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雾在听完之后,紧绷的表情慢慢放松了。果然,父亲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
金晴有些诧异,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樊老爷子会如此进行财产分配。他在天之灵若是知道玥玥并非他的亲生孙女,会作何感想?
玥玥撅着小嘴巴,遗嘱内容早在她的掌握之中,她没啥可意外的。
以霍总为首的那几位股东,如遭雷击般杵在那里,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到老樊董会有这么一手。而以隋总为首的那几位,则长长舒了口气,眉眼里露出赞赏与尊敬。不愧是老樊董啊,总是棋高一招。
陈东慧和张一婷就不一样了。
刚才还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这会儿却像是吃了个臭鸡蛋,被咽住了。陈东慧木呆呆地等了会儿,吃惊地问道:“林律师,你怎么不往下读了?”
林律师摊了下手,“读完了!”
“读完了?!”陈东慧难以置信地站起来,一把抢过那张遗嘱,嘴里喃喃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逐字逐字地读完,人像被闪电给劈到,懵了。
张一婷见状,起身站到妈妈旁边,仔细看了遍,抬头:“林律师,这,这怎么可能?爸爸遗嘱里为什么没有提到我和妈妈?”
林律师表情无奈,“这个,大概只有樊老先生自己清楚了。”
“那你刚才还说那段视频是有效的呢!”张一婷有些失控地喊道,早知道遗嘱内容如此,刚才林律师认真解读视频的那股劲儿还有什么意义?
林律师:“的确有效,我刚才是在履行自己的律师职责,”他看了眼淡定坐在那里的樊雾,“樊老先生把遗产全部赠送给了樊辰玥小朋友,樊先生和你们一样,无遗产可继承。这与刚才视频中所提到的内容,完全一致。”
的确是分给樊雾多少就分给张一婷多少。没有和没有,确确实实是等值的!
第4章 过来,爸爸抱抱
陈东慧再也顾不得体面,她一把将那张遗嘱摔到了地上,“怎么能一样呢?樊辰玥是樊雾的女儿,给了她就等同于是给了樊雾,可我和一婷呢?一无所有,一无所有!”说到最后四个字,她有些歇斯底里。
这个结果,完全出乎她的预料。樊亭力太狠了,遗嘱里连提都没有提到过她。
玥玥看着眼前的陈东慧,小嘴巴不自觉撅了起来。
目前的情形是因为她的到来而作出了改变。原书里,陈东慧没有拿到这份视频,所以,她对于遗产的继承方面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知道不会倾向于她。
可玥玥穿来之后,让她切切实实拿到了樊亭力的允诺,她欣喜若狂,以为自己和女儿会拿到不菲的遗产,结果呢?却大失所望。
这种心理落差,她挺难以接受的。
林律师捡起地上的遗嘱,轻轻掸掉上面的灰尘,“如此,本人就先告辞了。”
遗嘱已经公布,相关手续可以慢慢办理。他就没必要在这里听她们的鬼哭狼嚎了。
樊雾微微颔首,“有劳林律师了。”
陈东慧像头暴怒的狮子,她完全卸下了伪装,用手指着樊雾的鼻子破口大骂,“樊雾,我就知道是你捣的鬼。这份遗嘱是不是你假造的?我和你爸好歹过了八年,八年啊,”她用手比划着,“哪怕是个保姆,是不是也得有份工资?你们竟然一毛不拔,一毛不拔!”
她把人生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樊亭力身上,到头来,一无所有。
樊亭力人死了,却带走了全部。
陈东慧坐到地上,嚎啕大哭,樊亭力死的那一刻,她也没有如此伤心难过。现在真是悲从中来,哭得昏天黑地的。
樊雾淡淡看着她张牙舞爪的丑态,慢慢说道:“陈阿姨,你说得对,照顾我父亲八年,没有功劳总有苦劳。你放一百个心,这份遗嘱的确是出自我父亲之手,有任何疑问,你都可以咨询律师。”
停了会儿,他继续说道:“既然父亲如此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他喜欢玥玥,所以把一切都留给了她。我只不过是暂时帮她管理罢了。”他瞟眼陆续离开的股东,淡声道,“您现在住的房子,您可以继续住着,生活方面的费用,我会定期打到您的账户里。”
父亲如此订立遗嘱,想必就是把继母和她的女儿,交由他来照顾。知子莫若父,父亲一定是知道他不是个心狠的人,肯定不会将这二人扫地出门。
至于为何连处安身的房子也没有留给她们,樊雾也有些不太理解。
他起身,示意金晴和玥玥,“咱们该离开了。”
像看了场电视剧,金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拉着玥玥的小手,“哦,好的。”
来时是樊雾开车将母女二人拉来的,走到门口,金晴小声问:“你工作忙的话,是不是我们自己打车回去?”
