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直都是顾安求着人家合作，跟裴奚之没什么关系。
这时候，台下忽然有人站了起来。
那个人戴着口罩和墨镜，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明显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
“顾总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们很难不怀疑这只是你们的公关手段，据我所知，好像大概三年多以前，裴导是想求一个盛安的合作，所以在你那边晃悠了许久吧？”
裴奚之和顾安几乎是同时挑了一下眉。
甚至顾安的反应比裴奚之还要大。
裴奚之基本没什么感觉，这件事的确是真实存在过的，但是完全伤害不了她，她只是为了自己的电影，并没有做出什么别的出格事情。
而且，那部电影没有盛安，她最后也做得很好。
但对于顾安，对于盛安集团来说，这就是被他们亲手丢掉的机会。
到底是谁在那件事里吃了亏，还说不准呢。
裴奚之懒得管了。
她睨了顾安一眼，示意他：“到你了，你倒是解释啊。”
顾安听了这个以后，脸色竟然变了变。
毕竟，这是罪恶的根源，要是没这事儿——
他至于现在才加上裴奚之微信吗？还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她大发慈悲。
顾安知道，裴奚之其实是一个挺好相处的人，但是她记仇的人除外，想到这些，他抬手轻揉了一下自己的鼻梁。
试图掩饰自己的无奈。
这一系列动作和表情被人看了去。
刚才提问的那人更加咄咄逼人了，继续逼问：“所以这件事是真的，顾总你自己的神情已经告诉我们答案，你跟裴奚之的结识，的确是这样的开始。”
“所以你们的说法是怎么成立的？可以麻烦解释一下吗？”
“说到底，不过是裴奚之利用自己的姿色在你们几个人中间周旋，就算她是裴家的大小姐又怎么样，她还不是需要男人的帮助？”
“这些电影难道是裴氏自己投资的吗？还不是远山和盛安…”
那人继续拱火，想加强他们这个观点。
裴奚之听笑了。
搁这儿辩论赛？
但是真的很多人不带脑子，被人一带节奏就有点信了，下面闹哄哄的。
顾安一个眼神扫过来，跟裴奚之对视了一眼，但是裴奚之完全没有任何要帮他的意思。
自己要来这趟浑水里，那就自己走完再说吧。
过了会儿，台下已经好几个人逼问了，他们开始等待顾安的回答。
只看到，顾安叹了口气。
随后，他又往前面靠了些，仿佛错觉，在顾安脸上看到了点可怜巴巴委屈的小表情。
“还不准人后悔的？”顾安嗤了一声。
裴奚之感觉自己的眼皮跳了一下，随后听到顾安语气缓缓，在继续解释。
这是她第一次，从顾安嘴里听到对那件事，除了道歉以外别的内容，完全可以说是顾安的个人检讨和反省，而且…
还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一开始，我的确也有过这样的误会，不过目前我正在为自己当年的傲慢买单。”
“虽然我今天看起来没怎么发火。”顾安眯了眯眼，“其实应该发火的。”
“如果有的人想搞坏盛安的某个项目没关系，我有的是东西陪你们玩儿，这我倒是无所谓，我顾安，毕竟也不是玩不起。”
裴奚之：。
哥，你好拽哦。
有钱人说话底气就是足啊。
“生气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也是个很浅显的道理，所以我在这里，要质问一下参与在其中的推手。”
顾安的声音，渐渐地冷了。
跟一开始完全就是两个声调，连裴奚之都开始注意起来。
他说，“如果每一个女性的成功，都要用这样的目光和出发点去评判，这到底是自己的无能懦弱，还是对女性的歧视？”
“是不是每一个女生在职场、在工作中都面临这样的语言骚扰和恶意揣测。”
“如果是这样…”
顾安挑了下眉：“有的人可能没搞明白，如果她们真的用了这样的手段，很多红利就真的跟男人无关了。”
这个世界，就会落在她们的手中。
女孩子只是不愿意去做，不愿意去抢，用干净的手段去赢，却要被有色眼镜打上标签。
裴奚之是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会从顾安这里听到这样的话。
