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员这会儿听到张老的话也的确是惊讶的,因为开这个药方的是个看起来才十一二岁的孩子,她本来以为那孩子是来玩的,结果这药方居然被张老如此地称赞,能不让她惊讶吗?看来这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那小孩估计也能称得上是神童了。
张老终于把药方看完了,才舍得把眼睛从药方是移开问道:“那来送药方的人可在?他可说了这药方是自己或者是家里人开的,还是家中珍藏的秘方?”
店员听了张老的话脸色有些一言难尽,心里想要是张老知道这是一个小孩开出的药方一定会大感吃惊的,但是张老既然问了,她也就只好如实回答了,道:“是来送药方的人自己开的,只是这卖药方的人有些——要不我把那人领进来您聊?”
张老听着这店员有些讳莫如深的表情,还想着难道这送药方的人有啥疑点不成?不过既然这药方是那来人自己开的,他也的确想跟那开出这张药方的人聊聊,通过这张药方也可以看出这人水平应该不低,这么一来聊一聊或许对自身的医术也有所进益。
李元青看着店员脸色奇怪地出来了,还在纳闷,难道是里面的坐堂大夫没有看懂这张药方或者是觉得这张药方不行吗?只是那店员手里也没有拿着他刚刚给的药方,看样子也不是药方不行。
“小同志,你跟我进来吧,我们药店里面的张老要见一见你。”
原来是要见自己,李元青没有犹豫,抬脚就跟了进去,反正他的药方没有问题,一般情况下咳疾都是适用的,叫进去跟里面的那位“张老”见一见也没有什么问题。
“我不是让你把开药方的人带过来吗?怎么带了一个孩子来?那开药方的是这个孩子的家长吗?怎么不跟进来。”
店员听到张老这样问,指了指李元青说道:“那张药方就是这位小同志开的,他家长没有来。小同志刚刚说是开药方过来试试水平深浅的。”
张老看着这个跟自己孙子差不多大的小孩,有些惊奇,这药方是这个孩子开的?他孙子从小便跟在他身边学医,现在还在认穴和背医书呢,这么一个跟孙子差不多大,甚至还看着要小上一两岁的孩子就能自己开出这么一张药方来?他实在是有些惊奇。
不过虽然有些惊奇,他也没有直接否定人家,毕竟在中医这一领域的神童并不是罕见的,只是能在这个年纪就能开出这么一张药方的神童还是罕见的,而要是等长大了,也肯定是神医的苗子。所以这会儿他还是准备考验一下,看看这孩子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实的神医苗子。
“这五味子你是如何想到要加进去的?”
李元青丝毫不意外这位张老会考一考他,相反要是什么都不问他才是起了怪了呢,所以他也就答道:“《神农本草经》曾记载,五味子气味酸,主益气,咳逆上气,劳伤羸瘦,补不足,同时在医典中,五味子还有一道功效是敛肺滋肾,如此一来,治疗咳疾加入五味子刚刚好。”
张老听到这么一番话,心里也基本就知道这张方子看来的确是这个孩子能开的出来的了,能在那么多医学典籍里把五味子的功效记下来,同时灵活运用,单这一点,就不可小瞧。
他这个时候也兴起跟这位小友讨教的心思了,所以就接着问其它几味药的增减是如何想的,然后把自己的猜测也说了说。
而李元青也没有隐瞒,这位张老既然能准确说出他在那几味药上增减的大概思路,已经可以看出这位张老的水平是很不错了,在中医上的确是有几分造诣,所以他自然是乐得告诉他自己的想法,跟张老交流一二。
“首先紫菀这味药……”李元青指着药方一处一处给张老解释着,张老越听越着迷,因为这位小友在药材的运用上居然比他这个浸淫几十年中医的人还要老道,他原先甚至还有着要收这位小友为徒的想法,但是现在却万万没有那个心思,因为这位小友年纪虽小,但是这水平,他还真的不敢说比自己低,单这一会,除去这张药方上几味药在咳疾上的用法,这位小友还引申出了十几种在其他病症上的可用之法,让他茅塞顿开。
他不禁感叹一声,这世上永远都有人有着旁人触不可及的天分,单这天分二字,便把天才与普通人划分开来,像这位小友,就算从出生会说话就开始学医,到现在也最多不过十年而已,但是就是这十年,已经比过普通人就比如他几十年了,实在是不得不令人心生艳羡。
但是到了他这个年纪了,这些早就看开了,这会儿看到这位小友的天分,也并不会嫉妒几分,而是感叹他们中医一道以后也算是后继有人,不至于让西医挤到角落里去了。
想到这,他忽然想起这位小友是要来卖药方的,他以为这位小友是有什么困难,所以这个时候乐意出价高一点,所以就道:“小友的这药方,我们药店收了,不知道六百块可否?”
