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想再与簪花男重聚?还是再见到他就会想起那个抱抱?
贺禹想了一日,最后还是自己出马去寻离小君,问一问离小君到底是几个意思?
贺禹虽早就听说灵官庙,但是还是头一回来灵官庙。
破败的灵官庙,在冬日的山中显得格外地凄凄惨惨。
贺禹装作路过的香客,上前叩门。不多会儿,离小君来开的门。
贺禹心里已经过了好几遍若是遇上离小君的长辈要如何说,才能顺利见到离小君。但是,他独独没想好开门的竟然是离小君。
“有事?”
“上头的人还有三日就要到杭州城了。”
离小君如今一看到贺禹,就忍不住想起自己做的蠢事,这会儿见着人自是没什么好态度。“我忙,等我得了闲了再说。”
说完,啪地将门给关上了。
“小君,刚谁在敲门?”
“一卖老鼠药的。”
“我们灵官庙才刚吃得上肉,老鼠没寻来,卖老鼠药的先寻来了……”
贺禹:…………他刚刚脸红个屁!他就是一卖老鼠药的!
贺禹自持身份,自是不屑再敲门!但是回到衙门,贺禹就后悔了。眼瞧着巡抚一行人就要来了,与一小和尚赌气做什么。既然离小君说忙,那一定是在忙的。
贺禹让人去离小君到底在做什么?得了答案竟然是帮着离小禅晒炭。去岁冬月没卖掉的炭,特意挑了这几日的大晴天拿出来晒一晒!
贺禹差点儿没裂开,区区一点儿木炭,哪有他的事情重要!!!
那炭也别晒了,他买了!
买了炭,离小君应该能腾出空来了吧?
第37章 簪花男不讲江湖道义……
知府后院的管家请示贺禹, 炭要搁哪处儿。
贺禹不悦:“这点小事也要问我?随便堆在柴房角落里即可。”
管家面色怪异,艰难地开口:“大人有所不知,后院的柴房压根放不下这许多的木炭。”
“你确定?”
管家点头。“我原也是这么想的, 寻了一辆牛车去拉炭,哪成想到了灵官庙,见着整整俩间屋子的炭, 我只能拉了牛车回来请示大人。”
贺禹忍不住嘀咕,不愧是离小君的家人,行事就是这般不一般。
但是转念一想,若是他不买了炭, 俩屋子的炭到哪一日才能晒得完?!
“你等着!”
贺禹去了隔间摸出一沓银票,别人做官几年就能攒下不菲家底,想他来了杭州城几年,家底却越来越薄……为了多撑几年, 还是要节流。贺禹突然有些后悔, 给元绪的俸禄有些太高了, 还是应该与许晋清持平的。
哪日寻个机会将元绪的俸禄减一减吧……谁让元绪连个小姑娘都搞不定,让他多花了冤枉钱买炭……
贺禹抽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出了隔间后交给了管家,“你去买一处一进小院搁炭, 剩下的都拿来买炭。”
管家捧着五百两银票,欲言又止, 但是一想到大人行事, 自有他的道理,他只管办好了即可。
管家寻了惯常打交道的房产经纪买了一处一进小院,用了220两银子。而后,才往灵官庙去。
====
而此时, 离小君正手掐着大白鹅的脖子,将离小禅逼到了墙角。
“哥!你到底管不管,老头欺负我,胡乱祸祸我的银子,你要不要给我出气?”
“冤冤相报何时了——”
离小君一拍大白鹅的脑袋,大白鹅配合地伸长脖子啄向离小禅。
离小禅忙改口:“你说,要怎么教训!”自打小时候被大白鹅追过后,离小禅对长脖子的动物都微微怕。
“我就是要吓唬吓唬老头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碰银子了!他惯不会守财,却又爱霸着钱,你作为灵官庙未来的接班人,有责任且有义务帮助老头戒了这毛病。”
离小禅举高双手赞同, “我正有此意!我看中了一间铺子,前铺后院,位置极好,还差了一点儿银子……正好,这一回,也给老头儿一个小小教训。”
“如此就多谢哥哥啦——”离小君目的达成,笑嘻嘻地掐着大白鹅的脖子凑近离小禅,硬逼着大白鹅亲了离小禅的脸。
离小禅落荒而逃,大白鹅嘎呱嘎呱嘎地追了去……
自打倒卖牛皮和驴皮赚了一大笔钱后,离小禅大胆地跟着房产经纪去看了铺子。他看中了一家前铺后院的宅子,要价比寻常铺面高了不少,位置又靠近码头,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价格上就自然贵了一些。
离小禅原本已经打算去看别的铺子,不成想木炭竟然有人要包圆了。
离小禅这颗心又热络了起来。这般看来,五百两银子,也不是凑不起来。每月租金8两,如此足够灵官庙几人每月开销。有了恒产,就不用怕回到以前日日兜兜转转借粮的日子。
因着冬日已过,管家不费什么口舌就将炭的价格往下压了压。饶是如此,俩间屋子的木炭,愣是用了百余两。
炭买了,放炭的院子也买了。
独独未等来离小君来衙门,贺禹眼瞅着只剩下俩日了,又一次上门。
许是因为头一次登门印象太过惨烈,贺禹站在门外努力地做着心理准备,就听见门里说话声挺大。
听着声音,是三个老头。
无离子:“快捶我一下,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咱们家的炭,卖了,都卖了!”