她和玥玥都请了假,回去的早晚没什么影响。
樊雾摇头:“再忙,送你们回家的时间还是有的。”
金晴适时地闭了嘴。
等坐到车上之后,金晴和玥玥坐在副驾驶上,她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眼樊雾,“这个,关于遗产的事情,”她表情略显纠结,“我好像应该对你说声对不起。”
要不是她生了玥玥,就不会发生这种有些荒唐的局面。
他们本来是打算过段时间就办理离婚手续的,现在樊老先生将遗产全留给了玥玥。
事情变得就有些复杂了。
樊雾神色淡然地开着车子,“这样挺好的,如果不是这种结果,我怕是更不能接受。”
金晴瞟了他一眼,“你是指那段视频?”
樊雾“嗯”了声,他转头,瞥眼乖巧坐在金晴腿上的小女孩,问道:“玥玥,奶奶录视频的时候,你也在?”
玥玥轻轻点了点头,“是呀!”
“爷爷说话之前,奶奶说什么了吗?”金晴表情奇怪地问道。
玥玥眼睛眨了眨,“奶奶跟爷爷说话了啊。”
樊雾眼神变得有些急迫,“说什么了?”
玥玥撅了撅小嘴巴,“奶奶捂着玥玥的耳朵,跟爷爷说了好多话,我听不清,好像,好像,”玥玥支支吾吾地说道,“好像,好像是奶奶问爷爷要东西……”
她瞟了眼樊雾的眼睛,语气变得有些肯定,“奶奶问爷爷要东西,很凶很凶地要!”
她得让樊雾知道那娘俩是个什么东西,不能被她们迷惑了,要早做准备才是。
“这样啊!”樊雾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眼睛看向前方的路面,继续开车。
樊雾本来就对视频的来源持怀疑态度,父亲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让自己管理樊氏集团。可临终前却突然出现了这么一段视频,在遗嘱公布之前,樊雾内心是慌乱不安的。
幸好遗嘱内容没有太离谱。
全留给玥玥,樊雾并不赞同,但有了前面视频的铺垫,他相对可以接受了。这种局面总好过把樊氏集团分一半给那对啥也不是的母女。
而玥玥刚才的回答恰好印证了他内心的猜想。
视频一定是继母逼着父亲拍摄的。画面中只有父亲,而处于画面外的陈东慧做了什么,就不难猜测了。
一定是用玥玥威胁了什么。
金晴听罢之后,表情陷入了沉思,樊雾能想到的,她也想到了。
玥玥眼神瞟向窗外,暗自叹了口气。
爷爷是真爱玥玥这个孙女啊,竟然把所有的遗产全给了她。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没有因为她是个女孩便看轻了她。
玥玥心里特别特别感动。
这具身体的主人,其实很幸福,她拥有全天下最厚重的爱。
樊雾将金晴和玥玥一直送到了楼上,这房子是两人结婚时买的,落在了金晴的名下。樊雾从不在这里留宿。
进到房间里,金晴打发玥玥去房间玩,她和樊雾一起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樊雾能上来,她就知道他一定是有话要说。
果然,樊雾坐下后没多久,便认真严肃地说道:“这婚,不知不觉坚持了七年,让我爸在临死前体会到了家庭的氛围。这七年,你经常到医院照顾他老人家,每次都带着玥玥。我爸眼睛里的笑意都是真的。他,”樊雾顿住,停了会儿,抬头继续说道,“医生说他走得比较安详。一年之后我们办理离婚手续吧,我会给你相应的补偿。或者说你要多少,你说出来。”
金晴赶紧摇头:“不用,我没有任何要求。”她从包里掏出张卡,“你给我的这张卡,我有工资,所以一直没用过。你可以收回去了。”
金晴扫眼房间内的陈设,“这房子,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继续住下去的。”
“房子在你的名下,自然是留给你。”
“我……”
“如果你连房子都不要,未免切割得太厉害了。”樊雾淡淡说道,“哪怕是为了玥玥,哪怕是为了堵住记者的八卦之心,你也必须留下这房子。”
金晴慢慢点了下头:“谢谢!”
两个人领证七年,彼此交流的时候,还是有些陌生。
玥玥根本没在卧室里玩,她小脑袋贴在门板上,听了会儿悄悄话。
按书里交待的,金晴最开始便对樊雾有了爱意,所以才会答应这桩婚事,而樊雾最初真的是出于对父亲身体的考虑才跟金晴结婚的。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在彼此相处中,慢慢有了感情。
到后来,当发现玥玥竟然真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以后,樊雾惊喜莫名,一家三口过得就更幸福了。
只是书里的这个过程相对有些漫长,现在的玥玥接受不了那么漫长的等待,她希望有情人早点儿成为眷属。
但最麻烦的一点在于,樊雾的身体有些特殊,是嵌合体,他身上有不同基因型的细胞。DNA鉴定都无法证明两人的亲子关系。以至于这件事情直到玥玥成年之后才被发现。
但玥玥现在只有六岁,如果她自己开口说樊雾是嵌合体,想来也是没人信的。小孩子哪能懂得那么复杂的事情?
