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侯府庶女,在府中嚣张跋扈是借了谁的势?可你将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甚至只要是我喜欢的你都要抢过去,张口就提五珍丸一事。”
“江王府和赵家已经对你们永昌侯府仁至义尽。你翻来覆去拿这个道德绑架我,是真的觉得我好欺负吗?”
“那你也不能对我用私刑!”
“再,再说了,我也没撒谎,当初本来就是你和燕鸿远交换了玉佩,如果不是我后来把玉佩拿走,你敢承认你对燕鸿远一点都没有喜欢过吗?”
江月依嗤笑一声,
“是吗?那你是怎么跟燕世子说的呢?”
“燕世子,你又作何感想?”
说完扭头看向大门口的燕鸿远,见他面上震惊,心里只觉痛快。
前世她想跟燕鸿远解释,但燕鸿远不肯听信她半句,直到临死,燕鸿远都不愿意相信。
王芊月看到燕鸿远出现在门口,刚刚自己说出的那些话被他听了个全,见他满脸不可置信,整个人瞬间瘫倒在地。
她完了。
她以为自己把所以人都握在手里,她是江月依的救命恩人,所以即便江月依是郡主,也该什么都让着她,不能过得比她好。
她以为祈允得知此事会大发雷霆,和江月依大吵一架退婚,就算祈允看不上自己,燕鸿远那边她至少还能嫁过去。
总结就是,王芊月想毁了江月依的同时,给自己安排了两条路。
最好的结果是祈允退货江月依然后娶她,她依旧能翻身。
如果这条路行不动,她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嫁给燕鸿远,然后让燕鸿远娶江月依进门。江月依自小性格软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然而她千算万算,却什么都没算计到。
她没想到祈允毫不犹豫相信江月依,也没想到江月依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任她拿捏。
“你说的……都是真的?”
燕鸿远走过来的几步路都有些飘忽着,他这几日一直在请皇后和母亲,希望以平妻之礼迎娶王芊月。
他直到以王芊月的出身是不可能做正妻原配,所以他甚至还在想办法让王芊月出嫁之前记到永昌侯夫人名下,也算可以补偿他。
结果……现实狠狠给了他一个巴掌。
他颤抖着拿出玉佩,玉佩右下方的确有个“玉”字,但江月依和王芊月名字里都有个月,当初那名带着围帽的女子正如王芊月一样弱柳扶风之姿,他竟然从未怀疑过。
“这枚玉佩当初的确是我给燕世子的,不过只是因为当时不知拿什么东西回赠,这玉佩我有十几块,也不值什么钱,没想到给世子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
说完,江月依伸手握住了祈允的手,一字一句无比认真道:
“祈允,我不能否认当初与燕世子交换玉佩没有别的想法,但我出手帮解围、交换玉佩,都是因为我认错了人。”
“虽然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那个救了我的人是谁。但是我很明确,我喜欢的是你,即便以后那个人出现了,我也会尽我所能去报答他,而不会以身相许这种戏码。”
“祈允,你愿意再相信我一次吗?”
这句话说出口,江月依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她还是紧张。
因为她选择了全盘托出,包括自己当初藏在心底的想法。
她明白这很伤人,可是如果她不说出来,纸永远都包不住火,万一哪天有人再拿玉佩挑拨她和祈允的关系,这些事总归成为一个引爆的点。
所以趁时间还早,趁一切都还来得及,她要说出来全部的曾经。如果祈允不接受,她就努力寻求他的原谅,终其一生,她都不会再离开祈允。
她等待着祈允的宣判,随着时间越长,她心中正一点一点往下掉。
眼泪无声聚集在眼里,她低着头,眼泪砸在了祈允的手背上。
祈允恍然回神,一把将她拉进了怀中。
“抱歉,都是我的错。”
没想到祈允开口竟然是这句话,他弯腰拥着江月依,宽大的手掌贴着江月依的脑袋,声音暗哑。
“我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当初失信没去江南,你心中有不满是应该的。”
“月儿,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离开了。”
不光是江月依,就连王芊月听完都有些恍惚。
她费尽心思想得到别人的爱,江月依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让祈允这般死心塌地。
凭什么?!