“我必须得承认曾经我也有过一些这样的误解和傲慢。”顾安说，“其实以她的条件背景和实力，完全用不上。”
顾安自己笑自己：“是我过于自信了。”
裴奚之眨了几下眼。
本来还在想，顾安竟然会这样说自己，真是感觉自己活在梦里！
结果，没想到他只是来一手先抑后扬，压一下自己，再给敌人狠狠一击。
顾安说完，往后面靠了一下，下巴微抬，几分傲慢的蔑视。
“就连我，都是误会。”顾安顿了顿，继续说，“所以你们有的人这么普通，是怎么觉得自己掌握着真理的？靠给自己洗脑吗。”
顾安的傲慢和自信都有迹可循，他的条件，他的经历，的确会遇到这样的事。
可那些再普通不过的人呢——
这不就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吗？
贬低女性来抬高自己的位置，这个消息出来的时候，裴奚之其实就猜到了，幕后推手一定是某个极为自信，觉得她配不上现在成绩的废物男人。
她本来就很要强，更看不惯那些傻逼男的。
本来想亲手来宰了这些普信男，没想到最后没等到自己出手，在自己前面一步出手的竟然是顾安。
竟然是那个，她曾经一直觉得同样傲慢无礼的顾安。
那现在…
莫名其妙的，他们俩好像站在了同一战线？
第44章 . 44. 我是你的电子宠物，小安。……
十二点整, 裴奚之的手机闹钟再一次响起来了，她看了一眼。
“那今天的发布会就到这里，我还有一些别的工作需要完成, 接下来有什么问题建议不要联系我们。”裴奚之突然开口打断所有的提问。
她最后还是给媒体留了很多提问时间的。
该回答的全部都回答了。
包括她为什么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小时候家里人是为了保护她，但是这么多年来, 现在还是没有任何透露。
有人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裴奚之刚刚凑近话筒，但是那会儿被顾安抢先了。
“人姑娘想什么时候说什么时候说，想做什么做什么, 这事儿都得问？”顾安语气不好。
但裴奚之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她只是没想到，顾安竟然一直护着她。
这种有些敏感的私人问题，换作是以前的话, 她也是不会回答的, 虽然今天裴奚之怼人怼得很爽, 也觉得自己在理，但是她还是需要去多做一些其他的解释。
说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
她知道这会儿该有的解释必须有, 态度得端正。
所以每一个她都回答了。
不过就是有时候问到一些也很容易令人不爽的问题的时候，顾安会怼人一句, 最后裴奚之又好好解释。
两个人说戏似的。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不过十二点一到，裴奚之说停, 她的解释和回答就到这里。
态度也很明确。
以后还有类似的事情就不要来叨扰她了, 她还有别的工作和事情要做，今天要说的全部说了，如果以后再有…
可能就不是她自己开个发布会还来好好解释这么简单了。
有可能使用用点狠厉的手段。
发布会戛然而止，都有些人没反应过来, 只是看见台上的裴奚之和顾安十分有默契的，两人同时站了起来，转身，直接往后面走。
后面，裴奚之的助理把外套递给她，她穿上以后，走在旁边的男人还顺手帮她理了一下衣领。
动作简单，略显几分暧昧。
但没人敢再问了。
裴奚之当然也感觉到了，她瞥了顾安一眼，没多大反应。
“你干嘛，手痒的？”但是嘴上还是要说他两句。
“反咬一口？”顾安问。
裴奚之：……
“差不多行了。”她小声说，继续往前走。
走到后面休息间，顾安跟着进来了，他往椅子旁边一靠。
“查出来是谁了吗？”顾安问她，“那个在背后搞事情的。”
“不是很清楚。”裴奚之说，“你觉得我能有时间查吗？其实是谁，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我只知道肯定是个男的。”
顾安挑了挑眉：“这个信息点就够了？”
“够了啊。”裴奚之说，“我的团队里都是女生，基本上我在圈内也不会跟男人合作，同行的男人我都会合理规避多长个心眼。”
她一向如此。
