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与公主——鱼不柒
时间:2021-10-18 09:49:03

  祂气愤不已。
  竟然,竟然将祂与畜生相比!
  竟然把祂想的那么不堪!
  荒唐!
  可恶!
  这时。
  少女的心声浮现。
  “这怪物怎么还不走哇,我装睡好累的。”
  少女嘴唇微噘,娇憨可爱。
  她呼吸匀称,看不出是在装睡。
  琥珀色的重瞳凝视着少女柔软纤细的娇躯。
  轻轻触碰她软乎乎的脸颊。
  又迅速收回。
  像找到了新奇玩具般那样开心。
  少女脸色绯红,翻了个身,蜷缩起来,继续装睡。
  祂还沉浸于刚刚奇特,触电般的感受之中,变成人类的模样,修长洁白的指尖轻戳她软软的脸颊。
  少女无法继续装睡,躲开祂,缩在一角,恼怒地瞪着祂:“你到底想做什么?”
  那恼怒的眼里,含着粼粼波光,水色弥漫,如湖泊般清澈舒适。
  祂后来每每回忆,都会心动不已,都会发觉自己早已沦陷。
  每一次回想,都能够发现自己比想象的要早许久就献出了真心。
  甚至会追本溯源,觉得她刚来到这里时,被祂注意到的那一刻,她便是祂最特殊的存在。
  而祂迟早会为她着迷。
  因她深陷泥潭不能自拔。
  后来的一切都发展的理所当然。
  在茫茫无际的大海,唯有怪物才能永远相伴。
  祂说:“我赐你永生,赐你青春,赐你无尽财富,与至死缠绵的欢愉。”
  而再之后。
  她把匕首刺进了祂的身体。
  可是傻女孩。
  祂是怪物,怎么能用人类的方法杀死呢?
  祂原谅了她。
  那是第一次。
  祂懂得了痛苦。
  之后还有无数次。
  但从没做过假设,没有假设过,未曾因好奇去认识她该是怎样的光景。
  ——因为没有她的出现,祂的世界只有黑白两个色彩,荒芜又惨淡。
  那些诡丽色彩只有她能给祂。
  只有她。
  我的爱丽丝。
  我的公主。
  我的新娘。
  在经历死亡创伤后,祂深刻明白,他们永远不会无法回到最初,更无法重新开始。
  那一刀撕裂了所有遮羞布。
  祂想。
  我要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只一次机会。
  时间之海回溯。
  重新回到了祂第一次听到她祈祷的时候。
  祂救了她。
  将她安置在孤岛。
  而最终,迎来的依旧是同样的结局。
  为什么呢?
  为什么祂的爱丽丝不会如祂爱她一样爱祂呢?
  那个怪物。
  祂愿意为你化为人形。
  祂愿意包容你的所有。
  祂为你捧上满腔赤忱真心。
  可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杀了祂?
  怪物发了狂。
  时间之海无数次的回溯。
  祂无数次的痛彻心扉。
  在逼仄阴暗的洞穴,巨石堵住出口,宛如将他们所有的退路堵死。
  触手在地上蠕动爬行,祂用了术语,低低呢喃,敲击着她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
  “做我的新娘,爱丽丝……”
  她同意了。
  在孤岛之上,隆重而盛大的婚礼。
  万物皆为她复活。
  但快乐永远是短暂的。
  一根磨尖的肋骨,狠狠地刺入了祂的身体。
  祂贫瘠荒芜的心田,那用琉璃罩着的玫瑰裂纹如蜘蛛网般密布。
  祂琥珀色的重瞳泛着血腥,阴狠恶毒地仇视着她。
  为什么?
  爱丽丝,为什么又要如此?