而一旁的燕鸿远则是一副受了重创的神情,眼前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他头疼欲裂,总觉得不该有这一幕。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他转身就要进宫面见皇后。
即便是侍妾,这种满口谎言的女人他也不想纳进府。
永昌侯府的下人看到燕鸿远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开,脸色极为难看。
祈允安抚好江月依之后,冷冷看了眼瘫倒在地的王芊月,硬声道:
“永昌侯府三小姐,编造谣言污蔑琅玥郡主,即刻带走关押大理寺,由大理寺卿审问。”
“另,永昌侯长子涉嫌强抢民女并致其死亡,一并押送大理寺。”
第37章 卖鱼晋江独家
马车里,江月依靠在祈允肩膀上,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江月依为自己曾经和前世对祈允的误会十分羞愧,而祈允则是陷在无尽的自责之中。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没有可以回旋的余地。
如果可以选择,江月依可能会祈求上天让她再早点重来一世,从根源抹去那些愚蠢的过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人总要经历一切挫折,解决一些疑难杂症,都会有几件后悔莫及的事情。
失去之后才知道要去珍惜,对江月依和祈允来说都是如此。
但此时江月依还是有些赫然,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想靠着祈允,闻着他身上淡淡皂角的味道,觉得十分安心。
忽然,眼前引入一颗黄澄澄的板栗,还散发着专属于它的香味。
“你这是从哪冒出来的?”
江月依伸手接过,是有些凉的,但味道依旧很好。
祈允见江月依肯吃东西了,情绪也恢复了许多,这才松了口气。
“我随身带着的。”
他之前在宫里说要给江月依买,但后来一直没走来,便让暗卫跑去买了一包回来。
知道江月依喜欢吃这个,祈允觉得这是哄她开心最好用的法宝。
吃了栗子,祈允又道了茶水给她喝,气氛终于慢慢恢复正常。
有一点点的不正常,那就是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更加亲近了。
对此,江王表示深有感触。
他们俩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又经过酒楼和永昌侯府,等到江王府门口时,天都要擦黑了。
江王下值回来,正好看到祈允扶江月依下马车,江月依的手被他捏在手里。
这一幕让爱女心切的江王直接炸毛,快步上前,拍开祈允的手。
“臭小子干什么呢!”
祈允和江月依着实被江王吓了一跳,江王将祈允挤到自己身后,然后亲自扶着江月依的手臂。
江月依下来之后,立马走到祈允身边,朝江王说道:
“爹爹,你干嘛对祈允这么凶。”
江王:“???”
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闺女为了一个臭小子说话。
好气好气!
江王表示很受伤,但是又舍不得凶自家闺女,就把矛头对准的祈允。
他正要开口,就看到祁允主动向前一步,拱手道:
“江伯父,七月今日前来,确实是有要事要与伯父商量,可否请伯父移步书房说话?”
祈允的神情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而且这个点来,也有可能真的有急事。
江月依也跟着说道:
“此事事关女儿清白,要麻烦爹爹和祈将军了。”
一天与自己闺女有关,还关乎女儿家清白。江王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他安抚了两句江月依之后,带着祈允就去了书房。
祈允临走前,伸手揉了揉江月依的发顶,温声道:
“别担心了,先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我送你们去静国寺。”
“嗯嗯。”
……
第二日早朝,永昌侯站出来痛哭流涕指责祈允带人抓走了自己儿子女儿。
“老臣就这一个嫡子,女儿已经由您亲自做主许了燕国公世子,如今祈国公和琅玥郡主二话不说就闯进老臣府里带走兄妹俩,这简直视我大旻律法于不顾啊!请皇上为老臣做主!”
祈允正要站出来,被江王拽住。江王自行走到永昌侯身边,目光凶狠,吓得永昌侯立刻息声。
“你这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不错,你那女儿恐怕就是遗传了永昌侯你的天赋吧。”
“王爷这话……老臣不明白。”
“不明白?皇上,臣也请皇上为臣做主。臣要状告永昌侯内帷不修、教导不善。任其长子欺压百姓、强抢民女;三女王氏,先与人在宫中私会、无媒苟合,后不安于室私联祈国公,意图毁我儿与祈国公的婚事。”
“桩桩件件,人证物证具在,臣可不似永昌侯说谎都不打草稿。”
永昌侯气的直喘气,无能狂吼。
“你,你血口喷人!”