张老出的这个价格是偏高了一点的,因为虽然那张药方的确是开的精妙,但是咳疾在这到底不算是什么疑难杂症,再者一次看病多也就是一两块钱的事情,所以这药方的价格自然就不会太高了,这个是没办法的事情,当然这并不影响这张药方本身的价值。
李元青没有想到会开价这么高,他原本还想着一百块就行了的,毕竟这张药方的确基础了点,但是既然药店这边开价这么高他也不会拒绝,这会儿自然是点了点头:“好,多谢张老了。”
“那你之后还有时间过来吗?因为按照规定,这药方还得病人用了之后的确有效才能给你算钱。”这个是规定,张老他虽然在这边地位高,却也不好违背。至于那药方直接拿给病人用也是没问题的,虽然跟传统的有出入,但是上面的药都很温和滋补的,就算药方没有用,病人最多不会好的那么快,并不会出事情的。当然若是药方比较猛的,他们也不敢在病人身上试验,这是对病人生命的不负责。
因为这个时候药方还不确定是否药效真的确如李元青所言那么高效,没有试验过,所以他们在病人选择用药的时候也是会说明情况的,同时药钱是全免的。
而李元青也理解药店的做法,回道:“我接下来半个月都在这边,是可以一直过来的,等你们用了之后有效再给我算钱也是应该的。”
张老笑了笑,对李元青说道:“既然小友接下来半月待在这边,倒是也可以过来跟我切磋一番医术,这边也有不少药材可以提供给小友研究,如何?”
李元青对这个有点心动了,原先在李家村那边,他就算是上山也只能找到一些最普通的药材,江爷爷的卫生所那边更多的西药,中医药材虽然有,但是只是常见的一些,并不多,这会儿这位张老提出药店这边的药材可以让他研究,他不可能不心动,所以当即答应了下来,告诉张老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每天都会过来。
而李山那边到了晚上看到老大回来了,只随口问了一句去哪里了,李元青这会儿还打算给他爸一个惊喜呢,自然是不会说了,他只支吾道:“先保密,等过段时间跟你说。”
老大不想说,李山也没有多问,他对老大也放心,除去不爱学习这一点,其他方面还是挺不错的,他也不用担心他会闯出什么祸来,所以这会儿见老大不回答也就放着了,等着老大愿意告诉的自己的时候再说也行。
而他这边从第二天开始就已经开始教学了,听包站长说上面请来的是本省一个工农兵大学的专家,特意来教他们的。
“各位同志们,我也是下过基层参观过农机站的,虽然农机站里面的机械不多,大家平时接触的也只有拖拉机、铡草机、柴油机这几种,但是我们的技术可不能只停留在这上面,也该对其他机械研究一二,不然怎好说是技术员?再者,我们的国家在主席的领导下,许多的机械都在不断地被制造出来,甚至于不断地更新换代,而过不了几年,咱们农机站里的机械也就说不定跟着更新换代了,到时候上面分配下来新的机械了,要是大家伙不会修理,摸不透他们,那岂不是笑话?到时候乡亲们遇到困难了该怎么办?”
“所以啊,大家伙作为技术员一定要多学一些的,不能局限在一点上。好了,我们第一天也不直接上手学什么技术,我今天先给大家讲一讲机械方面最基本的知识。”
上面的这位专家也是知道下面各个县城乡镇里的农机站的现状的,农机站里的技术员都是从下面选出来的,不少都是一知半解,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学习的,有的甚至都不知道一些常见的零件名字叫什么,这不是稀奇的事情。
所以他今天自然是要从最基础的讲起,给大家伙夯实一下基础,不然着基础弄不明白,到了后面他再讲到一些更深奥的东西或者是实操的时候,那问题就多了,说不定下面的人连自己在说什么都弄不明白。
李山他在下面听了一下午,也不得不说这位专家的确是有些真材实料的,对于他虽然帮助不大,但是对于其他农机站那些基础不好的技术员来说,这位专家讲的实在是很不错的,深入浅出,就算大家伙没有什么基础都能听明白。
“省城的书店有在卖的一本书叫做《机械制图习题集》,这也是咱们省城开办的工人业余学校课本,大家要是有能力可以买一本带回去钻研。”
那位专家也知道这次教学交流只有十五天,实际上也学不了太多的东西,所以这会儿自己才会向大家伙推荐这本书,希望下面这些同志可以买回去钻研,这样也能对他们的技术的提高有所帮助。当然他也只是建议而已,并没有一定要求大家伙买,他知道下面的不少同志都是来自农村,家庭条件可能并不好,一本书对于他们来说也是负担。
为了在十五天之内多教会大家一点东西,这位请来的专家十分尽责,上午从七点一直讲课到十一点,下午一点又接着讲到五点,而这位专家都这么尽责,下面的各个农机站的技术员们这会儿也不会偷懒,一个个都在很认真地听着。
本来那位专家还希望各位技术员可以在听讲的时候把笔记做一下,这样回去以后也可以复习,但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些技术员总共有一百多个人里,竟然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不识字。
