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裴家，家里世世代代，在安城发展了很多年。
都能追溯到民国的时候了。
他们那会儿可就是安城能数得上的名门，后来有几年平平，直到裴老爷子那一辈才终于又辉煌起来。
无论怎么说。
裴家的底蕴和财力以及社会地位，没哪一点比顾家差。
裴奚之深呼吸了两口气，劝自己：“别生气，裴奚之，这种傻逼男人以后反正也见不到了，大不了不跟盛安集团合作，小事小事。”
不过外面确实有点冷。
她接连着打了几个寒颤，看了一眼时间，有点晚了，裴奚之打算直接回家。
打了个车，在门口等的时候，刚才不小心犯错的服务生小姑娘再一次追出来找到她道歉。
小姑娘估计心里还是过不去。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抱歉。”她低着头，“我知道我又好心帮倒忙了，谢谢你不生气，不知道我能不能做点什么补偿…”
那件衣服是不可能洗了。
唯一的处理办法，就是买件新的。
这是好几年前，裴奚之买的某个春季限定款，现在买也买不到。
就算能买到，也不是她一个服务生可以赔得起的价格。
裴奚之看了一眼手机，她的车还要稍微等一下，可以跟小姑娘稍微聊上两句。
“没关系。”裴奚之说着，又想起刚才顾安那欠揍的嘴脸和语气，“你这一泼吧，倒是让我有了不少收获。”
“啊？”小姑娘愣了下。
“嗯，也算是明白了一些事情。”裴奚之说。
至少，她知道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再跟盛安谈合作，就这个态度，白让她坚持了这么半个月到处想办法。
一点用没有还自取其辱。
这个项目大不了再拖一下，时间往后一点，不过就是要苦了主创团队得再多做点功夫，而且这一期的竞争应该是赶不上了。
她这么急，一方面是考虑到一部电影的制作本来就很长，如果这一次的热潮跟不上了，她们需要去等待更多的机会，需要花多少时间也不能确定。
时间和精力在他们这一行是很宝贵的。
所以要尽量抓住每一次机会。
但是没关系，做电影嘛，错过了就等待。
大家都习惯了等待。
裴奚之这么想着，忽然注意到这个小姑娘耳后脖颈侧边，有一道很明显的疤痕。
甚至有点触目惊心。
“这…”裴奚之下意识地抬手，差点想碰一下。
她随后意识到这样不太礼貌，有可能是别人很在意的疤痕。
小姑娘愣了一下，随后抬手捂住，但她抬眸对裴奚之说：“啊？你是想问这个疤吗…？”
裴奚之没说话。
她自己主动说：“是小时候被骗了，被一个漂亮姐姐骗到另外一个村，我自己逃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后来回家就补了几针。”
说得极为轻巧。
可应该不是这么简单的事，这个小妹妹…以前，可能被拐卖过。
“我家在山里，每个村子之间隔得可远了，所以我最后逃回家去跑了很远才回去，哎，要是近一点应该就不会划伤啦，是不是不太好看？”她问。
裴奚之猛地眨了几下眼：“没。”
两个人之间沉默了会儿，这边裴奚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提醒她打的车到指定位置停好了。
裴奚之看了几眼，小姑娘也察觉到，随后问她：“姐姐，你的车来啦？”
“嗯。”裴奚之应了一声，“你加我个微信吧，我改天有空了约你出来。”
“好！要是需要我赔偿什么，您给我发信息就好了！”
裴奚之笑笑：“改天请你吃饭。”
“啊？”小姑娘人傻了。
不过裴奚之没什么时间再跟她解释，车在那边等着，耽误太久了影响后面的车走。
匆匆忙忙地扫了个二维码就上车了。
这小姑娘的微信头像是一朵向日葵，裴奚之看了都笑，觉得挺可爱的。
很适合她。
刚才听到她说那么几句话的时候，裴奚之忽然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不过这个想法还需要跟其他人再商量一下。
