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萝拉觉得莫名奇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清洗净化?
等到众人都差不多离开,奥萝拉走到神父身旁:“为什么突然净化呢?”
神父神色有些不正常,似是惶恐:“不……”
青年:“听说西泽的英雄精神降临在教堂。”
神父吞咽口水:“是的。”
奥萝拉觉得更迷惑了:“那为什么需要净化?”
神父衣袍下的腿肚子都在打颤,稳住呼吸,绞尽脑汁编了个理由:“西泽大人的精神……被魔鬼玷污了。”
他话一出口,自然而然把逻辑补充完整:“您也知道,西泽大人经常与魔鬼斗争,难免染上魔鬼的气息,我们感受到西泽大人正在遭受苦难,所以才特意关闭教堂,专门为他净化。”
合情合理。
就是听起来是在编故事。
奥萝拉还想问什么。
神父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公主殿下,我要回去祷告了,祝您今天快乐。”
转身走的很快,连最基本的礼节都没顾及到。
青年:“该回去了,公主。”
奥萝拉狐疑盯着青年,总感觉青年很愉悦。
青年面色不改。
回程的路上,奥萝拉一直沉默着,撩起窗帘,看西泽的雕塑。
活着。
活得很好。
拥有了十几个情人。
沾染了魔鬼的气息。
这几个消息组合在一起,完全可以编造出一个“英雄堕落”的故事。
……
“西泽,魔鬼是什么样的?”
奥萝拉在跟西泽训练的时候,好奇问他。
她只在画册之中见过魔鬼的模样,画的都跟抽象,主要是为了渲染恐怖气氛,凸出邪恶。
西泽手中拿着剑,闻言,以剑为笔,在地上作画,魔鬼栩栩如生。
邪恶生物的长相千奇百怪。
比人类多了些古怪的棱角,或者身上有些鳞片,又或者是半人半兽。
当然,还有体型庞大,身材魁梧,獠牙又长又锋利,专门用来撕咬进食。
奥萝拉看着魔鬼的长相,“他们有思想吗?”
西泽温柔笑着:“有一点。”
“他们的智力水平大多在七八岁左右。”
奥萝拉懂了。
也就是处在熊孩子的阶段。
又因为没有约束,所以行事遵从本心(烧、杀、抢、掠),而且一旦达不到目的,就会变得暴躁,且不择手段。
西泽在魔鬼身上又添了几笔,显得有些潦草:“有些魔鬼长得很漂亮,无师自通,学会用外表来引诱人类或者诺厄族人,把他们骗走以后吃掉。”
奥萝拉点评:“真不像八岁小孩能做出来的事。”
西泽不以为然:“有些小孩子也会懂得用自己的优势谋福利。”
比如可爱的外表欺骗世人。
比如一句年幼无知便能洗刷犯下的错误。
外表天使,内心魔鬼的小孩子更为恐怖。
奥萝拉哎了声:“你被欺骗过吗,西泽?”
西泽沉默。
奥萝拉以为是在闲聊,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问了个戳到西泽心窝的问题。
碧绿色的眼眸宛如一汪清澈湖水,鸦羽般的眼睫微垂,遮住湖水里的所有伤情。
良久。
西泽轻轻说:“被骗过。”
奥萝拉眨眨眼,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个问题继续下去。
“她很漂亮,骗我说会陪我一辈子。”西泽说。
奥萝拉没忍住,问:“后来呢?”
“我亲手埋了她。”
西泽又说了一句话,奥萝拉没听清,她正在组织安慰的语言,因为西泽看起来实在太难过了,眼睛里好像都泛起了水雾。
联想到现在不知道真假的消息。
也许西泽再次被骗了呢?
视线之中再也看不到西泽的雕塑,奥萝拉放下窗帘。
英雄总会有些浪漫故事做点缀,也许西泽扛过诱惑,破除心结,能够走上一个更辉煌的高台。
况且。
青年也还说了,短则一个月,长则三个月,就能够见到西泽了。
不管是真是假。
在没有关于西泽消息的等待时。
总归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
凯伊见到她回来有些惊讶:“怎么回来这么快?”