因为农机站的技术员们,不少的人会技术都是通过教的师傅手把手教的,然后口耳相传,并不需要他们一定要识字,而在有的地方的农机站,能找到一个懂技术的就不错了,要是还要求必须识字,这大概最后连个技术员都招不到了,农机站就成摆设了。所以也正是因为这种情况,这一百多个技术员里,才会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不识字。
这个事实也让专家有些傻眼了,基础不好他可以细细的讲,这个反正就是从最简单的开始讲起,他们就算什么都不会也没有关系的,但是不识字这个就有些难了,他也不可能短短十五天就教会大家识字。
所以这会儿他也只能想着让识字的技术员先做笔记了,到时候他从里面抽出几分笔记做的好的,去复印出来,让农机站站长离开的时候带走,等回去了之后要是技术员还有不明白的,就让各位站长再读给技术员听。
而李山他做得是比较中间考前的一个位置,上面那位专家讲解的东西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的东西,他这会儿也只当是复习来到这个世界后所学的东西了,所以也就没有做笔记。但是他这一举动在上面正在讲课的专家眼里,就把他也当作了不识字的技术员中的一员了。
那位专家还有些可惜,这位技术员这么年轻,正是该好好培养的时候,怎么会不识字呢!唉,等这次培训结束了,他一定要去建议下面各个农机站要开展扫盲活动,这样这些技术员们才能学到更多的东西,以后更好的深入基层,为乡亲们服务啊!
而李山是丁点没有想到上面那位置专家的心思,他因为刚刚专家说可以去书店买一本《机械制图》的话突然想起自己答应媳妇要去看看有没有关于砖窑方面的书的,到时候要给她带回去呢,正好今天下午可以去省城的书店和图书馆看一看,这边的各种资料图书应该是比家里那边的县城多多了的。
李山去了书店看了一看,却发现就算是省城的书店里的书种类也十分有限,他看了挺长时间的,也只找到一本书里提到一点关于砖窑的资料,而且还并不详细,只是一笔带过。不过这也聊胜于无了,他把那本书买下,打算再去图书馆看一看,那边的书应该多一些,他也许能找到自己想要的。
而省城图书馆的里的书也的确不少,他从中找到了四五本有用的,里面甚至有一本画了详细的砖窑结构图,讲解地也十分详细。
没多久就到了闭馆时间,李山记下书名,打算回去想办法弄一下借书证,因为这边省城的图书馆的书并不向社会公众外借,只有一些单位、系统、学校里才有图书馆发放下去的借书证。
省城这边李山也的确不认识什么人,要是弄一张结书证也有些困难,但是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选,那就是那位给他们讲课的专家。那位专家作为本省大学的老师,是一定有借书证的。
而从那位专家的态度中,李山也可以看出那位专家对他们这些下面来的技术员是十分热心负责的,假如他去向那位专家借用一下他的借书证,有很大可能是会答应的。
但是李山也不好一上来就去找那位专家借用借书证,所以他打算先一步步地表现自己,等和那位专家熟了之后,这借书证自然就好借了。
专家姓石,他让大家叫他石老师就行。李山为了跟石老师拉近一点距离,在上午下课后主动过去找石老师假装问一下问题。
“您好石老师,我以前自学过一点关于机械制造方面的知识,也留下了不少疑问,请问您这个时候方便吗?我可以请教一下吗?”
而那位专家也就是石老师听到李山这话却很高兴,他原本还以为这位年轻人不识字呢,却没有想到不仅识字,还自学过机械制造,所以这会儿是喜出望外,十分热心的说道:“这位同志你有什么问题都请讲。”
李山说出了自己准备好了的问题,“在机械制造中,关于锻件的处理,尤其是热处理……”
石老师原先以为这位技术员说的自学只是简单的学一学基础知识,但是现在看来,这位技术员的自学程度便是来进行专业学习都是可以的,他甚至觉得这个李山的技术员在农机站都有些可惜了,自学便能学到这样的水平实在是很了不得了,他完全可以进入到大学里来进行深造,以后为国家机械方面的发展做贡献,这样的人才国家不应该遗漏。
他甚至想着自己倒是可以写推荐信,虽然他让这边的技术员叫他老师,但是他好歹也是学校里的教授,也是有权把这位叫做李山的技术员以工农兵大学生的身份推荐入学,但是这名额还有点问题,每年都有不少人争抢,他想着等再考察一下李山,再看看要不要使劲推他一把,替他去争取一个名额。
当然,石老师这会儿也没忘记人家是来询问自己问题的,所以把刚刚在心里想的事情先放到一边,专心解答这位李山同志的问题:“锻件的热处理目的就是均匀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