不是她一个人能做决定的。
加了好友以后，裴奚之发过去一句：【你好，我是裴奚之，想先问一下，或许你对表演感兴趣吗？】
对方一直没回，估计是返回去收拾大家留下的残局，在继续今天的工作。
忙不过来。
裴奚之让司机把车停到小区门外的药房，她得买点感冒药回家备着，至少今晚想喝个感冒灵。
没穿外套是真的冷。
这会儿也不好穿，黏糊糊的，刚才洒上去的量不少，她穿不了，就只能穿着这条大露背的吊带裙在外面吹冷风。
十一月的天，在这儿吹冷风。
而且都他妈是因为顾安那个傻逼，她觉得更冷了——
她一只脚刚迈进药房，郝夏就打电话过来了，问裴奚之一些关于今晚的情况。
“怎么样怎么样？”郝夏问，“展开说说呢？”
“我不想展开，我只想骂人。”裴奚之往放感冒药的架子那边走，“顾安就他妈是个傻逼，我真服了。”
郝夏：？？？
“什么？”
很少听到裴奚之直接这样爆粗口骂人，可以说一年难得能听到一遍。
郝夏一问，裴奚之就在这边输出。
“他那个脑子是怎么当上现在盛安集团的总裁的，我听说顾家不是三兄弟吗？老大我有所耳闻，据说现在在当大学教授，最小那个没什么印象，但怎么想，顾家没人了？”
“怎么就是选了个顾安？”
“这种人能安稳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不知道到底是我们的过错还是什么。”
“没觉得他人多厉害，倒是架子端得挺大的，是不是死了以后骨灰化了就那么点还要给他安一个一千平大骨灰盒？”
真他妈能装。
郝夏：……
不敢说话。
但是听裴奚之这样说，就知道今晚不仅是不顺利，而且顾安是直接把裴奚之给惹毛了。
郝夏只得先说：“没事儿宝贝，大不了我们找别人呗，谁稀罕他一个盛安！你先回来，我给你做一个SPA按摩放松一下。”
“行，我在外面买药。”
“什么药？”郝夏问。
裴奚之从货架上拿下一盒感冒灵冲剂，一声冷笑：“可能是让顾安直接入土的鹤顶红吧。”
她拿下来，嘴里还没说完，转过去，忽然看到那边站了个人。
姿势有点奇怪，仿佛是故意站在这里听她说话。
裴奚之：？
她抬眸看了那人一眼，没在意，想直接侧身走过去，刚要擦肩而过的时候。
那人忽然缓缓出了声：“你好。”
裴奚之脚步停顿一下，侧头：“你在叫我？”
“是的。”男人点了点头，“请问一下，你是在骂盛安集团的顾总吗？”
裴奚之轻嘁了一声，先把这边的电话挂断了，她下巴微微抬了一下，有些傲。
她笑笑，唇勾起来：“是啊，怎么了？”
难道是顾安的朋友，想告状？
他这种人，的确应该认识不少人，她这么骂他，被人听到倒是挺正常的。
毕竟裴奚之住这个小区，大部分业主都还是挺有头有脸的。
真是……
到处都是顾某人的眼线啊。
裴奚之正这么想着，忽然看到那人咽了咽口水。
他说——
“我觉得您很会骂。”
“骂得很好，每一句都骂到了点子上，听着很舒心。”
“所以，可不可以再多骂他两句？”
裴奚之：“…………？”
更奇怪了。
第9章 . 9. 还有这种好事？
人活着，有时候就会收到一些奇怪的要求。
以前裴奚之看到网上有那种ATM奴还十分震惊，觉得怎么什么人都有，此时此刻，她觉得…
可能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她手上拿着一盒感冒灵冲剂，看着那个人，唇微张合：“什么？”
反复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要求啊？
男人对着她温和一笑：“就是，觉得您骂得挺好听的，想再多听两句。”
裴奚之一口气噎住。
再这样骂两句？
她真不知道是她自己有病还是这个人有病了。
还没回答，那人扫了一眼裴奚之手上的药，说：“我帮你付钱吧。”
裴奚之：？
花钱听她骂人？
她缓了缓，侧身打算往前走，说：“抱歉啊，你这个要求我的确做不到，而且——”
裴奚之抬眸，看了那人一眼，唇边勾起一抹笑。