奥萝拉讲了教堂发生的事情。
凯伊说不去也行,只要诚心祈祷,不管在哪里都有用,
她摸了摸奥萝拉的手,没有被寒冬吹凉,放下了心。
“殿下最近的身体好很多。”
奥萝拉愣了:“是吗?”
凯伊笑:“以前您总是怕凉,又体寒,冬天总要生几场病,也是最近两年才没怎么生病的。”
“不过今年您受了伤,没想到身体越来越健康了,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奥萝拉嗯了声。
不自觉看了青年一眼。
青年回以浅笑。
凯伊又说:“刚刚国王派人送来了一盆花,听说是新品种,还没名字,国王想用您的名字命名。”
“在您房间,您看看喜欢吗?”
奥萝拉眼神一亮,兴致勃勃的回了房间,像是刻意要远离青年一样。
但青年始终亦步亦趋跟着。
在看到房间里的花时,脚步一顿。
奥萝拉面上的欣喜也停滞了些。
这盆花,和梦境里的花海一样。
是西泽带她去的,花海圣地里的花。
漂亮,妖艳。
宛如毒-品,会上瘾。
她闻着花的香味,脑袋一痛,记忆碎片乍然闪过。
“喜欢这个地方吗?”
是西泽温柔的腔调。
奥萝拉站在花海之中,花香弥漫在空气,像是软刀子,磨着理智的神经。
她有些晕了。
翅膀也柔顺的垂着,散发着淡淡的金色且圣洁的光芒。
西泽走到正中心的位置,蹲下,手指绕着一顿花,红艳艳的,将他修长的手指衬得白皙如雪。
“西泽?”公主软软叫道。
西泽没理会她,垂眼盯着花,“我把她埋在了这里。”
奥萝拉脑子已经有些迟钝了,反应了下。
才意识到,“她”是指那个骗过西泽的女人,也许是女魔鬼。
但她脑子已经昏沉,腿也软绵绵的,坚持不住,蹲下身,其实是跪坐在花海,漂亮的裙摆摊开,将她衬托的更像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
她听到西泽说:
“我把她埋葬。”
“又亲手把她挖出。”
奥萝拉:“你忘不了她吗?”
西泽阴郁:“谁能忘得了一个将自己骗的干干净净的骗子呢?”
奥萝拉不解:“可她已经死了。”
西泽呢喃:
“是啊,她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
奥萝拉觉得西泽这样子很可怕,“我们离开这里吧。”
西泽没动。
奥萝拉试图飞起来,“我要离开了……”
刚离开地面,就被西泽攥住了脚踝。
他抬头,如往常般温柔一笑。
“她死了。”
“但你还活着,奥萝拉。”
“公主?”
“公主殿下?”
奥萝拉回神。
凯伊正担心的望着她:“您怎么了?”
奥萝拉摇头。
另一边,青年正在点燃药水。
奥萝拉根本来不及阻止,清幽香气就将她笼罩。
凯伊依旧担忧的说:“您刚刚在西泽大人吗?”
奥萝拉迷茫:“嗯?”
她刚刚是在想西泽吗?
她刚刚有在想事情吗?
奥萝拉呼吸着香味,神色格外清明:“我有吗?”
“是啊,您刚刚还在叫西泽大人的名字。”
凯伊不解,“西泽大人虽然救了您,但您就只见过他一面,怎么看着一朵花就想起西泽大人了呢?”
奥萝拉好笑:“你在说什么呢,凯伊?”
“我不是一直跟着西泽学习吗?怎么就见了一面?”
凯伊皱眉:“什么学习?”
“西泽大人已经快十年没回族地了!”