裴奚之上大学那会儿，还有刚刚开始实习的时候，接触到的大部分接触这个行业的男人。
多少有点问题。
他们好像总觉得这个世界是他们的主场，女导演女制片人只能做点傻白甜小制作的网剧或者电影，绝对做不出什么经典名作。
一直以来，这种偏见都存在。
她这人有时候挺简单的，她觉得既然那些人带着这样的偏见对女导演，那她也不给好脸色就对了。
顾安沉默了几秒，随后说：“嗯，所以你的意思是不用查？”
他又问了一次，裴奚之直接说：“你要是想知道是谁就去，不用问我的意见，我没什么意见，反正这件事对你来说也没什么难度的。”
顾安随便洒洒水，都能给这种人淹死。
不得不说，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如果选择相信顾安，把事情托给他来做的话，会很省心，也会很有安全感。
顾安没说话，倒是笑了两声。
滕宁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叫她：“裴姐，我们可以去试镜那边啦，不远。”
“好。”裴奚之简单补了个妆。
“对啦，到目前为止，没有收到任何一个工作室打来电话说今天试镜不来的。”滕宁挺开心，“还有几个之前邀请了没来的演员，刚才打电话问我们，说临时空了出来，能不能加入。”
“可以。”裴奚之说，“你一会儿过去安排一下就行，我们加点班。”
“好勒~！”
滕宁说完，过来帮裴奚之拿东西，才注意到顾安还在旁边。
她也是真的第一次见到顾安这么风尘仆仆的样子，要是换了别人，都只能用狼狈来形容。
但滕宁很想说。
虽然是前老板吧，但是今天还挺他妈帅的。
他的衣角都沾了些泥泞，大衣上是很容易黏各种东西的，衣领和别的一些地方，还落了些琐碎的小渣子。
看起来像是针叶树的叶子。
滕宁想了想，还是问了他：“顾总一会儿要跟我们一起去试镜嘛？”
“去。”顾安应着，“我出的钱怎么不去？”
这句给裴奚之听笑了，嘀咕了句：“行行行，出钱的是金主爸爸，是大哥，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安转头看了她一眼：“你也没听过话啊。”
裴奚之：？
“因为我是大哥的大哥。”
滕宁下意识地接了那么一句：“什么？大哥大？”
裴奚之&顾安：……？
脑子里有画面了，裴奚之仿佛回到自己很小的时候，那个手机还像个板砖的年代。
她就是那个板砖。
那的确…
也能说得通吧？
她有时候的确像个可以用来砸核桃的大板砖。
铁石心肠。
-
下午的试镜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今天来的人数很多，意外的多了几个人，每个人都需要花很长时间，而且裴奚之跟顾安有时候有点意见上的分歧，就需要别人加点临时戏份。
等到收工的时候，外面天都已经完全黑了。
本来冬天天黑就是早的。
今天的收获其实还不错，但今天必须得休息了，她现在脑子都快炸了。
稍微有些超负荷运转。
所以站在外面的时候，裴奚之甚至在发呆，看着外面的一轮月，讷讷的。
“今天月亮还挺好看的嘛。”她说。
每次看到漂亮月亮的时候，难免会想起那个老梗，隐晦的表白——
今晚的月色真美。
她脑子刚闪过这句话的时候，旁边有一道声音。
“建议我在旁边的时候，不要感叹。”
“？”裴奚之看过去，“你有病？还不准我夸月亮了？”
“我会以为你夸我。”顾安有点不要脸了，“毕竟…难免误会。”
裴奚之：“关我屁事！你自己把耳朵堵住得了！”
他们俩还真是，说着说着就难免斗嘴，虽然一直是裴奚之在单方面屠杀。
“我今天来救场，总要稍微给我点面子吧。”顾安挑了下眉。
裴奚之憋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好呢。”
一开始她觉得顾安是来搅局的，但实际上他今天却是帮上了些忙，裴奚之是个讲理的人，这会儿真的给顾安留面子了。
时间不早了，裴奚之帮滕宁打了个车，让她先回去。
后续的工作明天睡醒了再说，再厉害也不能高强度拼命工作，她也是需要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把滕宁送上车离开以后，裴奚之吸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