瞧眼玥玥的, 大大的碗里,汤多面少。
“你够吗?”
玥玥摸摸小肚皮,“这些足够啦。”她将面碗拉回自己面前,“爸爸,你快吃,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樊雾低头继续吃自己的。
面碗里忽然多出了一块肉,他再次抬头:“玥玥……”
“爸爸工作很辛苦,所以要多吃肉。”玥玥把两盘小菜中的一盘往自己这边挪了挪,“爸爸,这盘小菜太咸了,你刚才吃得不少,不能再吃了,什么东西都要适量哦,”她指指靠近樊雾的那一盘,“这盘菜爸爸一口也没吃,尝尝吧。”
樊雾顺着小姑娘的手指,慢慢夹了一筷子的菜送到嘴里,“你跟妈妈吃饭,也这样吗?”
“什么样啊?”
“就是……”樊雾想说她体贴照顾别人,可在小姑娘澄澈的目光中,他又住了嘴。
一个人吃饭,是就着孤独添饱胃,两个人吃饭,却享受到了细微的关心与照顾。他吃没吃菜,小姑娘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孩子,怎么可以这么好?
可惜,她不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女儿。如果是,那该有多好?
有什么东西缓而慢地注入到樊雾的心田,他抿了抿唇,“你太瘦了,要使劲吃饭。”
其乐融融地吃完饭,父女两个回了家。
家里好像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可樊雾走进家门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就像是内心里住着一个叫孤独的小人,正在慢慢慢慢地离开他。
樊雾换上拖鞋,“玥玥,你要看电视吗?”
“爸爸要做什么?”
樊雾停了下,看向自己的卧室,“我要整理东西。”
昨晚上,他睡客卧,金晴睡玥玥的卧室,都不方便,他想好好安顿一下。
玥玥垂着脑袋走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下。
樊雾以为她要看电视,可等了会儿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他好奇地走过去,“玥玥,你在干什么?”
玥玥低垂着脑袋,鼻子一抽一抽的。
“……”樊雾吃惊,“你,你怎么哭了?”
小孩子的脸,还真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刚才还欢天喜地的,转眼就晴转阴,哗哗下起雨来。
玥玥抬头,白嫩的脸蛋上挂了两柱眼泪,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
樊雾蹲下,抽了几张纸巾帮她拭泪,“你怎么了,为什么哭?难道真有人欺负你了?”
刚才吃饭时小女孩暖了他的心,他现在应该还回去。
“爸爸,我是不是不乖啊?”
“没有,你特别乖,特别可爱。”
“可是,为什么别人的爸爸妈妈都睡在一个卧室,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不能?”玥玥抽抽咽咽地说道,“以前爸爸工作忙,老不回家,可现在爸爸有时间回家了,为什么还不管妈妈?”
樊雾心虚地解释,“我,我没有不管你妈妈啊。”
“你就是不管了,”玥玥带着哭腔,“昨晚你把妈妈撵得没地方睡,妈妈只好跟我睡在一起。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因为爸爸妈妈不睡在一个屋,所以你伤心难过?”
“嗯,爷爷那么爱我,给我好多好多的钱,可我不想要钱,我想要爸爸和妈妈,我想要一家人快快乐乐的。”玥玥咧着嘴巴嚎,“可不可以?”
玥玥哭得伤心欲绝,泪珠子哗啦啦,跟不要命似地往外蹦。
樊雾看得心疼,孩子哭那么久,嗓子都变音了。
不就睡一个卧室?
樊雾狠狠心,“别哭了,爸爸答应你!”
雷停雨歇!
玥玥双手一抹脸,咯咯笑了:“爸爸真好!”
这变脸的速度,看呆了樊雾!
他笑着揉了揉女儿的头发,“你这个小鬼灵精。”
玥玥才不管,樊雾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答应了自己,肯定不会食言的。
她放心地跑去楼上睡觉。刚才哭得有点儿累,她得好好歇歇。
樊雾还蹲在沙发跟前,想到刚才小姑娘哭哭啼啼,转瞬便咯咯笑着跑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孩子分明就是故意的。
可他要因为她是故意的,而食言吗?
他闭了闭眼睛,想到昨晚的那场尴尬。
应该是羞愤欲死的场合啊!
他揉了揉太阳穴,慢慢走回了卧室。
晚上零点左右,金晴在满天繁星的陪伴下回了家。
今晚她带了钥匙,不用纠结倚靠在那儿的问题,也不用担心再出现“投怀送抱”的情形重演。
她小心拧开房门。
客厅里亮着灯,她远远便瞧见茶几上铺着一张纸,上头好像写了字。
她换了拖鞋,先跑进来看纸上写了什么。
随手拿起来,纸上龙飞凤舞写着:应玥玥的强烈要求,我答应她,我们共用一间卧室。我已经睡了,你自便!
落款是帅气潇洒的一个字:雾!
这是什么情况?
金晴的脑子有点儿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