要想让亲子关系早点儿真相大白,玥玥琢磨着,自己需要借助点儿外力。
约摸着两人交谈结束了,她小手一拽门把手,像小蝴蝶一样从房间里飘了出来。
她跑到樊雾跟前,抓住他放在膝上的一只手,轻轻摇了摇,叫了声:“爸爸!”
樊雾表情有些僵。
他不太适应小女孩的热情。
金晴蹙眉,轻轻喝斥女儿:“玥玥,爸爸很忙,要去工作了。”
玥玥鼓了鼓腮帮子,可爱童稚的眼睛眨了眨,问道:“爸爸,玥玥是不是不听话?”
樊雾:“……”
他哪里知道她听不听话?
可小女孩的表情太可爱了,他抿了抿唇,有些违心地回答:“玥玥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玥玥立马高兴了,小嘴巴弯起来,“那,爸爸,你可以抱抱玥玥再走吗?”
樊雾:“……”
今天的玥玥有些奇怪,以前的她从来不会提这种奇奇怪怪的要求。
金晴脸色变了,她上前去拽拉玥玥的胳膊,“玥玥听话,爸爸很忙,你就别在这里打搅他了,好吗?”
玥玥是她的女儿不假,但不是樊雾的女儿,她私心里也不希望女儿跟樊雾有过多的牵扯。孩子缺乏父爱她知道,可目前的局势下,她还真是无能为力。
金晴拽拉副度有点儿大,玥玥小小的身体晃拉两下,差点摔倒。
樊雾转头欲走,可刚转过去,却突然又回过头,鬼使神差般地蹲了下来,他瞧着站在金晴身后的小姑娘,语气有些僵硬地说道:“过来,爸爸抱抱!”
第5章 大新闻
酒店房间内。
陈东慧像只焦燥的蚂蚁在屋内来回地转悠。从樊氏集团出来后,她便将女儿打发回家,自己则第一时间来到了这里。
等了不知道有多久,门口处传来咔哒一声。
陈东慧惊喜地转头,表情沉肃的霍文诚从外头走了进来。
陈东慧上前挽住他的胳膊,“你可来了。”
这位霍文诚便是樊氏集团的股东之一,也就是此次紧急股东大会的召集人。
霍文诚五十岁左右,身高一米七上下,微胖,脸上肤色稍暗,凑近可以看到浅浅淡淡的纹路,毕竟年纪摆在那里。
他将陈东慧搂入怀里,神色忧虑地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非常时间,我们尽量不要见面,有事电话里说就好了。”
“老头子已经死了,你我有什么好怕的?你以前不离婚,是怕老头子起疑。”陈东慧脑袋靠到霍文诚的肩上,“现在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你赶紧离婚吧,我们一家人到国外去,再也不要回来了。”
霍文诚推开陈东慧,双手箍着她的肩侧,“你冷静些,老头子一分遗产没留给你,你难道不生气吗?”
提到这一点,陈东慧气不打一处来,她嘴唇哆嗦着说道:“我怎么能不生气?这姓樊的太不是东西了,他比我大了16岁,结婚那会儿,明明说好的,他会一辈子照顾我。结果呢,他分文未留给我。哪怕养条狗,也得撇个狗窝吧?他连处安身的地方都不给我。狠,太狠了。”
她重重地喘息几口,“幸亏有你!”
七年前,樊亭力一病倒,陈东慧便忍受不住寂寞,跟霍文诚搞到了一起。
霍文诚非常谨慎,找了一名亲信,以亲信的家人的名义,包下了酒店的这个房间,留待他和陈东慧在此姘居。
两人每次都是分头而来。
人们想象不到这两人的关系,所以,这段不伦的关系保持了六七年,竟无人察觉。
她表情殷切地看着霍文诚,“虽然没有遗产,可有那副画就够了。你赶紧找人把画卖了吧。老头子花四千八百万拍下的,能卖个三千万也行啊。”
樊亭力病倒前在拍卖会上花四千八百万拍下了一副名画要挂在办公室的墙上。钱付了,但画作是在他病倒之后送来的。
那会儿陈东慧已经跟霍文诚搞到了一起,两人一不做二不休,偷梁换柱,花了几万块找人临摹了一副假的挂在了樊亭力的办公室里,而真迹则被霍文诚给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