啪——
无离子:“虚淮子,我跟你拼了!我让你捶我一下,你竟然抽我大巴掌!”
虚淮子:“我刚抽你巴掌了吗?我这也恍恍惚惚,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无离子:“嘶,可真疼!所以我不是在做梦,炭真的全卖了!!!”
一逍:“是的,全卖了!不过,那人收了这么许多的炭做什么?眼瞧着春天就要来了,若是囤了炭压着明年卖,那也不划算啊。”
无离子:“管这许多做什么,我只知道赚钱了!咱们家有钱了!”
虚淮子伸出手:“银票也被你捂暖了,是时候上交给我了。 ”
一逍点头:“无离子师兄,别捂着银票了,上交吧。你得了银子就藏不住,上回惹了小君埋怨,若不是这回卖了炭,小君还不愿意理我们。”
无离子摸了摸腰间挂着的荷包,空了!无离子手颤着又去摸,没摸到!!!
无离子慌乱地低下了头,胡乱地去摸腰间,腰间哪里还有钱包!无离子费力扯开扣子,脱了冬袄,从上摸到下,什么都没有,一张纸都没有。
虚淮子和一逍看着无离子这般模样,哪儿还有不清楚的,银票找不到了!
“你、你们也找找身上可有银票?我是不是高兴忘了,就、就顺手给你们了?”
虚淮子和一逍顾不上埋怨无离子,也将浑身上下摸了个遍,什么都没找到。
无离子急红了眼,“嗷”地一声冲进了屋子里。
贺禹站在门外,听着这动静,觉得自己还是别去打扰了吧,人家丢了银子应该挺难过的,他还是不要上赶着冲进去让人讹吧。
哪成想,贺禹下山的时候,竟然遇上了离小君。
贺禹这一回早早地打好了腹稿,“小和尚,不知你这会儿可有空,我带你去城南的大宅子里去瞧一瞧?”
离小君摆摆手,“大可不必!最近银子赚得手有些软,我想休息几日。衙门里原来弄的鬼屋也足够吓唬人了,没必要整新的。”
“那真是有些不凑巧。元绪这几日可是穷得四处借钱,我还以为你会想回去看一看。”
离小君突然有些想念当债主的感觉,摸着腰间仅剩下的3两碎银子,意动了。“成吧!那我就跟你去一趟吧,毕竟一夜暴富,也应该给旧识一个眼红的机会。”
贺禹先一步回了衙门,一下马车就让人将元绪寻了来,二话不说将他身上的银子全给缴了。
“若是多说一句不该说的,三个月后的俸禄也没了。”
离小君进衙门的时候,就看到元绪抱着一根柱子抽抽搭搭地哭。问他,只噘着嘴摇头不肯说。
“啧,穷成这样,嘴还挺硬。”
“唉,让我多看你几眼,可怜可悲。”
“真怕自己会变成下一个穷得凄惨的你。”
元绪气得七窍生烟,“就你刚刚进门前,我还有160两银子!就刚刚,我被人抢了!”
“别逗,谁会嫌命长,在衙门里抢衙门人的银子,就不怕牢底坐穿?”
贺禹恰是这会儿走了过来,和蔼可亲地看着簪花男:“元绪,打起精神来,银子花完了再努力挣!一 个月,一个月,很快的。”
簪花男:…………让我死吧!