奥萝拉眼皮一跳,忽然想到雕塑揭幕仪式时,那位女士说的话。
“……这雕塑已经够还原了,把西泽大人的英俊潇洒全都刻画出来了……”
“小姑娘,你这个年纪,只在画像上见过西泽大人吧……”
第85章 06 奥萝拉开心了,我就不疼了……
西泽十年没回家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震惊。
但奥萝拉没朝灵异事件想, 而是觉得像计划好的阴谋。
比如,国王与凯伊都说她是贪玩儿独自出门的。
比如,有人故意和她讲雕塑与西泽并不一样。
比如, 青年作为神明告诉她西泽有几十个情人。
再比如, 凯伊突然说, 西泽已经十年没回来了。
桩桩件件都在将她与西泽撇清关系。
奥萝拉第一反应是,这是个阴谋。
但紧接着。
她又觉得太过凑巧, 巧的不像是人为。
装神弄鬼这件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就瞥向了青年。
青年拿着小扇子朝她这边扇着香, 见她看过去, 表情略显无辜,以及腼腆。
“……”
幽香飘过来, 奥萝拉繁杂的思绪冷静很多,像是抚慰着跳动的暴躁神经。
她摸了摸那朵妖艳的花, 对凯伊说:“我想休息一会儿, 凯伊。”
凯伊默了下。
视线在正在对视的两位年轻人身上打转,不知道要怎么提醒身体有些病弱的公主要注意节制。
好在公主下一句就说,中午要去和国王一起吃饭。
距离国王午饭的时间也就三十分钟。
嗯,还可以。
凯伊略微放心的出去了。
房门一关上, 奥萝拉就走到青年身边, 弯腰。
以青年的视角,能看到公主乌黑柔顺的秀发,能看到她光洁白皙的额头, 能看到卷翘浓密的眼睫,也能看到她饱满而微微嘟起的红唇。
公主弯下腰,唇瓣似乎要凑到他手边亲吻……
青年愣愣,心脏砰砰直跳, 眨眼的频率比平时快了许多。
直到手边感受到微弱的气流。
药水熄灭。
“……”
奥萝拉站起身,完全不知道吹灭药水就那么一瞬间的事,被青年以慢动作脑补出了旖旎暧昧场景,“下次不要随便点。”
青年眼中透着失望:“哦。”
随即又点燃了药水,期待的望着公主。
奥萝拉:“?”
这是在挑衅?
但碍于今天晚上还要上药,她只能忍气吞声,询问:“我可以不上药吗?”
青年像是没听到文问话,不解而认真,还有些许失落:“您为什么不吹药水了?”
——贪恋那一丝公主主动带来的微弱亲密。
奥萝拉没懂青年的脑回路,撞进青年的眼眸,一脚跌进了碧绿色的湖泊之中……
这幅面孔真的像西泽吗?
“您可以不上药。”
青年的话语将她拉回现实。
奥萝拉顾不上思考太多,压住欣喜问:“什么时候可以不上药?”
青年主动熄灭药水,淡淡回:“死了以后。”
“……”
-
和国王吃饭的时候,没有带青年。
奥萝拉观察过青年,几乎没有见祂认认真真吃过饭,大多都是拿叉子戳一戳,一边戳一边盯着她看。
碧绿色的眼睛时而纯洁无瑕,时而贪婪下流。
奥萝拉不是很喜欢和青年一起吃饭,如今没有带祂,本以为食欲会大增,没想到看到国王在用一分熟的牛排。
有点点嫌弃。
这和生吃有什么区别?
奥萝拉把国王的盘子端走:“您上了年纪,东西还是吃熟一些的好。”
国王忙把叉子上的那块肉吞了,略显敷衍的含糊应着。
奥萝拉微微蹙眉。
盘子里的牛肉泛着血丝,乍一看就跟切下来就直接端盘上桌了一般。
那股没处理的血腥气直朝鼻孔钻。
是她太敏感了吗?
以前跟国王一起吃饭,也会见他吃这些,但很少闻到这么浓烈的血腥气。
国王咽下牛肉,擦了擦嘴巴,瞥见帕子上的血迹,面不改色的对折,露出白色而洁白的那面:“怎么想起来和父王一起吃饭了?”
奥萝拉把盘子递给侍女,坐在国王身旁,“我想问问您,关于西泽的事。”
国王沉吟,若有所思,似乎是在斟酌,“那,父王可不可以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担心他吗?”
“是因为他救了你的命,所以你喜欢他了?”
奥萝拉心中更加疑惑,反问:“您觉得我和西泽的关系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