“骂盛安集团总裁这件事风险这么大，我又不知道你是谁，到时候要是传出去了，我还想不想在安城混了？”
男人有点惊讶，跟着过来。
跟着她一起往收银台走，一边走一边跟她说话：“都这样在公共场合骂他了，以后还想要和平相处吗？”
“没啊。”裴奚之淡淡地说，“当然没有这么想法。”
“那怕什么，只要不跟他们合作和接触，怎么可能在安城混不下去，安城也不是盛安一家独大，他们能做什么？”
“嗯？”裴奚之把药递过去，转过来抱着手臂，“所以呢？”
裴奚之买的东西少，收银员刷完以后，男人直接伸手把自己的手机付款码递过去。
帮她把钱结了。
裴奚之轻笑了一声，接过收银员递过来的口袋，她拿着，脚步稍微停了停，在门口等了那人一下。
他只是买了一瓶眼药水，买完就跟着出来了。
裴奚之都还没说谢谢，提起手上的袋子：“一盒感冒药，收买我骂盛安的总裁。”
她顿了顿，看向那人，挑眉。
“远山集团的江总就支付这么点费用啊？”
男人走出来。
“你认识我？”他把手机放进衣兜里，“刚才还想给你一张名片呢，你认识就好。”
两个人都挺淡定。
裴奚之刚才就在想，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肯定不是什么正常人，要么这人跟顾安关系很好，要么跟顾安关系很不好。
她反应快。
用排除法稍微剔除了几个人选。
最后确定是远山集团的江扬。
裴奚之对这个人还有有点了解的，只是之前江扬一直不是她的目标，没有太过于留意，她更多时候都是把注意力放在了顾安那边。
再加上，远山这位真的是极为低调，很少抛头露面。
比顾安出现的场合还要少。
神秘得很。
有时候出席什么活动甚至喜欢穿个有帽子的卫衣，出门就戴帽子，看着挺中二少年的。
据她所知。
很多媒体很多人还因为这一点很不喜欢江扬，觉得他人有点过于大牌了，又不是什么顶流，还不让拍。
但也就是这样，江扬也不是完全不被大家知道。
只是给裴奚之增加了一些认人的苦难，她刚才听到回答之前，其实都还没有那么确定，虽说语气是随意，但其实心里是没底的。
好在他应了。
两个人走出去以后，外面还是有点冷的，江扬看了她两眼。
“这么冷的天，你在外面呆着容易感冒，还是先回去吧，你家在附近？”江扬问。
“对，就对面那小区。”
“你也住那儿？”江扬有点惊讶，“以前从来没碰到过。”
“以前又不认识，见到了也当做不认识呗。”裴奚之笑笑，他们俩一起过马路，随后她从包里摸出一张名片，“说了这么久，还没自我介绍。”
没想到还能这样聊起来。
江扬接了以后没有马上接过来，而是让她稍微等一下，在路边停了下来，就着路边那昏昏暗暗的灯光努力看她的名片。
裴奚之感觉自己心上忽然被重击。
就…
今晚在顾安那里，裴奚之感觉自己基本没受到什么尊重，被他以固有的一些思维认为了。
虽然，她承认自己的某些行为或者巧合，刚好让她看起来像是这个目的。
但是顾安那么一句话说出来，她还是觉得太伤人。
但是江扬的态度跟顾安完全是极端。
他会在收到名片的第一时间就去了解，就算只有路边这样昏暗的光，他也要驻足下来看。
“裴奚之。”江扬念了一下，“你这个名字倒是挺耳熟的，导演、制片人？”
裴奚之嗯了一声，稍微搓了一下手臂。
有点冷。
“做电影的。”江扬吸了口气，“那，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合作啊。”
裴奚之听到后半句愣了下。
……这叫什么？天上掉馅饼？
还有这种好事？
“好了，先进去，这天冷的我也冻得不行！”江扬往前走了两步，“你微信跟手机号一样吧？我回头加你。”
“啊。”裴奚之顿了一下，“那行，您随时联系我。”
“OK~先回家吧。”
他们俩简单说了两句，进小区门以后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刚好两个方向就分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