贺禹特意拨了三个跑腿的下人给离小君差遣,离小君也知时间紧,带着人就去了刑房。
离小君让人去寻了棚主赵光,二人一碰头,灵感迸发。
离小君又遣了跑腿的下人去请了贺禹来。
贺禹与许公子一道儿来的,后面来跟了一个红着眼睛的簪花男。
“我想知道,有几人要进刑房?还有,他们性子如何,最好是知道他们有何弱点。”
贺禹开口:“巡抚宗、宗什么元——许晋清,你来说。”
“巡抚宗固元,布政使叶良志,按察使温瑞和。以着三人为首,其他的都是一些下属官,不碍事。”
“巡抚宗固元,三元及第,原配死后娶了侯府庶女为妻,育有二子,二子考了三回都不曾考中进士。”
簪花男探头:“听说他那后娶的夫人是二嫁的。”
离小君飞快地做笔记:懂了,三元及第老子得了废物点心儿子。
“布政使叶良志,主管纳税,下级官员考核,与我爹私交甚笃、来往甚密。”
簪花男探头:传闻此人每到一处,都有他的红颜知己。
离小君继续做笔记:很肥,待宰。
“按察使温瑞和,主管刑狱。此次应是以温瑞和的意见为主,此人,公正不阿,人称在世包公。没有缺点。”
簪花男探头:有,丑且信。
离小君抬头看了一眼簪花男,原以为簪花男这个幕僚就是混日子的,没想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挺管用,虽然他知道的都是一些八卦。
“留着元公子在这儿,给我一一说说这几人的八卦,我好改善改善。”
簪花男得了吩咐,自是绞尽脑汁地想着这回三人的八卦。
“按察使温瑞和,早年是在刑部任职的,后来听说是得罪了权贵后才被下放地方,后因为岳家得了器重,他才升任按察使。这些年,后院里也只有一位夫人,只得了一子一女,一直留在身边。细细算来,长女应近双十了吧?”
离小君在纸上写着需要的材料,时不时地插话道:“那岂不是跟你很配?”
簪花男急得跳脚:“不配!一点儿都不配!听闻温大姑娘与温大人长得极像,丑且信。早年就放出话来要找一个美男子,依着温家那美男子的标准,也只有咱们知府大人才能面前配得上!”
离小君:“你若是想做媒的话,可否分我半个猪头?”杭州城的规矩,媒人能得一整个大猪头。
簪花男眨了眨眼睛,“嘶——这事儿也不不能操作,若是跟贺姨去说一说,依着贺姨急着抱孙子的心,说不定就成了……若是搞定了温大人,此事可就提前圆满了!”他的银子不能白白地被抢走,他的眼泪也不能白白地落下擦地
第38章 假新娘不讲江湖道义……
离小君与棚主一行人忙了一整日, 恍然不觉竟然已经一更天,猛然想起,他们竟然没用晚膳!
衙门中人竟然忘了给他们送饭!
簪花男气愤:“这是将我们当成了牲口使唤啊!我这就去找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
离小君拉下簪花男, 招手与他密语几句,而后大喊:“黄鼠狼来啦——”
簪花男一边喊,一边往外冲。
离小君拿着一棒子在鸡笼子子里抽了一下, 鸡群扑簌簌地“咯咯咯”直飞。
贺禹带着衙役操着家伙冲了进来,“黄鼠狼呢??在哪儿呢?”
离小君拄着棍子,拍着胸膛,“刚还在这儿呢, 可怜我的鸡,鸡毛都吓掉了。”
贺禹带着衙役转了一圈,也没看到黄鼠狼,就折了回去, 叮嘱离小君小心一点儿。“黄鼠狼最记仇, 你可切莫打它, 伤了自己。”
离小君突然唇有点儿干,贺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是几个意思, 这可打得她猝不及防啊。她可原本打算好了使坏的,贺禹顶着这张俊脸的关心, 她有些吃不消啊!头有些秃。
贺禹看着离小君添、唇的动作,脑中劈下一道闪电, 他这是怎么了?!为何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关心人的话???难道是、是因为那一夜, 坟头那激情、禁忌一抱,所以他才格外地注意离小君???
这般不理智,一定不是他!
所以,贺禹又描补上了。“我的意思是说——你如今肩上任务繁重, 肩负着杭州城的荣辱,切记不可因为打黄鼠狼而伤了自己!”
离小君眨了眨眼睛,抬头望着贺禹,心口一松:福生无量天尊,原来是怕她误了正事,她还以为关心她呢!
就在刚刚,机智的她刚刚已经在脑子里想好了拒绝理由。譬如:我其实也挺喜欢你的,但是我是一小道士,注定跟你是没有结果的。若是你执意纠缠于我,那就做个留于身体的情人吧……
“大人,您放心,我一定会注意不会让小畜生伤着自己的。”
离小君恭敬地目送贺禹离开了刑房。
过了一小会儿,刑房里又响起了“黄鼠狼来了——”的叫喊声,依旧是一人跑一人喊,喊得前衙人人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