“谁血口喷人?本王行的正坐的直,永昌侯要是不服气本王立刻派人把你家两位逆子带到金銮殿,请皇上亲自来审问,如何?”
永昌侯敢点头吗,他不敢。
他长子做的事他心知肚明,只是以前仗着自己是王太妃的侄儿,又有恩于江王,这才敢横着在江南走。
但是儿子毕竟是儿子,他这个当老子的还能看着自己儿子送死吗?
只能跪在皇帝面前继续哭求,一张老脸也不要了。
皇帝虽然气愤永昌侯长子行事不端,但是他还需要永昌侯来给大皇子铺路,一时间还真有些犹豫。
江王看出来了,立刻上前跟着跪下。
“皇兄,琅玥可是您亲侄女儿!她平时有多懂事多乖巧您都知道的啊,臣弟就这么一个嫡女平日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臣弟连重话都舍不得说她一句,如今竟然被一个庶女编造造谣,毁人清誉!”
众所周知,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江王的正妻和女儿,文武百官这下是彻底明白了。
只要皇帝不下令处置王芊月,江王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行了行了,你都多大的人还闹,不怕被人笑话?”
皇帝扶额,颇有些无奈。
他自小就拿江王没办法,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江王撒泼的本事。
这是一直当阴影人的燕国公也站出来了,
“皇上,永昌侯教女不善,臣也请皇上收回圣旨,臣府里无福迎娶王三小姐。”
这事昨天皇后就找皇帝说了,取消两家的婚事。
皇帝何乐而不为,自然满口答应。
“既然女方德行有亏,婚事自然作废。至于王家三女污蔑琅玥郡主一事,着大理寺严加审查,若却有其事,则贬为庶人,杖责五十,终身不得踏入京城。”
“江王,这下可满意了?”
“皇上明智,臣谢主隆恩!”
江王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行了个大礼,哪还有刚刚不顾形象撒泼打滚的样子。
皇帝指了指他,到底还是叹了口气,没再说他。
然后就是永昌侯嫡子一事,皇帝同样也是令大理寺严查,但没说具体怎么处理。
江王没再反对,他眼中精光一闪而过,看得永昌侯后背发凉。
散朝之后,祈允问江王方才为什么不让他站出来。
江王将手背在身后,一副德高望重的样子。
“昨日你和囡囡跑去永昌侯府确实失礼于人,若你再出面皇上和永昌侯都会以此为借口来反驳。”
如果是江王,他与永昌侯的出发点一样,都是为了爱女心切,皇帝也不好说他有错。
“永昌侯这个老匹夫,本王迟早要把他连根拔了。”
江王眼中黝黑,透着读不懂的深意。
……
祈允告了假,下午送祈兰到江王府,再护送江王妃一行人到了静国寺。
“阿允,你今晚就留下住一晚上,明早在下山。”
外面天已经黑了,下山的路也难走,江王妃便让祈允留了下来。
到了半夜,有两名黑衣人从后山翻进院墙,一番寻找查探之后,来到祈允的院子门口。
他们跌手跌脚捅破窗户往屋里吹了药粉,然后又等了一会,没听见里面有动静,这才推开窗户钻了进去。
“你踩我脚了!”
先跳进屋的惊呼出声,抱着脚金鸡独立。
后面的那个黑衣人连忙捂住他的嘴,呵斥道:
“别,别出声!”
结果刚走两步,又撞到了圆桌,茶杯茶壶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房梁上,暗一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些杀手脑子这么不灵光?
好不容易两个人摸到了床边,结果……人呢?
“这这这,祈国公人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
“那那……那咱们怎么回,回去交差?”
“放心,我都帮你考虑好了。”
两人正弯腰对着床摩挲,身后忽然响起一声阴冷的嗓音。
吓得两人寒毛都炸起来了,迅速转身抽刀。
暗一蒙着面,手里的刀在月色下格外的亮,手起刀落,干脆利落。
至于祈允为什么不在房间,因为他和江月依正在后山钓鱼。
白日路上时,祈允跟江月依说静国寺后山有一条小溪,里面的鱼鲜香美味。因为那里不属于静国寺,也就不是佛家之地,很多来山上的人都会去那边烤鱼吃。
江月依这不就惦记上了,而且寺里的晚膳是素面,江月依连盐味都没尝出了,也就没吃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