  祂听到她的心声:
  “我好想死。”
  “别再重复了,好烦。”
  她都记得。
  她都知道。
  祂癫狂的笑了。
  不,你死不了。
  你这辈子都要与我纠缠。
  你是被神明选中的女孩。
  你要永远效忠于神明。
  正如我至死不渝地爱你那般。
  时间之海再次回溯。
  To be continued——
 
 
第4章 4   你依旧杀了我
  暖阳照耀在奥斯帝国的每处。
  无数暗红触手挥舞,笼罩在天地,遮月蔽日,脚下是黏腻肮脏的泥泞沼泽,惨淡的颜色之中,琥珀色乍然而现,永远凝视着猎物。
  而如今。
  这些仿佛统统被暖阳驱散。
  爱丽丝在皇宫里漫步,折了花园的一朵玫瑰,放在鼻尖下轻嗅。
  馥郁芳香扑面而来。
  不是永远一成不变的腐烂。
  她拿着玫瑰发愣。
  也不是一成不变。
  在她与怪物结婚那天,万物复苏。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灿烂景色,比任何她曾见过的绚丽都更夺目耀眼。
  太阳是暖和的,海风是柔和的,脚下的土地也是软软的。
  糜烂之地生出花海,漂亮的不像话。
  爱丽丝笑了:“好神奇。”
  怪物像个挂件,无时无刻都缠在她身上,趴在她耳边,那毛骨悚然的如毒蛇般阴冷的语气黏稠磨人,嘶嘶作响,吐出情话:“你喜欢就好。”
  爱丽丝故意为难他:“你知道糖果屋吗?我可以有个糖果屋吗?棉花糖屋顶要海盐芝士的。”
  孤岛之上,糖果屋凭空而出。
  童话般的梦幻与甜蜜。
  怪物的重瞳转动了下,“你喜欢吗?”
  不管她是什么要求,怪物只有一个问题。
  ——你喜欢吗?
  她喜欢,那他们就做。
  她不喜欢的,除了那种糜乱的狂欢,怪物都很顺从她。
  百依百顺。
  爱丽丝看了看手中的玫瑰,找了个盆装了些泥土,把它扦插过去,带了回去养着。
  她想,等下个月出海的时候这朵玫瑰应该就能生根了,到时候带着它吧。
  不知道……
  还会不会遇到那怪物。
  爱丽丝晚上入睡时喜欢蜷缩起来,很没安全感。
  人生没有结束的尽头。
  跟未来一样让人迷茫又无措。
  还无法反抗。
  她手抚上锁骨处,怪物诅咒留下的花纹,有着微微的凸起,像浮雕,纷华糜丽。
  为什么呢。
  为什么怪物选择了她。
  明明,也有很多漂亮的姑娘们。
  怎么偏偏就是她呢。
  爱丽丝忽地睁开眼。
  那种被人凝视的恐惧,尾椎都在发麻,丝丝缕缕的凉气爬上在脊梁,湛蓝色的眼眸扫过房间每处。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但那种被凝视的压抑窒息却始终挥之不去。
  她咬牙:“出来!”
  没有任何动静。
  “给我出来!”
  门外守着的侍女轻轻敲门:“公主,有什么吩咐吗?”
  爱丽丝猝然回神,她按了按太阳穴,忽而觉得难过,平复了心情回:“没事,我要睡了。”
  她缩进被子里,黑暗凝聚了更大的不安。
  半晌。
  爱丽丝放弃了。
  她趴在床上,脸埋进枕头里,铂金色的微卷长发散落在枕头上,宛如细碎光影铺洒其中,温煦柔软。
  “我好累。”
  安静的房间似乎响起窸窸窣窣的触手蠕动声响。
  “我不想重复了。”
  无数的触手弥漫在房间的各个角落,试探性地挥舞,从四面八方袭来,即将触碰到少女。
  触碰到祂的爱丽丝。
  “那朵玫瑰,是送给你的。”
  触手的动作戛然而止。
  画面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连空气都不再流动。
  “我把它种活,送给你,好吗?”
  没有回应。
  少女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触手顷刻消散,好像没有任何东西来过。
  她湛蓝色的眼睛望着虚空,想要说什么,但又什么也没说,只是闭上了眼,再次蜷缩起来。
  月色朦胧,透着圆弧状的窗户映衬着桌边玫瑰。
  与刚刚相比,那朵玫瑰开的更灿烂,更娇艳欲滴。
  它得到了神明的赐福。
  永不凋零。
  忽地,屋内景色陡然变换。
  月色被遮盖,漆黑昏沉。
  数不清的触手漫延在每处角落,但又顷刻消散。
  祂克制着贪念。
  月色之下。
  映照出触手的痕迹,但那影子,很快便幻化成修长的人影。
  仅仅只是,克制地,撩起了少女哦一抹发丝。
  以温柔浇灌,以情爱饲养。
  之死靡它。
  怪物吐出温热气息。
  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呓语。
  克、制……
  要克制……
  次日。
  侍女帮公主殿下穿束腰时,惊呼:“殿下,您的后背怎么了?”
  爱丽丝还没睡醒,懒懒地问:“嗯?”
  她声音好听又勾人,侍女脸色一红,磕磕巴巴,“应该,应该是有虫子咬了。”
  爱丽丝走到落地镜前,衣衫半褪,扭头看她的后背。
  星星点点的红梅烙在奶白色的光滑后背,组成了一副诡丽画卷。
  房间似乎又浮现窸窸窣窣诡异的音色。
  “我的,是我的……”
  侍女瞬间回神,恐慌无措:“公主,我好像听到……”
  爱丽丝脸色微变,大步走过去,“闭上眼。”
  紧接着,捂住了侍女的耳朵。
  她蹙紧黛眉,看着空荡荡的房间。
  可被凝视的悚然之感依旧无法消散,耳边又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呓语。
  “不准……”
  “不准,让别人看到……”
  ……
  侍女醒来的时候,恍恍惚惚,根本记不清发生了什么,而公主已经梳洗穿戴完整,连发型都整理妥当。
  就是,表情阴沉的吓人。
  她小心呼唤:“殿下?”
  爱丽丝回神,平复了下被怪物影响的沉重心情,笑了笑:“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如今天色已经渐暗。
  晚宴也即将开始。
  侍女疑惑,怎么一天过得这么快?
  爱丽丝步伐缓慢地走进宴会厅。
  她只是个不受宠的公主,又即将被送去跟邻国残疾王子——本书男主——联姻,不会有多少人在意她。
  关于书中的剧情,她也忘了七七八八,大致记得这是本虐恋情深的小说。
  残疾王子性格暴戾,敏感多疑,对原主虐身虐心,但原主天性善良,不离不弃,终于感化了王子,两人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总之,剧情具体是什么爱丽丝已经记不得了,但每每回想起来都会荒谬憋屈感。
  爱丽丝猜测,记忆淡忘应该是怪物搞的鬼。
  祂让她忘记原本世界的记忆,让她忘记那些书中剧情,麻痹她所有的记忆,让她脑海仅有祂。
  她找了个小角落,只想要懒懒地坐在那里,也许是之前参加宴会时出的意外,让她对这种晚宴丧失了太多兴趣。
  宴会进行到一半,舞曲变得悠扬动听,浸着缱绻情意,无端多了些许柔情的旖旎。
  温和的公爵之子,安德烈见到她,走了过来,眼眸像是含着点点星光:“爱丽丝公主,晚上好。”
  爱丽丝实在不想起身回应,便坐在沙发上,懒懒地打了招呼,气若幽兰:“晚上好。”
  缠绵语调很是勾人。
  安德烈眸色渐深,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位公主有这般姿色呢?
  可要比那些他见过的贵族千金们都要漂亮多了。
  安德烈遮住眼中的晦暗,礼貌问她:“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能邀请您跳一支舞吗?”
  爱丽丝属实跳不了舞,“抱歉。”
  而且怪物还在凝视着她。
  她好心提醒了句:“请你离我远一点,这样对你才好。”
  安德烈风流一笑:“可我觉得,离美丽的公主近一些,我才会更好。”
  等宴会快结束的时候,安德烈跟在爱丽丝身后,见她走路姿势略显不自然,便更加看不起她。
  卑劣的恶念也更加猖狂。
  他跟在爱丽丝身后,叫住她:“爱丽丝公主。”
  爱丽丝乜了他眼,虽透出些许不耐,但美人媚眼如丝,风情万种,属实勾人心魄。
  安德烈绅士道:“天色有些晚了,我送送你吧。”
  注视着他们的人不少。
  安德烈是有名的花花公子,情场老手,爱丽丝即便再漂亮也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公主。
  更何况,即便出现什么桃色新闻,也是爱丽丝不知廉耻地主动勾上去。
  ——在风气豪放的帝国,没有权势与财力的漂亮美人总是受到各种无端猜忌。
  众人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注视着他们。
  然后。
  爱丽丝拒绝了:“不必了,我自己可以。”
  “另外,请你离我远一些。”
  “或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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